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葉江山
中平六年八月,董卓欲廢少帝劉辯,遭到袁紹的反對。董卓欲殺袁紹,但考慮到自己剛到京城,腳跟未穩(wěn),而袁紹又是名門世族,所以暫時不敢動手。袁紹知道董卓終不懷好意,便將朝廷的符節(jié)印綬懸掛在東門上,星夜逃奔冀州。
董卓懸賞捉拿袁紹,謀士周毖勸諫說:“皇帝廢立的道理并不是常人能夠理解,袁紹不識大體,恐懼外逃,并沒有其他什么圖謀。主公現在急切追捕,勢必促其為亂。袁氏四代人在朝為官,門生故吏遍天下,如果聚眾謀反,攻城略地,那么崤山以東就不是主公的了。不如下令赦免他,拜他為郡守,袁紹喜被免罪,就不會成為禍患了?!倍坎杉{了周毖的意見,拜袁紹為勃海太守,封邟鄉(xiāng)侯。又拜袁術為后將軍,曹操為驍騎校尉。但袁、曹都不肯買董卓的賬,一個出奔南陽,一個出奔陳留,招兵買馬,準備與董卓大干一場。
袁紹逃奔冀州依附韓馥,而冀州牧韓馥卻是一個優(yōu)柔寡斷、懦弱無能、毫無定見的人。當天下豪杰并起,東郡太守橋瑁以京師三公的名義發(fā)檄文討董的時候,韓馥不知所從,竟向其部下問詢說:“我們現在到底應該幫助袁氏呢還是應該幫助董氏呢?”治中從事劉子惠說:“我們現在起兵是為了國家,無所謂袁氏董氏!”聽了這話,韓馥的臉上露出慚色。劉子惠力勸韓馥興兵討董,但不要擔任起事的首領,以防不測。于是韓馥寫信給暫住勃海的袁紹,希望袁紹首義討董。當時參加討董聯盟的有:河內太守王匡、冀州牧韓馥、豫州刺史孔伷、兗州刺史劉岱、陳留太守張邈、廣陵太守張超、東郡太守橋瑁、山陽太守袁遺、濟北相鮑信、驍騎校尉曹操、后將軍袁術。他們各自率軍數萬,共推袁紹為盟主。當時韓馥的任務是據守鄴城,負責各部的后勤保障。
討董的聯盟雖已成立,但董卓盤踞京城,聯盟各部都畏懼其強悍,不敢率先出擊。袁紹名為盟主,,既不能統(tǒng)一軍令,督軍出戰(zhàn),又不能像項羽在巨鹿之戰(zhàn)那樣身先士卒、破釜沉舟、背水一戰(zhàn)。以致各軍互相觀望,畏葸不前。曹操見事不濟,勸說無用,憤然率部西進,在滎陽汴水與董軍將領徐榮接戰(zhàn),不幸身中流矢,戰(zhàn)敗而逃,退守眾軍營地酸棗。“操至酸棗,諸軍十余萬,且日置酒高會,不圖進取。”曹操見諸軍都沒有出戰(zhàn)的意思,便率部往揚州募兵。不久,酸棗諸軍的糧食吃光,只得散去。
當時袁紹駐軍河內,韓馥嫉妒袁紹的名望比自己高、人氣比自己旺,就暗中克扣袁紹的軍糧,企圖動搖其軍心。謀士逢紀為袁紹謀劃說:“將軍舉大事卻要在經濟上受制于人,,假如不能據有一州,難以自保?!痹B說:“冀州糧足兵強,而我們的士卒都很饑餓疲乏,假如取冀州失敗,我們將無立足之地。”逢紀說:“韓馥是一個庸碌之輩,主公可以秘密邀約公孫瓚取冀州,,韓馥必定驚駭,這時就派遣能言善辯的人去勸說韓馥,剖明利害關系,,韓馥迫于緊急態(tài)勢,必定答應將冀州讓給主公?!痹B采納了他的建議。