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 年 10 月 9 日,江蘇王國棟問我 :“請問一下,如何健脾呢……不好意思,對中醫(yī)只是老師上課講講,連入門其實都沒有……希望以后能有機會學中醫(yī)?!?/span>
說到健脾的問題,我們先要來了解脾的功能,以及脾和五臟六腑的相互關(guān)系。脾主土,主運化。這運化有兩方面的意思,一方面是指對食物的消化吸收 ;另一方面是指對體液的代謝作用。因為人體生命的維持,得有食物營養(yǎng)物質(zhì)的不斷補充,但這食物營養(yǎng)物質(zhì)的攝取又有賴于脾的健運。所以說“脾胃為后天之本,氣血化生之源”,充分說明了脾胃在人體生命活動中的重要性。
中醫(yī),說到脾,總是把脾和胃一起講。因為脾和胃是一對互為表里的關(guān)系,都處于中焦?!捌⒅鬟\化”“胃主受納”“脾主升清”“胃主降濁”,這就是脾和胃之間的相互關(guān)系。脾的運化和胃的受納,是脾針對胃來說的,也就是說胃是負責把食物裝進來,沒有脾的運化功能,食物的營養(yǎng)物質(zhì)就不能消化吸收和利用。脾的升和胃的降,是指身體氣機運動的一種形式,氣的上提和下降,必以中焦脾胃的升降為樞紐。因為脾胃有上述的相互關(guān)系,所以就常常把脾和胃合起來講。在治療上單一的治脾和治胃也就不能取得良好的效果。
肝主疏泄,這疏泄就是指肝能對一身氣機起到調(diào)理作用。肝和脾的關(guān)系很密切。脾主運化的功能正常,得有肝的疏泄,也就是說肝的疏泄功能正常了,肝氣才能升發(fā),脾才能運化,脾氣才能升發(fā)。臨床上,脾胃病有 85% 都要考慮到肝的疏泄問題。為什么會這樣呢?因為人是有社會屬性的,人在社會活動中肯定會有很多想不開的事,會讓人的情緒壓抑,人的情緒壓抑了,首先最大的表現(xiàn)就是沒胃口,不想吃東西了。很多人都說“生氣啊,氣都氣飽了”,這種情況就是人的情緒壓抑了,影響了肝氣的升發(fā),從而影響了肝的疏泄功能,導致了“木不疏土”(脾胃的運化功能,得靠肝的疏泄,如果說肝氣不疏,人體的氣機就會不暢,首當其沖的就是脾胃的問題)。所以在臨床治療脾胃病時,肝的疏泄問題必須去考慮。著名的健脾基礎方“六君子湯”,方中用到陳皮,就是為了疏肝理氣。另兩個名方“小柴胡湯”和“逍遙丸”,從組方上來看,前者用于脾虛肝郁化火的病機很對證;后方則是健脾疏肝的代表方。脾胃能否健運,肝的疏泄功能是否正常,這是非常關(guān)鍵的。
如果說肝的疏泄太過,脾胃的運化功能就會過強,肚子常常會有饑餓感,老是想吃東西。對于這種常常肚子餓,很多人總覺得是胃陰虛,治療上一味去補胃陰, 有時有效有時無效,主要的原因在于沒有認識到肝氣太強,疏泄太過,過度消耗了陰血,胃陰才會虛。所以治療上清胃養(yǎng)陰只是治病之標,真正的根本還是在于肝氣太強,氣化太過。比如糖尿病人,有些醫(yī)生也認為是胃熱陰虛,拼命去清,到頭來因為長期吃涼藥,耗損了脾腎之陽,糖尿病沒有治好,這是臨床治療上非常常見的錯誤。功能太過,消耗的物質(zhì)基礎也就加大,這是現(xiàn)代某些中醫(yī)不求醫(yī)理、套方治療所帶來的嚴重后果。
