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召公世家第四
召公奭與周同姓，姓姬氏。周武王之滅紂，封召公于北燕【北燕：即燕國。因其南尚有姞姓的燕國，故史書又分別稱“北燕”、“南燕”以為區(qū)別。】。
召公奭和周王族同姓，姓姬。周武王滅掉商紂王以后，把召公封在北燕。
其在成王時，召公為三公【三公：周代稱太師、太傅、太保為三公。當(dāng)時召公為太保。】：自陜以西，召公主之；自陜以東，周公主之。
在周成王的時候，召公位居三公：自陜地以西，由召公主管；自陜地以東，由周公主管。
成王既幼，周公攝政當(dāng)國踐祚【當(dāng)國：執(zhí)政，主持國事。祚：同“阼”，王位前的臺階。踐祚，登上皇位。這里指以天子的身份處理國事。】，召公疑之，作《君奭》【《君奭》：《尚書》篇名，相傳為周公所作。】。君奭不說周公【說：同“悅”。】。
當(dāng)時成王還很幼小，周公代他主持朝政，執(zhí)掌國家大權(quán)，儼然同天子一樣。召公懷疑周公的作為，周公就寫了《君奭》一文進(jìn)行表白。召公仍然對周公很不滿。
周公乃稱“湯時有伊尹，假于皇天【假（ｇé，格）：通“格”，感通。】；在太戊時。則有若伊陟、臣扈，假于上帝，巫咸治王家【王家：王室。指朝廷。】；
周公于是稱揚殷商時的有關(guān)史實說：“商湯時有伊尹，功德感通了上天；在太戊時，就有像伊陟、臣扈那樣的人，功德感通了上帝，并有巫咸治理朝政；
在祖乙時，則有若巫賢；在武丁時，則有若甘般：率維茲有陳【率：句首語氣詞。維：語助詞。茲：此。指以上大臣們。陳：布陳。指調(diào)理國事，實施政令。】，保乂有殷【保乂（ｙì，義）：治理，安定。】。”于是召公乃說。
在祖乙時，就有像巫賢那樣的人；在武丁時，就有像甘般那樣的人：這些大臣都有輔佐君王主持施政的功業(yè)，殷朝得到了治理和安定。”召公聽了這番話，這才高興起來。
召公之治西方，甚得兆民和【兆民：民眾。在古代，對天子而言稱作“兆民”，對諸侯而言稱作“萬民”。這里指周天子的民眾。】。召公巡行鄉(xiāng)邑，有棠樹，決獄事其下【決獄：斷案。政事：處理政事。】，自侯伯至庶人各得其所【侯伯：這里泛指有爵位的貴族。庶人：泛指無官爵的平民。】，無失職者。
召公治理西部一帶，很受廣大民眾的擁戴。召公到鄉(xiāng)村城鎮(zhèn)去巡察，附近有一棵棠梨樹，他就在樹下判斷官司，處理政事。從侯爵、伯爵到平民都得到了適當(dāng)?shù)陌仓茫瑳]有失業(yè)的。
召公卒，而民人思召公之政，懷棠樹不敢伐，哥詠之【哥：通“歌”。】，作《甘棠》之詩【《甘棠》：《詩經(jīng)·國風(fēng)·召南》中的一篇。】。
召公去世后，民眾思念他的政績，懷念著那棵棠梨樹，不舍得砍伐，并且歌詠著它，作了名為《甘?！返脑娖?/span>。
【段意】：寫召公在周武王時封于燕，在成王時為太保，與周公分陜而治。因成王年幼，周公代掌朝政，引起召公懷疑，周公乃作《君奭》一文說明情況，召公的懷疑得到消除，并對陜以西地區(qū)勤加治理，使各樂其業(yè)，死后人民作《甘棠》詩以示懷念。
自召公已下九世至惠侯【已：通“以”。】。燕惠侯當(dāng)周厲王奔彘，共和之時【共和：公元前841年，都城內(nèi)奴隸和自由民大暴動，周厲王逃跑到彘（ｚｈì至），周定公和召穆公共同執(zhí)政，稱作“共和”，共十四年。】。
從召公以后，經(jīng)過九代傳到惠侯。燕惠侯在位正值周厲王逃跑到彘（ｚｈì，至），周定公和召穆公共同執(zhí)政的時候。
惠侯卒，子釐侯立。是歲，周宣王初即位【據(jù)《十二諸侯年表》及《衛(wèi)世家》，周宣王即位在燕釐侯即位的前一年，與此不同。】。釐侯二十一年，鄭桓公初封于鄭。三十六年，釐侯卒，子頃侯立。
惠侯去世，他兒子釐侯即位。這一年，周宣王剛剛即位。釐侯二十一年（前806），鄭桓公方始被封于鄭。三十六年（前791），釐侯去世，他兒子頃侯即位。
頃侯二十年，周幽王淫亂，為犬戎所弒【弒：古代把臣子殺死君主或子女殺死父母叫做“弒”。幽王yín亂（版權(quán)所有e w eny anco m易文言網(wǎng)）被犬戎攻殺的事，詳見《周本紀(jì)》。】。秦始列為諸侯【前此秦僅為大夫，并未列為諸侯。公元前771年，西戎伐周，秦襄公救周有功，又將兵護(hù)送周平王東遷，到這時才被封為諸侯。詳見《秦本紀(jì)》。】。二十四年，頃侯卒，子哀侯立。哀侯二年卒，子鄭侯立。
頃侯二十年（前771），周幽王yín亂被犬戎所殺。秦國這時開始被列為諸侯。二十四年（前767），頃侯去世，他兒子哀侯即位。哀侯二年（前765）去世，他兒子鄭侯即位。
鄭侯三十六年卒，子繆侯立。
鄭侯三十六年（前729）去世，他兒子繆侯即位。
繆侯七年，而魯隱公元年也。十八年卒，子宣侯立。宣侯十三年卒，子桓侯立?；负钇吣曜?，子莊公立【燕君自此始稱為“公”?！肮笔枪糯宓染粑坏牡谝坏?。】。
繆侯七年（前722年），正是魯隱公元年。繆侯十八年（前711）去世，他兒子宣侯即位。宣侯十三年（前698）去世，他兒子桓侯即位?；负钇吣辏ㄇ?91）去世，他兒子莊公即位。
莊公十二年，齊桓公始霸。十六年，與宋、衛(wèi)共伐周惠王，惠王出奔溫，立惠王弟頹為周王【：同“頹”。公元前675年，周惠王強占大臣的花園和住宅，引起叛亂，并召致燕、衛(wèi)等國伐周，惠王出逃。詳見《周本紀(jì)》及《左傳·莊公十九年》。】。十七年，鄭執(zhí)燕仲父而內(nèi)惠王于周【執(zhí)：捉拿，拘捕。內(nèi)：同“納”，接納。】。
莊公十二年（前679），齊桓公開始稱霸。十六年（前675），莊公和宋國、衛(wèi)國一起攻打周惠王，惠王逃奔到溫，他們擁立惠王的弟弟頹（ｔｕí頹）做周王。十七年（前674），鄭國拘捕了燕仲父，并把惠王接回到京城。
二十七年，山戎來侵我，齊桓公救燕，遂北伐山戎而還。燕君送齊桓公出境，桓公因割燕所至地予燕【《括地志》記載，燕君送齊桓公所至的地點在今河北滄州東北，后人在那里筑了燕留城。】，使燕共貢天子，如成周時職【成周：周成王時，周公營建東都洛邑，稱為成周。“成周時”即指此時。職：指做臣子的向君王進(jìn)貢的職份。】；使燕復(fù)修召公之法。三十三年卒，子襄公立。
二十七年（前664），山戎侵犯燕國，齊桓公去救援燕國，于是率兵北上討伐山戎，然后回國。燕莊公歡送齊桓公出了國境，齊桓公就把燕莊公所到的地方割讓給了燕國，讓燕莊公和諸侯一道向天子進(jìn)貢，像周成王時的燕召公那樣盡職；又讓燕莊公重新修明燕召公時候?qū)嵭械姆ǘ取Ｈ辏ㄇ?58），莊公去世，他兒子襄公即位。
襄公二十六年，晉文公為踐土之會，稱伯【伯：通“霸”。】。三十一年，秦師敗于殽三十七年，秦穆公卒。四十年，襄公卒，桓公立。
襄公二十六年（前632），晉文公召集諸侯在踐上盟會，并成為各國的盟主。三十一年（前267），秦國軍隊在殽（ｘｉáｏ淆）山被晉軍打敗。三十七年（前621），秦穆公去世。四十年（前618），襄公去世，桓公即位。
桓公十六年卒，宣公立。宣公十五年卒，昭公立。昭公十三年卒，武公立。是歲晉滅三郤大夫【郤：姓。公元前573年，晉厲公命人襲殺大夫郤锜、郤犨、郤至、緊接著又被大夫欒書、中行偃所囚殺。詳見《晉世家》及《左傳·成公十七年》。】。
桓公十六年（前602）去世，宣公即位。宣公十五年（前587）去世，昭公即位。昭公十三年（前574）去世，武公即位。這一年，晉國誅滅了三郤（ｘì細(xì)）大夫。
武公十九年卒，文公立。文公六年卒，懿公立。懿公元年，齊崔杼弒其君莊公。四年卒，子惠公立。
武公十九年（前555）去世，文公即位。文公六年（前549）去世，懿公即位。懿公元年（前548），齊國崔杼（ｚｈù柱）殺死了他的國君莊公。四年（前545）懿公去世，他兒子惠公即位。
惠公元年，齊高止來奔【齊大夫高止因為好興事，并以其事為己功，被放逐出國，投奔到燕。詳見《左傳·襄公二十九年》。】。六年，惠公多寵姬【姬：當(dāng)作“臣”。《十二諸侯年表》：公欲殺公卿而立幸臣，公卿誅幸臣，公恐，出奔齊。”《左傳·昭公三年》：“公多嬖寵，欲去諸大夫而立其寵人。冬，燕大夫比以殺公之外嬖。公懼，奔齊?！弊⒃疲骸巴怄灾^寵臣?！毕挛膬伞凹А弊忠鄳?yīng)作“臣”。】，公欲去諸大夫而立寵姬宋【宋：當(dāng)為寵臣為首者之名。】，大夫共誅姬宋，惠公懼，奔齊【“奔齊”之事，《左傳》作“簡公”。簡公較惠公晚五代，與《史記》所載不同。】。
惠公元年（前544），齊國高止逃亡，前來投奔燕國。六年（前539），惠公有許多寵愛的小臣，他打算廢黜大夫們?nèi)斡脤櫝妓?，大夫們一起誅殺了寵臣宋?；莨ε铝?，逃奔到齊國。
四年【齊、晉伐燕，事在惠公九年，此云“四年”，當(dāng)是惠公出奔的第四年。】，齊高偃如晉，請共伐燕，入其君。晉平公許，與齊伐燕，入惠公?；莨裂喽馈Ｑ嗔⒌抗?。
他到齊國的第四年，齊國派高偃去到晉國，請求聯(lián)合討伐燕國，送燕惠公回國為君。晉平公答應(yīng)了，和齊國一起討伐燕國，把燕惠公送回了燕國。惠公剛到燕國就死去了。燕國人擁立了悼公。
悼公七年卒，共公立【共：通“恭”。】。共公五年卒，平公立。晉公室卑【公室：諸侯的家族，也用以指諸侯的政權(quán)。】，六卿始強大【六卿：這里指晉國的范、中行、智、趙、韓、魏六大家族。因他們世代都為晉卿，稱作“六卿”。】。平公十八年，吳王闔閭破楚入郢。
悼公七年（前529）去世，共公即位。共公五年（前524）去世，平公即位。這時候晉國的君權(quán)衰弱了，范、中行、智、趙、韓、魏等六個家族的力量開始強大起來。平公十八年（前506），吳王闔閭（ｈéｌǘ，合驢）攻破楚國，進(jìn)入郢都。
十九年卒，簡公立。簡公十二年卒，獻(xiàn)公立。晉趙鞅圍范、中行于朝歌【范、中行：指晉大夫范吉射和中行寅。趙鞅圍朝歌的事，《十二諸侯年表》作“燕簡公十二年”，前于此二年，《左傳》作“魯哀公元年”。】。
十九年（前505），平公去世，簡公即位。簡公十二年（前493）去世，獻(xiàn)公即位。晉國趙鞅把范氏、中行氏圍困在朝歌。
獻(xiàn)公十二年，齊田常弒其君簡公。十四年，孔子卒。二十八年，獻(xiàn)公卒，孝公立。
獻(xiàn)公十二年（前481），齊國田常殺死了他的國君簡公。十四年（前479)，孔子去世。二十八年（前465），獻(xiàn)公去世，孝公即位。
孝公十二年，韓、魏、趙滅知伯【知：同“智”。《索隱》云：“按《紀(jì)年》，智伯滅在成公二年也”。】，分其地，三晉強【三晉：公元403年，晉國被韓、趙、魏三家瓜分，三家各立為國，史稱“三晉”。】。
孝公十二年（前453），韓、魏、趙三家滅掉了智伯，瓜分了他的封地，這三家逐漸強大起來。
十五年，孝公卒，成公立。成公十六年卒，湣公立。湣公三十一年卒，釐公立。是歲，三晉列為諸侯。
十五年（前450），孝公去世，成公即位。成公十六年（前434）去世，湣公即位。湣公三十一年（前403）去世，釐公即位。這一年，韓、趙、魏三國被列為諸侯。
釐公三十年，伐敗齊于林營。釐公卒，桓公立?；腹荒曜洌墓?。是歲，秦獻(xiàn)公卒。秦益強。
釐公三十年（前373），燕國在林營征伐并打敗了齊國。釐公去世，桓公即位?；腹荒辏ㄇ?62）去世，文公即位。這一年，秦獻(xiàn)公去世，秦國更加強大了。
