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曉墨
小時候有段時間,家住鐵路旁邊。
嘴里含著酸酸草,
小小的腳走在窄窄的鐵軌上,抬頭看鐵軌延伸至目光的盡頭。
夕陽就在目光的盡頭幻化成好吃的咸蛋黃。
這是我記憶里最早的詩和遠(yuǎn)方。
綠皮火車,會鳴著尖銳的汽笛聲由遠(yuǎn)而近,
我跳下軌道,“況且況且……”的聲音和綠色的龐然大物就從身旁掠過。
我看不清坐在車上的那些人,
我不知道那些人有沒有看見我。
綠皮火車每天好幾趟,
倏忽而來,倏忽而去。
火車中的人看我,是旅程的記憶,
我看火車中的人,是記憶的旅程。
哭著讓媽媽帶我坐綠皮火車。
車廂內(nèi)干凈清爽,打開小窗,
清新氣息撲面而來。
座位的方向很講究,面對火車前進的方向,風(fēng)景跑得快。
來不及看清,就過去了。
背對火車前進的方向,觀看走過的風(fēng)景,
由近而遠(yuǎn),意味更悠長。
長大后,綠皮火車意味著任性的奔放。
趁著旅游淡季,攀上老舊的綠皮車廂。
聞一聞窗口傳來野外的氣息,喝一口泡好的熱茶。
枕在手臂上看窗外的風(fēng)景。
“況且況且……”的旅途中裝滿了別樣的遐想。
陌生的土地,秀美的山水,古舊的小橋,低徊的老農(nóng)與老水牛。
“況且況且……”的聲音慢了下來。
火車停在了小站上,幾個人下車,幾個人上車,有人把食物舉到窗前請你幫襯。
買一把落花生就著白酒吃,問自己:如果我在這個站下車,會怎樣?
綠皮火車回答:
“況且況且……”
人生況且如此,羈旅何必束縛?
綠皮火車走得慢,
因為慢,
有了很多可能,有了很多機會。
因為慢,
會認(rèn)識更多羈旅途人,有了更多應(yīng)該和不應(yīng)該的故事。
有了人,風(fēng)景才有了故事。
有了故事的風(fēng)景,才具備了旅行的意義。
有了旅行的意義,才完整了詩和遠(yuǎn)方。
我感覺,余秀華的《穿越大半個中國去睡你》應(yīng)該是坐著綠皮火車去的。
在《周漁的火車》里,夾雜了思念、癡想、猶豫、矛盾的綠皮火車。
“況且況且……”地來回走了很多趟。
欲望得以升華,在綠皮火車漫長而孤獨的旅程中升華成愛情。
現(xiàn)今的綠皮火車變得罕有。
火車掐著點兒開,掐著點兒到。
旅程掐著點兒安排,掐著點兒進行。
什么人生階段做什么事,掐著點兒做。
遇上什么人發(fā)生什么故事,掐著點兒安排。
意料之外的驚喜,
懷想已久的憧憬,
得失之間的權(quán)衡,
突如其來的決定。
綠皮火車上可能發(fā)生的故事,可能改寫的人生。
逐漸被湮沒,逐漸被遺忘。
“況且況且……”的聲音。
逐漸被掩蓋……
我想坐著綠皮火車去睡你,但我沒買到票。
圖源:網(wǎng)絡(luò)
作者簡介
曉墨(曉墨軒主人):原名李蔚菲,廣東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生于1979年,畢業(yè)于廣州中山大學(xué),獲行政管理和漢語言文學(xué)雙學(xué)位。熱愛寫作,2005年北京出版社《生于1979》作者,曾在《廣州日報》發(fā)表短文《成名背后》和《游園驚夢》;在網(wǎng)站“榕樹下”發(fā)表短篇小說《雨中的肖邦》和《紅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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