肺主氣,李東垣曰 :“脾胃一虛,肺氣先絕”,臨床上脾肺氣虛常常并見。東垣所創(chuàng)的“補中益氣湯”取人參、黃芪兩藥為主,意在大補肺之氣,肺氣足則全身之氣有所主,才能下滋于腎。風木閉于地,則肝不疏泄,所以加柴胡、升麻兩味風藥, 以取風性之上揚,讓氣能更好地上達于肺。從李氏對本方的命名來看,雖說是補中益氣湯,但從整個方來說則是大補肺氣為主。氣為陽,主升。氣足了才能升,“脾主升清”,所以說氣足了脾的運化才有所主,清氣才能得以升發(fā)。自李東垣后,后世的醫(yī)家對于健脾胃也總是以補氣藥為主,“四君子湯”系列方劑,是取人參為主藥,這一思路也是來于李氏。
肺主清肅,肺清寧則五臟之陰得養(yǎng),《理虛元鑒》說到“陰虛統(tǒng)于肺”,臨床上肺胃陰虛也常常并存。氣為陽,陽主升,肺氣足則脾氣得升,“清陽走四肢”人才能四肢輕健有力,活力充足。所以臨床治療上的很多名方,比如四君子湯、補中益氣湯、升陷湯等,總是以參芪為主藥,大補肺氣以運中焦。苓術(shù)等脾藥放在次要地位,無非是去濕以使清陽升得更有利,清陽能更好地走于四肢。平時一個身體強健之人,受寒濕后會覺得四肢困乏無力,本人常囑病人吃幾小包午時茶顆粒,和胃祛風化濕,就會感覺精神好起來,有力氣。不是說午時茶是補藥,無非也就是為了去濕解表,濕去則陽得升,表解則肺得宣發(fā),通過肺把清陽之氣布于全身。肺主治節(jié), 不僅僅是對身體水濕的調(diào)節(jié),同時對脾升胃降也起到調(diào)節(jié)的作用。肺主治節(jié),主要是通過肺的宣發(fā)和肅降得到體現(xiàn)的,肺的宣發(fā)可以促進脾的升清,肺的肅降可以促進胃的降濁。然肺的宣發(fā)有賴于肺氣的充足,肺的肅降有賴于肺的清寧。
氣雖為陽,主升。但是人一身陽氣的根本在于腎陽,氣如果說虛到一定的程度, 就會轉(zhuǎn)化成為陽虛。此時病人除了神疲無力等氣虛癥狀以外,還會并見四肢冰冷、夜尿多、大便溏(嚴重的水泄),這種情況就是腎陽虛的表現(xiàn),治療得在健脾胃的同時加溫補腎陽的藥,比如補骨脂、炮附子等藥。單一的還用補氣藥不會有什么很好的效果。對于這種腎陽虛明顯的脾虛不運化的腹泄癥,補中益氣湯禁用。因為陽虛之人再用風藥,會動搖下元的根本。治療得健脾溫腎,再加固澀藥,比如用石榴皮等來治。如果說用補中益氣湯來治,特別是對于一些老年人,弄不好會引虛陽暴升,可能會腦出血。
腎為先天之本,是人體陰陽的根本。脾胃虛寒(如見吃點冷東西就拉肚子、五更瀉、遇寒則胃痛等),是命門火弱不足以溫脾陽,治療當健脾溫腎,要把腎陽溫補足了,脾的運化功能才能正常,代表名方“附子理中湯”就具有健中溫下的作用。脾胃互為表里,治脾不等于治胃,《內(nèi)經(jīng)》所說“腎者,胃之關(guān)門”,說明了胃的受納功能和腎的關(guān)系很密切,比如腎虛便秘,會引起胃的通降不利,從而影響胃的受納功能。但清朝的傅青主說腎為胃之關(guān)門,是以前抄書抄錯了,正確的應是“胃為腎之關(guān)門”,這話也有理。人之一生,有胃氣則生,無胃氣則死,脾胃敗壞則百藥難施,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也是正確。本人認為《內(nèi)經(jīng)》中的“腎為胃之關(guān)”是正常的。傅青主通過臨床治療提出了“胃為腎之關(guān)”,是對《內(nèi)經(jīng)》理論的補充和完善。
脾為太陰濕土,最怕濕,所以說到健脾藥,用得最多的是白術(shù),主要在于去濕。但對白術(shù)的炮制不同則有很大的藥效差別。本人從臨床治療上來觀察,生白術(shù)主要作用在于生津,炒白術(shù)才在于健脾。病人可見大便前面拉出來很硬,后面的是溏稀,嚴重是水泄樣的,不能用生白術(shù),一用生白術(shù)就會成為水泄樣大便,并且不好止。而見大便干結(jié),又沒有見陽明腑實證(大便硬結(jié),幾天不排,肚子按痛,傍晚發(fā)熱),主要的原因是脾虛胃強(脾虛不能為胃行津液),用生白術(shù)的效果非常好,我見這種情況出來,一般重用生白術(shù) 30g 以上作為主藥來治,效果很好,一般吃一兩天,大便就通暢。
