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歌手法賞析難點講解五:渲染與烘托
一、什么是渲染與烘托
渲染、烘托本是一種國畫技法。渲染,是在需要強調的地方濃墨重彩,使畫面形象的某一方面。烘托,是用水墨或色彩在物象的輪廓外面渲染襯托,使物象明顯突出。
在古典詩歌中,渲染就是從正面著意描寫,烘托指從側面著意描寫,起一種烘云托月的作用。
烘托與襯托容易混同。烘托與襯托相同之處是都著眼于“托”,即使某種事物、某個形象、某種情感得到凸顯。但兩者的手段方式不同,襯托主要通過該事物(或形象、或情感)和與其相似或相對的事物(或形象、或情感)的對照映襯來完成;而烘托主要通過該事物(或形象、或情感)外在的側面描寫來實現(xiàn)。即《藝概》中所說:“春之精神寫不出,以草樹寫之;山之精神寫不出,以煙霞寫之”。
二、渲染與烘托在古詩中的運用:
在古典詩歌中,渲染與烘托有分別單用的情況:
先說渲染。如漢樂府民歌《江南可采蓮》:
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南北。
詩中“魚戲蓮葉東”四句的渲染,使得全詩生動活潑,音調優(yōu)美,把水上采蓮的畫面和人們采蓮時的歡愉的情緒活靈活現(xiàn)地展示在讀者面前。
又如趙師秀的《約客》:
黃梅時節(jié)家家雨,青草池塘處處蛙。
“家家雨”“處處蛙”渲染了一種氣氛,襯托了夜的深和夜的靜。
再如韋應物的《賦得暮雨送李胄》:
楚江微雨里,建業(yè)暮鐘時。
漠漠帆來重,冥冥鳥去遲。
海門深不見,浦樹遠含滋。
相送情無限,沾襟比散絲。
這首詩用“微雨”“暮鐘”“漠漠”“冥冥”“浦樹含滋”,極力渲染離別時的傷感的氣氛。
再說烘托。烘托在古詩中的運用主要有以下幾種情形:
1、以物烘托人。如《詩經·秦風·蒹葭》中首章的“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次章的“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末章的“蒹葭采采,白露未已”,寫出蘆葦?shù)念伾缮n青至凄清到泛白,把深秋凄涼的氣氛渲染得越來越濃,烘托出詩人當時所在的環(huán)境十分清冷,心境十分寂寞。
又如高適的《別董大》首二句“千里黃云白日曛,北風吹雁雪紛紛”,直接狀寫眼前之景,展示出一幅暮日黃昏、沙塵漫天、遙空斷雁、大雪紛飛的北方荒原天寒地凍的暮天景象。通過這送別時的環(huán)境描寫,烘托出離愁別恨的低沉氣氛。
再如白居易的《琵琶行》中,琵琶女第一曲彈完,“東船西舫悄無言,未見江心秋月白”。這個情景描寫真切地烘托出聽者沉湎于動人的藝術境界中,醉心神往的情思,含蓄地描繪了音樂的神妙動人。
2、以人烘托人。如著名的漢樂府民歌《陌上?!?,對羅敷外貌的描寫:“行者見羅敷,下?lián)埙陧?;少年見羅敷,脫帽著綃頭。耕者忘其犁,鋤者忘其鋤;來歸相怨怒,但坐觀羅敷。”作者意欲極寫羅敷之美,卻未對羅敷的美貌作任何正面描寫,而是通過描寫行者、少年、耕者、鋤者見到羅敷時的驚嘆、贊賞、癡迷等各種反應,烘托出了秦羅敷的美貌,把讀者的聯(lián)想向篇處延伸、擴散,從而間接構成了極為活躍的視覺藝術效果。難怪茅盾先生贊揚道:“不寫羅敷的美貌,而羅敷的絕世美貌躍然紙上,這真是前無古人的藝術描寫。”
又如蘇軾的《念奴嬌·赤壁懷古》,作者要塑造的人物形象是周瑜,卻從“千古風流人物”說起,由此引出赤壁之戰(zhàn)時的“多少豪杰”,最后才集中為周瑜一人,烘托了周瑜在作者心中的主要地位——他的感慨主要是因周瑜而發(fā)。
3、以物烘托物。如王維的《鳥鳴澗》“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描繪出一幅極其完美的春山月夜圖。在這春山中,萬籟都陶醉于那種夜的色調、夜的寧靜里了。因此,當月亮升起,給這夜幕籠罩的空谷帶來皎潔銀輝的時候,使幽谷前后景象頓時發(fā)生了變化,這時習慣于山谷靜默的鳥兒,似乎連月出也帶來新的刺激,居然鳴叫起來。這種以鬧襯靜的寫法,不僅沒有破壞春山的安謐,反而襯托得春夜山澗更加幽靜。
再如王籍的《入若耶溪》“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若耶溪山林一片幽靜,唯有不時傳來一兩聲“蟬噪”“鳥鳴”。靜寂,本是無聲,有聲則打破了靜寂。但是詩人偏偏說因為那一兩聲“蟬噪”“鳥鳴”,山林愈發(fā)顯得幽寂了。作者有意識地運用“蟬噪”“鳥鳴”之動來烘托一種靜的境界。由此可見詩人匠心獨運之功。王籍在這里通過“寂外有音”的烘托藝術手法創(chuàng)造出一種幽靜恬淡的藝術境界,令人神往不已。
實際上,在古詩中,渲染、烘托兩種手法往往是結合在一起使用的。特別是在借景抒情類的詩歌作品中,往往是選用渲染的手法描摹景物塑造意境,再通過景物(意境)來烘托人物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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