文公十九年，齊威王卒。二十八年，蘇秦始來見，說文公【說：勸說說服，此指勸說君王采納自己的政治主張。公元前334年，蘇秦首次到燕國，勸說燕君親善趙國，形成“合縱”，被采納。詳見《蘇秦列傳》及《戰(zhàn)國策·燕策》。】。文公予車馬金帛以至趙，趙肅侯用之。
文公十九年（前343），齊威王去世。二十八年（前334），蘇秦初次來燕國拜見，對文公進(jìn)行游說。文公贈給他車輛、馬匹、黃金和絹帛，讓他到趙國去，趙肅侯重用了他。
因約六國，為從長【從：同“縱”，即合縱。戰(zhàn)國時六國結(jié)成的抗秦聯(lián)盟。長：首領(lǐng)，領(lǐng)導(dǎo)人。蘇秦接連游說燕、趙、韓、魏、齊、楚各國君主，結(jié)成六國聯(lián)盟的事，詳見《蘇秦列傳》。】。秦惠王以其女為燕太子婦。
蘇秦于是與六國結(jié)成抗秦聯(lián)盟，他成了聯(lián)盟的領(lǐng)導(dǎo)者。這時候，秦惠王把自己的女兒嫁給燕國太子做妻子。
二十九年，文公卒，太子立，是為易王。
二十九年（前333），文公去世，太子即位，這就是易王。
易王初立，齊宣王因燕喪伐我，取十城；蘇秦說齊，使復(fù)歸燕十城【公元前333年，齊國趁燕國的喪事攻取了燕國十城。蘇秦勸說齊王，指出燕王是秦王的女婿，歸還十城可以交好秦、燕兩國。于是齊王歸還了燕國城池。詳見《蘇秦列傳》及《戰(zhàn)國策·燕策》。】。
易王剛剛即位，齊宣王就趁著給文公辦喪事的機會攻打燕國，奪取了十座城池；蘇秦到齊國游說，說服齊王把十座城池又歸還了燕國。
十年，燕君為王【燕君為王：文公太子即位十年，才正式稱王。前文所說的“易王”，是寫史者對燕君的追謚。】。蘇秦與燕文公夫人私通，懼誅，乃說王使齊為反間【反間：深入敵方內(nèi)部，使其落入我方圈套而取勝。燕王聽信了蘇秦的假話，果真放他出使齊國。詳見《蘇秦列傳》。】，欲以亂齊。易王立十二年卒，子燕噲立。
十年（前323），燕國國君才正式稱王。蘇秦和燕文公的夫人通奸，害怕被殺掉，于是就游說易王派他出使齊國去搞反間，借以擾亂齊國。易王十二年（前321）去世，他兒子燕王噲即位。
【段意】：寫召公死后，燕從西周到戰(zhàn)國前期燕易王時的情況。其間在燕莊公時始稱公，燕易王即位后始稱王。同時寫了此段時期內(nèi)燕國所發(fā)生的一些主要事情：燕莊公時，曾遭山戎侵犯;燕惠公時，因想任用寵臣宋而引起內(nèi)亂;燕文公時，蘇秦至燕游說;燕易王時，齊趁文公的喪事期間攻燕。
燕噲既立，齊人殺蘇秦。蘇秦之在燕，與其相子之為婚【為婚：結(jié)為親家。】，而蘇代與子之交【交：結(jié)交，友好。】。
燕王噲即位以后，齊國人殺掉了蘇秦。蘇秦在燕國的時候，和國相子之結(jié)成了兒女親家，蘇秦的弟弟蘇代也和子之交往密切。
及蘇秦死，而齊宣王復(fù)用蘇代。燕噲三年，與楚、三晉攻秦，不勝而還。子之相燕，貴重【貴重：位尊任重。】，主斷【主斷：主持并決斷國家大事。】。蘇代為齊使于燕，燕王問曰：“齊王奚如【奚：何。奚如，怎么樣。】？”
等到蘇秦死后，齊宣王又任用了蘇代。燕王噲三年（前318），燕國聯(lián)合楚國及韓、趙、魏三國去攻打秦國，沒有取勝就回國了。當(dāng)時子之做燕國的國相，位尊權(quán)重，主決國家大事。蘇代做為齊國的使臣出使到燕國，燕王問他說：“齊王這個人怎么樣？”
對曰：“必不霸?！毖嗤踉唬骸昂我玻俊睂υ唬骸安恍牌涑??！碧K代欲以激燕王以尊子之也。于是燕王大信子之。子之因遺蘇代百金【遺（ｗèｉ謂）：給予，贈送。金：古代黃金計量單位。秦以前以一鎰（二十兩或二十四兩）為一金。】，而聽其所使。
蘇代回答說：“肯定不能稱霸?！毖嗤鯁枺骸盀槭裁茨兀俊被卮鹫f：“不信任他的大臣。”蘇代是想用這些話刺激燕王，使他尊重子之。于是燕王十分信任子之。子之因此贈給蘇代一百鎰黃金，任憑他使用。
鹿毛壽謂燕王：“不如以國讓相子之。人之謂堯賢者，以其讓天下于許由【傳說堯讓君位給許由，許由不接受，逃到箕山下，農(nóng)耕而食。】，許由不受，有讓天下之名而實不失天下。今王以國讓于子之，子之必不敢受，是王與堯同行也【行（ｘìｎｇ，杏）：品行，品德。】。”
鹿毛壽對燕王說：“您不如把國家讓給國相子之。人們之所以稱道堯為君賢圣，是因為他把天下讓給了許由，許由沒有接受，因此堯有了讓天下的美名而實際上并沒有失去天下。如果現(xiàn)在您把國家讓給子之，子之一定不敢接受，這就表明您和堯有同樣的高尚品德?！?/span>
燕王因?qū)賴谧又?/span>【屬（ｚｈǔ囑）：委托，交付。】，子之大重【大重：極其尊貴。】?；蛟唬?/span>“禹薦益，已而以啟人為吏【已而：不久。人：臣。啟人：啟的親信臣子。】。及老，而以啟人為不足任乎天下【句中的“人”字是衍文。《戰(zhàn)國策·燕策》及《韓非子》中，此句均無“人”字。】，傳之于益。已而啟與交黨攻益【交黨：同黨，同伙的人。】，奪之。
燕王于是把國家托付給了子之，子之的地位就更其尊貴起來。有人對燕王說：“大禹舉薦了伯益，卻任用啟的臣子當(dāng)官吏。等到大禹年老時，又認(rèn)為啟不足以擔(dān)當(dāng)治理天下的重任，把君位傳給了伯益。不久，啟就和他的同黨攻打伯益，奪走了君位。
天下謂禹名傳天下于益，已而實令啟自取之。今王言屬國于子之，而吏無非太子人者，是名屬子之而實太子用事也【用事：執(zhí)政，當(dāng)權(quán)。】。”
天下人都說大禹名義上是把天下傳給了伯益，而實際上接著又讓啟自己奪了回去?，F(xiàn)在大王說是把國家托付給了子之，但官吏卻沒有一個不是太子的臣子，這正是名義上把國家托付給子之，實際上還是由太子執(zhí)政啊。”
王因收印自三百石吏已上而效之子之【?。河⌒牛瑸楣俚膽{證。三百石：指官吏俸祿的數(shù)量。效：呈獻(xiàn)，交給。】。子之南面行王事，而噲老不聽政，顧為臣【顧：反而，卻。】，國事皆決于子之。
燕王于是把俸祿三百石以上的官吏的印信收起來，交給了子之。子之就面向南坐在君位上，行使國王的權(quán)力；燕王噲年老不再處理政務(wù)，反而成為了臣子，國家一切政務(wù)都由子之裁決。
三年，國大亂，百姓恫恐【百姓：百官。恫恐：恐懼。】。將軍市被與太子平謀，將攻子之。諸將謂齊湣王曰【齊湣王：《孟子》、《戰(zhàn)國策·燕策》均作“齊宣王”，當(dāng)以“齊宣王”為是?？急嬖斠姟妒酚洉⒖甲C》。】：“因而赴之【赴：奔赴，這里指驅(qū)兵去進(jìn)攻。】，破燕必矣。”
子之當(dāng)國三年，燕國大亂，百官人人恐懼。將軍市被和太子平謀劃，準(zhǔn)備攻打子之。齊國眾將對齊湣王說：“趁這個機會出兵奔赴燕國，一定能把燕國打垮?！?/span>
齊王因令人謂燕太子平曰：“寡人聞太子之義【寡人：古代君主自謙的稱謂。】，將廢私而立公，飭君臣之義【飭：整頓，修治。】，明父子之位。寡人之國小，不足以為先后【先后：即“左右”。輔翼的意思。】。雖然，則唯太子所以令之。”齊王于是派人對燕太子平說：“我聽說太子主持正義，將要廢私立公，整頓君臣的倫理，明確父子的地位。我的國家很小，不足以做為您的輔翼。即使這樣，我們也愿意聽從太子的差遣。”
太子因要黨聚眾【要：通“邀”，招集。】，將軍市被圍公宮，攻子之，不克。將軍市被及百姓反攻太子平，將軍市被死，以殉【徇：示眾。】。因搆難數(shù)月【搆：同“構(gòu)”。搆難，造成禍亂。】，死者數(shù)萬，眾人恫恐，百姓離志。
太子平于是邀集同黨聚合徒眾，將軍市被包圍了王宮，攻打子之，沒有攻克。將軍市被和百官又翻過頭來攻打太子平。結(jié)果將軍市被戰(zhàn)死，被陳尸示眾。這樣，國內(nèi)造成了幾個月的禍亂。死去了好幾萬人，民眾非常恐懼，百官離心離德。
孟軻謂齊王曰：“今伐燕，此文、武之時，不可失也?！蓖跻蛄钫伦訉⑽宥贾?/span>【五都：戰(zhàn)國時齊國設(shè)置的五個政區(qū)。】，以因北地之眾以伐燕【北地：齊國北部邊境地帶。】。
孟軻對齊王說：“現(xiàn)在去討伐燕國，這正是周文王、武王伐紂那樣的好時機，千萬不能失掉啊。”齊王于是命令章子率領(lǐng)五都的軍隊，并且偕同北方邊境的士卒，一起討伐燕國。
士卒不戰(zhàn)，城門不閉，燕君噲死，齊大勝。燕子之亡二年，而燕人共立太子平，是為燕昭王【這里關(guān)于燕昭王的記載，與《六國年表》及《趙世家》有矛盾之處。或說燕昭王為公子職；或說燕昭王名平，字職，說見陳直《史記新證》。】。
燕國的士兵不迎戰(zhàn)，城門也不關(guān)閉，燕君噲死，齊軍大勝。燕子之死后兩年，燕國人共同擁立太子平，這就是燕昭王。
燕昭王于破燕之后即位，卑身厚幣以招賢者【卑身：使自身卑下，即待人非常謙恭的意思。幣：幣帛。古人用束帛作為饋贈和祭祀的禮物，后來泛指車、馬、玉、帛等各種禮物。厚幣，即豐厚的禮物。關(guān)于燕昭王廣招賢士的事，詳見《戰(zhàn)國策·燕策》。】。謂郭隗曰：“
燕昭王是在燕國被攻破之后即位的，他以自身的謙恭和豐厚的禮物來招攬賢才。他對郭隗說：
齊因孤之國亂而襲破燕，孤極知燕小力少，不足以報。然誠得賢士以共國【共國：共同治理國家。】，以雪先王之恥，孤之愿也。先生視可者，得身事之。”
“齊國趁我們的國內(nèi)混亂沒有防備，攻破了燕國，我深知燕國國家小、力量弱，不足以報仇?？墒侨绻玫劫t士一起來治理國家，雪洗先王的恥辱，這是我的愿望啊。先生看到有這樣合適的人才，我會親自侍奉他的?！?/span>
郭隗曰：“王必欲致士【致：招致，引來。】，先從隗始。況賢于隗者【況：若，至于。】，豈遠(yuǎn)千里哉！”于是昭王為隗改筑宮而師事之【宮：宮室，這里指華美的住宅。師事之：用對待“士”的最高層次禮節(jié)來對待他。戰(zhàn)國時期，賢明的君主尊重“士”階層形成風(fēng)氣，他們與“士”的關(guān)系，大體分為“師、友、臣”三種類型。即如《戰(zhàn)國策·燕策》所云：“帝者與師處，王者與友處，霸者與臣處?！?/span>】。
郭隗說：“假若大王一定要招致賢士，那就先從我郭隗開始。至于那些比我更賢能的人，難道還會以千里為遠(yuǎn)而不來嗎？”昭王于是給郭隗改建了華美的住宅，并像對待老師那樣用最高層次的待士禮節(jié)服侍他。
樂毅自魏往，鄒衍自齊往，劇辛自趙往，士爭趨燕。【趨：奔赴。】。燕王吊死問孤，與百姓同甘苦。
這時樂毅從魏國到來，鄒衍從齊國到來，劇辛從趙國到來，賢士們爭著奔赴燕國。燕王吊祭死者，慰問孤兒，和臣下們同甘共苦。
二十八年，燕國殷富，士卒樂軼輕戰(zhàn)【軼：突，襲擊。樂軼，樂于出擊。輕戰(zhàn)：輕視作戰(zhàn)，實指不怕打仗。】，于是遂以樂毅為上將軍，與秦、楚、三晉合謀以伐齊。
二十八年（前284），燕國殷實富足了，士兵都樂于出擊，不懼怕戰(zhàn)事。燕王于是任命樂毅為上將軍，和秦、楚以及趙、魏、韓等國共同謀劃，發(fā)兵征討齊國。
齊兵敗，湣王出亡于外。燕兵獨追北【北：敗逃。追北，追擊敗逃的敵人。】，入至臨淄，盡取齊寶，燒其宮室宗廟。齊城不下者，獨唯聊、莒、即墨【《樂毅列傳》、《田單列傳》、《戰(zhàn)國策·燕策》及《齊策》均無“聊”字，梁玉繩以為“聊字衍”，是正確的。】，其余皆屬燕，六歲。
齊軍戰(zhàn)敗，齊湣王逃到外地。燕軍單獨追擊敗逃的齊軍，攻入齊都臨淄，奪取了齊國所有的寶物，焚燒了齊國的宗廟宮室。齊國城池沒有被攻下的，只有聊、莒和即墨三處，其余都隸屬于燕國，達(dá)六年之久。
昭王三十三年卒，子惠王立。
昭王三十三年（前279）去世，他兒子惠王即位。