見到陽明腑實證的,內(nèi)熱太強了,必會消耗人體的元氣,中醫(yī)稱為“大火食氣”。我們感冒發(fā)高熱了,天氣太熱了,人都會覺得沒力氣,四肢困乏無力,這就是太熱了,消耗了人體的元氣。治療得用“承氣湯”以去實熱,熱去了才能保住元氣啊。所以以前的中醫(yī)先賢將這種治療方式稱為“急下存陰”(大熱會消耗津液,同時也在消耗元氣),從健脾的角度來說,是“急下保氣”。脾的運化得有氣作為基礎物質(zhì), 但氣為陽,沒有陰,脾一樣不會運化。因脾為太陰濕土,最怕濕,所以一直以來對于脾氣(陽)虛的論述很多,對于脾陰虛方面講得很少。從陽明內(nèi)熱的臨床上來看,雖說大便通了,內(nèi)熱得解,但病人還是在一個較長的時間里會沒有什么胃口,吃了也不太好消化的癥狀。這有胃陰被灼傷的病機存在,但胃只是主受納,運化還是得靠脾。對于這種情況,健脾得考慮到脾陰了。在健脾補氣的基礎上,得再加些生山藥等養(yǎng)脾陰的藥來治,才能獲得理想的效果。本人對于內(nèi)熱去后的脾胃調(diào)理,用六君子湯加生山藥、北沙參、玉竹等藥來治,效果還可以,一般一兩劑藥下去,病人就會覺得胃口開,有力氣起來。
對于脾虛不運的病人,很多人會用六神曲、山楂等助消化藥來治。要知道脾氣、脾陰才是主脾之運化的根本,脾氣足了,脾自能運化,不是說動不動就是一路的助消化藥來猛下。我見過很多消化不良的病人,吃飯以后肚子會頂?shù)煤懿皇娣?,有人肚子長期的脹,一把脈都是虛弱無力,一問都說有四肢困乏無力等脾氣虛的表現(xiàn), 很明顯。但一看前醫(yī)的藥方,還是一路的理氣消導藥。這種情況是脾虛不運化,治療不在于用助消化藥來消導,而在于健運脾胃。大劑的人參、白術(shù)一下去,肚子反而不脹了,吃東西也不會頂了。關(guān)鍵在于脾的運,不健則不能運,這是關(guān)鍵。
另外,還有一種情況會造成脾胃的不運化,就是肝寒證。肝藏血,內(nèi)寄相火。人的情緒、血瘀等都會消耗肝之陰血,因此肝中的相火常常會上沖,所以很多人只會去考慮到肝陽過旺的一面。其實從臨床上來說,肝寒證也常常見到?,F(xiàn)在生活條件好了,家家都有冰箱,過吃冰冷食物先傷脾陽,再傷腎陽。抗生素的亂用、清熱解毒類中藥的亂吃,都會使陽氣受損而不能升發(fā),肝性是升發(fā)的,陽損不能升發(fā)了, 肝性受到了抑制,同時也會傷了肝之陽氣。臨床上常見的疾病“疝氣痛”就是很明顯的肝寒癥。因為肝之經(jīng)下絡于陰器,肝寒不能升發(fā)了,寒氣下凝于陰器則痛,要用荔枝核、吳茱萸等藥來治。肝之陽被傷不能升發(fā),脾土就得不到肝木的疏導,以致脾不運化。這種病人常常見胃脘部痞脹、消化不良、噯氣(打飽嗝)、腸鳴,上述的癥狀以下午過后到晚上加重,吃生冷的東西會加重。有些醫(yī)生會以為是肝氣郁滯,以疏肝理氣藥加消食藥來治 ;有些醫(yī)生會認為這是脾腎陽虛,用溫脾法來治, 常常沒有什么很好的效果。其實這就是肝寒證。
《傷寒論》中講到了“干嘔,吐涎沫,頭痛者,吳茱萸湯主之”“食谷欲吐,屬陽明也,吳茱萸湯主之”“少陰病,吐利,手足逆冷,煩躁欲死者,吳茱萸湯主之”。講到了本方用于厥陰、陽明、少陰病。我們從吳茱萸湯的組方來看,其中的人參、生姜、大棗就是一個補氣溫中的基礎方,而吳茱萸則是一味很好的溫肝藥。
