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藝歷史
起源
中國髹漆工藝緣起新石器時期，螺鈿工藝是髹漆工藝體系中的一個支流，是木工鑲嵌、髹漆工藝、貝殼裝飾發(fā)展的結(jié)果。螺鈿始于西周，成于隋唐，興于宋元，盛于明清。[2] 商代
上世紀(jì)30年代，考古學(xué)家在河南安陽小屯村西北崗發(fā)掘商代大墓，墓中隨葬有螺鈿裝飾的漆器。這應(yīng)該是目前發(fā)現(xiàn)年代最早的螺鈿漆器。[3][4] 文件:螺鈿漆器印花土摹繪線圖 商代 河南安陽殷墟出土.jpg 螺鈿漆器印花土摹繪線圖 商代 河南安陽殷墟出土
唐代
唐代的螺鈿工藝已達(dá)到相當(dāng)成熟的地步[5][6][7]。此時的鈿片晶瑩如玉，鑲嵌在深色的漆器上，光彩溢目 [8]。日本正倉院中，保存著大量唐代中國的螺鈿珍品，家具有“螺鈿紫檀棋桌”，樂器有“螺鈿紫檀阮咸”等。[9][10][2] 螺鈿長頸琵琶（即俗稱為「阮」） 正反面及局部 唐代 湖州出土的螺鈿漆經(jīng)函中記載：“吳越國順德王太后吳氏，謹(jǐn)捨寶裝經(jīng)函肆只入天臺山廣福金文院轉(zhuǎn)輪經(jīng)藏，永充供養(yǎng)?！?/span>[11]題記中吳太后一次就制造四只螺鈿經(jīng)函的情況，證明螺鈿在唐代十分昌盛。
宋代
宋代螺鈿器具十分流行[12][13]?！洱R東野語》 記載：“宋高宗幸張循王府，王所進(jìn)有螺鈿盒十具?！?/span>[14]《西湖游覽志》 記載：“馬天驥為平江發(fā) 運使，獨獻(xiàn)螺鈿柳箱百支，理宗為之大喜?！?/span>[15]《清波雜志》記載，由于螺鈿工藝精巧費工，高宗時曾禁制這種“螺鈿淫巧之物”。[16] 元代
元代螺鈿工藝所使用的貝殼種類更為豐富，鑲嵌也出現(xiàn)了新的工藝，制作更為精良。發(fā)展出更多輔助手法如加金箔、描金、金銀嵌錯、彩漆和加“沙”（即撒殼屑）等，創(chuàng)造出五彩斑斕的效果。[17][18]
明代
明代，中國古代漆器工藝達(dá)到多元發(fā)展的黃金時期，螺鈿工藝也隨著豐富發(fā)展。[19][1][20]
明代王三聘的《古今事物考》一書中記載：“螺鈿器皿，出江西廬陵縣，宋朝內(nèi)府中物，俱是漆器，或有嵌銅線者，甚佳。元時，富家不限年月做造，堅漆而人物細(xì)妙，招人可愛。洪武初，抄沒蘇人沉萬三家，條凳桌椅，螺鈿剔紅最妙，六科各衙門猶有存者。”[21]
當(dāng)時流行螺鈿和百寶嵌兩種工藝結(jié)合制作漆器，制作方法為：將螺鈿或珠寶金銀排列成圖案嵌在漆器上，再涂漆打磨，形成強(qiáng)烈的裝飾效果。[19] 清代
清代初期，康熙年間螺鈿工藝甚至受到了清朝宮廷的喜愛。在故宮博物院中，清代螺鈿藏品十分精美，大至門窗、條柜，小至印盒等螺鈿無不精妙至極。此時的螺鈿工藝達(dá)到高峰。[22] 清代揚州漆器最有名的是螺鈿和百寶嵌。清代的螺鈿工藝中，以點螺最為精巧，它用彩色的鮑魚貝殼切成細(xì)片，鑲嵌成各種纖細(xì)的花紋和圖案，顯現(xiàn)出絢爛的光澤。百寶嵌又稱 “周制”，是明代周姓所創(chuàng)[23]。清錢泳在《履園叢話》 中記載 “乾隆中有王國琛、 盧映之輩，精于此技。今映之孫葵生亦能之?！?/span>[24]盧葵生不只制作鑲嵌漆器，他所作的漆沙硯，內(nèi)含帶閃光的沙粒，成為一種名品。[25] 清中期到民國年間
