瓦匠周子善幼年苦命,父親原本是百戲藝人,最拿手的是馬上技藝,由于馬上技藝高超,一直是百戲班的頂梁柱,母親陳氏也一直跟隨周父住在百戲班子中,周子善便是在百戲班中出生。
如果不出意外,周子善以后也會走上這條路,奈何人生無常,民間說常在河邊走,終究要濕鞋。周子善三歲那年,父親在一次表演中從馬背上跌落,當場沒了性命。
這晴天霹靂將陳氏打懵,沒了周父,她再也不能住在百戲班中,只好帶著年幼的周子善回到老家。婦人傷心難過,日日以淚洗面,僅僅三年便郁郁而終,留下年方六歲的周子善,孤零零地活在人世間。
周父以前大方,很少回家,但每次回家,必會幫助村中父老。如今見他家落難,只剩下一個孩子,大家不忍心孩子活活餓死,便時不時接濟一下,周子善吃著百家飯長大成人。
小伙子人生遭遇變故,卻并沒有被生活打倒,十五歲時便跟著村中人干活,到十八歲時,已經(jīng)成為一個出色的瓦匠,手藝高超,干活認真,被人稱道。
靠此手藝,雖不至于大富大貴,可至少是個能養(yǎng)活自己的門路,小伙子干勁很大,而且極有志氣,欲要靠著自己的能力應對生活。其實在母親陳氏去世前,曾經(jīng)告訴過他,如果以后生活實在太難,無法支撐時,便去投親。
投什么親呢?當年周父在百戲班中是頂梁柱,跟同樣在百戲班中討生活的張姓夫婦有過約定,因為對方二女兒跟周子善同齡,兩相約定,等孩子大后便讓他們成婚。
等于是小時候就訂了親事,并且寫下了婚約,任何人不得相負。
陳氏所說的投親,便是讓周子善拿著婚約投靠張家。母親去世后,周子善一度差點餓死,可是他并沒有去找人家,因為他感覺既然父親已經(jīng)不在,那當年的約定就會成為戲言,自己貿(mào)然去找,只怕會得到羞辱。
這一日,他下工后跟著眾人一起回家,卻見路邊草叢中躺著一個老者,此老者全身潰爛,奄奄一息。
眾人一看便躲得遠遠的,欲要趕緊離去,可周子善卻邁不動步子。此時正是夏天,草叢中蚊蟲橫飛,老者身上潰爛,招來很多蚊蠅,假如就此不管,他肯定會死在草叢之中。
要眼睜睜見死不救嗎?他做不出來這種事。
所以,他不顧別人反對,也不嫌棄老者身上潰爛,彎腰背起老者回了家中。
眾人不由得大為惱怒,此老者身上潰爛頗為奇怪,萬一傳給別人可怎么辦?消息很快傳開,村里有人找到他,讓他將老者送走,否則一旦傳開,后果不堪設想。
周子善不答應,因為老者十分虛弱卻神智清醒,假如他將老者重新扔回草叢中,那便是要了老者的命,他以后又如何能夠心安?眾人見他不聽勸,一怒之下不再帶他干活。
老者的確是神智清醒,他感激周子善的搭救,卻搖頭說自己命不久矣。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據(jù)老者所說,他身上之病是“試草”所致,何為試草?其實就是試藥。原來,老者是個云游的郎中。前些時日,他試過某種草后便發(fā)生了此狀況,按照他自己所說,這是中了毒,他雖然是個云游的郎中,但卻不知道如何能解。故,他認為自己過一段時間便會死去。
周子善不懂這些,心里卻替老者難過。老者被他照顧,平時也沒事,便教他一些方子,周子善也好學,另外他覺得老者的方子大多看似非常無稽,非常好奇。
此外,小伙子懂得藝多不壓身的道理,既然老者想要教自己,為什么不學呢?萬一以后能用上呢?學到了以后又沒有壞處。所以,他學得還挺認真的。
一晃兩個多月過去,老者教了他不少方子,還給了他一包用作針灸的針。正如老者所說,他命不久矣,一天比一天虛弱,終于不支而死去。
因此,周子善更被大家排斥。
假如老者好起來,大家都會夸周子善善良,問題是老者去了,大家便猜老者得的果然是怪疾,周子善和老者在一起生活兩月有余,他有沒有被傳上?假如他染上的話,再跟別人接觸,會不會也被傳上?