惠王為太子時，與樂毅有隙【隙：裂痕。借指嫌隙、嫌怨。】；及即位，疑毅【《戰(zhàn)國策·燕策》記載，惠王懷疑樂毅，是因為受了齊人的反間。】，使騎劫代將。樂毅亡走趙。
惠王在做太子的時候，就和樂毅有嫌隙；等到即位以后，他不信任樂毅，讓騎劫代替樂毅做將軍。樂毅逃跑到趙國。
齊田單以即墨擊敗燕軍【田單在即墨縱火牛擊敗燕軍，詳見《田單列傳》。】，騎劫死，燕兵引歸，齊悉復(fù)得其故城。湣王死于莒，乃立其子為襄王。
齊國田單憑借即墨一城的兵力，打敗了燕國軍隊，騎劫戰(zhàn)死，燕軍后退到本國，齊國又全部收復(fù)了其原有的城池。齊湣王在莒死去，于是齊國人擁立他的兒子為襄王。
惠王七年卒。韓、魏、楚共伐燕【《戰(zhàn)國策·燕策》作：“齊、韓、魏共伐燕。”】。燕武成王立。
惠王七年（前272）去世，韓、魏、楚三國聯(lián)合攻打燕國。燕武成王即位。
【段意】：敘寫戰(zhàn)國中期燕王噲在位期間，將國政讓給子之掌管，造成國中大亂，齊乘機來攻，燕軍不戰(zhàn)而退。燕昭王即位后，廣招賢才，與百姓共甘苦，國家富足，用樂毅為上將軍聯(lián)秦、楚、三晉兵伐齊，取得大勝。燕惠王繼位，使騎劫代毅，燕軍敗歸。
武成王七年，齊田單伐我，拔中陽【拔：攻取，占領(lǐng)。中陽：據(jù)梁玉繩《史記志疑》考證：“中陽”當(dāng)作“中人”。】。十三年，秦敗趙于長平四十余萬。十四年，武成王卒，子孝王立。
武成王七年（前265），齊國田單征伐燕國，攻占了中陽。十三年（前259），秦國在長平打敗了趙國四十多萬軍隊。十四年（前258），武成王去世，他兒子孝王即位。
孝王元年，秦圍邯鄲者解去【解：指解除包圍。】。三年卒，子今王喜立。
孝王元年（前257），秦國圍圍邯鄲的軍隊解除包圍，離開了趙國。孝王三年（前255）去世，他兒子燕王喜即位。
今王喜四年，秦昭王卒。燕王命相栗腹約歡趙【約：訂立盟約。歡：合作友好的意思。約歡，訂立友好盟約。】，以五百金為趙王酒。還報燕王曰：“趙王壯者皆死長平【王：《戰(zhàn)國策·燕策》作“民”，《趙世家》作“氏”。作“民”文意暢達(dá)；作“氏”、“王”，亦通。】，其孤未壯，可伐也。”
燕王喜四年（前251），秦昭王去世。燕王派國相栗腹和趙國訂立友好盟約，送上五百鎰黃金給趙王置酒祝壽。栗腹回國報告燕王說：“趙王國內(nèi)年輕力壯的人都戰(zhàn)死在長平了，他們的孩子還沒有長大，可以進(jìn)攻趙國?！?/span>
王召昌國君樂間問之。對曰：“趙四戰(zhàn)之國【四戰(zhàn)之國：意指四境皆鄰強敵，但能拒戰(zhàn)的國家。蓋趙東鄰燕國，西接秦境，南錯韓、魏，北連胡，故云“四戰(zhàn)”。】，其民習(xí)兵，不可伐。”王曰：“吾以五而伐一?！睂υ唬骸安豢伞！?/span>
燕王叫來昌國君樂間詢問這事情。樂間回答說：“趙國是個四面受敵、經(jīng)?？箲?zhàn)的國家，他的百姓熟悉軍事，不可以進(jìn)攻。”燕王說：“我們是以五個人攻打他們一個人?！睒烽g仍然回答說：“不可以?！?/span>
燕王怒，群臣皆以為可。卒起二軍，車二千乘【乘：古代稱四匹馬拉的一輛兵車為一乘。】，栗腹將而攻鄗，卿秦攻代。唯獨大夫?qū)⑶^燕王曰：燕王很生氣，這時群臣都認(rèn)為可以進(jìn)攻。燕國終于派出兩路軍隊，兵車二千輛，栗腹率領(lǐng)一路攻打鄗（ｈàｏ浩），卿秦率領(lǐng)一路攻打代。只有大夫?qū)⑶ρ嗤跽f：
“與人通關(guān)約交【通關(guān)約交：互通關(guān)卡，制定盟約。】，以五百金飲人之王，使者報而反攻之，不祥，兵無成功。”燕王不聽，自將偏軍隨之【偏軍：在側(cè)翼配合主力軍作戰(zhàn)的部隊。】。
“和人家互通關(guān)卡，制訂了盟約，拿出五百鎰黃金給人家的君王祝酒，使者回來一報告就反過來進(jìn)攻人家，這不吉祥，作戰(zhàn)不會成功?！毖嗤趼牪贿M(jìn)去，自己率領(lǐng)側(cè)翼部隊隨軍出發(fā)。
將渠引燕王綬止之曰【綬：用來系印的綢帶。】：“王必?zé)o自住，往無成功?！蓖貂碇宰?。將渠泣曰：“臣非以自為，為王也！”燕軍至宋子，趙使廉頗將，擊破栗腹于鄗。
凈渠拉住燕王腰間系印的帶子阻止他說：“大王一定不要親自前去，去了是不會成功的！”燕王用腳把他踢開了。將渠哭著說：“我不是為了自己，為的是大王?。 毖嘬姷竭_(dá)宋子，趙國派廉頗率兵，在鄗打敗了栗腹。
〔樂乘〕破卿秦（樂乘）于代。樂間奔趙。廉頗逐之五百余里，圍其國【國：國都，都城。】。燕人請和，趙人不許，必令將渠處和【處和：參與并主持議和。】。燕相將渠以處和【相：這里是任命為國相的意思。】。趙聽將渠，解燕國。
樂乘也在代打敗了卿秦。樂間逃奔到趙國。廉頗追趕燕國，追出五百多里，包圍了燕國的都城。燕國人請求議和，趙國人不答應(yīng)，一定要讓將渠出面主持議和。燕國便任命將渠為國相，前去主持議和。趙國聽了將渠的調(diào)處，解除了對燕國的包圍。
六年，秦滅東（西）周，置三川郡。七年，秦拔趙榆次三十七城，秦置大原郡【大原郡：即“太原郡”。秦置太原郡應(yīng)在燕王喜八年，見《秦本紀(jì)》及《六國年表》。】。
燕王喜六年（前249），秦國滅掉東周，設(shè)置了三川郡。七年（前248），秦國攻占了趙國榆林等三十七城，設(shè)置了太原郡。
九年，秦王政初即位。十年，趙使廉頗將攻繁陽，拔之。趙孝成王卒，悼襄王立。使樂乘代廉頗，廉頗不聽，攻樂乘，樂乘走，廉頗奔大梁。
九年（前246），秦王贏政開始即位。十年（前245），趙國派廉頗率兵攻打魏國的繁陽，占領(lǐng)了它。這時，趙孝成王去世，悼襄王即位。悼襄王派樂乘接替廉頗統(tǒng)兵，廉頗不聽命令，攻打樂乘，樂乘逃跑了，廉頗也逃奔到魏都大梁。
十二年，趙使李牧攻燕，拔武遂、方城。劇辛故居趙【故：從前，過去。】，與龐煖善，已而亡走燕。燕見趙數(shù)困于秦，而廉頗去，令龐煖將也，欲因趙獘攻之【獘：通“弊”。困頓，疲憊。】。
十二年（前243），趙國派李牧進(jìn)攻燕國，奪取了武遂和方城。劇辛從前住在趙國時，和龐煖（ｘｕ?。?，宣）很要好，后來逃跑到燕國。燕王看到趙國屢次被秦兵圍困，而且廉頗又離開了趙國，這時正讓龐煖領(lǐng)兵作戰(zhàn)，就想要趁趙國疲憊的機會去進(jìn)攻它。
問劇辛，辛曰：“龐煖易與耳【易與：容易對付。】。”燕使劇辛將擊趙，趙使龐煖擊之，取燕軍二萬，殺劇辛。秦拔魏二十城，置東郡。
燕王這時詢問劇辛，劇辛說：“龐煖很容易對付。”燕王就派劇辛領(lǐng)兵攻打趙國，趙國派龐煖迎戰(zhàn)，俘獲了燕軍兩萬人，殺掉了劇辛。這時秦國攻取了魏國的二十座城池，設(shè)置了東郡。
十九年，秦拔趙之鄴九城。趙悼襄王卒。二十三年，太子丹質(zhì)于秦，亡歸燕。
十九年（前236），秦國攻取了趙國的鄴等九座城池。趙悼襄王去世。二十三年（前232），燕太子丹被送到秦國去做人質(zhì)，這時逃回燕國。
二十五年，秦虜滅韓王安【虜滅：指俘虜韓王，滅掉韓國?！读鶉瓯怼罚?/span>“秦虜王安，秦滅韓?！?/span>】，置潁川郡。二十七年，秦虜趙王遷，滅趙。趙公子嘉自立為代王。
二十五年（前230），秦國俘虜了韓王安，滅掉了韓國，設(shè)置了潁川郡。二十七年（前228），秦國俘虜了趙王遷，滅掉了趙國。趙國公子嘉自立為代王。
燕見秦且滅六國，秦兵臨易水，禍且至燕。太子丹陰養(yǎng)壯士二十人【陰：暗中，暗地里。】，使荊軻獻(xiàn)督亢地圖于秦，因襲刺秦王【襲刺：乘其不備而刺殺。荊軻刺秦王事，詳見《刺客列傳》及《戰(zhàn)國策·燕策》。】。
燕國君臣看到秦國即將滅掉六國，秦軍已經(jīng)到達(dá)易水，禍患將要降臨燕國了。燕太子丹暗地里供養(yǎng)著二十名壯士，這時他派荊軻把督亢（ｇāｎｇ岡）地圖獻(xiàn)給秦王，乘機突然向秦王行刺。
秦王覺，殺軻，使將軍王翦擊燕。二十九年，秦攻拔我薊，燕王亡，徙居遼東，斬丹以獻(xiàn)秦。
秦王發(fā)覺了，殺死了荊軻，派將軍王翦進(jìn)攻燕國。二十九年（前226），秦軍攻取了燕國都城薊，燕王逃走了，后來遷居遼東，殺掉了太子丹，把他的頭獻(xiàn)給了秦國。
三十年，秦滅魏。三十三年，秦拔遼東，虜燕王喜，卒滅燕。是歲，秦將王賁亦虜代王嘉。
三十年（前225），秦國滅掉了魏國。三十三年（前222），秦軍攻取了遼東，俘虜了燕王喜，終于滅掉了燕國。這一年，秦將王賁也俘虜了代王嘉。
【段意】：寫戰(zhàn)國末期，燕武成王、燕孝王、燕王喜在位期間的情況。這段時期內(nèi)，先是齊攻燕，繼之又燕攻趙，燕屢敗，后來秦滅趙，兵臨易水，燕太子丹遣荊軻刺秦王未成，秦使王翦擊燕，虜燕王喜，燕國亡。
太史公曰：召公奭可謂仁矣！甘棠且思之，況其人乎？
太史公說：召公奭可以稱得上有仁德的人了！那棵棠梨樹，尚且被民眾思念，何況召公本人呢？
燕（北）〔外〕迫蠻貉【蠻貉：又作“蠻貊”。古代對我國東北部少數(shù)民族的蔑稱。迫：迫近，逼近。】，內(nèi)措齊，晉【措：通：“錯”。交錯、夾雜。】，崎嶇強國之間【崎嶇：道路險阻不平。這里用來比喻處境困難艱險。】，最為弱小，幾滅者數(shù)矣。
燕國迫近蠻貉等域外部族，疆土又和齊、晉等國交錯著，艱難地生存在強國之間，最為弱小，有許多次幾乎被滅掉。
然社稷血食者八九百歲【社稷：社是土地神，稷是谷神。古代帝王都祭祀社稷，社稷便成為國家的代稱。血食：指享受祭祀。古代殺牲取血用來祭祀，稱為“血食”。】，于姬姓獨后亡【關(guān)于燕國“于姬姓獨后亡”，《史記會注考證》引了兩種說法。其一：梁玉繩曰：“姬姓之國，衛(wèi)最后絕，燕先滅矣。何云后亡？”其二：中井積德曰：“燕獨后亡者，以其在邊陲最遠(yuǎn)也。且以此頌召公，則將置周公于何地也？太史公之論未得當(dāng)?！睘{川資言只認(rèn)為這兩種說法“失于鑿”（即不確鑿），并未說明原因。按：燕、衛(wèi)都是姬姓國。公元前222年，秦滅燕；公元前209年，秦二世廢衛(wèi)君為庶人，看來衛(wèi)之亡后于燕。但是，在公元前353年，衛(wèi)君就由公自貶為侯，公元前320年，又自貶為君，僅僅有濮陽一縣之地。至公元前242年，秦國將濮陽并為東郡，而把衛(wèi)君徙往野王。這時的衛(wèi)君，已在秦國掌握之中，衛(wèi)國已經(jīng)名存實亡了。因而《史記》關(guān)于燕國“于姬姓獨后亡”的說法，是符合實際的。】，豈非召公之烈邪【烈：事業(yè)，功績。】！
然而國家延續(xù)了八、九百年之久，在姬姓的封國中只有它最后滅亡，這難道不是召公的功業(yè)嗎？
【段意】：論燕國處在強國之間，境況艱難，得以延續(xù)八九百年，乃召公之仁德惠及子孫所致。
召公奭與周同姓，姓姬氏。周武王之滅紂，封召公于北燕【北燕：即燕國。因其南尚有姞姓的燕國，故史書又分別稱“北燕”、“南燕”以為區(qū)別。】。
召公奭和周王族同姓，姓姬。周武王滅掉商紂王以后，把召公封在北燕。
其在成王時，召公為三公【三公：周代稱太師、太傅、太保為三公。當(dāng)時召公為太保。】：自陜以西，召公主之；自陜以東，周公主之。
在周成王的時候，召公位居三公：自陜地以西，由召公主管；自陜地以東，由周公主管。
成王既幼，周公攝政當(dāng)國踐祚【當(dāng)國：執(zhí)政，主持國事。祚：同“阼”，王位前的臺階。踐祚，登上皇位。這里指以天子的身份處理國事。】，召公疑之，作《君奭》【《君奭》：《尚書》篇名，相傳為周公所作。】。君奭不說周公【說：同“悅”。】。
