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媽媽還是孩子,最終一旦在壓力中爆發(fā),對整個家庭都是無可挽回的損失。
我們也要除了呼吁更多的父親真正參與到育兒中來?,F(xiàn)在的中國社會,工作壓力大,子女教育的壓力更大,這么多壓力,都讓媽媽一個人扛,一來不公平,二來真的很容易把媽媽壓垮,而媽媽也可能將過分的壓力傳導給了孩子而不自知。
本文來源:公眾號“常青藤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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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天一則新聞,讓我毛骨悚然:山東青島一名15歲的高一女孩,有計劃、有預謀地,殺死了自己的母親。
5月23日晚,45歲的女律師張某和她15歲的女兒在家過周末,女兒“貼心”地說要給媽媽按摩,媽媽開心得毫無防備,然后女兒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繩子,從后頭活活勒死了自己的母親。
把母親殺死之后,女兒把媽媽塞進行李箱,反鎖了家里的門,和母親的尸體一起度過了兩天,直到周一一早有人敲門,才東窗事發(fā)。
難以想象這個媽媽被親生骨肉勒住脖子時該有多絕望,當她意識到一直以來跟她相依為命的女兒正在對她做什么的時候,她是否根本就放棄了掙扎和抵抗?
張某生前和女兒的合影
曾經(jīng)笑得那么甜的兩個人,怎么就走到了這般田地?!
據(jù)媒體報道,張某很早就離婚了,之后獨自帶著女兒生活,女兒的殺人動機是“媽媽太嚴格”,因此懷有怨恨,前一天(周五)還在學校上課時,就已決定要殺了媽媽。
而10多歲的孩子對親人痛下殺手這種令人發(fā)指的事情,已經(jīng)不是第一起了——
今年2月,四川一13歲男孩與母親因為家庭瑣事發(fā)生爭吵,母親過激的言語激怒了他,隨后就一時沖動殺死了自己的母親。
2019年3月,在江蘇鹽城,13歲的少年邵某,在媽媽管教自己時,用菜刀把母親砍死,和張某的女兒一樣,沒有報警,在家里平靜地坐了40多個小時。
2018年,湖南12歲男孩在家里偷偷抽煙,因不滿母親管教自己太嚴,從廚房拿了把菜刀,砍了母親20多刀后,母親當場死亡。之后該男孩留下了一句震驚全網(wǎng)的話:“我又沒殺別人,我殺的是我媽”。
2017年12月,四川達州一名13歲男孩因怨恨母親對其管教過嚴,持刀將她殺害,后正常去上學時,警方在課堂將其抓獲。
看到這里不知道大家發(fā)現(xiàn)了沒有,“和母親發(fā)生口角”、“母親言語過激”、“不滿母親管教太嚴”,在這些極端的殺害親人案件里,矛盾基本都發(fā)生在母子/母女之間。
說好的“世上只有媽媽好”呢,這些媽媽在生命的最后時刻,面對親生骨肉對自己的殘忍,內(nèi)心又該有多復雜,多絕望?
什么時候媽媽也成了一個“高危職業(yè)”了?這些孩子為什么會如此憎惡自己的母親,甚至于痛下殺手之后,一滴眼淚、一絲悔恨都沒有?
是這些媽媽們不愛孩子,虐待孩子了嗎? 其實大多數(shù)的媽媽,都是非常愛自己的孩子的。
開頭提到的女孩殺母案里,媽媽張某非常疼惜自己的女兒,事發(fā)小區(qū)水果店老板直言道:
她對女兒非常好。(女兒)想吃羊肉,媽媽托朋友上內(nèi)蒙古現(xiàn)殺的整只羊冰凍著運回來;(女兒)要吃牛肉,托澳大利亞的好朋友買進口牛肉。
而業(yè)余時間,張某還愛自己寫寫詩,她就曾用一首《致女兒》,毫不吝嗇地表達對女兒的愛:
你可曾知道你一直 一直是我心中藍色的憂傷
掬你于口中怕熱度焐傷了 初春的嫩芽
捧你于手中怕溫度融化了 初冬的雪絨花
你的笑靨 曾給我月光下的遐想
你的蹙眉 曾給我雨中丁香的愁結
我一直 一直以為有缺口的愛雖不完美我們旁人能感受到的,是張某離異后,女兒幾乎成了她生命里的唯一寄托。
“有缺口的愛雖不完美,卻想在不完美中愛到極致”,這句詩有種愛與憂傷交織的動人心弦之美。再聯(lián)想到她在被女兒拿繩子勒死時的絕望,忍不住淚奔。
被自己愛到極致的人背棄,比失去生命更可悲吧! 即便是一代梟雄凱撒大帝,當他看到刺殺他的人中,有他最愛的養(yǎng)子布魯圖的時候,也放棄了反抗,留下了那句簡單而悲涼的名言:“布魯圖,連你也這樣嗎?”