所以,大家都疏遠他,甚至有人委婉地跟他說,讓他先出去住一段時間,假如真的沒事,以后再回來也可以。
周子善一點都不惱怒大家,他明白眾人的恐懼,也知道大家的心思。思來想去,他想趁著這段時間,把之前未了的事給了結(jié)了。
他未了之事是什么?便是母親之前說的投親。
但他并不是為了讓張家姑娘嫁給自己,按照他所想,他是去退親的。假如父母仍然在世,這門親事可能會成,如果父母都不在了,人家肯定會嫌棄自己。
那么,所謂的婚約便一文不值,倒不如找到人家,主動退掉。
此想法早前就有,現(xiàn)在大家對他恐懼,他也無法跟著眾人上工,索性去一趟,將此事了結(jié)。
他說做便做,跟村里人客氣告別后,他便踏上了投親之路,臨走時還將老者送自己的那包針隨身攜帶,怕自己在路上有什么突發(fā)病,也好自己給自己診治。小伙子挺釋然的,因為他并不是去求著人家認自己這個女婿,而是去退婚。故,他沒有半點心理壓力,加上這幾年干瓦匠也積攢了一點錢,他走得不急,走走停停,很是快活。
這日,他乘船過河,同船者有五個人,除了他,還有兩個婦人三個男人。河上涼爽,讓人感覺心曠神怡,就在大家欣賞河上風景時,一個婦人突然破口大罵。
周子善愕然觀看,發(fā)現(xiàn)婦人罵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此男人長著一對三角眼,婦人說三角眼趁著大家欣賞風景之際偷偷摸了她,想占她便宜。
三角眼面紅耳赤不承認,但婦人裙擺上卻有一只黑手印,婦人的確沒有說謊,而挨著婦人的也只有三角眼,他不承認只是嘴硬。
婦人罵了一陣,三角眼耷拉著腦袋不敢還嘴。眾人勸說下,婦人不再辱罵,但明顯沒打算放過三角眼。
果然,等船靠岸,有人來接婦人,婦人將在船上之事說了一遍,這些來接之人勃然大怒,圍著三角眼便揍。三角眼不敢還手,抱著腦袋任由對方打。
打了一陣后,這幫人和婦人揚長而去,三角眼躺在地上痛苦叫喊。
三角眼所為,的確讓人不齒,周子善平生最是看不起這種人,但眼見三角眼受傷頗重,如此不管不顧又不是他的性格。
故,周子善過去將三角眼扶起,帶著他找到一處小店,將他安置好后又去抓藥,幫他治傷。
三角眼所受的均是皮外傷,倒無大礙,僅僅是兩天后,他便好了起來。
三角眼對周子善當然是感激莫名,一直稱謝。周子善看不起這類人,也并不打算跟他交朋友,只是看他受傷,心生不忍罷了。
可當聽到他說是什么地方人后,周子善來了興趣,因為三角眼所說,跟他要去的張家一個地方。
三角眼名叫李合奎,此番外出是做生意,但賠了錢,這是要回家。
周子善也說了自己的情況,但他沒說自己要去退親,只說以前有這么一件事,他想去看看。
萬萬沒料到,當他說出張家姓名時,李合奎卻呆住了,一雙三角眼骨碌碌轉(zhuǎn)個不停。
“這位小兄弟,這種事你去投親,怕人家不會認啊,試想想,平白無故去個人,說跟人家女兒訂過親,人家會認嗎?”