當(dāng)時成王還很幼小，周公代他主持朝政，執(zhí)掌國家大權(quán)，儼然同天子一樣。召公懷疑周公的作為，周公就寫了《君奭》一文進(jìn)行表白。召公仍然對周公很不滿。
周公乃稱“湯時有伊尹，假于皇天【假（ｇé，格）：通“格”，感通。】；在太戊時。則有若伊陟、臣扈，假于上帝，巫咸治王家【王家：王室。指朝廷。】；
周公于是稱揚殷商時的有關(guān)史實說：“商湯時有伊尹，功德感通了上天；在太戊時，就有像伊陟、臣扈那樣的人，功德感通了上帝，并有巫咸治理朝政；
在祖乙時，則有若巫賢；在武丁時，則有若甘般：率維茲有陳【率：句首語氣詞。維：語助詞。茲：此。指以上大臣們。陳：布陳。指調(diào)理國事，實施政令。】，保乂有殷【保乂（ｙì，義）：治理，安定。】。”于是召公乃說。
在祖乙時，就有像巫賢那樣的人；在武丁時，就有像甘般那樣的人：這些大臣都有輔佐君王主持施政的功業(yè)，殷朝得到了治理和安定。”召公聽了這番話，這才高興起來。
召公之治西方，甚得兆民和【兆民：民眾。在古代，對天子而言稱作“兆民”，對諸侯而言稱作“萬民”。這里指周天子的民眾。】。召公巡行鄉(xiāng)邑，有棠樹，決獄事其下【決獄：斷案。政事：處理政事。】，自侯伯至庶人各得其所【侯伯：這里泛指有爵位的貴族。庶人：泛指無官爵的平民。】，無失職者。
召公治理西部一帶，很受廣大民眾的擁戴。召公到鄉(xiāng)村城鎮(zhèn)去巡察，附近有一棵棠梨樹，他就在樹下判斷官司，處理政事。從侯爵、伯爵到平民都得到了適當(dāng)?shù)陌仓?，沒有失業(yè)的。
召公卒，而民人思召公之政，懷棠樹不敢伐，哥詠之【哥：通“歌”。】，作《甘棠》之詩【《甘棠》：《詩經(jīng)·國風(fēng)·召南》中的一篇。】。
召公去世后，民眾思念他的政績，懷念著那棵棠梨樹，不舍得砍伐，并且歌詠著它，作了名為《甘?！返脑娖?/span>。
【段意】：寫召公在周武王時封于燕，在成王時為太保，與周公分陜而治。因成王年幼，周公代掌朝政，引起召公懷疑，周公乃作《君奭》一文說明情況，召公的懷疑得到消除，并對陜以西地區(qū)勤加治理，使各樂其業(yè)，死后人民作《甘棠》詩以示懷念。
自召公已下九世至惠侯【已：通“以”。】。燕惠侯當(dāng)周厲王奔彘，共和之時【共和：公元前841年，都城內(nèi)奴隸和自由民大暴動，周厲王逃跑到彘（ｚｈì至），周定公和召穆公共同執(zhí)政，稱作“共和”，共十四年。】。
從召公以后，經(jīng)過九代傳到惠侯。燕惠侯在位正值周厲王逃跑到彘（ｚｈì，至），周定公和召穆公共同執(zhí)政的時候。
惠侯卒，子釐侯立。是歲，周宣王初即位【據(jù)《十二諸侯年表》及《衛(wèi)世家》，周宣王即位在燕釐侯即位的前一年，與此不同。】。釐侯二十一年，鄭桓公初封于鄭。三十六年，釐侯卒，子頃侯立。
惠侯去世，他兒子釐侯即位。這一年，周宣王剛剛即位。釐侯二十一年（前806），鄭桓公方始被封于鄭。三十六年（前791），釐侯去世，他兒子頃侯即位。
頃侯二十年，周幽王淫亂，為犬戎所弒【弒：古代把臣子殺死君主或子女殺死父母叫做“弒”。幽王yín亂（版權(quán)所有e w eny anco m易文言網(wǎng)）被犬戎攻殺的事，詳見《周本紀(jì)》。】。秦始列為諸侯【前此秦僅為大夫，并未列為諸侯。公元前771年，西戎伐周，秦襄公救周有功，又將兵護(hù)送周平王東遷，到這時才被封為諸侯。詳見《秦本紀(jì)》。】。二十四年，頃侯卒，子哀侯立。哀侯二年卒，子鄭侯立。
頃侯二十年（前771），周幽王yín亂被犬戎所殺。秦國這時開始被列為諸侯。二十四年（前767），頃侯去世，他兒子哀侯即位。哀侯二年（前765）去世，他兒子鄭侯即位。
鄭侯三十六年卒，子繆侯立。
鄭侯三十六年（前729）去世，他兒子繆侯即位。
繆侯七年，而魯隱公元年也。十八年卒，子宣侯立。宣侯十三年卒，子桓侯立。桓侯七年卒，子莊公立【燕君自此始稱為“公”?！肮笔枪糯宓染粑坏牡谝坏取?/span>】。
繆侯七年（前722年），正是魯隱公元年?？姾钍四辏ㄇ?11）去世，他兒子宣侯即位。宣侯十三年（前698）去世，他兒子桓侯即位?；负钇吣辏ㄇ?91）去世，他兒子莊公即位。
莊公十二年，齊桓公始霸。十六年，與宋、衛(wèi)共伐周惠王，惠王出奔溫，立惠王弟頹為周王【：同“頹”。公元前675年，周惠王強占大臣的花園和住宅，引起叛亂，并召致燕、衛(wèi)等國伐周，惠王出逃。詳見《周本紀(jì)》及《左傳·莊公十九年》。】。十七年，鄭執(zhí)燕仲父而內(nèi)惠王于周【執(zhí)：捉拿，拘捕。內(nèi)：同“納”，接納。】。
莊公十二年（前679），齊桓公開始稱霸。十六年（前675），莊公和宋國、衛(wèi)國一起攻打周惠王，惠王逃奔到溫，他們擁立惠王的弟弟頹（ｔｕí頹）做周王。十七年（前674），鄭國拘捕了燕仲父，并把惠王接回到京城。
二十七年，山戎來侵我，齊桓公救燕，遂北伐山戎而還。燕君送齊桓公出境，桓公因割燕所至地予燕【《括地志》記載，燕君送齊桓公所至的地點在今河北滄州東北，后人在那里筑了燕留城。】，使燕共貢天子，如成周時職【成周：周成王時，周公營建東都洛邑，稱為成周。“成周時”即指此時。職：指做臣子的向君王進(jìn)貢的職份。】；使燕復(fù)修召公之法。三十三年卒，子襄公立。
二十七年（前664），山戎侵犯燕國，齊桓公去救援燕國，于是率兵北上討伐山戎，然后回國。燕莊公歡送齊桓公出了國境，齊桓公就把燕莊公所到的地方割讓給了燕國，讓燕莊公和諸侯一道向天子進(jìn)貢，像周成王時的燕召公那樣盡職；又讓燕莊公重新修明燕召公時候?qū)嵭械姆ǘ?。三十三年（?58），莊公去世，他兒子襄公即位。
襄公二十六年，晉文公為踐土之會，稱伯【伯：通“霸”。】。三十一年，秦師敗于殽三十七年，秦穆公卒。四十年，襄公卒，桓公立。
襄公二十六年（前632），晉文公召集諸侯在踐上盟會，并成為各國的盟主。三十一年（前267），秦國軍隊在殽（ｘｉáｏ淆）山被晉軍打敗。三十七年（前621），秦穆公去世。四十年（前618），襄公去世，桓公即位。
桓公十六年卒，宣公立。宣公十五年卒，昭公立。昭公十三年卒，武公立。是歲晉滅三郤大夫【郤：姓。公元前573年，晉厲公命人襲殺大夫郤锜、郤犨、郤至、緊接著又被大夫欒書、中行偃所囚殺。詳見《晉世家》及《左傳·成公十七年》。】。
桓公十六年（前602）去世，宣公即位。宣公十五年（前587）去世，昭公即位。昭公十三年（前574）去世，武公即位。這一年，晉國誅滅了三郤（ｘì細(xì)）大夫。
武公十九年卒，文公立。文公六年卒，懿公立。懿公元年，齊崔杼弒其君莊公。四年卒，子惠公立。
武公十九年（前555）去世，文公即位。文公六年（前549）去世，懿公即位。懿公元年（前548），齊國崔杼（ｚｈù柱）殺死了他的國君莊公。四年（前545）懿公去世，他兒子惠公即位。
惠公元年，齊高止來奔【齊大夫高止因為好興事，并以其事為己功，被放逐出國，投奔到燕。詳見《左傳·襄公二十九年》。】。六年，惠公多寵姬【姬：當(dāng)作“臣”?！妒T侯年表》：公欲殺公卿而立幸臣，公卿誅幸臣，公恐，出奔齊?！薄蹲髠鳌ふ压辍罚骸肮噫詫?，欲去諸大夫而立其寵人。冬，燕大夫比以殺公之外嬖。公懼，奔齊。”注云：“外嬖謂寵臣。”下文兩“姬”字亦應(yīng)作“臣”。】，公欲去諸大夫而立寵姬宋【宋：當(dāng)為寵臣為首者之名。】，大夫共誅姬宋，惠公懼，奔齊【“奔齊”之事，《左傳》作“簡公”。簡公較惠公晚五代，與《史記》所載不同。】。
惠公元年（前544），齊國高止逃亡，前來投奔燕國。六年（前539），惠公有許多寵愛的小臣，他打算廢黜大夫們?nèi)斡脤櫝妓危蠓騻円黄鹫D殺了寵臣宋。惠公害怕了，逃奔到齊國。
四年【齊、晉伐燕，事在惠公九年，此云“四年”，當(dāng)是惠公出奔的第四年。】，齊高偃如晉，請共伐燕，入其君。晉平公許，與齊伐燕，入惠公。惠公至燕而死。燕立悼公。
他到齊國的第四年，齊國派高偃去到晉國，請求聯(lián)合討伐燕國，送燕惠公回國為君。晉平公答應(yīng)了，和齊國一起討伐燕國，把燕惠公送回了燕國?；莨珓偟窖鄧退廊チ恕Ｑ鄧藫砹⒘说抗?。
悼公七年卒，共公立【共：通“恭”。】。共公五年卒，平公立。晉公室卑【公室：諸侯的家族，也用以指諸侯的政權(quán)。】，六卿始強大【六卿：這里指晉國的范、中行、智、趙、韓、魏六大家族。因他們世代都為晉卿，稱作“六卿”。】。平公十八年，吳王闔閭破楚入郢。
悼公七年（前529）去世，共公即位。共公五年（前524）去世，平公即位。這時候晉國的君權(quán)衰弱了，范、中行、智、趙、韓、魏等六個家族的力量開始強大起來。平公十八年（前506），吳王闔閭（ｈéｌǘ，合驢）攻破楚國，進(jìn)入郢都。
十九年卒，簡公立。簡公十二年卒，獻(xiàn)公立。晉趙鞅圍范、中行于朝歌【范、中行：指晉大夫范吉射和中行寅。趙鞅圍朝歌的事，《十二諸侯年表》作“燕簡公十二年”，前于此二年，《左傳》作“魯哀公元年”。】。
十九年（前505），平公去世，簡公即位。簡公十二年（前493）去世，獻(xiàn)公即位。晉國趙鞅把范氏、中行氏圍困在朝歌。
獻(xiàn)公十二年，齊田常弒其君簡公。十四年，孔子卒。二十八年，獻(xiàn)公卒，孝公立。
獻(xiàn)公十二年（前481），齊國田常殺死了他的國君簡公。十四年（前479)，孔子去世。二十八年（前465），獻(xiàn)公去世，孝公即位。
孝公十二年，韓、魏、趙滅知伯【知：同“智”?！端麟[》云：“按《紀(jì)年》，智伯滅在成公二年也”。】，分其地，三晉強【三晉：公元403年，晉國被韓、趙、魏三家瓜分，三家各立為國，史稱“三晉”。】。
孝公十二年（前453），韓、魏、趙三家滅掉了智伯，瓜分了他的封地，這三家逐漸強大起來。
十五年，孝公卒，成公立。成公十六年卒，湣公立。湣公三十一年卒，釐公立。是歲，三晉列為諸侯。
十五年（前450），孝公去世，成公即位。成公十六年（前434）去世，湣公即位。湣公三十一年（前403）去世，釐公即位。這一年，韓、趙、魏三國被列為諸侯。
釐公三十年，伐敗齊于林營。釐公卒，桓公立?；腹荒曜?，文公立。是歲，秦獻(xiàn)公卒。秦益強。
釐公三十年（前373），燕國在林營征伐并打敗了齊國。釐公去世，桓公即位?；腹荒辏ㄇ?62）去世，文公即位。這一年，秦獻(xiàn)公去世，秦國更加強大了。
文公十九年，齊威王卒。二十八年，蘇秦始來見，說文公【說：勸說說服，此指勸說君王采納自己的政治主張。公元前334年，蘇秦首次到燕國，勸說燕君親善趙國，形成“合縱”，被采納。詳見《蘇秦列傳》及《戰(zhàn)國策·燕策》。】。文公予車馬金帛以至趙，趙肅侯用之。
文公十九年（前343），齊威王去世。二十八年（前334），蘇秦初次來燕國拜見，對文公進(jìn)行游說。文公贈給他車輛、馬匹、黃金和絹帛，讓他到趙國去，趙肅侯重用了他。
因約六國，為從長【從：同“縱”，即合縱。戰(zhàn)國時六國結(jié)成的抗秦聯(lián)盟。長：首領(lǐng)，領(lǐng)導(dǎo)人。蘇秦接連游說燕、趙、韓、魏、齊、楚各國君主，結(jié)成六國聯(lián)盟的事，詳見《蘇秦列傳》。】。秦惠王以其女為燕太子婦。