但從另一個角度看,希望給孩子完美而極致的愛,比如孩子想吃羊肉,就把內(nèi)蒙古現(xiàn)殺的羊整只冰凍運回來,是否有點用力過猛?是否給了自己和孩子太多的壓力?
死者為大,我們目前不對此案件做過多評論。但是我們看到有太多媽媽愛孩子愛得深沉,卻被孩子厭煩甚至憎惡,也很想問一句:這是為什么?
張某自己是個很好強的人,從高中老師轉行到法律這個完全不同的領域,并在如今的崗位上做出過很多驕人的業(yè)績:業(yè)內(nèi)口碑非常好,是再審申訴法律事務部的主任,還多次獲得“青島市司法行政系統(tǒng)先進個人”的稱號。
離異、獨自帶著女兒,前夫早就斷了任何的支持,能夠想象到一個自身優(yōu)秀又要強的單身女人帶孩子有多不容易。
而在“喪偶式育兒”如此普遍的今天,即便是沒有離異的家庭,很多時候教育孩子的重任也幾乎都落在媽媽一個人的肩上。
這種犧牲和奉獻,在有些丈夫的認知里,可能比不上自己掙錢養(yǎng)家的貢獻來得“實在”,而在還不懂事的孩子那里,也可能只被理解為“媽媽好嘮叨啊”、“媽媽你怎么總是管我,沒有別的事情做了嗎”。
這種不被理解的痛苦、犧牲事業(yè)之后的遺憾、雞娃的焦慮,讓很多媽媽壓力重重。如果這些壓力沒有合適地釋放出來,就會傷人傷己:有時會表現(xiàn)為對孩子尖酸刻薄,甚至拳腳相向;或者干脆把這份壓力轉化成滿滿的控制欲——我不允許你走錯一步,我要你按照我的方式去做。
是這些媽媽不愛孩子嗎?
當然不是,可這份以愛和管教為名的責罵和控制只會讓孩子窒息!
就像最近大熱的那部電影《春潮》,很真實地從第三視角讓我們看到了,一個看似“刻薄”、“惡毒”的媽媽背后,是怎么一邊“愛”著孩子,一邊又對孩子步步相逼的。
影片里的媽媽紀崗明是社區(qū)里的活躍分子,樂于助人,也很愛參加小區(qū)里的集體活動。為了贏得社區(qū)舉辦的合唱比賽,她作為領頭人,把大家都召集到家里排練,既有領導風范,又和藹可親。
但當女兒郭建波回到家,因為工作煩心而點起一支煙時,聞到煙味的母親馬上跑過來:“這么大人了你還抽煙,有毛病?!?/p>
女兒是記者,她把揭露社會的黑暗面作為自己的職責,而這在每天宣揚正能量的社區(qū)紅人媽媽看來,這份工作和女兒一樣“白眼狼”:“國家養(yǎng)你,還報道國家的不好,沒良心!”
母親還會借著酒勁發(fā)泄對女兒的不滿:“真是沒見過你這么不要臉的人呢?!?/p>
從生活到事業(yè),媽媽“事無巨細”地否定著女兒的一切,用最惡毒的語言不斷地打壓建波。
母親年輕的時候,她和丈夫的生活并不幸福,丈夫不理解她、冷落她,而當她省吃儉用、餓暈自己給娘家人寄糧票時,她的母親只是說:“怎么不知道寄錢回來?”