周子善聽后笑:“怎么是平白無故呢?我有信物,當年立有婚約,我?guī)е?。?/p>
李合奎恍然大悟,再也沒有說什么。
次日天亮,周子善醒來,發(fā)現(xiàn)李合奎竟然不見了。他不由得搖頭,這種人太不講究了,自己救了他,照顧了他好幾天,他要走也不說一聲,就這樣偷偷走了,想來是怕結(jié)住店之賬,真是豈有此理!
不過,救人和照顧人都是他自己的選擇,他生氣的是李合奎不辭而別,倒不是因為住店錢。
將店錢結(jié)算后,他再次出發(fā),一個月后趕到了地方,開始打聽張家住址。
此張姓人家,父親叫張保,母親姓馬,而跟周子善立過婚約的是人家二女兒,名叫張晴月。
有名有姓,非常容易打聽,當然了,他打聽也不會打聽人家張晴月,人家畢竟是個姑娘,他打聽的是張保。
他走在一戶門前,欲要跟人詢問,但此時下著小雨,行人并不多,只見里面匆匆出來一個姑娘和一個婦人,他正欲張嘴詢問,婦人行走太急,跌倒在他面前。
他想要攙扶又覺得不妥,傻傻站著問道:“夫人沒事吧?”
婦人站起后看他,眼睛中似乎有驚奇,此時姑娘焦急說道:“娘,姐姐頭疼病發(fā),郎中不在可如何是好?”
婦人急得團團轉(zhuǎn),無所事事的周子善突然想到老者教過自己一些方子,所以就說道:“在下倒是知道一些治好頭疼的方子……”
他的話尚沒說完,婦人便拉著他進入院中,一進去,婦人拉著他直奔屋中。
適應屋中光線后,他看到床上躺著一個女子,此女子頭上纏著布條,昏迷不醒。
周子善皺眉轉(zhuǎn)頭向眾人詢問原因。婦人嘆了口氣,說她已經(jīng)成婚幾年,三年之前,她產(chǎn)下一子,后面就開始頭疼,此疾折磨她整整三年了,發(fā)作起來便頭疼欲裂。
周子善皺眉思索,他突然問道:“家中可有豬?快找?guī)最^豬來?!?/p>
婦人和姑娘愕然,此時門外又匆匆進來一個中年男人,聽到周子善的話,他半信半疑出去,過了許久,他拿來一個蒸熟的豬腦,周子善讓他們喊醒床上所躺女子吃掉。
“此疾應該是產(chǎn)后頭風,月子時見了風。在下跟一位老者學過此方,豬腦不放油鹽,蒸熟后吃掉,需要連吃,看看能不能好起來?!?/p>
婦人和姑娘都連連稱謝,欲要給報酬他卻拒絕了,他到此地來有目的,另外他也知道張保姓名,還知道以前在百戲班,既然如此,不如直接打聽一下,也省得在路上到處找人詢問。
聽他打聽張保,屋中人都面露驚訝,問他有什么事。
周子善是來退婚,當然不方便直接說,只模糊的說自己是來赴約。
屋中的人更加驚訝,讓他說清楚一些。
周子善心一橫,說當年父親和張保訂過一門親事,不料他剛說到這里,中年人臉色突變,問他叫什么,哪里人,父親叫什么,為何來此。
周子善一一回答,男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婦人和姑娘也驚奇萬分,周子善不明白他們?yōu)楹螘绱吮砬?,正欲說明自己是來退婚時,男人卻突然說道:“我就是張保?!?/p>
周子善一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愕然看著中年人,趕緊行大禮:“原來是伯父,子善多年以來一直想要過來,奈何路途遙遠,久不成行。此次過來是……”
“豈有此理!你見別人來投親,自己也想占些便宜?我且問你,你既然過來投親,可有信物?”
