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我的兒子,我們家是三輩單傳了,鄉(xiāng)下人喜歡男孩,這是中國的悲劇,也是農(nóng)村人的悲哀與無奈。我是奶奶唯一的孫子,當(dāng)然也是她的最愛,小時候一到逢年過節(jié),她就把自己都舍不得吃的大把的糖果、水果塞到我嘴里,一邊笑著一邊說:“吃吧,還有呢”。然后一把拉住我的手,迫不及待的嘮起家長里短,大凡中國的老人都喜歡嘮叨,奶奶也不例外,無非是那種“多吃點,注意身體,”的話語。聽的多了孩子們也就煩了,有時候我是真不忍心打斷她的話語,耐著性子任她繼續(xù)說下去,雖然自己不喜歡聽,但我知道,聽老人家訴說的人已經(jīng)不多了,我可能是她為數(shù)不多的傾聽者。
小時候每年“麥?zhǔn)?#8221;是全家最忙的時候,那時真可謂“全民皆兵”,全家老少齊上“戰(zhàn)場”,從白天一直忙到夜晚,那時奶奶剛過六十歲,身體硬朗,腿腳靈活,只是有一只眼睛的視線并不好,但她絕對是家里干活的好把式,我記得最清楚的場景是她頭扎著白頭巾,手里拿著鋼叉,顧不得臉頰上的汗水,把曬好的小麥一次次填到機器里面去。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家里收小麥早已實現(xiàn)了機械化,奶奶年紀(jì)也大了,她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家務(wù)活里面,當(dāng)然,還有她喜歡的孫子和外甥。
去年回家,奶奶的臉頰看上去雖飽滿,但明顯蒼老了許多。她的神志還算清醒,知道是我回家看她了,但并不向以前那樣欣喜,人畢竟老了,看著奶奶拄著拐棍離去的背影,我知道聽她老人家絮叨的時間并不多了······
今年7月初,我回家接兒子,那時候奶奶因為在前院摔了一跤而不能走動了,看著躺在炕上的奶奶,兩眼無光,骨瘦如柴,傷口處已經(jīng)化膿,我上前握住她干癟的右手,替她梳理一下凌亂的頭發(fā),此時此刻我只想再撫摸一下慈祥的老奶奶,再當(dāng)一次她身旁的傾聽者,再扶起她喝一碗熱水,想到此處,心里發(fā)酸,不敢多看一眼,總覺得喉嚨被什么東西堵住了,那滋味真不好受。
奶奶就這樣走了,安詳?shù)淖吡耍k理完奶奶的喪事,我獨自一人站在南院的小屋里,睹物思人,回憶起與奶奶生活的點點滴滴,心生無限感慨,老人家走了,留下的只有我對她的思念,空蕩蕩的思念······
三天后,我們家族人一起給奶奶圓墳,紙錢、祭拜之物一應(yīng)俱全。我跪倒在地,連磕三個頭,心里默默祝福,祝福她在天堂和爺爺過的幸福、安康。
謹(jǐn)以此文,紀(jì)念我那勤勞、善良的老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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