夫妻之間無話可說、在母親那里無愛可得,這讓紀崗明把所有的不滿、委屈,都投射到了女兒郭建波身上。母親希望女兒看到自己為這個家付出的辛勞,希望女兒看到她的價值,用罵“沒良心”、“白眼狼”的方式索取共情和愛。
在我們的生活里,也難免出現(xiàn)因為焦慮、委屈、情緒化,而扭曲了愛的表達。就拿和孩子的關系來說,我們總是:我太希望他好了,但我又生怕他不識我的好。
迫切甚至有點盲目的期望,讓我們總是陷入嘮嘮叨叨、吹毛求疵的狀況里難以自拔。孩子哪一點沒做好,我們都得說一嘴,眼里全是毛病,這在青春期孩子的眼里,恰恰是禁忌。
而“怕他不識我的好”的委屈,則更是會變成無休止的抱怨,和對孩子的施壓,語氣強勢而刻薄,“我為你付出那么多,你怎么就不知道努力?” “我真后悔生你,不生你我還能多活幾年呢。”
身為孩子主要的養(yǎng)育者,母親自己的委屈和焦慮不應該被忽視;同樣地,孩子的內(nèi)心世界,也應該被聽到。
最近韓國熱賣的新書《媽媽的悔過書》里,作者李柳南,就曾經(jīng)經(jīng)歷著冰與火的惡性親子關系。
作為一名小學老師,她也曾經(jīng)歷了無比熱血的雞娃之路,她成功了,也失敗了。兒子高三時,模擬考全國前100名,進名校幾乎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椋藭r,兒子卻選擇了退學。時年高二的女兒,在哥哥退學后不久,也退學了。
配圖出自韓劇《天空之城》李柳南說,那段時間孩子拒絕和父母交流,看到她的眼神“就像看到蟑螂一樣厭惡”。她甚至絕望到:“如果有消音槍的話,干脆把兩個孩子殺掉,我再自殺算了。”
和很多操心孩子前途的父母一樣,李柳南也有著狂熱的控制欲和焦慮的心態(tài)。
女兒一年級時經(jīng)常腹痛、嘔吐,她覺得這是孩子在逃避學習找的借口;兒子拿著全校第一名的成績回家,她只是皺個眉:“你這樣的成績在名校,連中游都算不上?!?/p>
兩個孩子在壓抑的家庭環(huán)境里,心態(tài)已經(jīng)扭曲,他們選擇用休學的方式,報復母親。
當李柳南意識到問題嚴重性后,她下定決心改變。她開始試著做讓步,學著尊重孩子。
當她放下對“考名校”的執(zhí)念之后,她發(fā)現(xiàn)女兒居然愿意和她說話了。女兒說想學烘焙,她很生氣,但她強忍住那句“考大學不好嗎”的質(zhì)問,而是問女兒:“原來你想做這個,那我能幫你做些什么呢?”
在女兒學烘焙這件事上,李柳南無數(shù)次強按住自己想要訓斥、控制孩子的念頭,學會了接納和尊重女兒的想法和情緒,并主動為她提供幫助。
后來,李柳南的女兒不僅如愿學了烘焙,也成功上了大學,念了自己喜歡的心理學專業(yè)。女兒和她說:“我從前特別想自殺,我的目的就是報復你,因為我知道我死了你會難過,但我后來不想了,你變了,我沒有自殺的理由了?!?/p>
在孩子青春期的年紀,理智與情感處于發(fā)育極不平衡的狀態(tài),理智總是追不上情緒,容易沖動,自尊心也強,長到十幾歲,到了“說又說不得、打也打不得”的階段,所以這些“要命”的親子沖突,總是多發(fā)于孩子的青春期。
讓步,給孩子最基本的尊重;少一些嘮叨和控制,給孩子多一些安靜的空間。
除了對這一特殊階段孩子的特點早做了解和應對之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也要跟各位家長們共勉:青春期前,一定多多往我們親子關系的賬戶里儲存親子感情基礎,這樣才不至于到用時空空如也。
最后,我們也要除了呼吁更多的父親真正參與到育兒中來。現(xiàn)在的中國社會,工作壓力大,子女教育的壓力更大,這么多壓力,都讓媽媽一個人扛,一來不公平,二來真的很容易把媽媽壓垮,而媽媽也可能將過分的壓力傳導給了孩子而不自知。
而無論是媽媽還是孩子,最終一旦在壓力中爆發(fā),對整個家庭都是無可挽回的損失。
希望張媽媽一路走好,在九泉之下安息。安息吧,生前你一定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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