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書畫 · 2016-04-22 0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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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爾喬·莫蘭迪,一個安靜、有秩序,沒有多少變故的人,是意大利具象繪畫范疇沉思者中最杰出的例子。他尋求各種關(guān)系的和諧,采用色彩造型法達到他一生追求的色彩和形體的和諧,方與圓、虛與實、顯與隱、松與緊、正形與負形、完整與殘缺、分解與整合,構(gòu)成一幅幅單純而神秘的圖畫。本文以莫蘭迪每一時期作品的主題及內(nèi)涵為研究對象去剖析莫蘭迪繪畫風格發(fā)展、形成的過程及其獨特的畫風。
世外桃源的境界—莫蘭迪油畫解析
喬爾喬·莫蘭迪出生于意大利波洛尼亞,是20世紀歐洲最具代表性的藝術(shù)家之一。他喜歡描繪被陽光占據(jù)后顯得虛無的空間,把靜物、花瓶、咖啡杯等并置,一再重復(fù),以此主題描繪,探求他自己的形而上學。他的畫給人一種沉穩(wěn)寂靜的感覺,清新宛若世外桃源的境界。是意大利具象繪畫范疇沉思者中最杰出的例子。他的好友藝評家兼畫家的阿登哥·索非奇贊許他:“在可見的現(xiàn)實成分中,非對其因時因地的偶然之變作無謂花巧的描繪,而是畫、色、線服從于整體和諧的信條,像一個和弦之美。”
雕塑家麥約說過:“一個人可以自一個單一的想法,做出藝術(shù)品。在畢加索的個人作品中有十個畫家的風格,而在莫蘭迪的繪畫中只有一個大觀念,那即是和諧畫面的啟示?!?/span>
他的繪畫給人一種心境清逸、和弦之美的感覺,清新宛若世外桃源。它們是如此透明清澈,空靈見性,以完全純凈的方式吸引我們的注意,透過他謙抑的手,他的畫總有一種天成的和諧。他的靜物與風景是人沉默的對話與世界無言的交語。簡單近于幾何體的清淡物體與灰濛的畫面整體之間,暗藏著形與空間互動的默契,以及時間逃逸之瞬間光影逗留的信息。
他是一位色彩與色階復(fù)雜變化的操縱者,由一幅畫看到一群畫,含蓄、色階的細微調(diào)整,隨筆的帶動牽動著創(chuàng)意,如呼吸的起伏,隱含、自斂又率真,莫蘭迪是讓識畫的觀者在看似單調(diào)無聊的圖像中發(fā)現(xiàn)層層籠罩的謎,在質(zhì)樸、謙遜、淡泊的畫面上看到寧和、清明、幽靜的光輝和魅力。
在題材上,莫蘭迪只選擇了不具有生命性的平常道具。在他的眼里,陋室內(nèi)外的一切有看不透的變化、想不完的奧妙,一件普普通通的日常用品也令他愛不釋手,一組壇壇罐罐隨意的排列組合也令他激動不已。他摒棄了物體本身所具有的客觀屬性,也撇開個人的喜怒哀樂,憑借純真的心態(tài)去尋找物體之間單純而和諧的相處關(guān)系和存在狀態(tài)。這正是中國禪學者“不生憂樂悲喜之情,不粘不著,不塵不染,心念不起”的心態(tài),或者是王維“青青翠竹,盡是法身;郁郁黃花,無非般若”(王維《能禪師碑并序》)的境界?!拔覀兛吹剑侥m迪將他筆下色雅韻長的寫意之物,放進精心構(gòu)筑的時空框架,使二者渾然一體,奇跡出現(xiàn)了:壇壇罐罐從形而下的‘器’,在向形而上的‘道’轉(zhuǎn)化;而區(qū)區(qū)一隅的室內(nèi)景物,則在拓寬為時空無限的宇宙?!?/span>
最早的靜物,顏色隱晦不明,幾乎是單色的感覺,以灰褐色為基調(diào)偶有一點暗淡的米黃與淺紅來溫暖畫面,顏料濃稠厚涂。1916年至1918年的靜物,相對地畫面質(zhì)地轉(zhuǎn)為稀薄輕淡,甚至透明。物體有時留白,如照片底片的顯影,沒有凹凸玲瓏的體積感,貼近一片平涂的背景,略拉出含蓄的陰影。
1915年傾向形態(tài)的單純化,莫蘭迪由于一些文學界的朋友而于形而上畫派相系。形而上畫派共同認為,在平日普遍的經(jīng)驗世界中,有某種偶然可發(fā)覺的玄密的形而上之感。他們用所謂的“古典”的均衡構(gòu)圖和平穩(wěn)涂色將這種感覺在繪畫上顯示出來,莫蘭迪在1918年至1919年間作了數(shù)幅近于形而上繪畫的靜物,喜愛以球體,圓筒形,橢圓等基本造型物體組合成“靜物”。風格上不同于契里柯和卡拉,他著重形體的表現(xiàn),喜歡描繪被陽光占據(jù)后顯得虛無的空間,勾出物體受光后的輪廓,再輕輕涂上幾抹陰影。它們都有嚴整的輪廓、立體的姿態(tài),沉浸在斜面或半斜面照射過來的光中,拋出長長的陰影。這些畫脫離了前些時的暈線、銼筆或非平均色面得表現(xiàn),而有嚴謹?shù)陌才?、光滑的表面,整個構(gòu)圖設(shè)色似乎都仔細衡量過,有著合理的數(shù)學比例。
