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的《大眾電視》
1982年,各媒體發(fā)布了《紅樓夢》要拍成電視劇的消息,迅速成為觀眾矚目的焦點,一批觀眾熟悉的演員如張瑜、沈丹萍、劉曉慶等都要參與競爭!在開始階段,劇組確實有起用名演員的打算,但打聽到劉曉慶等人的出場費后,只有680萬元投資的劇組改變了主意:這次《紅樓夢》將不用明星,全部啟用新人!按照計劃,劇組將在全國范圍內(nèi)遴選出60多名合適的演員?!洞蟊婋娨暋?、《大眾電影》等知名媒體都發(fā)布了《紅樓夢》招募演員的消息。劇組更是派出“四路人馬”,奔赴各地尋找演員。經(jīng)過2年努力,大部分演員已經(jīng)就位。1984年春天和夏天,劇組分別在圓明園和八大處,舉辦了兩期《紅樓夢》培訓(xùn)活動。
演員們參加培訓(xùn)
87《紅樓夢》被譽為“不可逾越的熒屏經(jīng)典”,“中國電視史上的絕妙篇章”,30年來已經(jīng)深入人心。本文通過眾多豐富的史料,為您“還原”87《紅樓夢》幕后的拍攝花絮,看他(她)們?nèi)绾卧诮?jīng)費緊張的情況下,以高度負責(zé)的藝術(shù)使命感,拍攝出了這樣一部永恒經(jīng)典!
演員們
1984年6月,在圓明園深處一間寬敞明亮的會議室里,一場激烈而無聲的角逐正在展開。
會議室里坐滿來自天南海北的女孩子們。
蒼翠的植物孕育著希望,但不知能否給這些少女們帶來希望。
這時候?qū)а萃醴隽终酒饋?,他掏出眼睛戴上,抖了抖演員名單念道:“林黛玉——張蕾、張靜林、陳曉旭、王曉潔?!?/p>
會議室里頓時閃出一陣驚奇的目光。
王扶林又念道:“薛寶釵——袁玫、郭霄珍、成梅?!?/p>
會議室里又是一陣驚訝的目光。
“鳳姐——周月、樂韻、鄧婕!”
鄧婕下意識朝后看去,就見眾多驚訝的眼光朝她看來。在那一刻鄧婕得到證實:她將“試演”鳳姐!
王扶林在給演員說戲
鄧婕很快就從興奮的云端跌落下來。她還是不敢相信這是“可能”的事?!傍P姐”是《紅樓夢》中舉足輕重的人物,她的故事幾乎貫穿了《紅樓夢》的始終,自己怎么可能“試演”鳳姐?她長得又黑又瘦,相貌平平,沒有一點“驚人”之處??伞傍P姐”是個什么角色?賈府中美貌與智慧雙全的人物。不說與“鳳姐”相距太遠,就是與另兩位競爭者相比,她也大大遜色,樂韻和周月都是一米六五的身材,而她只有一米五六。導(dǎo)演是怎么想的?
鄧婕
散會后鄧婕找到導(dǎo)演,擔(dān)心地道:希望您能重新考慮這個決定!王扶林道:“你屏幕形象不錯,試試戲再說吧!”鄧婕心中稍安。一年前她就知道《紅樓夢》要搬上熒幕的消息,在此之前,她已經(jīng)在川劇學(xué)校學(xué)習(xí)了5年,演唱了多年古裝戲,論表演的資歷,她是有的。能得到出演《紅樓夢》的機會也是幸運。來到圓明園后,她與眾多女孩已經(jīng)聽了周汝昌、王朝聞、蔣和森、李希凡、曹禺、王昆侖、沈從文、吳祖光、鄧云鄉(xiāng)、周揚等學(xué)者們的講課,對《紅樓夢》有了更深了解。鄧婕試演“鳳姐”已經(jīng)喜出望外,既然已經(jīng)跨出這一步,就要全力以赴!
鄧婕藝術(shù)照
鄧婕飾演王熙鳳并不被人看好。一開始如何定她的角色很讓劇組頭疼。她的外部條件確實沒有優(yōu)勢:讓她扮演一個丫鬟呢?她的氣質(zhì)太大;讓她扮演一個太太奶奶呢?她的個子又不夠高!攝影師李耀宗更是給鄧婕潑了一盆涼水:“有句話想勸你,人貴有自知之明!雖然讓你試王熙鳳的戲,但你各方面的條件……我希望你不要浪費時間!”意思很明確,讓鄧婕放棄競爭“鳳辣子”這一角色!