張保不等他說完便打斷,問他要信物。
周子善感覺驚訝,什么叫見別人來投親?不過他并不害怕,他有信物,就是當初父親和張保共同所立的婚約。不料他手剛伸進包袱里就變了臉色,因為他摸不到婚約。
見他驚慌失措,張保冷笑一聲:“找不到?因為婚約在我手上。”
張保說完從身上掏出一張婚約,周子善仔細一看,正是母親當年留給自己的那份,他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約婚明明一直在自己包袱里,為何會提前跑到張保手里?
糟糕!
他突然想到一個可能,趕緊問道:“可是有人提前來投親了?”
張保陰沉著臉點頭,周子善一拍額頭:“小侄愚鈍,在路上將此行目的告訴別人,小侄想問一下,來投親者可是長著一對三角眼?定是此人在路上偷了小侄婚約,來此冒認?!?/p>
聽了他的話,門外一個聲音響起:“你看我是長著三角眼嗎?”
周子善趕緊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說話者是個跟自己年齡差不多大的人,他再一次陷入了迷惑之中。
按照他所想,自己告訴了李合奎,定是他偷走了自己婚約,然后來這里冒認,可萬萬沒料到,來投親的根本不是李合奎。
這讓他手足無措。
張保卻嘆了口氣說道:“當年我和周兄在百戲班中靠疊羅漢為生,也算是緣分一場,我們的確互相立過婚約,不料周兄突遭意外,世事難料啊!”
周子善聽了卻皺眉看著張保:“伯父怕是記錯了,當年在百戲班,父親和你皆是馬上技藝,家父從馬背跌落,因此丟了性命,當時小侄已經(jīng)三歲,應該不會記錯!”
張保不動聲色,拍著額頭說讓他們兩個都先在家中住下,等事情搞清楚再說。
周子善心里一百個不情愿,按照他所想,他此行是來退婚,過來將婚約交還給張保,自己便要回去。誰料想竟然多出來一個和自己一樣姓名之人,并且還盜了自己的婚約。
轉(zhuǎn)念一想,他本來就是來退婚的,不如跟張保說明,讓他定奪,他想讓女兒嫁給這個假的周子善便嫁,跟自己也沒有多大關系。
所以,他悄悄跟張保說自己此行真實目的是來退婚。
張保不解看他,他凄然一笑:“家父當年因意外離世,之前所立婚約,當然就失去了作用。如今小侄只是個瓦匠,斷然不能娶張小姐。故,小侄過來交還婚約,將婚事退掉便回去?!?/p>
他的話讓張保愕然,便在此時,床上吃掉豬腦的女子開始仔細打量他,看著看著,竟然抓住了他的手。
他不解的看著此女子,越看便覺得隱約相識。此時,床上所躺女子突然說話:“娘,是我疼糊涂了嗎?為何看著此人像是小時候的周子善?”
周子善眼中不由得泛起了淚,由于他跟母親回老家時只有三歲,幼年的很多事已經(jīng)忘記,但此女子一說話,他突然想了起來,她叫張晴蘭,自己小時候經(jīng)常被她帶著玩。
沒錯,此女正是張保長女,當年在百戲班,她經(jīng)常帶著周子善和妹妹張晴月玩耍,難得的是她竟然還能認出來。
婦人這時候也猛地拉住了他的手,仔細打量他。此婦人自然是張保夫人,當年父親去世后,是婦人一直陪著傷心的母親,他又怎能忘記?
看他眼中有淚,婦人也眼圈泛紅:“苦命的孩子,真的是你嗎?這些年你怎么不來啊?”
“伯母,子善這些年一直想起伯母當年陪伴母親的情景,此時再見伯母,子善給伯母磕頭了!”