中陽虛了,必會影響到體液的代謝,從而生痰濕,濕氣上沖于頭以至于頭痛主要的病理產(chǎn)物是痰濕,不論是厥陰、陽明還是少陰病,其病理產(chǎn)物總是痰濕為患。陽虛生濕痰,濕痰為陰邪,又抑中陽,從而導致了中陽虛,脾不運化,形成惡性循環(huán)。
治療的關(guān)鍵在于去中焦之濕寒,濕寒一去,脾陽得升,才能運化水谷。本人治療肝寒所致的脾虛不運,必以吳茱萸湯為基礎方來加味治療,效果理想。2010 年冬天, 有一老婦,因其媳婦孝敬,弄了好些西洋參和鐵皮楓斗,研成粉末吃(現(xiàn)在杭州金華等地很多人都這樣吃,說是補身體),吃了 2 個月,病見腹脹,食后胃脘痞滿,口吐清水,大便溏稀,不時干嘔噯氣,神疲無力,舌淡黯多津,脈沉細弱。我是第 3 個為其診治的中醫(yī)了,見第 1 個中醫(yī)處方,是“四逆散”加消食藥為治,其中檳榔用到 15g,病人自訴這藥服后腹脹更嚴重 ;第 2 個中醫(yī)的處方以附子理中湯為治, 病人自訴服藥后力氣稍好轉(zhuǎn),大便稍轉(zhuǎn)成形,但還是稀。我開方 :黨參 30g,干姜20g,吳茱萸 10g,炒白術(shù) 15g,炒蒼術(shù) 20g,茯苓 30g,陳皮 15g,半夏 20g,炙甘草 10g,厚樸 10g,杏仁 5g,生大黃 1g。一劑。第 2 日病人來復診,自訴藥后 2 小時就覺得全身開始清爽,連著幾餐來肚子很舒服,已無嘔逆之象。再開處方 :黨參30g,干姜 15g,吳茱萸 5g,炒白術(shù) 15g,炒蒼術(shù) 20g,茯苓 20g,陳皮 15g,半夏
10g,炙甘草 10g,厚樸 10g,杏仁 5g,生大黃 1g。10 劑。前天帶她媳婦來找我開膏方,說其身體已無任何不適。
肝寒致脾不運化的病證臨床很多見,只因為對于這一病證論述的人較少,很多醫(yī)生也只會套方治療,不太去深研醫(yī)理,所以臨床中醫(yī)師大多不太注重。從臨床上來看,對于肝寒證的脾不運化,必須加用吳茱萸一藥,用量一般為 3 ~ 10g,視病情而定。單純溫中,常常達不到理想的效果。
心主血脈。對于脾胃病的論治,很多人不會考慮到心。先賢曾說過:“暗耗心脾”,指的是人長期的思考,會慢慢地耗傷心脾,名方“歸脾湯”就是心脾兩治的名方。葉桂提出“久病入絡”,長期的胃病,會使胃絡受損,現(xiàn)在很多報道“丹參飲子”用于治療慢性萎縮性胃炎,就是從心主血脈的功能來治療胃病。長久性的脾腎陽虛的胃痛,單純通過健脾溫腎的治療效果不明顯,在此基礎上加入當歸,效果就可能會大大增強。有時對于脾腎陽虛的胃病,開始治療沒有什么效果,加一味桂枝溫心陽,達到補火生土的目的,效果也就立刻明顯起來。心為火臟,火能生土。很多人總是認為“火”就是指命門之火,這是很片面的。
胃病,很多情況下不是胃的問題,從中醫(yī)理論上來講,主要還是脾的問題。胃主受納,只要能吃,就說明胃是好的,但吃了不能很好地消化吸收,這就是脾不運化的原因了。這種情況的胃病,不論西醫(yī)的胃鏡查出來是怎樣一個情況,總得以健運脾為主,哪怕是胃鏡查出有糜爛性胃炎的,也只是在健脾促運化的基礎上酌加些黃連、黃芩等藥來去胃中之濕熱而達到治療的目的。比如說電子胃鏡的圖片中顯示,胃整體的顏色淡,這是脾陽虛 ;色紅,是胃熱(如果色紅同時見大便先干后稀,這是脾胃不和,脾弱胃強);有的是胃的整體色淡暗,同時又有些紅點,這種是脾陽虛,又有血中伏熱,治療得溫腎健脾加以清血熱 ;胃體暗紅,同時見反酸、有燒灼樣的感覺,這是濕熱為患,必須用黃芩、黃連等藥來清熱燥濕; 胃體暗紅,同時還常常上火,吃后有想吐的感覺,這種是寒熱錯雜的病機,得從半夏瀉心湯的思路來治。