周月后來退出《紅樓夢》劇組
鄧婕的試鏡放在最后一位。由于駐地房間隔音效果不好,出于對演員的愛護,導(dǎo)演王扶林給了鄧婕兩張電影票,讓她去看《汪洋中的一條船》。鄧婕知道王扶林的好意,但身在曹營心在漢,她心里想得全是能不能選上。出乎鄧婕的預(yù)料,當鄧婕的鏡頭一播放時,多年后王扶林仍然記憶猶新:鄧婕的飾演的王熙鳳簡直可以用“驚艷”二字來形容,別看她其貌不揚,真得特別上鏡頭!但還是有一個問題沒法解決:個子太矮!在這關(guān)鍵時刻,攝像師李耀宗給鄧婕說了句頗有分量的話:“個頭矮可以通過鏡頭來彌補!”算是一錘定音:鄧婕被確定扮演王熙鳳!
鄧婕的王熙鳳扮相
鄧婕的性格與王熙鳳有相似之處,她有重慶姑娘不服輸?shù)捻g勁。鄧婕生長于一個大家庭。有一次姥姥抱怨道:這個月的生活費又超支了!鄧婕道:姥姥,這是因為您沒有計劃好!姥姥道:怎么著,你還想管家?鄧婕道:可以試試。于是姥姥讓鄧婕管理家務(wù)。鄧婕的開銷很有計劃,果然這個月下來,不但沒有超支,還節(jié)省了8元錢。鄧婕用這筆錢給姥姥做了一件衣服。
鄧婕生活照
如何演好“王熙鳳”這個角色,是鄧婕面臨的一個“課題”。在進劇組前,她與陳曉旭等人是少數(shù)看過《紅樓夢》的,13歲就在大姨家里通讀過一遍。因此當《紅樓夢》劇組來四川遴選演員時,鄧婕就躍躍欲試。王熙鳳性格潑辣,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在一開場就做到“先聲奪人”,是決定王熙鳳以后戲份的關(guān)鍵所在。鄧婕想起戲曲里的“亮相”:當王熙鳳看到林黛玉時,頓時停步,眼露驚奇,隨后雙腳踮起,朝林黛玉走去……事實證明,這個戲曲化的表演獲得了成功。在后來的鏡頭里,導(dǎo)演組多次運用鄧婕的這個法子,演出的效果非常好!
鄧婕在《紅樓夢》里的第一場戲
與大部分進入劇組的女孩子們一樣,陳曉旭那時候才18歲,還帶著少女的青澀氣息。她看到《紅樓夢》招募演員的消息是在《大眾電視》上,當時她已經(jīng)讀過《紅樓夢》,尤其喜歡林黛玉的詩詞,常常把林黛玉的詩詞抄在筆記本上。那時候她的“綽號”就是林黛玉。周圍的朋友都鼓勵她去報名,陳曉旭雖然對自己并沒有信心,但還是鼓起勇氣給王扶林寄了一封毛遂自薦的信,把自己的照片和創(chuàng)作的小詩一起寄了去。王扶林很快給她回信,要她方便時去北京面試,但是有一點,倘若面試不成功,回來的火車票她要自己買。
陳曉旭
陳曉旭給王扶林的印象很好,臨走是特意囑咐陳曉旭,要她好好把火車票根留著,可能以后會報銷!這讓陳曉旭有了信心。1年后,陳曉旭收到劇組的通知,讓她去北京參加培訓(xùn)!
陳曉旭成功入選林黛玉
當后來我們看到中央電視臺《藝術(shù)人生》對《紅樓夢》劇組的采訪時,一種純真的氣息撲面而來。記者問陳曉旭:“你叫什么名字?”陳曉旭道:“我叫陳曉旭,來自遼寧鞍山,是鞍山話劇團的!”記者又問扮演花襲人的袁玫道:“你呢?”袁玫道:“我叫袁玫!來自安徽,是安徽黃梅戲團的!”那時候女孩們沒有想到,電視劇《紅樓夢》改變了她們的人生,成為一生中永難忘懷的記憶!