清代中期以后，螺鈿工藝逐漸與其它工藝手法相結(jié)合，和一般認(rèn)為明晚期興起的“百寶嵌”合流。[26]清代末期，螺鈿漆器和其他工藝品一樣，進(jìn)入衰退時期，這種情況一直延續(xù)到民國年間。[27][28][29][30][31]
工藝技法
按鑲嵌的材料，螺鈿工藝可分為厚螺鈿和薄螺鈿兩大類，二者區(qū)分在于殼片的厚度。[4][32]
厚螺鈿
厚螺鈿的螺片厚度一般在0.5至2毫米之間，厚螺鈿又稱硬螺鈿。[4]
中國早期的螺鈿漆器，均為厚螺鈿即硬螺鈿漆器。明代黃成的《髹飾錄》“螺鈿”條楊明注說：“殼片古者厚，而今漸薄也。”[1]厚螺鈿是中國古今貫通螺鈿漆器的主流，從上古商周時代一直流傳至今。
商周時期，螺鈿漆器處于初級發(fā)展階段，其做法比較簡單：把螺片切割成簡單的幾何圖形，簡單磨制后拼嵌在漆器上，呈現(xiàn)出簡單的圖形。[33]此時使用的螺片相對都比較厚，厚度在1至2毫米之間。且螺片多為白色。漢鄭司農(nóng)注《周禮》“蜃器”說：“蜃可以白器，令色白。”[34]商周時期的螺鈿漆器，都是在黑色等深色漆器上嵌入白色的螺片，顏色雖單一，但黑白對比強(qiáng)烈，比純黑色漆器的觀賞性更高。[4] 唐代發(fā)明了螺鈿平磨新工藝，即把螺片填嵌磨顯，文質(zhì)齊平的工藝。[35] 宋代螺鈿漆器已普及民間，《西湖老人繁盛錄》說南宋臨安，有螺鈿交椅、螺鈿投鼓、螺鈿鼓架及各種螺鈿玩物。甚至在宋代繪畫中，我們都能見到螺鈿家具。[36][37] 元代的螺鈿漆器出土發(fā)現(xiàn)相對較少，但在北京后英房元大都遺址出土的一片元代“廣寒宮”黑漆螺鈿盤殘片中可看出薄螺鈿比厚螺鈿應(yīng)用更多。[38]
明清時期螺鈿工藝?yán)^續(xù)發(fā)展昌盛，厚螺鈿與薄螺鈿同時流行。[39][40][4]
清代至近代，厚螺鈿漆器的優(yōu)秀作品甚繁。故宮博物館藏有大量厚螺鈿漆器，因為是皇家之物，均是精品。中國各大博物館，亦有不少厚螺鈿藏品。[41]日本、美國等國家，也有一定體量的清代厚螺鈿漆器藏品。[42][43][44] 近現(xiàn)代，厚螺鈿漆是螺鈿工藝的主流，揚州、合肥、上海、福州、北京、天水、四川等都是厚螺鈿漆器的主要產(chǎn)地。[4]近現(xiàn)代的厚螺鈿漆器制作方法，比古代更精巧復(fù)雜。漆藝專家長北先生說：“揚州硬螺鈿工藝，需要經(jīng)過選材磨片、貼稿、鎪片、墊色、搛坯、刮漿灰、磨灰、糙漆、開紋、全面刷上涂漆、磨顯、推光等12道程序，才算完成?！?/span>[45][46] 薄螺鈿
薄螺鈿則—般在0.5毫米以下，一般多0.1到0.3毫米之間，薄螺鈿又名軟螺鈿。[47]
薄螺鈿和厚螺鈿除了厚度差異，主要區(qū)別在于：
第一，若將薄如蟬翼的螺片放入白醋或蘿卜汁中浸泡后會變得柔軟，而后使之彎曲，因此薄螺鈿也叫軟螺鈿。螺片經(jīng)軟化后貼在有曲面的漆器上也不容易破裂，這是厚螺鈿無法做到的。[47]
