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紐約遇上了理查德?波賽特—達特,然后在現(xiàn)代藝術(shù)博物館看到了亨利?卡蒂爾—布列松的展覽,堅定了他由繪畫向攝影轉(zhuǎn)變的信念。他的彩色照片具有一種抽象表現(xiàn)主義的風格,黑白作品更顯示出他對抽象的熱愛。他曾經(jīng)和“紐約攝影學校”合作,攝影聯(lián)盟也為他舉辦展覽。他憑借直覺產(chǎn)生的作品風格日顯鮮明,常常在混亂無序的視覺空間中表現(xiàn)出天才般的冷靜,從而在藝術(shù)家林立的世界脫穎而出。
1953年,當時現(xiàn)代藝術(shù)博物館的館長斯泰肯邀請他參與了一個具有歷史意義的展覽《永遠的年輕陌生者》,參加展出的還有洛爾?德卡拉瓦和萊昂?萊溫斯基。然而這時候他通過羅伯特?弗蘭克認識了當時的《哈潑斯市場》的藝術(shù)指導布羅多維奇,建議他與其為博物館打工還不如給雜志干活。這樣,雷特開始了他的雜志拍攝生涯。
在贏得了時尚攝影家的聲譽之后,雷特將這份榮譽一直保留了20年。然而他并不以為時尚攝影就是他終生的事業(yè)。他的內(nèi)心始終有著超越的沖動。他在歐洲大部分的漫游時間里,以其個人化的方式捕捉了無數(shù)具有深度情感的空間畫面,甚至超越了他在工作室中的成就。
這些曾經(jīng)被忽略的作品有著攝影家個性化的光芒。具有詩意的氛圍,偏離中心的畫面,令人驚奇的細節(jié),脆弱但是卻具有永恒的美的碎片,的確讓人感到驚訝不已。然而雷特的作品始終處于這樣的一種狀態(tài):漫無秩序,未完成。
雷特依然在不停地繪畫,同時不斷地在盒子中積累著拍攝的照片。他是在收藏一些“紀念品”,是一些未完成的世界的碎片,從而構(gòu)成了自身的存在。對于他來說,這是唯一謹慎地證明世界存在的方式。
如今,東村是索爾·雷特長時間生活和工作的地方,位于斯特蘭德書店附近。這里也是雷特最著名的照片拍攝地,而他對攝影的好奇心依然延續(xù)。
這一次,訪談者埃里克·班克斯(Eric Banks)來到他的住處——一旦當你越過門道進入雷特的公寓,你會感到一片混沌,有一種時間感的迷失。那里堆積著人生的杰作,包括繪畫,層層疊疊的書,小擺設,以及零零碎碎的物件,然而其活力遠遠勝于凌亂,其優(yōu)雅程度更像是畫家的閣樓。他將大部分作品放在一個更大的房間,風景優(yōu)美,讓人忘記是在紐約,恍然身處巴黎。
雷特有著足夠的時間去積累。他是在1952年移居這幢建筑的,也就是他從匹茲堡到紐約的六年之后,當年他的猶太父親不希望他成為藝術(shù)家。2002年他接手了二樓的空間,原先住著已經(jīng)去世的好朋友和畫家。二樓的空間也就成為他私人的創(chuàng)作空間和儲藏室。當年畫家班德里的畫布還懸掛著,旁邊是雷特小尺寸的抽象畫。然而他那些曾經(jīng)贏得盛名的攝影作品,墻上卻不見一幅。
雷特走過堆積著色彩鮮艷的畫板紙箱時這樣說:“有時候我會覺得喜歡繪畫勝過攝影,但是我還是熱愛攝影。有時候我也懷疑,如果我只是成為一個畫家的話,是否會成為一個更好的畫家。我是否只會在繪畫的領域中探尋?這只是一種假設而已,如果兩樣都干也無妨。于是我有時候也會想到,也許你兩樣都干是幸運的。”
繪畫留給了雷特很多,談話中他一直提起兩位最愛畫家的奇聞軼事:法國畫家皮埃爾·勃納爾和維亞爾·愛德華,聊起他所聽到的許多故事,如數(shù)家珍。作為一個已經(jīng)89歲的老人依舊謙遜,不厭其煩地說起這兩位畫家在50年代和60年代對他的影響。那時候他已經(jīng)參加了1953年在現(xiàn)代藝術(shù)博物館的群展,當時還收到了1955年斯泰肯《人類一家》大展的邀請,卻逃離了,包括其他的一些邀請。他說:“有人說我:從未見過像你這樣放棄如此優(yōu)厚的機會。70年代有人寫信邀請我參加法國的一些展覽,但是這封信我直到最近才打開。這樣不好,這樣對事業(yè)的發(fā)展不利?!?/span>
盡管他的事業(yè)軌跡難以仿效,但是他的影響力卻不容置疑。他近來一些黑白和彩色照片連同繪畫作品在德國漢堡展出,然后到維也納巡回展出,還有比利時的黑白攝影作品展。出版社和畫廊還聯(lián)手出版他的作品以及50年代的論文集,兩大卷。
他笑著說:“人們現(xiàn)在說我是一個先驅(qū)(主要指彩色街頭攝影)。我不知道有多少可信度??绿仄澥褂眠^彩色,莫豪利—納吉使用過彩色。總有藝術(shù)家質(zhì)疑色彩的極端使用?,旣悺たㄋ_特認為馬蒂斯完全是一個騙子。總是有人認為色彩難以抵達更為深遠的層面。也許我的作品缺少一些構(gòu)成,是嗎?”他又補充說:“我很疑惑,任何人都認為色彩是糟糕的東西?!保ㄏ聢D左下角為雷特)
瀏覽他最新的畫作,色調(diào)寧靜,還有一些是1948年到1960年間的作品,問他是否對周邊的拍攝已經(jīng)厭倦,他笑著說:“人們想讓我營造新的故事,但是我還是習慣于先前的東西。就像是羅伯特·弗蘭克,有一天他對我說,他想回老家瑞士。我說,為什么?他說這里已經(jīng)沒有什么東西可以拍攝了。當然他已經(jīng)完成了《美國人》。”
最新打印的作品完美地呈現(xiàn)了神秘的空間感,可以看出是在雷特的工作室里拍攝的,尤其是對色彩巧妙的控制能力。他的街頭影像也是充滿了親切感,令人難忘。他解釋說:“有時候我在拍攝的過程中并非絕對投入,但是多少年以后再看這些照片,似乎比當年更令人感興趣。就像是你在50年代拍攝一排汽車,當時就是乏味的一排汽車而已。但是到了2013年,你看到的就是老古董,變成另外一類東西了?!彼盅a充說:“我曾說過,時間是站在攝影家一邊的?!?/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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