蘇秦于是與六國結(jié)成抗秦聯(lián)盟，他成了聯(lián)盟的領(lǐng)導(dǎo)者。這時候，秦惠王把自己的女兒嫁給燕國太子做妻子。
二十九年，文公卒，太子立，是為易王。
二十九年（前333），文公去世，太子即位，這就是易王。
易王初立，齊宣王因燕喪伐我，取十城；蘇秦說齊，使復(fù)歸燕十城【公元前333年，齊國趁燕國的喪事攻取了燕國十城。蘇秦勸說齊王，指出燕王是秦王的女婿，歸還十城可以交好秦、燕兩國。于是齊王歸還了燕國城池。詳見《蘇秦列傳》及《戰(zhàn)國策·燕策》。】。
易王剛剛即位，齊宣王就趁著給文公辦喪事的機會攻打燕國，奪取了十座城池；蘇秦到齊國游說，說服齊王把十座城池又歸還了燕國。
十年，燕君為王【燕君為王：文公太子即位十年，才正式稱王。前文所說的“易王”，是寫史者對燕君的追謚。】。蘇秦與燕文公夫人私通，懼誅，乃說王使齊為反間【反間：深入敵方內(nèi)部，使其落入我方圈套而取勝。燕王聽信了蘇秦的假話，果真放他出使齊國。詳見《蘇秦列傳》。】，欲以亂齊。易王立十二年卒，子燕噲立。
十年（前323），燕國國君才正式稱王。蘇秦和燕文公的夫人通奸，害怕被殺掉，于是就游說易王派他出使齊國去搞反間，借以擾亂齊國。易王十二年（前321）去世，他兒子燕王噲即位。
【段意】：寫召公死后，燕從西周到戰(zhàn)國前期燕易王時的情況。其間在燕莊公時始稱公，燕易王即位后始稱王。同時寫了此段時期內(nèi)燕國所發(fā)生的一些主要事情：燕莊公時，曾遭山戎侵犯;燕惠公時，因想任用寵臣宋而引起內(nèi)亂;燕文公時，蘇秦至燕游說;燕易王時，齊趁文公的喪事期間攻燕。
燕噲既立，齊人殺蘇秦。蘇秦之在燕，與其相子之為婚【為婚：結(jié)為親家。】，而蘇代與子之交【交：結(jié)交，友好。】。
燕王噲即位以后，齊國人殺掉了蘇秦。蘇秦在燕國的時候，和國相子之結(jié)成了兒女親家，蘇秦的弟弟蘇代也和子之交往密切。
及蘇秦死，而齊宣王復(fù)用蘇代。燕噲三年，與楚、三晉攻秦，不勝而還。子之相燕，貴重【貴重：位尊任重。】，主斷【主斷：主持并決斷國家大事。】。蘇代為齊使于燕，燕王問曰：“齊王奚如【奚：何。奚如，怎么樣。】？”
等到蘇秦死后，齊宣王又任用了蘇代。燕王噲三年（前318），燕國聯(lián)合楚國及韓、趙、魏三國去攻打秦國，沒有取勝就回國了。當(dāng)時子之做燕國的國相，位尊權(quán)重，主決國家大事。蘇代做為齊國的使臣出使到燕國，燕王問他說：“齊王這個人怎么樣？”
對曰：“必不霸?！毖嗤踉唬骸昂我玻俊睂υ唬骸安恍牌涑?。”蘇代欲以激燕王以尊子之也。于是燕王大信子之。子之因遺蘇代百金【遺（ｗèｉ謂）：給予，贈送。金：古代黃金計量單位。秦以前以一鎰（二十兩或二十四兩）為一金。】，而聽其所使。
蘇代回答說：“肯定不能稱霸。”燕王問：“為什么呢？”回答說：“不信任他的大臣。”蘇代是想用這些話刺激燕王，使他尊重子之。于是燕王十分信任子之。子之因此贈給蘇代一百鎰黃金，任憑他使用。
鹿毛壽謂燕王：“不如以國讓相子之。人之謂堯賢者，以其讓天下于許由【傳說堯讓君位給許由，許由不接受，逃到箕山下，農(nóng)耕而食。】，許由不受，有讓天下之名而實不失天下。今王以國讓于子之，子之必不敢受，是王與堯同行也【行（ｘìｎｇ，杏）：品行，品德。】。”
鹿毛壽對燕王說：“您不如把國家讓給國相子之。人們之所以稱道堯為君賢圣，是因為他把天下讓給了許由，許由沒有接受，因此堯有了讓天下的美名而實際上并沒有失去天下。如果現(xiàn)在您把國家讓給子之，子之一定不敢接受，這就表明您和堯有同樣的高尚品德。”
燕王因?qū)賴谧又?/span>【屬（ｚｈǔ囑）：委托，交付。】，子之大重【大重：極其尊貴。】?；蛟唬?/span>“禹薦益，已而以啟人為吏【已而：不久。人：臣。啟人：啟的親信臣子。】。及老，而以啟人為不足任乎天下【句中的“人”字是衍文?！稇?zhàn)國策·燕策》及《韓非子》中，此句均無“人”字。】，傳之于益。已而啟與交黨攻益【交黨：同黨，同伙的人。】，奪之。
燕王于是把國家托付給了子之，子之的地位就更其尊貴起來。有人對燕王說：“大禹舉薦了伯益，卻任用啟的臣子當(dāng)官吏。等到大禹年老時，又認(rèn)為啟不足以擔(dān)當(dāng)治理天下的重任，把君位傳給了伯益。不久，啟就和他的同黨攻打伯益，奪走了君位。
天下謂禹名傳天下于益，已而實令啟自取之。今王言屬國于子之，而吏無非太子人者，是名屬子之而實太子用事也【用事：執(zhí)政，當(dāng)權(quán)。】。”
天下人都說大禹名義上是把天下傳給了伯益，而實際上接著又讓啟自己奪了回去?，F(xiàn)在大王說是把國家托付給了子之，但官吏卻沒有一個不是太子的臣子，這正是名義上把國家托付給子之，實際上還是由太子執(zhí)政啊。”
王因收印自三百石吏已上而效之子之【?。河⌒牛瑸楣俚膽{證。三百石：指官吏俸祿的數(shù)量。效：呈獻(xiàn)，交給。】。子之南面行王事，而噲老不聽政，顧為臣【顧：反而，卻。】，國事皆決于子之。
燕王于是把俸祿三百石以上的官吏的印信收起來，交給了子之。子之就面向南坐在君位上，行使國王的權(quán)力；燕王噲年老不再處理政務(wù)，反而成為了臣子，國家一切政務(wù)都由子之裁決。
三年，國大亂，百姓恫恐【百姓：百官。恫恐：恐懼。】。將軍市被與太子平謀，將攻子之。諸將謂齊湣王曰【齊湣王：《孟子》、《戰(zhàn)國策·燕策》均作“齊宣王”，當(dāng)以“齊宣王”為是?？急嬖斠姟妒酚洉⒖甲C》。】：“因而赴之【赴：奔赴，這里指驅(qū)兵去進(jìn)攻。】，破燕必矣。”
子之當(dāng)國三年，燕國大亂，百官人人恐懼。將軍市被和太子平謀劃，準(zhǔn)備攻打子之。齊國眾將對齊湣王說：“趁這個機會出兵奔赴燕國，一定能把燕國打垮?！?/span>
齊王因令人謂燕太子平曰：“寡人聞太子之義【寡人：古代君主自謙的稱謂。】，將廢私而立公，飭君臣之義【飭：整頓，修治。】，明父子之位。寡人之國小，不足以為先后【先后：即“左右”。輔翼的意思。】。雖然，則唯太子所以令之。”齊王于是派人對燕太子平說：“我聽說太子主持正義，將要廢私立公，整頓君臣的倫理，明確父子的地位。我的國家很小，不足以做為您的輔翼。即使這樣，我們也愿意聽從太子的差遣?！?/span>
太子因要黨聚眾【要：通“邀”，招集。】，將軍市被圍公宮，攻子之，不克。將軍市被及百姓反攻太子平，將軍市被死，以殉【徇：示眾。】。因搆難數(shù)月【搆：同“構(gòu)”。搆難，造成禍亂。】，死者數(shù)萬，眾人恫恐，百姓離志。
太子平于是邀集同黨聚合徒眾，將軍市被包圍了王宮，攻打子之，沒有攻克。將軍市被和百官又翻過頭來攻打太子平。結(jié)果將軍市被戰(zhàn)死，被陳尸示眾。這樣，國內(nèi)造成了幾個月的禍亂。死去了好幾萬人，民眾非?？謶?，百官離心離德。
孟軻謂齊王曰：“今伐燕，此文、武之時，不可失也。”王因令章子將五都之兵【五都：戰(zhàn)國時齊國設(shè)置的五個政區(qū)。】，以因北地之眾以伐燕【北地：齊國北部邊境地帶。】。
孟軻對齊王說：“現(xiàn)在去討伐燕國，這正是周文王、武王伐紂那樣的好時機，千萬不能失掉啊?！饼R王于是命令章子率領(lǐng)五都的軍隊，并且偕同北方邊境的士卒，一起討伐燕國。
士卒不戰(zhàn)，城門不閉，燕君噲死，齊大勝。燕子之亡二年，而燕人共立太子平，是為燕昭王【這里關(guān)于燕昭王的記載，與《六國年表》及《趙世家》有矛盾之處。或說燕昭王為公子職；或說燕昭王名平，字職，說見陳直《史記新證》。】。
燕國的士兵不迎戰(zhàn)，城門也不關(guān)閉，燕君噲死，齊軍大勝。燕子之死后兩年，燕國人共同擁立太子平，這就是燕昭王。
燕昭王于破燕之后即位，卑身厚幣以招賢者【卑身：使自身卑下，即待人非常謙恭的意思。幣：幣帛。古人用束帛作為饋贈和祭祀的禮物，后來泛指車、馬、玉、帛等各種禮物。厚幣，即豐厚的禮物。關(guān)于燕昭王廣招賢士的事，詳見《戰(zhàn)國策·燕策》。】。謂郭隗曰：“
燕昭王是在燕國被攻破之后即位的，他以自身的謙恭和豐厚的禮物來招攬賢才。他對郭隗說：
齊因孤之國亂而襲破燕，孤極知燕小力少，不足以報。然誠得賢士以共國【共國：共同治理國家。】，以雪先王之恥，孤之愿也。先生視可者，得身事之。”
“齊國趁我們的國內(nèi)混亂沒有防備，攻破了燕國，我深知燕國國家小、力量弱，不足以報仇?？墒侨绻玫劫t士一起來治理國家，雪洗先王的恥辱，這是我的愿望啊。先生看到有這樣合適的人才，我會親自侍奉他的?！?/span>
郭隗曰：“王必欲致士【致：招致，引來。】，先從隗始。況賢于隗者【況：若，至于。】，豈遠(yuǎn)千里哉！”于是昭王為隗改筑宮而師事之【宮：宮室，這里指華美的住宅。師事之：用對待“士”的最高層次禮節(jié)來對待他。戰(zhàn)國時期，賢明的君主尊重“士”階層形成風(fēng)氣，他們與“士”的關(guān)系，大體分為“師、友、臣”三種類型。即如《戰(zhàn)國策·燕策》所云：“帝者與師處，王者與友處，霸者與臣處?！?/span>】。
郭隗說：“假若大王一定要招致賢士，那就先從我郭隗開始。至于那些比我更賢能的人，難道還會以千里為遠(yuǎn)而不來嗎？”昭王于是給郭隗改建了華美的住宅，并像對待老師那樣用最高層次的待士禮節(jié)服侍他。
樂毅自魏往，鄒衍自齊往，劇辛自趙往，士爭趨燕。【趨：奔赴。】。燕王吊死問孤，與百姓同甘苦。
這時樂毅從魏國到來，鄒衍從齊國到來，劇辛從趙國到來，賢士們爭著奔赴燕國。燕王吊祭死者，慰問孤兒，和臣下們同甘共苦。
二十八年，燕國殷富，士卒樂軼輕戰(zhàn)【軼：突，襲擊。樂軼，樂于出擊。輕戰(zhàn)：輕視作戰(zhàn)，實指不怕打仗。】，于是遂以樂毅為上將軍，與秦、楚、三晉合謀以伐齊。
二十八年（前284），燕國殷實富足了，士兵都樂于出擊，不懼怕戰(zhàn)事。燕王于是任命樂毅為上將軍，和秦、楚以及趙、魏、韓等國共同謀劃，發(fā)兵征討齊國。
齊兵敗，湣王出亡于外。燕兵獨追北【北：敗逃。追北，追擊敗逃的敵人。】，入至臨淄，盡取齊寶，燒其宮室宗廟。齊城不下者，獨唯聊、莒、即墨【《樂毅列傳》、《田單列傳》、《戰(zhàn)國策·燕策》及《齊策》均無“聊”字，梁玉繩以為“聊字衍”，是正確的。】，其余皆屬燕，六歲。
齊軍戰(zhàn)敗，齊湣王逃到外地。燕軍單獨追擊敗逃的齊軍，攻入齊都臨淄，奪取了齊國所有的寶物，焚燒了齊國的宗廟宮室。齊國城池沒有被攻下的，只有聊、莒和即墨三處，其余都隸屬于燕國，達(dá)六年之久。
昭王三十三年卒，子惠王立。
昭王三十三年（前279）去世，他兒子惠王即位。
惠王為太子時，與樂毅有隙【隙：裂痕。借指嫌隙、嫌怨。】；及即位，疑毅【《戰(zhàn)國策·燕策》記載，惠王懷疑樂毅，是因為受了齊人的反間。】，使騎劫代將。樂毅亡走趙。
惠王在做太子的時候，就和樂毅有嫌隙；等到即位以后，他不信任樂毅，讓騎劫代替樂毅做將軍。樂毅逃跑到趙國。
齊田單以即墨擊敗燕軍【田單在即墨縱火牛擊敗燕軍，詳見《田單列傳》。】，騎劫死，燕兵引歸，齊悉復(fù)得其故城。湣王死于莒，乃立其子為襄王。
齊國田單憑借即墨一城的兵力，打敗了燕國軍隊，騎劫戰(zhàn)死，燕軍后退到本國，齊國又全部收復(fù)了其原有的城池。齊湣王在莒死去，于是齊國人擁立他的兒子為襄王。
惠王七年卒。韓、魏、楚共伐燕【《戰(zhàn)國策·燕策》作：“齊、韓、魏共伐燕?！?/span>】。燕武成王立。