現(xiàn)在中醫(yī)界對脾胃病治療存在很多誤區(qū)。很多醫(yī)生認為藥中加消導藥就是健脾胃,比如一個氣血兩虛的婦科病人,很多醫(yī)生多是以四物湯為基礎方來治療,酌加三五克砂仁或者神曲,說是助消化。其實一個脾胃虛弱的人,消導藥是不太好用的。脾胃健運自然能消食,一個脾胃虛弱的人,亂用消導藥,更傷元氣,只會加重脾胃的虛弱,本人治療脾虛失運、消化不良的病人,多是從參、芪、術(shù)來補,這就是中醫(yī)學所謂的“塞因塞用”,遇上嚴重的消化不良才會加谷芽、麥芽,而不會去用耗氣副作用大的山楂等藥。
對于脾升胃降,片面地認為應辛開苦降。臨床上對于辛開苦降,主要用于脾虛不化濕,要有明顯的濕才用辛開苦降。濕不嚴重的,還得考慮到胃陰。脾氣補足能運化了,自能升清,所以辛開藥得少用,否則辛藥耗胃陰會使胃氣更不下降。很多噯氣嚴重的胃病病人,使用辛開苦降的治療方法要注意,要時時顧及胃陰,本人治療一些病情復雜的脾胃不和,用辛開苦降的同時會酌加一兩味甘潤之藥以養(yǎng)胃液。葉桂對胃的潤降論,是很有見地的。
對于脾胃病的治療,《黃帝內(nèi)經(jīng)》奠定了理論基礎,但只是闡述了脾胃的生理功能,并且有論無方。張仲景《傷寒雜病論》中提到白術(shù)、茯苓、甘草等藥的配合使用,人參、干姜、甘草等藥的配合使用等,可以看出治療脾胃病用藥的雛形。后來的孫思邈的《備急千金要方》把脾胃病獨立出來,對治療用藥有所補充,但還沒有形成一整套的體系。直到金元時期名醫(yī)張元素,宗《黃帝內(nèi)經(jīng)》,吸取華佗的五臟學說,提出了五臟論治的用藥規(guī)律,對脾胃病論治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張元素的弟子李東垣,因為當時連年的戰(zhàn)亂,人們的精神、起居、飲食等因素對脾胃功能有極大的損害,因而著成《脾胃論》,使脾胃病論治形成一整套理論和治療體系,但李氏主要也只是闡述了脾升清的一面。直到清代葉桂,在繆希雍的基礎上,明確提出胃陰學說,這才使脾胃病的治療基本完善。
先賢對脾胃病的論治大體已備,但現(xiàn)在中醫(yī)繼承不足,在臨床治療上,要么片面?zhèn)戎仄?,要么片面?zhèn)戎匚福渌蛞鸬奈覆?,更是很少人去注意。有的學者通過現(xiàn)代科學的研究,比如對幽門螺桿菌的中醫(yī)治療等,看起來是對脾胃論治的補充,但理論上很片面。
脾主升清,胃主降濁。這種脾升胃降的對立統(tǒng)一,是人體氣機升降的樞紐。只有正常的升清才能有正常的降濁。脾不升清,清氣在下則會拉肚子 ;胃不降濁,濁氣在上,則會出現(xiàn)嘔吐、頭悶等。胃主受納,脾主運化,則是指人身體的整個消化吸收功能。先賢謂 :“脾胃為后天之本,氣血化生之源”,可以說脾胃是人離開母體后生命維持的重要保障。正如劉炳凡前輩所言 :“脾胃是人體的發(fā)動機?!?/span>
然人體是一個有機整體,通過五大系統(tǒng)的相互促進、相互制約而維持正常的生命功能。所以要治療脾胃病,不僅僅從脾胃局部來治療,還應從人的有機整體性來綜合考慮,才能達到理想的治療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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