他說完欲跪,婦人卻伸手拉住他,抱著他痛哭,倒教一旁的張晴月不知所措。她一直在偷偷打量周子善,她自小便知道自己跟人訂過婚約,因此,父親嚴禁別人給她提親,說要等周子善來。
這么些年,自己不理解父親和母親,現(xiàn)在這個人突然到來,看樣子還不錯。
便在此時,張保臉色陰沉出去,片刻后又回來,說剛才那人已經(jīng)逃走。
女兒和夫人都認出了周子善,那剛才的年輕人自然就是冒充,張保剛才出去是想抓此人,不料對方已經(jīng)逃走。
周子善又驚又喜,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到此來,沒有打聽就進入了張家,真是奇妙的巧合。另外,他退婚之心并沒有減少,因為他進來時,看到張家高門大戶,這些年不在百戲班中,人家也不知道做什么發(fā)了財。
既然如此,自己更不能跟人家攀親,自己一個瓦匠,對方豈能把女兒嫁給自己?
“小侄此次來,真的是為了退婚,伯父該讓女兒嫁便嫁吧,小侄家中突變,實在配不上……”
他的話尚沒說完,張夫人臉色變得難看起來:“豈有此理,這孩子從什么地方學到的毛病?訂的婚約是諾言,豈能因為窮富而改變?再說了,這婚約豈是你說退便退?”
他不知所措的看著張保,張保點頭:“先住下吧,晴蘭的頭疼也需要你,以后的事以后再說?!?/p>
周子善只能同意下來,一個月后,張晴蘭的頭竟然真的不再疼,她非常感激周子善,另外也跟周子善親近,畢竟小時候經(jīng)常帶著周子善玩,經(jīng)常拉著他的手問這些年是怎么過的。
張晴月躲在一邊旁聽,不說話,不過姑娘的心思深似海,她看出周子善是個善良之人,對這門婚事倒是不反對,只是這頭倔驢,為何要時不時說一下是來退婚?
這一個月來,張保數(shù)次問他在路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他如實將路上所發(fā)生的情況說出來,張保越聽就越憤怒,這讓他茫然不解,而且張保還鄭重告訴他,夜里睡覺時別閉眼。
他覺得奇怪,奈何張保不愿意多說,他只能一直帶著疑惑。
這天深夜,正在睡覺的他被一陣響動驚響,睜眼一看,發(fā)現(xiàn)屋里多了兩個臉蒙黑布之人,此二人手中提著寒光閃閃的刀,一個站在門邊,另一個揮著刀對他便砍。
由于張保跟他說過睡覺時要睜只眼閉只眼,他一直做著防備,見對方揮刀砍自己,他手猛抬起來,兩只手指捏著一根針,對著對方腋下猛扎而下。
對方握著刀的手再也落不下去,張嘴叫喊起來。
站在門邊的人驚慌失措,也顧不上管此人,出門便欲逃跑,不料剛到門外,就被人團團圍住,片刻后便遭到捆綁。
周子善從屋中將胳膊放不下之人拖出來,跟外面的黑衣人放在一起。
張保陰沉著臉看著此二人,夫人和以及兩個女兒也都是一臉惱怒。
有人將兩個黑衣人蒙著臉的布扯開,周子善一眼便認了出來,這二人,一個是三角眼李合奎,一個是曾經(jīng)冒充自己的那個人。
此二人竟然夜入張家,還想用刀殺了自己?
他正在不解,被捆綁的李合奎說了一句讓他驚掉下巴的話:“夫人,為何捆綁為夫?岳父大人,為何捆綁小婿?”
周子善呆住了,這三角眼李合奎,竟然是張晴蘭的丈夫?
張保對著他冷笑:“你個不學無術之人,知道我一直想要趕你走,所以你以為殺掉周子善,就能得到我家里的一切?真是癡心妄想!”