惠王七年（前272）去世，韓、魏、楚三國聯(lián)合攻打燕國。燕武成王即位。
【段意】：敘寫戰(zhàn)國中期燕王噲在位期間，將國政讓給子之掌管，造成國中大亂，齊乘機來攻，燕軍不戰(zhàn)而退。燕昭王即位后，廣招賢才，與百姓共甘苦，國家富足，用樂毅為上將軍聯(lián)秦、楚、三晉兵伐齊，取得大勝。燕惠王繼位，使騎劫代毅，燕軍敗歸。
武成王七年，齊田單伐我，拔中陽【拔：攻取，占領(lǐng)。中陽：據(jù)梁玉繩《史記志疑》考證：“中陽”當(dāng)作“中人”。】。十三年，秦敗趙于長平四十余萬。十四年，武成王卒，子孝王立。
武成王七年（前265），齊國田單征伐燕國，攻占了中陽。十三年（前259），秦國在長平打敗了趙國四十多萬軍隊。十四年（前258），武成王去世，他兒子孝王即位。
孝王元年，秦圍邯鄲者解去【解：指解除包圍。】。三年卒，子今王喜立。
孝王元年（前257），秦國圍圍邯鄲的軍隊解除包圍，離開了趙國。孝王三年（前255）去世，他兒子燕王喜即位。
今王喜四年，秦昭王卒。燕王命相栗腹約歡趙【約：訂立盟約。歡：合作友好的意思。約歡，訂立友好盟約。】，以五百金為趙王酒。還報燕王曰：“趙王壯者皆死長平【王：《戰(zhàn)國策·燕策》作“民”，《趙世家》作“氏”。作“民”文意暢達(dá)；作“氏”、“王”，亦通。】，其孤未壯，可伐也。”
燕王喜四年（前251），秦昭王去世。燕王派國相栗腹和趙國訂立友好盟約，送上五百鎰黃金給趙王置酒祝壽。栗腹回國報告燕王說：“趙王國內(nèi)年輕力壯的人都戰(zhàn)死在長平了，他們的孩子還沒有長大，可以進(jìn)攻趙國?！?/span>
王召昌國君樂間問之。對曰：“趙四戰(zhàn)之國【四戰(zhàn)之國：意指四境皆鄰強敵，但能拒戰(zhàn)的國家。蓋趙東鄰燕國，西接秦境，南錯韓、魏，北連胡，故云“四戰(zhàn)”。】，其民習(xí)兵，不可伐。”王曰：“吾以五而伐一?！睂υ唬骸安豢??！?/span>
燕王叫來昌國君樂間詢問這事情。樂間回答說：“趙國是個四面受敵、經(jīng)?？箲?zhàn)的國家，他的百姓熟悉軍事，不可以進(jìn)攻。”燕王說：“我們是以五個人攻打他們一個人?！睒烽g仍然回答說：“不可以?！?/span>
燕王怒，群臣皆以為可。卒起二軍，車二千乘【乘：古代稱四匹馬拉的一輛兵車為一乘。】，栗腹將而攻鄗，卿秦攻代。唯獨大夫?qū)⑶^燕王曰：燕王很生氣，這時群臣都認(rèn)為可以進(jìn)攻。燕國終于派出兩路軍隊，兵車二千輛，栗腹率領(lǐng)一路攻打鄗（ｈàｏ浩），卿秦率領(lǐng)一路攻打代。只有大夫?qū)⑶ρ嗤跽f：
“與人通關(guān)約交【通關(guān)約交：互通關(guān)卡，制定盟約。】，以五百金飲人之王，使者報而反攻之，不祥，兵無成功。”燕王不聽，自將偏軍隨之【偏軍：在側(cè)翼配合主力軍作戰(zhàn)的部隊。】。
“和人家互通關(guān)卡，制訂了盟約，拿出五百鎰黃金給人家的君王祝酒，使者回來一報告就反過來進(jìn)攻人家，這不吉祥，作戰(zhàn)不會成功。”燕王聽不進(jìn)去，自己率領(lǐng)側(cè)翼部隊隨軍出發(fā)。
將渠引燕王綬止之曰【綬：用來系印的綢帶。】：“王必?zé)o自住，往無成功?！蓖貂碇宰恪⑶唬骸俺挤且宰詾?，為王也！”燕軍至宋子，趙使廉頗將，擊破栗腹于鄗。
凈渠拉住燕王腰間系印的帶子阻止他說：“大王一定不要親自前去，去了是不會成功的！”燕王用腳把他踢開了。將渠哭著說：“我不是為了自己，為的是大王??！”燕軍到達(dá)宋子，趙國派廉頗率兵，在鄗打敗了栗腹。
〔樂乘〕破卿秦（樂乘）于代。樂間奔趙。廉頗逐之五百余里，圍其國【國：國都，都城。】。燕人請和，趙人不許，必令將渠處和【處和：參與并主持議和。】。燕相將渠以處和【相：這里是任命為國相的意思。】。趙聽將渠，解燕國。
樂乘也在代打敗了卿秦。樂間逃奔到趙國。廉頗追趕燕國，追出五百多里，包圍了燕國的都城。燕國人請求議和，趙國人不答應(yīng)，一定要讓將渠出面主持議和。燕國便任命將渠為國相，前去主持議和。趙國聽了將渠的調(diào)處，解除了對燕國的包圍。
六年，秦滅東（西）周，置三川郡。七年，秦拔趙榆次三十七城，秦置大原郡【大原郡：即“太原郡”。秦置太原郡應(yīng)在燕王喜八年，見《秦本紀(jì)》及《六國年表》。】。
燕王喜六年（前249），秦國滅掉東周，設(shè)置了三川郡。七年（前248），秦國攻占了趙國榆林等三十七城，設(shè)置了太原郡。
九年，秦王政初即位。十年，趙使廉頗將攻繁陽，拔之。趙孝成王卒，悼襄王立。使樂乘代廉頗，廉頗不聽，攻樂乘，樂乘走，廉頗奔大梁。
九年（前246），秦王贏政開始即位。十年（前245），趙國派廉頗率兵攻打魏國的繁陽，占領(lǐng)了它。這時，趙孝成王去世，悼襄王即位。悼襄王派樂乘接替廉頗統(tǒng)兵，廉頗不聽命令，攻打樂乘，樂乘逃跑了，廉頗也逃奔到魏都大梁。
十二年，趙使李牧攻燕，拔武遂、方城。劇辛故居趙【故：從前，過去。】，與龐煖善，已而亡走燕。燕見趙數(shù)困于秦，而廉頗去，令龐煖將也，欲因趙獘攻之【獘：通“弊”。困頓，疲憊。】。
十二年（前243），趙國派李牧進(jìn)攻燕國，奪取了武遂和方城。劇辛從前住在趙國時，和龐煖（ｘｕāｎ，宣）很要好，后來逃跑到燕國。燕王看到趙國屢次被秦兵圍困，而且廉頗又離開了趙國，這時正讓龐煖領(lǐng)兵作戰(zhàn)，就想要趁趙國疲憊的機會去進(jìn)攻它。
問劇辛，辛曰：“龐煖易與耳【易與：容易對付。】。”燕使劇辛將擊趙，趙使龐煖擊之，取燕軍二萬，殺劇辛。秦拔魏二十城，置東郡。
燕王這時詢問劇辛，劇辛說：“龐煖很容易對付。”燕王就派劇辛領(lǐng)兵攻打趙國，趙國派龐煖迎戰(zhàn)，俘獲了燕軍兩萬人，殺掉了劇辛。這時秦國攻取了魏國的二十座城池，設(shè)置了東郡。
十九年，秦拔趙之鄴九城。趙悼襄王卒。二十三年，太子丹質(zhì)于秦，亡歸燕。
十九年（前236），秦國攻取了趙國的鄴等九座城池。趙悼襄王去世。二十三年（前232），燕太子丹被送到秦國去做人質(zhì)，這時逃回燕國。
二十五年，秦虜滅韓王安【虜滅：指俘虜韓王，滅掉韓國?！读鶉瓯怼罚?/span>“秦虜王安，秦滅韓。”】，置潁川郡。二十七年，秦虜趙王遷，滅趙。趙公子嘉自立為代王。
二十五年（前230），秦國俘虜了韓王安，滅掉了韓國，設(shè)置了潁川郡。二十七年（前228），秦國俘虜了趙王遷，滅掉了趙國。趙國公子嘉自立為代王。
燕見秦且滅六國，秦兵臨易水，禍且至燕。太子丹陰養(yǎng)壯士二十人【陰：暗中，暗地里。】，使荊軻獻(xiàn)督亢地圖于秦，因襲刺秦王【襲刺：乘其不備而刺殺。荊軻刺秦王事，詳見《刺客列傳》及《戰(zhàn)國策·燕策》。】。
燕國君臣看到秦國即將滅掉六國，秦軍已經(jīng)到達(dá)易水，禍患將要降臨燕國了。燕太子丹暗地里供養(yǎng)著二十名壯士，這時他派荊軻把督亢（ｇāｎｇ岡）地圖獻(xiàn)給秦王，乘機突然向秦王行刺。
秦王覺，殺軻，使將軍王翦擊燕。二十九年，秦攻拔我薊，燕王亡，徙居遼東，斬丹以獻(xiàn)秦。
秦王發(fā)覺了，殺死了荊軻，派將軍王翦進(jìn)攻燕國。二十九年（前226），秦軍攻取了燕國都城薊，燕王逃走了，后來遷居遼東，殺掉了太子丹，把他的頭獻(xiàn)給了秦國。
三十年，秦滅魏。三十三年，秦拔遼東，虜燕王喜，卒滅燕。是歲，秦將王賁亦虜代王嘉。
三十年（前225），秦國滅掉了魏國。三十三年（前222），秦軍攻取了遼東，俘虜了燕王喜，終于滅掉了燕國。這一年，秦將王賁也俘虜了代王嘉。
【段意】：寫戰(zhàn)國末期，燕武成王、燕孝王、燕王喜在位期間的情況。這段時期內(nèi)，先是齊攻燕，繼之又燕攻趙，燕屢敗，后來秦滅趙，兵臨易水，燕太子丹遣荊軻刺秦王未成，秦使王翦擊燕，虜燕王喜，燕國亡。
太史公曰：召公奭可謂仁矣！甘棠且思之，況其人乎？
太史公說：召公奭可以稱得上有仁德的人了！那棵棠梨樹，尚且被民眾思念，何況召公本人呢？
燕（北）〔外〕迫蠻貉【蠻貉：又作“蠻貊”。古代對我國東北部少數(shù)民族的蔑稱。迫：迫近，逼近。】，內(nèi)措齊，晉【措：通：“錯”。交錯、夾雜。】，崎嶇強國之間【崎嶇：道路險阻不平。這里用來比喻處境困難艱險。】，最為弱小，幾滅者數(shù)矣。
燕國迫近蠻貉等域外部族，疆土又和齊、晉等國交錯著，艱難地生存在強國之間，最為弱小，有許多次幾乎被滅掉。
然社稷血食者八九百歲【社稷：社是土地神，稷是谷神。古代帝王都祭祀社稷，社稷便成為國家的代稱。血食：指享受祭祀。古代殺牲取血用來祭祀，稱為“血食”。】，于姬姓獨后亡【關(guān)于燕國“于姬姓獨后亡”，《史記會注考證》引了兩種說法。其一：梁玉繩曰：“姬姓之國，衛(wèi)最后絕，燕先滅矣。何云后亡？”其二：中井積德曰：“燕獨后亡者，以其在邊陲最遠(yuǎn)也。且以此頌召公，則將置周公于何地也？太史公之論未得當(dāng)?！睘{川資言只認(rèn)為這兩種說法“失于鑿”（即不確鑿），并未說明原因。按：燕、衛(wèi)都是姬姓國。公元前222年，秦滅燕；公元前209年，秦二世廢衛(wèi)君為庶人，看來衛(wèi)之亡后于燕。但是，在公元前353年，衛(wèi)君就由公自貶為侯，公元前320年，又自貶為君，僅僅有濮陽一縣之地。至公元前242年，秦國將濮陽并為東郡，而把衛(wèi)君徙往野王。這時的衛(wèi)君，已在秦國掌握之中，衛(wèi)國已經(jīng)名存實亡了。因而《史記》關(guān)于燕國“于姬姓獨后亡”的說法，是符合實際的。】，豈非召公之烈邪【烈：事業(yè)，功績。】！
然而國家延續(xù)了八、九百年之久，在姬姓的封國中只有它最后滅亡，這難道不是召公的功業(yè)嗎？
【段意】：論燕國處在強國之間，境況艱難，得以延續(xù)八九百年，乃召公之仁德惠及子孫所致。
召公奭與周同姓，姓姬氏。周武王之滅紂，封召公於北燕。
其在成王時，召王為三公：自陜以西，召公主之；自陜以東，周公主之。成王既幼，周公攝政，當(dāng)國踐祚，召公疑之，作君奭。君奭不說周公。周公乃稱“湯時有伊尹，假于皇天；在太戊時，則有若伊陟、臣扈，假于上帝，巫咸治王家；在祖乙時，則有若巫賢；在武丁時，則有若甘般：率維茲有陳，保乂有殷”。於是召公乃說。
召公之治西方，甚得兆民和。召公巡行鄉(xiāng)邑，有棠樹，決獄政事其下，自侯伯至庶人各得其所，無失職者。召公卒，而民人思召公之政，懷棠樹不敢伐，哥詠之，作甘棠之詩。
自召公已下九世至惠侯。燕惠侯當(dāng)周厲王奔彘，共和之時。
惠侯卒，子釐侯立。是歲，周宣王初即位。釐侯二十一年，鄭桓公初封於鄭。三十六年，釐侯卒，子頃侯立。
頃侯二十年，周幽王淫亂，為犬戎所弒。秦始列為諸侯。
二十四年，頃侯卒，子哀侯立。哀侯二年卒，子鄭侯立。鄭侯三十六年卒，子繆侯立。
繆侯七年，而魯隱公元年也。十八年卒，子宣侯立。宣侯十三年卒，子桓侯立?；负钇吣曜洌忧f公立。
莊公十二年，齊桓公始霸。十六年，與宋、衛(wèi)共伐周惠王，惠王出奔溫，立惠王弟穨為周王。十七年，鄭執(zhí)燕仲父而內(nèi)惠王于周。二十七年，山戎來侵我，齊桓公救燕，遂北伐山戎而還。燕君送齊桓公出境，桓公因割燕所至地予燕，使燕共貢天子，如成周時職；使燕復(fù)修召公之法。三十三年卒，子襄公立。
