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老子曰:天地未形,窈窈1冥冥2,渾而為一,寂然清澄,重濁為地,精微為天,離而為四時,分而為陰陽,精氣為人,粗氣為蟲,剛柔相成,萬物乃生。精神本乎天,骨骸根于地,精神入其門,骨骸反其根,我尚何存!故圣人法天順地,不拘于俗,不誘于人,以天為父,以地為母,陰陽為綱,四時為紀。天靜以清,地定以寧,萬物逆之者死,順之者生;故靜漠者,神明之宅;虛無者,道之所居。夫精神者,所受于天也;骨骸者,所稟于地也。故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4陰而抱陽,沖5氣以為和。
【譯文】老子說:天地未形成時,幽遠而深沉,混雜在一起,靜悄悄安靜澄清,厚重渾濁的凝聚成地,精細輕微的上升為天,天地分離而為四時,又分出陰陽二氣,精氣成為人,粗氣成為蟲,剛柔相濟,萬物于是生長。精神以天為本,骨骸以地為根,精神無形入于天門,骨骸有形歸反土地,我還有什么存在的呢?所以圣人效法天隨從地,不受世俗拘束,不被別人誘惑,把天當作父親,把地當作母親,以陰陽為綱要,以四時為要領。天安靜就能清靜,地安定就能寧靜,萬物逆此就會死亡,順此就能生存;所以安靜漠然,就是神明之所居;虛無清靜,就是道路之所居。所謂的精神,來自于天;所謂的骨骸,稟受于地。所以說:宇宙大道產生出了“一”,即有與無的結合,有與無的結合便產生出了二,二便產生出了三,三便產生出了萬物。萬物依靠著陰氣而合于陽氣,空虛著自己而以便為了和同。
【說明】這是文子轉述老子的話,宇宙大道幽隱而沒有名稱,只有這個道,善于開創(chuàng)并且善于成就萬物。因此,不承認這個道是不行的!因為這個宇宙大道產生出了“一”,即有與無的結合,有與無的結合便產生出了二,即有與無的分離,有與無各自成為純粹的有與無,純有和純無,這便稱為二。純有即是形成了物體的形態(tài),純無即是形成了純粹空虛的空間,純有和純無結合便產生出了三,這個三就是我們看得見的宇宙。宇宙于是產生出了萬物。萬物依靠著陰氣而合于陽氣,空虛著自己而以便為了得到和同,萬物與萬物和同了,形成了彼此需要的一個生物圈、生物鏈,因此萬物就得以生存在這個宇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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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1.窈:(yǎo咬)《老子·二十一章》:“窈兮冥兮,其中有精?!薄肚f子·在宥》:“至道之精,窈窈冥冥。”《列子·力命》:“窈然無際,天道自會?!薄妒酚洝ろ椨鹩洝罚骸榜黑兓蕖!薄墩f文》:“窈,深遠也?!薄稄V雅》:“窈,深也?!边@里用為深遠之意。
2.冥:(míng明)《易·升·上六》:“冥升,利于不息之貞?!薄对姟ば⊙拧に垢伞罚骸皣垏埰湔瑖倗偲溱?,君子攸寧?!薄独献印ざ徽隆罚骸榜嘿廒べ猓渲杏芯?。”《荀子·勸學》:“是故無冥冥之志者,無昭昭之明?!薄短み_》:“中冥獨達?!薄墩f文·冥部》:“冥,幽也?!睆埡狻端夹x》:“游塵外而瞥天兮,據冥翳而哀鳴。”這里用為很高遠,很深沉之意。
3.寂:(jì技)《老子·二十五章》:“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薄兑住は缔o上》:“寂然不動?!薄墩f文》:“寂,無人聲?!薄端淖又v德論》:“寂寥宇宙?!边@里用為靜悄悄沒有聲音之意。
4.負:(fù赴)《易·解·六三》:“負且乘,致寇至;貞,吝?!薄豆茏印ふ馈罚骸柏摿Χ鵂?,則是過在下?!薄蹲髠鳌は骞哪辍罚骸拔羟厝素撌哑浔?,貪于土地,逐我諸戎。”《老子·四十二章》:“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薄秲x禮·士喪禮》:“授卜人龜,負東扉。”《莊子·逍遙游》:“背負青天而莫之千閼者?!薄睹献印けM心下》:“虎負嵎,莫之敢攖?!敝祆浼ⅲ骸柏摚酪??!边@里用為“依靠”之意。
5.沖:(chōng沖)通“沖”,又通“盅”?!独献印に恼隆罚骸暗罌_,而用之或不盈。”俞樾平議:“盅訓虛,與盈正相對。作沖者,假字也?!薄段淖印さ涝罚骸霸鳑{泏,沖而不盈,濁以靜之徐清。”《莊子·應帝王》:“向吾示之以太沖莫勝,是殆見吾衡氣機也?!薄痘茨献印ぴ馈罚骸霸魅獩?,沖而徐盈?!备哒T注:“沖,虛也?!薄队衿に俊罚骸皼_,沖虛?!鼻宥斡癫谩墩f文解字注·水部》:“沖,凡用沖虛字者,皆盅之假借?!边@里用為空虛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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