周子善此時恍然大悟,加上這些天對張保的了解,頓時明白了全部。
張保無子,唯有兩女,大女張晴蘭,次女張晴月。從百戲班回到老家,張保開始做生意,他運氣特別好,這些年生意越做越好,積攢下了不少財富。
張晴蘭嫁的就是李合奎,此人不學無術,而且品行不端,要不然也不會發(fā)生在船上占別人便宜的事。所以,張保一直對他不滿意,欲要趕他走。
李合奎對此心知肚明,他一直在想辦法能吞掉張家財物,但眼見張保要趕他走,這讓他很是惱怒。
他外出時,巧遇周子善,跟周子善交談下,震驚發(fā)現(xiàn)周子善竟然是到張家投親,他頓時想出個歪主意。所以,他趁著周子善睡著,偷了周子善的信物,趕回來后,他找到一個平日里跟他鬼混的朋友,將信物交給對方,讓他去張家認親。這樣一來,就算是自己被趕走,以后張家的家業(yè)也得歸于這個朋友,到時候還是他們的。
周子善三歲就跟著母親回了老家,張家當然無法辨認,因為有信物,他們也將此人當成了周子善。
真的周子善到來,恰好碰到張晴蘭頭疼發(fā)作,他幫張晴蘭診治,卻被張晴蘭認了出來。后面他和假的周子善對峙時,張保說以前在百戲班是疊羅漢,其實也是他在試驗兩個周子善。
周子善糾正,說父親以前在百戲班是馬上技藝,那個時候,張保就已經(jīng)斷定了后來的周子善才是真的。假周子善見事情不妙而逃走,張保多次詢問周子善在路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周子善所說,讓他認定背后搞出假周子善的就是自己大女婿,而且以他對李合奎的了解,知道他必定會鋌而走險。所以,他告訴周子善晚上睡覺要睜只眼閉只眼。
李合奎果然不死心,他想到了殺死周子善,以后張家再為二女兒找女婿,他也好從容安排。
不料周子善和張保早有防備,將他們二人抓了個正著,使一切都暴露了出來。
不管李合奎如何哀求,張保還是將他和假周子善送了官,等待二人的必定是嚴懲,他們試圖殺人而未果。
周子善也沒有回去,因為張保和夫人都不放他回去,當年的婚約還要作數(shù),要如約完成,否則他張保就對不起故人。
周子善萬萬沒想到張保竟如此重情,最終答應下來。如此,他和張晴月大婚得成,他家中已經(jīng)沒有別人,當然要住在張家。
此后四年,妻姐張晴蘭外嫁,張保夫婦年歲漸大,當家人換成了周子善。周子善對張保夫婦如同親生父母,一家人生活幸福。
諸位,周子善是個苦命人,本來父親是百戲班頂梁柱,卻因為意外而去世,他和母親的生活從此跌入深淵。母親思念父親,久而成病,隨父而去,剩下他一個人,孤苦伶仃,這命難道不苦嗎?
可是,在如此環(huán)境下長大的周子善卻如他的名字一樣,養(yǎng)成了一顆善良之心。他學會了瓦匠,用來維持生活,看到老者病倒在草叢,不顧別人反對而相助,老者教了他方子和針灸之術。
他學會了,因此治好了妻姐,同時也用針救了自己一命。
所以,看似苦命的他,靠著自己改變了此命運,他去投親,本意是退婚,因為他不想讓別人為難。豈料他的善良,遇到的同樣是善良之人,張家不嫌棄他,終讓女兒嫁給了他,使他從此改變了命運。
使他改變命運的方法是什么?無它,唯有善良而已!
而反觀李合奎,此人陰險而少謀智,以為偷走信物就能冒充成功,卻沒想過后面還會有對質(zhì)。一計不成后,他又生毒計,竟然想著害人,這是不折不扣的愚蠢。
他的結(jié)局和周子善的結(jié)局形成鮮明對比,以周子善的良善,他得到的一切是應該的。
以李合奎的狠辣和愚蠢,不靠勤勞和善良去打動別人,妄想著用歪門邪道,偏偏還計不高明,偷雞不成蝕把米,什么也沒有得到,反而還把自己給折了進去。所以,他得到的一切也是咎由自取,您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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