1984年,陳曉旭接受央視《藝術(shù)人生》采訪
陳曉旭與大部分演員保持著友好關(guān)系。扮演王夫人的周賢珍十分欣賞她。兩人沒有戲份的時候,周賢珍便帶著陳曉旭出去逛街。有一次周賢珍認為陳曉旭沒有戲,結(jié)果把陳曉旭帶出去了,回來后才知道有一場陳曉旭的戲沒法開拍,陳曉旭受了批評,周賢珍覺得抱歉,但陳曉旭像沒事人一樣。這讓周賢珍十分感動!除了周賢珍外,陳曉旭在劇組里挺要好的朋友還有東方聞櫻!
周賢珍
東方聞櫻是賈探春的扮演者。說起來她進劇組十分偶然。東方聞櫻的男朋友是攝像師李耀宗。由于《紅樓夢》的拍攝周期長,兩人的婚期臨近,李耀宗不愿意到劇組來工作,王扶林了解這個情況后,告訴李耀宗可以把女朋友一起帶來劇組,后來東方聞櫻就成了賈探春的扮演者。
演員們進行形體課訓(xùn)練
東方聞櫻那時候最喜歡的是武術(shù),酷愛李小龍的動作片。李小龍所有動作片東方聞櫻都看過。因此在劇組學(xué)習(xí)期間,東方聞櫻除了與演員們一起學(xué)習(xí)琴棋書畫,研讀《紅樓夢》,排練小品,還教女孩們訓(xùn)練武術(shù)。
1984年,演員們在圓明園駐地參加培訓(xùn)學(xué)習(xí),同吃同住
陳曉旭就是其中一個。多年后東方聞櫻在接受記者采訪時,還深情回憶起與陳曉旭在一起的時光。
東方聞櫻后來成為著名制片人
那張陳曉旭與歐陽奮強“對打”的照片,也成了東方聞櫻心中很美好的記憶。東方聞櫻吐糟陳曉旭的“武術(shù)”訓(xùn)練地軟綿綿,“不忍直視”,把武術(shù)練成了舞蹈。
陳曉旭的武打動作
有一次,陳曉旭找到東方聞櫻,說自己有一件皮夾克要給東方聞櫻看看,自己不喜歡了。東方聞櫻說:“那你的意思是要送給我唄?”陳曉旭道:“這件衣服我還從來沒穿過呢!”意思是把皮夾克賣給東方聞櫻。東方道:“你從來沒穿過,怎么知道自己不喜歡了?”那時候演員平均每天只有10多塊錢生活費。后來東方聞櫻便買下了這件皮夾克,算是解了陳曉旭的燃眉之急!
東方聞櫻與編劇周雷
林黛玉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陳曉旭雖然才干優(yōu)長,但從來沒有彈過古琴。因此在拍《黛玉焚稿》一節(jié)時遇到了難處。王扶林的意思是用替身,但陳曉旭堅持自己彈。
陳曉旭在培訓(xùn)班學(xué)習(xí)《紅樓夢》
她到中央音樂學(xué)院找了一位彈古琴的老師,老師讓她彈奏一曲,看看她功底。陳曉旭道:“我從來沒彈過!”老師驚訝地道:“什么,你從來沒彈過古琴,就想談《高山流水》,這根本不可能!”陳曉旭說不是彈奏全部《高山流水》,只是彈奏一小節(jié)。又說要是有琴譜的話,她可以學(xué)地快一點!老師道:“你會看琴譜?”陳曉旭道:“在培訓(xùn)班學(xué)過了!”老師手把手地教,陳曉旭硬是憑借記憶力把手法學(xué)了下來。3天后回到劇組,王扶林擔(dān)心地道:“怎么樣,不會穿幫吧?”陳曉旭道:“中央音樂學(xué)院畢業(yè)的,還會有錯嗎?”當琴弦彈斷的時候,陳曉旭這段演繹堪稱完美!
林黛玉劇照
87《紅樓夢》對演員的遴選可謂精益求精。每一位主角和配角都定了3—4位候選者,扮演王熙鳳的就有樂韻、周月、鄧婕3人,樂韻的實力最強,但樂韻的母親非常討厭王熙鳳,死活不讓樂韻扮演,樂韻最后退出。在周月和鄧婕的競爭中,鄧婕以“上鏡驚艷”的優(yōu)勢險勝。其他演員也是如此,不說主角,就是次要人物也有3—4位競爭者。楊曉玲原先定的是扮演紫鵑,可最后王扶林讓她扮演夏金桂,因為她更像;薛蟠的競爭者也有10多位。王扶林給演員定的標準是:“你可以不會演戲,但必須要像這個人物!”
