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號著,而她卻一心向前,
窮追不舍眼底逃掉的雄雞,
毫不理睬孩子可憐的哭喊。
我也是追循你蹤跡的孩童,
你則在追逐離你的負心漢,
求你抓住心愿便回身向我,
做個良母吻我,對我慈善。
啊,只要你回身止住我的悲鳴,
我就會祝愿你,讓你快活無限。
邪惡陰柔騙走了我善性的陽剛,
她還唆使我的好精靈化作魔鬼,
用臟污肉欲使其純真淪為荒唐。
我的天使是否成妖魅,我疑心,
但卻不能立刻有一個蓋棺定論,
但既然這二人都離我朋比為奸,
我敢說天使已進陰曹地府之門。
除了瞎猜我永不知那葫蘆裝什么藥,
除非是惡精靈用梅毒把善精靈嚇跑。
責備舌頭一改舊時的溫存,
雖拒絕也應該使措辭委婉,
所以對我也應該客氣三分:
“我恨”,她未說完便停頓,
這停頓立刻迎來氣朗天清,
先前的暗夜正如同是魔鬼,
從天堂被扔進了地獄之門。
她只把“我恨”的“恨”字拋棄,
補一句“不是你”便救了我的魂。
到頭來無非尸蟲承繼你的豪奢,
吃盡你的貴體,敢問皮囊安存?
靈魂啊,你可借軀殼損耗延命,
它會瘦,卻增加你庫內的收成:
用短暫塵世的碎銀卻買進永生,
休管堂堂儀表,只要喂飽靈魂。
于是你將吃掉那吃人的死神,
死神一死,死亡便從此消停。
理智離開,我這才痛苦地明白:
諱疾忌醫(yī)的肉欲本身就是死亡。
理智扔下我,我只能病入膏肓,
終日里煩躁不安,幾近于瘋狂,
無論言談思緒都有如一個癲子,
徒然以連篇的胡話來掩蓋真相。
可憐我曾堅信你美色光彩燦爛,
到頭來你暗若夜晚、黑如陰間。
啊天!愛在我頭上安的什么眼?
為什么它面對真相卻視而不見?
說看得見,我判斷力又在何方?
分明看清,何以判斷卻很茫然?
如果使我眼所迷戀者真是美景,
如何世人偏要說它們丑陋不堪?
如果所見不美,那我愛等于說:
愛情之眼實不如常人之眼健全。
是呀,愛情之眼如何健全得了?
你瞧,它強睜著淚眼徹夜不眠。
這么說我看不清景象不算稀罕,
就是太陽也須晴日才光照塵寰。
啊,狡詐之愛,用淚水遮我視線,
只怕亮眼會把你丑陋的真相看穿。
死冤家,你怎說我對你沒真情?
要知我自我作踐只是討你歡心,
啊,天殺的,我為你患相思病,
竟全忘了自己本來也是一個人。
難道我曾經(jīng)認敵為友和你作對?
難道我曾曲意奉承你的眼中釘?
你對我略表厭惡,我立刻會心,
一定愁眉苦臉地把我自己憎恨。
你流轉秋波使我欲效犬馬之忠,
連你的缺陷也使我崇拜得銷魂。
我身上豈能還留存著至美大善,
使我睥睨萬物不對你俯首稱臣?
啊,愛人,你恨吧,我已看透你心,
你只愛能看清真相者,我卻是盲人。
啊,你那魔力來自什么源泉,
盡管有缺陷也主宰在我心間?
你教我把眼見為實稱作謊言,
發(fā)誓斷言光明不曾輝耀白天。
你在何處練成點石成金本事,
可使你的丑行惡狀獲得遮掩,
顯示你智慧無比、威力非凡,
讓你的至惡勝過我心中至善。
盡管我的見聞里你丑行日多,
誰授你秘方讓我愛意更纏綿?
即便我之所愛恰是他人所憎,
你不該同他人一道把我怨嫌。
假如你的缺陷也曾激起我的愛泉,
那么愛你并被你愛就更值得稱贊。
雖說愛神年幼不懂得何為良心,
可是誰不知良心原是愛心所生?
溫柔的騙子你可別揪住我錯處,
謹防它成為你也曾犯罪的鐵證。
你騙我,我也與粗鄙肉體聯(lián)手
騙我更高貴的部分:我的靈魂。
靈魂告訴肉體,它可情場獲勝,
而那塊肉卻急迫地等不及聲明,
一聽到你的名字便昂首指向你,
你是其戰(zhàn)利品;瞧它得意之情,
它多么樂于做可憐辛苦的奴隸,
挺立于你宮門,并累倒于你身。
天地良心,我當無愧地叫它作愛,
為了她那寶貝,我總是上下升沉。
你知道,為愛你,我背盟負心,
但你發(fā)誓愛我,卻是雙重背信。
你推翻枕前諾,拋棄了新盟誓,
新愛一旦上身,新恨復又釀成。
我曾負你二十遭,又何須責你
兩番背盟?我是一貫毀約成性,
賭盡天下咒,只為糟蹋你軀體,
我的真情真心全掉進你的真身。
我曾指天發(fā)誓,說你溫柔無比,
說你忠貞不貳,說你情濃意真,
我情愿雙眼變瞎使你光彩照人,
讓眼顛倒黑白,說話不講良心。
我發(fā)誓說你美,于是說謊的眼睛
樂于是非不分,硬為我謊言作證。
丟下火炬的愛神沉入夢鄉(xiāng),
給月神的使女把良機送上,
她趕緊拾起逗情激愛之火,
浸入附近山泉,泉水冰涼。
既借得這神圣的愛情火光,
這熱量不舍晝夜燃燒激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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