襄公二十六年，晉文公為踐土之會，稱伯。三十一年，秦師敗于殽。三十七年，秦穆公卒。四十年，襄公卒，桓公立。
桓公十六年卒，宣公立。宣公十五年卒，昭公立。昭公十三年卒，武公立。是歲晉滅三郤大夫。
武公十九年卒，文公立。文公六年卒，懿公立。懿公元年，齊崔杼弒其君莊公。四年卒，子惠公立。
惠公元年，齊高止來奔。六年，惠公多寵姬，公欲去諸大夫而立寵姬宋，大夫共誅姬宋，惠公懼，奔齊。四年，齊高偃如晉，請共伐燕，入其君。晉平公許，與齊伐燕，入惠公。惠公至燕而死。燕立悼公。
悼公七年卒，共公立。共公五年卒，平公立。晉公室卑，六卿始彊大。平公十八年，吳王闔閭破楚入郢。十九年卒，簡公立。簡公十二年卒，獻(xiàn)公立。晉趙鞅圍范、中行於朝歌。獻(xiàn)公十二年，齊田常弒其君簡公。十四年，孔子卒。二十八年，獻(xiàn)公卒，孝公立。
孝公十二年，韓、魏、趙滅知伯，分其地，三晉彊。
十五年，孝公卒，成公立。成公十六年卒，湣公立。湣公三十一年卒，釐公立。是歲，三晉列為諸侯。
釐公三十年，伐敗齊于林營。釐公卒，桓公立?；腹荒曜洌墓?。是歲，秦獻(xiàn)公卒。秦益彊。
文公十九年，齊威王卒。二十八年，蘇秦始來見，說文公。文公予車馬金帛以至趙，趙肅侯用之。因約六國，為從長。秦惠王以其女為燕太子婦。
二十九年，文公卒，太子立，是為易王。
易王初立，齊宣王因燕喪伐我，取十城；蘇秦說齊，使復(fù)歸燕十城。十年，燕君為王。蘇秦與燕文公夫人私通，懼誅，乃說王使齊為反間，欲以亂齊。易王立十二年卒，子燕噲立。
燕噲既立，齊人殺蘇秦。蘇秦之在燕，與其相子之為婚，而蘇代與子之交。及蘇秦死，而齊宣王復(fù)用蘇代。燕噲三年，與楚、三晉攻秦，不勝而還。子之相燕，貴重，主斷。蘇代為齊使於燕，燕王問曰：“齊王奚如？”對曰：“必不霸?！毖嗤踉唬骸昂我?？”對曰：“不信其臣?！碧K代欲以激燕王以尊子之也。於是燕王大信子之。子之因遺蘇代百金，而聽其所使。
鹿毛壽謂燕王：“不如以國讓相子之。人之謂堯賢者，以其讓天下於許由，許由不受，有讓天下之名而實不失天下。今王以國讓於子之，子之必不敢受，是王與堯同行也?！毖嗤跻?qū)賴蹲又又笾?。或曰：“禹薦益，已而以啟人為吏。及老，而以啟人為不足任乎天下，傳之於益。已而啟與交黨攻益，奪之。天下謂禹名傳天下於益，已而實令啟自取之。今王言屬國於子之，而吏無非太子人者，是名屬子之而實太子用事也?！蓖跻蚴沼∽匀偈u已訟而效之子之。子之南面行王事，而噲老不聽政，顧為臣，國事皆決於子之。
三年，國大亂，百姓恫恐。將軍市被與太子平謀，將攻子之。諸將謂齊湣王曰：“因而赴之，破燕必矣?！饼R王因令人謂燕太子平曰：“寡人聞太子之義，將廢私而立公，飭君臣之義，明父子之位。寡人之國小，不足以為先後。雖然，則唯太子所以令之?！碧右蛞h聚眾，將軍市被圍公宮，攻子之，不克。將軍市被及百姓反攻太子平，將軍市被死，以徇。因搆難數(shù)月，死者數(shù)萬，眾人恫恐，百姓離志。孟軻謂齊王曰：“今伐燕，此文、武之時，不可失也?！蓖跻蛄钫伦訉⑽宥贾?，以因北地之眾以伐燕。士卒不戰(zhàn)，城門不閉，燕君噲死，齊大勝。燕子之亡二年，而燕人共立太子平，是為燕昭王。
燕昭王於破燕之後即位，卑身厚幣以招賢者。謂郭隗曰：“齊因孤之國亂而襲破燕，孤極知燕小力少，不足以報。然誠得賢士以共國，以雪先王之恥，孤之原也。先生視可者，得身事之?！惫笤唬骸巴醣赜率浚葟内笫?。況賢於隗者，豈遠(yuǎn)千里哉！”於是昭王為隗改筑宮而師事之。樂毅自魏往，鄒衍自齊往，劇辛自趙往，士爭趨燕。燕王吊死問孤，與百姓同甘苦。
二十八年，燕國殷富，士卒樂軼輕戰(zhàn)，於是遂以樂毅為上將軍，與秦、楚、三晉合謀以伐齊。齊兵敗，湣王出亡於外。燕兵獨追北，入至臨淄，盡取齊寶，燒其宮室宗廟。齊城之不下者，獨唯聊、莒、即墨，其馀皆屬燕，六歲。
昭王三十三年卒，子惠王立。
惠王為太子時，與樂毅有隙；及即位，疑毅，使騎劫代將。樂毅亡走趙。齊田單以即墨擊敗燕軍，騎劫死，燕兵引歸，齊悉復(fù)得其故城。湣王死于莒，乃立其子為襄王。
惠王七年卒。韓、魏、楚共伐燕。燕武成王立。
武成王七年，齊田單伐我，拔中陽。十三年，秦敗趙於長平四十馀萬。十四年，武成王卒，子孝王立。
孝王元年，秦圍邯鄲者解去。三年卒，子今王喜立。
今王喜四年，秦昭王卒。燕王命相栗腹約歡趙，以五百金為趙王酒。還報燕王曰：“趙王壯者皆死長平，其孤未壯，可伐也。”王召昌國君樂間問之。對曰：“趙四戰(zhàn)之國，其民習(xí)兵，不可伐。”王曰：“吾以五而伐一?！睂υ唬骸安豢?。”燕王怒，群臣皆以為可。卒起二軍，車二千乘，栗腹將而攻鄗，卿秦攻代。唯獨大夫?qū)⑶^燕王曰：“與人通關(guān)約交，以五百金飲人之王，使者報而反攻之，不祥，兵無成功?！毖嗤醪宦?，自將偏軍隨之。將渠引燕王綬止之曰：“王必?zé)o自往，往無成功?！蓖鯓喼宰恪⑶唬骸俺挤且宰詾?，為王也！”燕軍至宋子，趙使廉頗將，擊破栗腹於鄗。破卿秦於代。樂間奔趙。廉頗逐之五百馀里，圍其國。燕人請和，趙人不許，必令將渠處和。燕相將渠以處和。趙聽將渠，解燕圍。
六年，秦滅東周，置三川郡。七年，秦拔趙榆次三十七城，秦置大原郡。九年，秦王政初即位。十年，趙使廉頗將攻繁陽，拔之。趙孝成王卒，悼襄王立。使樂乘代廉頗，廉頗不聽，攻樂乘，樂乘走，廉頗奔大梁。十二年，趙使李牧攻燕，拔武遂、方城。劇辛故居趙，與龐暖善，已而亡走燕。燕見趙數(shù)困于秦，而廉頗去，令龐暖將也，欲因趙弊攻之。問劇辛，辛曰：“龐暖易與耳?！毖嗍箘⌒翆糈w，趙使龐暖擊之，取燕軍二萬，殺劇辛。秦拔魏二十城，置東郡。十九年，秦拔趙之鄴九城。趙悼襄王卒。二十三年，太子丹質(zhì)於秦，亡歸燕。二十五年，秦虜滅韓王安，置潁川郡。二十七年，秦虜趙王遷，滅趙。趙公子嘉自立為代王。
燕見秦且滅六國，秦兵臨易水，禍且至燕。太子丹陰養(yǎng)壯士二十人，使荊軻獻(xiàn)督亢地圖於秦，因襲刺秦王。秦王覺，殺軻，使將軍王翦擊燕。二十九年，秦攻拔我薊，燕王亡，徙居遼東，斬丹以獻(xiàn)秦。三十年，秦滅魏。
三十三年，秦拔遼東，虜燕王喜，卒滅燕。是歲，秦將王賁亦虜代王嘉。
太史公曰：召公奭可謂仁矣！甘棠且思之，況其人乎？燕迫蠻貉，內(nèi)措齊、晉，崎嶇彊國之間，最為弱小，幾滅者數(shù)矣。然社稷血食者八九百歲，於姬姓獨後亡，豈非召公之烈邪！
召伯作相，分陜而治。人惠其德，甘棠是思。莊送霸主，惠羅寵姬。文公從趙，蘇秦騁辭。易王初立，齊宣我欺。燕噲無道，禪位子之。昭王待士，思報臨菑。督亢不就，卒見芟夷。
召公奭和周王族同姓，姓姬。周武王滅掉商紂王以后，把召公封在北燕。
在周成王的時候，召公位居三公：自陜地以西，由召公主管；自陜地以東，由周公主管。當(dāng)時成王還很幼小，周公代他主持朝政，執(zhí)掌國家大權(quán)，儼然同天子一樣。召公懷疑周公的作為，周公就寫了《君奭》一文進(jìn)行表白。召公仍然對周公很不滿。周公于是稱揚殷商時的有關(guān)史實說：“商湯時有伊尹，功德感通了上天；在太戊時，就有像伊陟、臣扈那樣的人，功德感通了上帝，并有巫咸治理朝政；在祖乙時，就有像巫賢那樣的人；在武丁時，就有像甘般那樣的人：這些大臣都有輔佐君王主持施政的功業(yè)，殷朝得到了治理和安定?！闭俟犃诉@番話，這才高興起來。
召公治理西部一帶，很受廣大民眾的擁戴。召公到鄉(xiāng)村城鎮(zhèn)去巡察，附近有一棵棠梨樹，他就在樹下判斷官司，處理政事。從侯爵、伯爵到平民都得到了適當(dāng)?shù)陌仓?，沒有失業(yè)的。召公去世后，民眾思念他的政績，懷念著那棵棠梨樹，不舍得砍伐，并且歌詠著它，作了名為《甘?！返脑娖?。
從召公以后，經(jīng)過九代傳到惠侯。燕惠侯在位正值周厲王逃跑到彘（ｚｈì，至），周定公和召穆公共同執(zhí)政的時候。
惠侯去世，他兒子釐侯即位。這一年，周宣王剛剛即位。釐侯二十一年（前806），鄭桓公方始被封于鄭。三十六年（前791），釐侯去世，他兒子頃侯即位。
頃侯二十年（前771），周幽王yín亂(版權(quán)所有e w eny an.co m易文言網(wǎng))，被犬戎所殺。秦國這時開始被列為諸侯。
二十四年（前767），頃侯去世，他兒子哀侯即位。哀侯二年（前765）去世，他兒子鄭侯即位。鄭侯三十六年（前729）去世，他兒子繆侯即位。
繆侯七年（前722年），正是魯隱公元年。繆侯十八年（前711）去世，他兒子宣侯即位。宣侯十三年（前698）去世，他兒子桓侯即位?；负钇吣辏ㄇ?91）去世，他兒子莊公即位。
莊公十二年（前679），齊桓公開始稱霸。十六年（前675），莊公和宋國、衛(wèi)國一起攻打周惠王，惠王逃奔到溫，他們擁立惠王的弟弟頹（ｔｕí頹）做周王。十七年（前674），鄭國拘捕了燕仲父，并把惠王接回到京城。二十七年（前664），山戎侵犯燕國，齊桓公去救援燕國，于是率兵北上討伐山戎，然后回國。燕莊公歡送齊桓公出了國境，齊桓公就把燕莊公所到的地方割讓給了燕國，讓燕莊公和諸侯一道向天子進(jìn)貢，像周成王時的燕召公那樣盡職；又讓燕莊公重新修明燕召公時候?qū)嵭械姆ǘ取Ｈ辏ㄇ?58），莊公去世，他兒子襄公即位。
襄公二十六年（前632），晉文公召集諸侯在踐上盟會，并成為各國的盟主。三十一年（前267），秦國軍隊在殽（ｘｉáｏ淆）山被晉軍打敗。三十七年（前621），秦穆公去世。四十年（前618），襄公去世，桓公即位。
桓公十六年（前602）去世，宣公即位。宣公十五年（前587）去世，昭公即位。昭公十三年（前574）去世，武公即位。這一年，晉國誅滅了三郤（ｘì細(xì)）大夫。
武公十九年（前555）去世，文公即位。文公六年（前549）去世，懿公即位。懿公元年（前548），齊國崔杼（ｚｈù柱）殺死了他的國君莊公。四年（前545）懿公去世，他兒子惠公即位。
惠公元年（前544），齊國高止逃亡，前來投奔燕國。六年（前539），惠公有許多寵愛的小臣，他打算廢黜大夫們?nèi)斡脤櫝妓危蠓騻円黄鹫D殺了寵臣宋?；莨ε铝耍颖嫉烬R國。他到齊國的第四年，齊國派高偃去到晉國，請求聯(lián)合討伐燕國，送燕惠公回國為君。晉平公答應(yīng)了，和齊國一起討伐燕國，把燕惠公送回了燕國?；莨珓偟窖鄧退廊チ?。燕國人擁立了悼公。
悼公七年（前529）去世，共公即位。共公五年（前524）去世，平公即位。這時候晉國的君權(quán)衰弱了，范、中行、智、趙、韓、魏等六個家族的力量開始強大起來。平公十八年（前506），吳王闔閭（ｈéｌǘ，合驢）攻破楚國，進(jìn)入郢都。十九年（前505），平公去世，簡公即位。簡公十二年（前493）去世，獻(xiàn)公即位。晉國趙鞅把范氏、中行氏圍困在朝歌。獻(xiàn)公十二年（前481），齊國田常殺死了他的國君簡公。十四年（前479)，孔子去世。二十八年（前465），獻(xiàn)公去世，孝公即位。
孝公十二年（前453），韓、魏、趙三家滅掉了智伯，瓜分了他的封地，這三家逐漸強大起來。
十五年（前450），孝公去世，成公即位。成公十六年（前434）去世，湣公即位。湣公三十一年（前403）去世，釐公即位。這一年，韓、趙、魏三國被列為諸侯。
釐公三十年（前373），燕國在林營征伐并打敗了齊國。釐公去世，桓公即位?；腹荒辏ㄇ?62）去世，文公即位。這一年，秦獻(xiàn)公去世，秦國更加強大了。