當公孫瓚打著討董的旗號出兵南下,袁紹還軍延津,而董卓又已入關時,韓馥驚恐萬狀,此時袁紹的說客也來了(他們是:袁紹的外甥高干、韓馥過去的親信辛評、荀諶、郭圖)。他們對韓馥說:“公孫瓚率燕、代之軍乘勝南下,,而諸郡響應,其兵鋒不可阻擋;袁車騎(袁紹)引軍向東,其用意難以預料。我們私下為將軍捏一把汗!”韓馥心驚膽戰(zhàn)地說:“既然這樣,那么該怎么辦呢?”荀諶說:“您認為自己在寬仁得眾、深得民心方面比袁紹如何?”韓馥說:“不如袁紹?!避髦R說:“您認為自己在臨危決斷、有勇有謀方面比袁紹如何?”韓馥說:“不如袁紹?!避髦R說:“您認為自己在家族名望、社會影響方面比袁紹如何?”韓馥說:“不如袁紹?!避髦R又說:“袁紹是一時豪杰,將軍您各方面都處于劣勢,卻以劣勢長久居上位,他一定不會甘居下位。冀州是天下重鎮(zhèn),假如袁紹與公孫瓚合力攻取,您的危亡近在咫尺。袁紹是將軍的故舊,現在又結為討董同盟,從眼下局勢考慮,如果您能夠將冀州治理權讓給袁紹,他一定會感謝將軍厚德,而公孫瓚也不可能與他相爭。那么將軍有了讓賢的美名,身名也安如泰山了?!表n馥驚魄未定,認為他們說得有道理。事情的結果竟全如逢紀所料:韓馥因為害怕,就采納了旬諶等的建議,,讓自己墮入圈套之中。
冀州本來城池堅固、兵精糧足,而公孫瓚遠來疲憊,袁紹又乏糧軍饑,所以韓馥的部下大都不愿意歸順袁紹,并苦勸韓馥守城拒袁。然而,韓馥不聽勸阻,“乃避位,出居中常侍趙忠故舍,遣子送印綬以讓紹?!保ㄓ谑峭顺黾街菽凉偈?,暫居中常侍趙忠的故居,派遣兒子送冀州牧印綬給袁紹。)袁紹將入冀州,韓馥的左右從事十多人都棄之而去,唯有耿武、閔純手執(zhí)兵刃,企圖阻止袁軍進入,結果都被殺害。韓馥讓出冀州,本來是希望得到保護,但結果出乎意料之外。
袁紹坐上冀州牧的官位后,封韓馥為奮威將軍,但卻是個光桿司令,既無兵卒也無官署。袁紹任命韓馥的舊部朱漢為都官從事,朱漢在過去不被韓馥所看重,懷恨在心,加之又對韓馥拱手讓冀州極為不滿,就帶兵包圍了韓馥的住地,韓馥慌忙逃到樓上,大兒子早被打斷了雙腿。袁紹聞訊而至,殺了朱漢,驚魄未定的韓馥向袁紹懇求離開冀州,被應允。
《資治通鑒》說:“馥猶憂怖,從紹求去,往依張邈,后紹遣使詣邈,有所計議,與邈耳語,馥在座上,謂為見圖。無何,起至溷,書刀自殺?!保ㄗg文:韓馥還是感到恐怖憂愁,向袁紹懇求離開冀州,然后就去投靠張邈。后來袁紹派遣使者來見張邈,與張邈耳語密談,當時韓馥也在座,以為他們將要謀害自己,于是起身上廁所,用裁紙刀自殺了。)
生逢亂世,要么牢握兵柄,強足而立;要么退處僻野,自甘寂寞。人貴有自知之明,既知生性懦弱,德能不足,又何必爭強斗狠,激流搶灘?這個世界屬于強者,這個世界最終應屬于強而崇德者。假如一味逞強,暴戾恣睢,愚民肥己,慣使騙術,那最終必受到天庭的審判。只有雖強而不恃強,有權而不擅權,服眾以德不以暴,為民乃真而非假者才能贏得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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