第二，加工后的厚螺鈿螺片，除了厚度和硬度之外，螺片的面積比較大，元清的厚螺鈿往往用于大件家具。[40]而加工后的薄螺片卻可達(dá)至極其精細(xì)的效果，黃成《髹飾錄》螺鈿條楊明注：“點、抹、鉤、條，總五十五等，無所不足也?！?/span>[1]這描述的是加工后的薄螺鈿螺片做工之精細(xì)、形狀之多樣。由于薄螺片面積非常小，因此制作漆器時需要把這些細(xì)小如點的基本形，一小片一小片地點植到漆胎上，方才能拼出如松樹的針葉、雀鳥的翎毛、亭閣樓臺門窗上的幾何形花格等圖案。[1]宋代蘇漢臣繪制的《秋庭嬰戲圖》有所記載，畫中兩具開光漆坐墩上精細(xì)密致的圖案，正是薄螺鈿裝飾所特有的狀態(tài)。
第三，選用螺料的不同亦是薄螺鈿與厚螺鈿的區(qū)別。厚螺鈿主要選用河蚌殼，而薄螺鈿則主要選擇珍珠貝、夜光螺、鮑魚貝等優(yōu)質(zhì)海螺貝殼。河蚌殼一般多為白色、色彩單一，缺乏彩光；而用于制作薄螺鈿漆器的海貝，“殼色有青、黃、赤、白”（《髹飾錄》楊明注），顏色非常豐富。[1]制作時，又可以“分截殼色，隨彩而施綴”。（黃成《髹飾錄》“螺鈿”條[1]），即可以按圖案花紋的需要，選用不同顏色的貝片，在漆胎上點植出紅窗綠瓦的亭閣樓臺、樹木的青枝綠葉、紅花黃果等絢麗景色，精細(xì)密致如多彩的工筆畫。[47] 最后一點，薄螺鈿常常和其他裝飾工藝飾于一器之上，綜合的做法多達(dá)十余種，元代以來一直非常流行。[48]
按鑲嵌所需的材料以及技法，螺鈿工藝又可以分為平磨螺鈿小類。 平磨螺鈿
其工藝具體做法共分為制作底胚（胎）、螺鈿裝飾、髹漆陰干、漆面處理等四道工序。
第一步，做好漆器底胚（胎）；
第二步，將螺殼、貝殼等材料鋸、磨成片后加工成所需形狀，并按照設(shè)計圖紙將其拼合平貼于完成的漆器胎上；
第三步，在貼好螺片的漆器上全面髹漆，陰干，再髹漆，如此反復(fù)多次；
第四步，對漆器進(jìn)行磨顯、揩光，使文質(zhì)齊平，流光溢彩的螺鈿圖像最終顯現(xiàn)。
經(jīng)此四道工序，便制成黑白分明、清麗素雅、光華照人、一平如鏡的平磨螺鈿漆器。目前有揚州、上海、合肥、陽江、福州等地生產(chǎn)平磨螺鈿。[49]
螺鈿工藝巨匠
晚明時期，螺鈿漆器開始流行于民間，江千里為此時期的螺鈿工藝巨匠。[50] 江千里，江蘇揚州人，字秋水。清初名士王士禎《池北偶談》有語：“近日一技之長，如雕竹則濮仲謙，螺甸則江千里，嘉興銅器則張鳴岐，宜興壺則時大彬，浮梁流霞盞則昊十九，皆知名海內(nèi)?！?/span>[51]朱琰《陶說》皆稱他“善鐫嵌螺鈿漆器，技藝精湛”[52]，清代詩人阮葵生《茶余客話》中也有“江千里治嵌漆……皆名聞朝野，信今后傳無疑也”[53]的記載。到了清代以后，“千里”已經(jīng)成為螺鈿工藝的一個品牌，許多名貴的螺鈿器皿上都嵌有“千里”底款，蘇浙甚至有“家家杯盤江千里”之說，可見江千里作品的認(rèn)知度和影響力。[50]
千里款墨漆嵌螺鈿人物紋盤，黑漆地，木胎。盤口直徑為12.7厘米，盤底直徑為9.4厘米，高1.2厘米，盤底有螺鈿嵌成金色方框和“千里”二字的篆書底款。盤邊沿有小波紋和春草紋，盤心嵌螺鈿圖為四周梅樹、花團(tuán)、假山、柵欄，庭院草地的條案上置書一疊，一位佳人捧信閱讀，神情專注，面帶羞澀；一丫鬟手托茶盤伺立于側(cè)。用鮮艷五色彩貝螺嵌鑲出的綠樹、青草、紅花、佳人和丫鬟的頭部、五官、紅暈、髻發(fā)、衣褶，都展現(xiàn)了螺鈿工藝的精湛，不同角度視之，便隨光變幻色澤。[50]
傳播