紅樓演員參加文藝晚會
賈寶玉是《紅樓夢》的男主角。如何找到一個全國人民都滿意的“賈寶玉”,成了劇組的難題。前來應(yīng)征“賈寶玉”的何止成百上千,但都沒有像“賈寶玉”的。因此在《紅樓夢》劇組已經(jīng)舉辦了兩次學(xué)習(xí)培訓(xùn)班的時候,主角“賈寶玉”還沒有前來報到!王扶林甚至放出狠話,一定要找到賈寶玉,如果找不到,《紅樓夢》就堅決不開機!這讓演員們感到擔(dān)心,尤其是那些年齡稍大的演員,比如扮演王夫人的周賢珍,當時進劇組的時候已經(jīng)50多歲,現(xiàn)在有這樣一個機會擺在面前,倘若賈寶玉再不來,開不了機,那她以后就沒有更好的演出機會了!
大部分演員都已選出,就差賈寶玉了
劇組為找賈寶玉可謂費盡心思。一開始扮演尤氏的王貴娥到南京去選演員,看中江蘇省揚劇團的青年演員侯長榮,當王貴娥把侯長榮的錄像帶送到王扶林面前時,王扶林連生叫道:“我的賈寶玉找到了!”王貴娥擔(dān)心地道:“他有1米78!”意思是說侯長榮個子太高了,與其他演員的個頭不搭配,王扶林只得放棄侯長榮扮演賈寶玉的想法。
侯長榮后來與扮演香菱的陳劍月結(jié)婚
歐陽奮強扮演賈寶玉有侯長榮的功勞。當時同樣是賈寶玉競爭者的張玉屏,已經(jīng)參加了《紅樓夢》兩次培訓(xùn)班。有一次,侯長榮和張玉屏談到王扶林沒找到寶玉堅決不開機的話題,說:“在《虹》里面演你弟弟的那個演員,我覺得適合扮演賈寶玉!”這句話提醒了張玉屏。因為王扶林已經(jīng)說了賈寶玉的相貌標準:年齡不能太大,要娃娃臉,最好有戲劇表演功底。那時候歐陽奮強在四川省川劇團當“板凳演員”,也拍攝過幾部電影電視,歐陽奮強完全符合這些標準!
歐陽奮強少年時出演過多部影視劇
張玉屏找到王扶林,向他推薦了歐陽奮強,說道:“如果連他都不適合的話,就沒有男演員適合演賈寶玉了,那您就得讓我反串賈寶玉!”——主角的光環(huán)人人都想競爭,扮演柳湘蓮和北靜王的侯長榮,扮演賈瑞的孟廣儒,扮演賈璉的高亮,扮演賈云的吳曉東,都曾經(jīng)屬意于賈寶玉!
歐陽奮強等紅樓演員訪問香港
就像87《紅樓夢》編劇周嶺所說的那樣,那時候《紅樓夢》是萬事俱備,只缺那個叫寶玉的男孩!正好王扶林和周嶺要到四川青城山去選外景地,順便把賈寶玉的問題解決了!鄧婕到了歐陽奮強家,正好歐陽去看電影了,鄧婕給歐陽留了個條子:
歐陽:
電視連續(xù)劇《紅樓夢》的導(dǎo)演王扶林想見你,明天上午十點到錦江賓館來,我在門口等你。
鄧婕。
歐陽回來后有些驚訝,他早就聽說《紅樓夢》選演員的消息,原先的“搭檔”張玉屏就被選去了,但他從來沒想過去競爭一下,因此這件事就擱下了,但真沒有想到,這件事竟然找上門來了。他還是有些不太相信自己有這樣的運氣。父親看他有些猶豫,便說:“你這個娃娃,怎么一說到大導(dǎo)演,腰桿就不硬氣了呢?”當時已經(jīng)快到午夜了,父親說:“也許這是一個機會!”這句話提醒了歐陽奮強,他趕緊穿上衣服,騎著一輛破自行車到錦江賓館去了!