文公十九年（前343），齊威王去世。二十八年（前334），蘇秦初次來燕國拜見，對文公進(jìn)行游說。文公贈給他車輛、馬匹、黃金和絹帛，讓他到趙國去，趙肅侯重用了他。蘇秦于是與六國結(jié)成抗秦聯(lián)盟，他成了聯(lián)盟的領(lǐng)導(dǎo)者。這時候，秦惠王把自己的女兒嫁給燕國太子做妻子。
二十九年（前333），文公去世，太子即位，這就是易王。
易王剛剛即位，齊宣王就趁著給文公辦喪事的機會攻打燕國，奪取了十座城池；蘇秦到齊國游說，說服齊王把十座城池又歸還了燕國。十年（前323），燕國國君才正式稱王。蘇秦和燕文公的夫人通奸，害怕被殺掉，于是就游說易王派他出使齊國去搞反間，借以擾亂齊國。易王十二年（前321）去世，他兒子燕王噲即位。
燕王噲即位以后，齊國人殺掉了蘇秦。蘇秦在燕國的時候，和國相子之結(jié)成了兒女親家，蘇秦的弟弟蘇代也和子之交往密切。等到蘇秦死后，齊宣王又任用了蘇代。燕王噲三年（前318），燕國聯(lián)合楚國及韓、趙、魏三國去攻打秦國，沒有取勝就回國了。當(dāng)時子之做燕國的國相，位尊權(quán)重，主決國家大事。蘇代做為齊國的使臣出使到燕國，燕王問他說：“齊王這個人怎么樣？”蘇代回答說：“肯定不能稱霸。”燕王問：“為什么呢？”回答說：“不信任他的大臣?！碧K代是想用這些話刺激燕王，使他尊重子之。于是燕王十分信任子之。子之因此贈給蘇代一百鎰黃金，任憑他使用。
鹿毛壽對燕王說：“您不如把國家讓給國相子之。人們之所以稱道堯為君賢圣，是因為他把天下讓給了許由，許由沒有接受，因此堯有了讓天下的美名而實際上并沒有失去天下。如果現(xiàn)在您把國家讓給子之，子之一定不敢接受，這就表明您和堯有同樣的高尚品德?！毖嗤跤谑前褔彝懈督o了子之，子之的地位就更其尊貴起來。有人對燕王說：“大禹舉薦了伯益，卻任用啟的臣子當(dāng)官吏。等到大禹年老時，又認(rèn)為啟不足以擔(dān)當(dāng)治理天下的重任，把君位傳給了伯益。不久，啟就和他的同黨攻打伯益，奪走了君位。天下人都說大禹名義上是把天下傳給了伯益，而實際上接著又讓啟自己奪了回去。現(xiàn)在大王說是把國家托付給了子之，但官吏卻沒有一個不是太子的臣子，這正是名義上把國家托付給子之，實際上還是由太子執(zhí)政啊。”燕王于是把俸祿三百石以上的官吏的印信收起來，交給了子之。子之就面向南坐在君位上，行使國王的權(quán)力；燕王噲年老不再處理政務(wù)，反而成為了臣子，國家一切政務(wù)都由子之裁決。
子之當(dāng)國三年，燕國大亂，百官人人恐懼。將軍市被和太子平謀劃，準(zhǔn)備攻打子之。齊國眾將對齊湣王說：“趁這個機會出兵奔赴燕國，一定能把燕國打垮?！饼R王于是派人對燕太子平說：“我聽說太子主持正義，將要廢私立公，整頓君臣的倫理，明確父子的地位。我的國家很小，不足以做為您的輔翼。即使這樣，我們也愿意聽從太子的差遣?！碧悠接谑茄h聚合徒眾，將軍市被包圍了王宮，攻打子之，沒有攻克。將軍市被和百官又翻過頭來攻打太子平。結(jié)果將軍市被戰(zhàn)死，被陳尸示眾。這樣，國內(nèi)造成了幾個月的禍亂。死去了好幾萬人，民眾非?？謶?，百官離心離德。孟軻對齊王說：“現(xiàn)在去討伐燕國，這正是周文王、武王伐紂那樣的好時機，千萬不能失掉啊?！饼R王于是命令章子率領(lǐng)五都的軍隊，并且偕同北方邊境的士卒，一起討伐燕國。燕國的士兵不迎戰(zhàn)，城門也不關(guān)閉，燕君噲死，齊軍大勝。燕子之死后兩年，燕國人共同擁立太子平，這就是燕昭王。
燕昭王是在燕國被攻破之后即位的，他以自身的謙恭和豐厚的禮物來招攬賢才。他對郭隗說：“齊國趁我們的國內(nèi)混亂沒有防備，攻破了燕國，我深知燕國國家小、力量弱，不足以報仇?？墒侨绻玫劫t士一起來治理國家，雪洗先王的恥辱，這是我的愿望啊。先生看到有這樣合適的人才，我會親自侍奉他的?！惫笳f：“假若大王一定要招致賢士，那就先從我郭隗開始。至于那些比我更賢能的人，難道還會以千里為遠(yuǎn)而不來嗎？”昭王于是給郭隗改建了華美的住宅，并像對待老師那樣用最高層次的待士禮節(jié)服侍他。這時樂毅從魏國到來，鄒衍從齊國到來，劇辛從趙國到來，賢士們爭著奔赴燕國。燕王吊祭死者，慰問孤兒，和臣下們同甘共苦。
二十八年（前284），燕國殷實富足了，士兵都樂于出擊，不懼怕戰(zhàn)事。燕王于是任命樂毅為上將軍，和秦、楚以及趙、魏、韓等國共同謀劃，發(fā)兵征討齊國。齊軍戰(zhàn)敗，齊湣王逃到外地。燕軍單獨追擊敗逃的齊軍，攻入齊都臨淄，奪取了齊國所有的寶物，焚燒了齊國的宗廟宮室。齊國城池沒有被攻下的，只有聊、莒和即墨三處，其余都隸屬于燕國，達(dá)六年之久。
昭王三十三年（前279）去世，他兒子惠王即位。
惠王在做太子的時候，就和樂毅有嫌隙；等到即位以后，他不信任樂毅，讓騎劫代替樂毅做將軍。樂毅逃跑到趙國。齊國田單憑借即墨一城的兵力，打敗了燕國軍隊，騎劫戰(zhàn)死，燕軍后退到本國，齊國又全部收復(fù)了其原有的城池。齊湣王在莒死去，于是齊國人擁立他的兒子為襄王。
惠王七年（前272）去世，韓、魏、楚三國聯(lián)合攻打燕國。燕武成王即位。
武成王七年（前265），齊國田單征伐燕國，攻占了中陽。十三年（前259），秦國在長平打敗了趙國四十多萬軍隊。十四年（前258），武成王去世，他兒子孝王即位。
考王元年（前257），秦國圍圍邯鄲的軍隊解除包圍，離開了趙國。孝王三年（前255）去世，他兒子燕王喜即位。
燕王喜四年（前251），秦昭王去世。燕王派國相栗腹和趙國訂立友好盟約，送上五百鎰黃金給趙王置酒祝壽。栗腹回國報告燕王說：“趙王國內(nèi)年輕力壯的人都戰(zhàn)死在長平了，他們的孩子還沒有長大，可以進(jìn)攻趙國?！毖嗤踅衼聿龂龢烽g詢問這事情。樂間回答說：“趙國是個四面受敵、經(jīng)常抗戰(zhàn)的國家，他的百姓熟悉軍事，不可以進(jìn)攻。”燕王說：“我們是以五個人攻打他們一個人。”樂間仍然回答說：“不可以。”燕王很生氣，這時群臣都認(rèn)為可以進(jìn)攻。燕國終于派出兩路軍隊，兵車二千輛，栗腹率領(lǐng)一路攻打鄗（ｈàｏ浩），卿秦率領(lǐng)一路攻打代。只有大夫?qū)⑶ρ嗤跽f：“和人家互通關(guān)卡，制訂了盟約，拿出五百鎰黃金給人家的君王祝酒，使者回來一報告就反過來進(jìn)攻人家，這不吉祥，作戰(zhàn)不會成功?！毖嗤趼牪贿M(jìn)去，自己率領(lǐng)側(cè)翼部隊隨軍出發(fā)。凈渠拉住燕王腰間系印的帶子阻止他說：“大王一定不要親自前去，去了是不會成功的！”燕王用腳把他踢開了。將渠哭著說：“我不是為了自己，為的是大王??！”燕軍到達(dá)宋子，趙國派廉頗率兵，在鄗打敗了栗腹。樂乘也在代打敗了卿秦。樂間逃奔到趙國。廉頗追趕燕國，追出五百多里，包圍了燕國的都城。燕國人請求議和，趙國人不答應(yīng)，一定要讓將渠出面主持議和。燕國便任命將渠為國相，前去主持議和。趙國聽了將渠的調(diào)處，解除了對燕國的包圍。
燕王喜六年（前249），秦國滅掉東周，設(shè)置了三川郡。七年（前248），秦國攻占了趙國榆林等三十七城，設(shè)置了太原郡。九年（前246），秦王贏政開始即位。十年（前245），趙國派廉頗率兵攻打魏國的繁陽，占領(lǐng)了它。這時，趙孝成王去世，悼襄王即位。悼襄王派樂乘接替廉頗統(tǒng)兵，廉頗不聽命令，攻打樂乘，樂乘逃跑了，廉頗也逃奔到魏都大梁。十二年（前243），趙國派李牧進(jìn)攻燕國，奪取了武遂和方城。劇辛從前住在趙國時，和龐煖（ｘｕ?。?，宣）很要好，后來逃跑到燕國。燕王看到趙國屢次被秦兵圍困，而且廉頗又離開了趙國，這時正讓龐煖領(lǐng)兵作戰(zhàn)，就想要趁趙國疲憊的機會去進(jìn)攻它。燕王這時詢問劇辛，劇辛說：“龐煖很容易對付。”燕王就派劇辛領(lǐng)兵攻打趙國，趙國派龐煖迎戰(zhàn)，俘獲了燕軍兩萬人，殺掉了劇辛。這時秦國攻取了魏國的二十座城池，設(shè)置了東郡。十九年（前236），秦國攻取了趙國的鄴等九座城池。趙悼襄王去世。二十三年（前232），燕太子丹被送到秦國去做人質(zhì)，這時逃回燕國。二十五年（前230），秦國俘虜了韓王安，滅掉了韓國，設(shè)置了潁川郡。二十七年（前228），秦國俘虜了趙王遷，滅掉了趙國。趙國公子嘉自立為代王。
燕國君臣看到秦國即將滅掉六國，秦軍已經(jīng)到達(dá)易水，禍患將要降臨燕國了。燕太子丹暗地里供養(yǎng)著二十名壯士，這時他派荊軻把督亢（ｇ?。睿鐚┑貓D獻(xiàn)給秦王，乘機突然向秦王行刺。秦王發(fā)覺了，殺死了荊軻，派將軍王翦進(jìn)攻燕國。二十九年（前226），秦軍攻取了燕國都城薊，燕王逃走了，后來遷居遼東，殺掉了太子丹，把他的頭獻(xiàn)給了秦國。三十年（前225），秦國滅掉了魏國。
三十三年（前222），秦軍攻取了遼東，俘虜了燕王喜，終于滅掉了燕國。這一年，秦將王賁也俘虜了代王嘉。
太史公說：召公奭可以稱得上有仁德的人了！那棵棠梨樹，尚且被民眾思念，何況召公本人呢？燕國迫近蠻貉等域外部族，疆土又和齊、晉等國交錯著，艱難地生存在強國之間，最為弱小，有許多次幾乎被滅掉。然而國家延續(xù)了八、九百年之久，在姬姓的封國中只有它最后滅亡，這難道不是召公的功業(yè)嗎？
這篇傳記本著“原始察終，見盛觀衰”（《太史公自序》）的宗旨，記敘了西周開國功臣召（ｓｈàｏ，紹）公奭（ｓｈì，世）所受封的燕國的八百余年的歷史。文中通過民眾愛戴燕召公，并突出記敘他聽訟甘棠之下，后人思召公之政而作《甘棠》詩歌頌他的典型事例，高度贊揚了燕召公仁德愛民的思想和行為，并把這歸結(jié)為弱小的燕國國運長久的重要原因，充分體現(xiàn)了作者主張德治的政治理想。
這篇傳記在材料取舍上是頗具匠心的。在諸多史料中，作者主要選取了這樣兩個方面的史實：燕王噲違背歷史規(guī)律，盲目追求帝堯禪讓的美名，把國家讓給權(quán)臣子之，以致給百姓帶來災(zāi)難，造成國破身亡；燕昭王謙恭下士，召來樂毅等四方賢材，與百姓同甘共苦，富國強兵，收復(fù)失地。作者對以上兩個方面的史實，濃墨重筆，對比著進(jìn)行生動的描述，褒貶鋒芒，犀利而鮮明。
在記述燕國衰世之秋時，作者又著重列舉了以下幾個方面的史實：燕惠王挾持私怨，迫走名將樂毅；燕王喜不聽苦諫，襲擊盟邦趙國，后又誤用驕將劇辛；燕太子丹謀刺秦王等。通過記述這些史實，闡明了燕國衰亡在軍事和外交上的原因。
為了突出主旨，要言不繁，對另有傳記詳載的樂毅破齊奔趙及荊軻刺秦王等事的始末，篇中不再復(fù)述，只是提綱挈領(lǐng)，進(jìn)行簡筆勾勒，做到輪廓清楚，使讀者可觀大略。
這篇傳記在人物描寫上也很有特色。作者往往抓住人物具有代表性的語言和行動，三言兩語，生動鮮明地表現(xiàn)出人物的性格。比如：蘇代為齊使燕的一番對話，透露著他十足的狡獪；鹿毛壽勸說讓國的一段說辭，隱藏著他的叵測居心，而昏庸無能的燕王噲則被他們玩弄于股掌之上，神態(tài)堪稱唯妙唯肖。再如：郭隗勸燕昭王招引賢士，理直氣壯地大言“先從隗始”，于是燕昭王“改筑宮而師事之”；將渠勸燕王喜不去伐趙，以至“引燕王綬止之”，哭泣陳詞，而“王蹴之以足”，這些場面也使讀者如聞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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