1920年對莫蘭迪是極其重要的轉(zhuǎn)折點,呼之欲出的形而上靜物繪畫觀,正是他心靈之中物我同化的澄凈作用。物體并非單單由于光的照射作用或占據(jù)了某個時空后才存在的,而應(yīng)是透過由發(fā)自它本心溫暖的生命力及靈氣而后顯現(xiàn)其存在。所以清晰明確的幾何造型現(xiàn)在也就不重要了。此外,他亦研究在物體、空間及造化之中運行的“光”。光不僅能使一幅畫具體化,并能襯托出不同基調(diào)的顏色。利用光線的運作而決定色彩的配置,是莫蘭迪最典型的手法。
1921年至1922年的靜物,器物沉浸在似幽似暗的光中,畫面出示了新的物理性與新的內(nèi)涵,暗示出物體的三度空間與背景兩到三個平面相互的關(guān)系。
1930年以后,他的油畫,是從靜物出發(fā),壺,花瓶,咖啡杯等并置,一再重復(fù),以此為主題描繪,探求他自己的形而上學自我風格的確立。
莫蘭迪保持專心一致,在多幅中央集中構(gòu)圖的與散向四面布展的風景畫中,初看似多重復(fù),近察則見細致的變化,長短,輕重,粗細筆觸的相交,淡化的暖色和柔化的冷色相融,偶有明亮的黃色,藍色,嫵媚的橘黃與紫都默默地自我包容,這就是莫蘭迪的含蓄、隱約、寧和、悠遠的意境。
30年代與40年代初,物體幾近抽象化了,畫家將之寫繪為含混的不定形,卻著意地漆涂上顏色。沉著的灰綠、灰藍、灰黑、赭與褐色,再罩上薄層暈色的寶藍、黃、橘紅與白,莫蘭迪的靜物世界出現(xiàn)了色彩,卻沉著不喧嘩。
“心”與“眼”
莫蘭迪的靜物作品注重畫面的形式感,是借物寄理。莫蘭迪側(cè)重于發(fā)現(xiàn)和傳達主體所認識的客觀對象的存在狀態(tài),從中尋找美的因素,歸納美的法則。
自印象派和現(xiàn)代主義以來,許多西方畫家更注重觀看的方式,重視對景寫生。印象派的先驅(qū)莫奈最為典型。他由于一直堅持在野外寫生,長期受強烈陽光的刺激,到晚年眼睛都幾乎失明了。塞尚也同樣如此?!八?指塞尚)曾再三說過,要忠實自然,但用你自己的眼睛(不是受過別人影響的眼睛)去觀察自然。換言之,須要把你視覺凈化,清新化,兒童化,用著和兒童一樣的新奇的眼睛去凝視自然”(《傅雷文集·藝術(shù)卷》,1998年,P205)。莫蘭迪在落筆之前,心中并無“成竹在胸”。相反,他總是企圖拋開主觀的先入之見,完全依靠本質(zhì)的直覺去觀察物像,或者說是用純凈的眼睛去發(fā)現(xiàn)對象的真實存在。在他看來“藝術(shù)既不是為了滿足宗教的需要,也不是為了宣揚社會正義或國家的榮耀……所有的存在形式都可以通過眼睛去發(fā)現(xiàn)。”他總是排斥既有的經(jīng)驗和記憶,關(guān)注“當下”狀態(tài)的真實性和唯一性。因而莫蘭迪更注重發(fā)現(xiàn)和創(chuàng)新。
“動”與“靜”
古人認為,作畫是“寂寞之道”,須“心境清逸”,以至于“清高孤傲”、“隱居避世”。遠避塵囂,終日與杯盤瓶罐為伴,宛如“入禪”的心境,萬念俱寂?!八臅r間,是靜止的,凝固的,無前無后,無始無終”。他的作品并沒有許多畫家那樣麻木追求強烈的“視覺沖擊力”。鮮艷的色彩、奇特的造型和夸張的“動感”,由于其思維方式的簡單直接和思想內(nèi)涵的淺顯易懂,加上傳達方式具有“攻擊性”,很容易在觀眾的感官上暫時產(chǎn)生巨大的刺激,卻不能喚起心靈的一絲震動,猶如曇花一現(xiàn)。恰恰相反,莫蘭迪追求閑適而恬淡的心境。他的作品摒棄了艷俗的色彩,沒有絲毫招攬的動機,一塵不染,清靜淡雅,含而不露。莫蘭迪的作品是“一個寧靜虛和的世界,其間沒有險山惡水,沒有狂風暴雨;有的是花明柳暗,有的是天籟和鳴?!蹦m迪窮盡了畢生的精力,以不起眼的小幅靜物畫技壓群芳,令人刮目相看。
莫蘭迪沒有對瓶子做更多修飾,有一些灰塵,安靜地呆在瓶子的肩上,他只是將白色的瓶子,稍稍提亮。瓶子最終被好好地擱置在平面上,沒有破壞平面固有的安寧,只是讓這安寧,顯現(xiàn)出溫和的孤獨,一種單獨的孤獨,一個人的孤獨,無所依賴的孤獨,醒目的孤獨。這孤獨如此優(yōu)美,像暗處的花,散出香氣。一種世外桃源的境界。
莫蘭迪的最好作品見證了他一生之完全貢獻于藝術(shù)的思考與實踐,外人卻不知道他在每一幅構(gòu)圖,每一種特殊造型上的審思所費的時間,我們也很難想象他注視事物時的細密,專注又獨斷的凝視。局限地描涂他工作室中的瓶瓶罐罐,規(guī)范地抒寫他身處的無華居室及其近旁景色,自約,自斂,終其一生的孜孜工作。而我們從莫蘭迪那里要學到的,并非只是一種風格,更重要的是像莫蘭迪一樣有著真誠嚴肅的藝術(shù)高度和高度的責任感、一種把藝術(shù)與文化社會緊密聯(lián)系的態(tài)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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