歐陽奮強、陳曉旭、陳力
周嶺第一眼看到歐陽奮強時并不滿意,覺得他是個毛頭小伙子,神情緊張,唯一的好處是年齡偏小,與其他女演員能夠搭配。攝像師李耀宗卻認為在所有見過的寶玉人選里,他是最接近的!最后李耀宗對王扶林道:“他八九不離十,把他帶回北京再說吧!”歐陽奮強要演小品給王扶林看,王扶林道:“你啊,在成都就不用試戲了,你坐飛機到北京試一試!”一聽坐飛機歐陽奮強興奮極了,他還從來沒坐過飛機,就算演不了賈寶玉,到北京玩一玩也值了!
紅樓演員參加茶話會
歐陽奮強是劇組最后一位報到的演員。他進入劇組的穿著實在太隨便:上身穿著皺皺巴巴的背心,下身穿得是短球褲和一雙塑料涼鞋,與其他試演賈寶玉的演員相比,歐陽奮強打扮地像個鄉(xiāng)下人,以至于劇組的工作人員抱怨道:“你就穿得這樣來了?”試戲圓滿結(jié)束,回成都時,歐陽奮強發(fā)現(xiàn)自己拿得是飛機的頭等艙機票,這讓他有了一個強烈的預(yù)感:自己就是賈寶玉了!
青澀的歐陽奮強與陳曉旭
《紅樓夢》劇組到成都去遴選演員時,張莉和朋友們也去了,當時去的還有鄧婕。但張莉?qū)@些并不在意,坐在那里半天不說一句話,顯得木木呆呆的。問她什么,她就是“嗯!”或者“嗯?”地答應(yīng),說話的時候還睜著大眼睛疑惑地看著別人。遴選演員的王貴娥和夏明輝見張莉一問三不知的樣子,便決定讓她試演一下二木頭迎春!可臨錄像前張莉變了卦,說明天7點半趕不到錄像地點。王貴娥不想放棄,有人給張莉出主意:“可以給單位借口有事請假!”張莉紅著臉道:“我剛有事請完假,再說有事團里會奇怪的!”那時候張莉在戰(zhàn)旗歌舞團工作。
張莉
張莉表演薛寶釵面臨很多困難。首先她不會說普通話,臺詞需要劇組的老師一句一句地教給她。她性格慢,說話總是慢條斯理的,歐陽奮強那時候尤其聽不慣張莉說話的聲音,用現(xiàn)在的話來說,就是“嗲”。因此只要張莉一開口說話,歐陽就叫嚷道:“張莉,不要這樣說話,不要說了……”張莉慢吞吞地道:“歐陽,你怎么這樣說話呢?”她脾氣好,在劇組里見誰都是微笑,因此很多人覺得她非常像薛寶釵,讓人看不透,城府深!多年后張莉解釋道:“我從來沒有出過成都城,第一次進了北京大都市,生怕說錯話,辦錯事被人笑話,做起事來就小心翼翼,表現(xiàn)在外表就是慢慢的,更直白地講,其實常常是做事不知所措,而不是有城府!”
張莉與陳曉旭
張莉扮演的薛寶釵很成功,但沒有人想到,張莉其實與薛寶釵的性格完全兩樣:她單純地就像一張白紙!
薛寶釵劇照
87版《紅樓夢》之所以成為“永恒的經(jīng)典”,是劇組和演員雙方面共同努力的結(jié)果。當劇組已經(jīng)開始拍攝《紅樓夢》時,由劉曉慶主演的電影版《紅樓夢》也緊隨其后開機,當時電影版《紅樓夢》投資2200萬元,兩部影視劇大有一拼高下的架勢。但王扶林號稱“王大膽”,看準的事就要做下去,力求拍出一部“了不起的”影視作品!
王扶林與演員和導(dǎo)演組
王扶林遴選演員的標準首先是“像”,像這個劇中人物占了7分比,表演只需要3分!每一個鏡頭都力求出彩,表演自然和生活化,而不是夸張!他對演員說:塑造一個人物形象,要么自己的表演像一杯滾水,把人燙著,讓他記著你;要么就像一杯冰水,冷徹刺骨;溫吞水式的表演是不行的!這讓演員對角色的理解更深,力求把自己完全融入角色,本身就是劇中人物,而不是在表演!陳曉旭,歐陽奮強,鄧婕等人對角色的塑造都獲得了巨大成功!與王扶林對他(她)們的指導(dǎo)是分不開的!