螺鈿工藝緣起新石器時期，肇始商周[2]。唐代時期，螺鈿工藝伴隨中國漆藝思想與技法傳入日本和朝鮮。[9][54] 日本
唐代螺鈿從中國傳入奈良時代的日本后[55][56]，日本螺鈿工藝開始發(fā)展。
平安時代，涂漆法、平紋、螺鈿得到大力發(fā)展，造型也更加精巧華麗，留下著名的乾漆箱、京都仁和寺的寶相花迦陵頻伽蒔繪冊子箱。[57]平安時代以后，螺鈿工藝成為日本漆藝裝飾的主流 。[9] 江戶時代，各地生產(chǎn)的螺鈿漆器日用品開始在日本全國銷售，筷子、碗、建筑等物品走進(jìn)日本人民的生活。[57] 日本奈良正倉院是日本收藏寶物之處，分南北中三個倉，歷史悠久，距今約一千二百余載。正倉院內(nèi)收藏了許多唐代螺鈿珍品，如螺鈿花鳥紋銅鏡、螺鈿平脫花卉紋盒等。[58]
韓國
統(tǒng)一新羅時期，螺鈿工藝在唐代傳入當(dāng)時的朝鮮半島，這個時期朝鮮半島出土的器物中大部分裝飾使用的是金銀平脫與螺鈿鑲嵌等工藝技術(shù)，與當(dāng)時中國本土的造物風(fēng)格、工藝、材料基本一致，尤其是風(fēng)格上博大、華麗、豐滿的特點更為明顯。從這時期出土的文物考證，傳入朝鮮半島的漆藝技法有平磨螺鈿、毛雕法、襯色甸嵌法。這種唐代的特有的裝飾技藝與風(fēng)格不僅影響著整個統(tǒng)一新羅時期，還延續(xù)到了高麗時期的漆藝制作。[54] 高麗時期的朝鮮半島除延用唐代的裝飾風(fēng)格外，其螺鈿工藝進(jìn)步比較明顯，主要表現(xiàn)在螺鈿加工開始逐漸變薄。據(jù)《東國文獻(xiàn)備考》記載：“文宗元年（1046－1083）嘗使遼贈者以白銅螺鈿繪畫屏扇奇玩等”[59]。還有《宜和奉使高麗圖經(jīng)》記載， “用漆作不甚工而螺鈿之工細(xì)密可貴，騎兵所乘鞍韉極精巧，螺鈿為鞍韉”等。[60]
朝鮮時期，螺鈿漆器制作分為三個階段：初期（15—16世紀(jì)）、中期（17—18世紀(jì)）、后期（9世紀(jì)以后）。[61]
初期，從出土的文物可以看出，朝鮮時期螺鈿漆器的審美發(fā)生從繁到簡的變化，主要因為由貴族喜好轉(zhuǎn)變成庶民喜好。同時漆器出現(xiàn)不同胎質(zhì)，如：木胎、金屬胎、竹胎，特別是紙?zhí)サ某霈F(xiàn)，說明朝鮮漆器的發(fā)展已經(jīng)進(jìn)入成熟階段。[54]
中期，螺鈿漆器受到中國儒家思想的影響，這時期漆器紋樣有花鳥、雙鶴、梅鳥、四君子等圖案，展現(xiàn)出士大夫階層的審美情趣。[54] 后期，家具制作大量使用螺鈿工藝，其中切貝法(絲鑲法)盛行。韓國景德宮收藏的《朱漆螺鈿三層籠》(87cm×44.9cm×217cm)，其紋樣主要是十長生、花鳥山水等，通體髹朱漆。此藏品工藝精巧，匠心獨特，裝飾精巧，螺鈿色彩絢爛，螺鈿技法已經(jīng)非常全面。[54]
珍品賞析
鼻煙壺
清朝（1644-1911），帶風(fēng)景的鼻煙壺 | | |
餐具
| | 元（1271-1368）- 明朝（1368-1644），螺鈿梅鵲紋長方盤 | |
樂器
| 泰國（19世紀(jì)），索三賽。琴身是由一個切成兩半的三角形的椰子殼制成 | |
家具
| 朝鮮王朝末期（1392-1910），螺鈿花鳥和昆蟲小抽屜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