鄧婕與陳曉旭都有出色的表演
演員們的拍攝十分敬業(yè)?!傍P姐去世”是在東北一座養(yǎng)鹿場拍的,鄧婕和歐陽奮強都是南方人,從來沒有見過雪,東北的氣溫有零下二三十度,當時鄧婕和歐陽奮強都有些害怕。有一場戲是鳳姐死去后,被獄卒裹在草席里,拉到野外去掩埋。李耀宗的意思是用模型代替,但鄧婕堅持自己上,因為這樣看著真實!當時鄧婕穿著單衣被一張破席裹著,來回拉了七八回,當李耀宗喊停的時候,鄧婕直接被凍暈過去,東方聞櫻和劇組成員用棉大衣和熱水袋把她圍起來,鄧婕才慢慢蘇醒!扮演大巧姐的王暄多年后說:“鄧媽媽太敬業(yè)了,要是擱我肯定受不了!”
鄧婕親自上陣,在雪地里拍攝了七八遍
歐陽奮強剛進劇組時融不進去,表演很生硬,與寶釵相見那一場戲,劇組的人都說歐陽奮強像“小警察在查戶口,”王扶林讓他表演盡量自然一些。為了在性格上接近賈寶玉,特意讓他去給劇組的人搞惡作劇。歐陽奮強整過扮演賈母的李婷,把她的床板弄塌了,害得李婷去王扶林那里告狀;整過陳曉旭,但聰明的陳曉旭沒有上當;最有趣的是整過郭霄珍。
歐陽奮強回憶紅樓劇組的生活
陳曉旭給他出主意:說有影視公司的人看上郭霄珍了,要她在某某地方去見面,商談拍電視劇的事兒,郭霄珍真相信了,便打扮地漂漂亮亮去了,說有親戚找她。
郭霄珍扮演史湘云
很晚郭霄珍才回來,得知是歐陽奮強整她后,哇地一聲大哭起來。歐陽大驚,找到王扶林,說自己闖禍了!王扶林哈哈大笑道,就是這樣最好!
導(dǎo)演王扶林回憶歐陽奮強的惡作劇
歐陽奮強在惡作劇中找到了賈寶玉的感覺,在后來的拍攝中果然很順利!
歐陽奮強的扮相很成功
87《紅樓夢》的拍攝是個大工程。1979年王扶林到英國訪問,看到BBC廣播公司把英國古典名著拍成了電視劇,回來后萌發(fā)了拍攝中國古典名著的想法。有一次中央電視臺主管文藝的副臺長問王扶林,今年拍攝什么電視劇。王扶林談了自己的想法:限于制作成本和拍攝條件,《西游記》和《水滸傳》《三國演義》等,不好拍攝,只有《紅樓夢》全是“文戲”,適合拍攝。
紅樓劇組
87《紅樓夢》的劇組陣容強大。眾多專家都參與進去,提供了寶貴支持:編劇周嶺每寫出一集劇本,就送給專家去審閱,提出意見后再修改,精益求精;演員力求把自己融入角色,陳曉旭曾很長時間走不出林黛玉的影子:
陳曉旭慢慢走出了林黛玉的陰影
歐陽奮強為了演好賈寶玉第一次做了整形手術(shù):
歐陽奮強為賈寶玉整形
王立平創(chuàng)作的“紅樓音樂”更是創(chuàng)造了時代的經(jīng)典,歷時4年才精心打造完成:
東方聞櫻與王立平回憶紅樓夢拍攝歲月
《紅樓夢》的服裝設(shè)計是史延芹,她主動跑到《紅樓夢》劇組設(shè)計服裝,對導(dǎo)演王扶林說道:“我不是來賺錢的,我是來實現(xiàn)自己夢想的!”由于連續(xù)4年工作在劇組和外地服裝廠,史延芹干脆提出與丈夫離了婚;演唱紅樓歌曲的陳力也是4年時間吃住在劇組,把自己的演唱水平發(fā)揮到了極致!
陳曉旭、陳力、鄧婕
正是這些臺前幕后工作人員的無私奉獻,懷抱著共同夢想和使命感,才有了無可超越的87版《紅樓夢》!
紅樓劇組
向這些真正的藝術(shù)家們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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