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姬最早出現(xiàn)了《史記·項羽本紀》中。不過,虞姬究竟姓什么名什么,做過什么事,最終的結(jié)局如何,《史記》都沒有明確記載。只是寫了項羽在聽說垓下城中到處都是漢軍旗幟,漢軍營中四處都想起楚歌之聲的時候,項羽慌忙之間,未及細辨,便以為漢軍已經(jīng)占領(lǐng)了他的營寨,他的將士都投降了漢軍。于是唱出了那首有名的《垓下歌》(“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妒酚洝酚涊d了項羽唱完后的情況:“歌數(shù)闋,美人和之。項王泣數(shù)行下,左右皆泣,莫能仰視?!?/span>
后來《漢書》在記載這件事的時候,寫的也和《史記》差不多。
總之,這些正史都沒有說虞姬最后自殺了。
(虞姬劇照)
歷史上最早記載虞姬自殺,出現(xiàn)在唐代張守節(jié)所撰的《史記正義》中。《史記正義》是對《史記》所作的解釋。張守節(jié)在《史記正義》中說,他之所以寫虞姬最后自殺,是根據(jù)《楚漢春秋》一書。
《楚漢春秋》這本書是西漢初年的陸賈撰寫的。記載了劉邦、項羽起事到漢文帝時期的事情。當(dāng)年司馬遷在寫《史記》的時候,曾參考過這本書。不過,據(jù)專家考證,這本書在西漢末年的時候就散佚了(我們現(xiàn)在看到的,是清人假托的),張守節(jié)似乎是看不到這本書的。
但張守節(jié)當(dāng)時卻信誓旦旦認為他看過這本書。不只是張守節(jié),唐代的另外兩個史學(xué)家司馬貞、劉知風(fēng)也說他們看到過。
不過,就算唐代的時候,《楚漢春秋》這本書還在,但是,也并不能證明《楚漢春秋》就記載過虞姬自殺。就算《楚漢春秋》記載了虞姬自殺,當(dāng)時司馬遷在寫《史記》的時候,并沒有把這件事寫出來,說明當(dāng)時他是做過一番分析的,認為這件事并不可信,因此才不予收錄。
至于虞姬當(dāng)時的《和垓下歌》(“漢兵已略地,四面楚歌聲。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也是張守節(jié)首次輯錄出來的?!妒酚洝泛汀稘h書》都只是寫了“美人和之”,并沒有說,和的是什么內(nèi)容。
因此,張守節(jié)的記載,就存在兩種情況:一是他確實看過《楚漢春秋》這本書,《楚漢春秋》上確實記錄了虞姬和歌以及拔劍自殺的內(nèi)容。二是并沒有相關(guān)的內(nèi)容,所有這些,都是張守節(jié)自己想象出來的。
那么,既然這事有可能是張守節(jié)想象出來的,為何后世卻對這件事深信不疑,而且此后還演繹出“霸王別姬”這樣婦孺皆知的典故呢?也就是說,為什么人們認為當(dāng)時虞姬一定會為項羽自殺呢?
(霸王別姬)
我認為,主要有以下原因。
一、虞姬自殺,是向英雄致敬。
在后人的心中,項羽是一個英雄的形象,他雖然也很殘殺,一次就坑殺了秦朝降卒二十萬人。但是,他卻也做了很多英雄的事情。比如在鴻門宴上并沒有殺劉邦;比如抓到劉邦的老爹和夫人后,并沒有羞辱他們,又把他們放了;比如他打下天下以后,并沒有一人獨吞,而是把天下分封給了有功的諸侯;比如他一生戰(zhàn)無不勝,少有敗績等等。
項羽這樣的作為,與劉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然而,結(jié)果卻是,項羽最終失敗,劉邦最終獲得了江山。
不過,項羽雖然失敗了,但是他的英雄行為,卻為后世所敬仰。人們之所以想象虞姬會為項羽自殺,就是一種向英雄致敬的心理。所謂“美人配英雄”,只有虞姬自殺,才是一種對英雄項羽最完美的敬意。
二、虞姬自殺,是向愛情致敬。
愛情,是千百年來,最永恒的話題,也是人們最美好的企盼。
在古代,由于男尊女卑,男人總有三妻四妾。因此,一個女人對男人有愛情容易,但是一個男人對女人有愛情,似乎很難。
劉邦無論走到哪里,只要攻下了一座城,第一件事就是躲進“溫柔鄉(xiāng)”里。在秦宮是這樣,攻陷了彭城也是這樣。對于他來說,根本就沒有“愛情”二字。他在打江山的時候,呂后在家里給他養(yǎng)兒子??伤詮挠辛似莘蛉?,對呂后從此不聞不問。他的身上,滿滿都是“薄幸”。但是項羽不一樣,無論項羽打下多少城池,歷史上都沒有他迷戀美色的記載。而且,他的身邊,只有虞姬一個女人。
項羽對虞姬,有沒有愛情?這一點或許不能定論。但是,后人心里有這種企盼,所以就有了那一出纏綿悱惻的“霸王別姬”的大戲。
(項羽劇照)
三、虞姬自殺,是向守貞致敬。
“貞節(jié)”觀念,無疑是文化糟粕。然而,在古代男權(quán)社會,這卻是男人的一種向往。男人若是打江山失敗了,都希望女人能跟隨他一起失敗。如果女人被敵方俘虜,男人就覺得是一種恥辱。崇禎皇帝最后上吊前,逼迫他的嬪妃們自殺,就是這種心理的反映。
因為有這種心理,因此,他們都覺得在項羽兵敗的時候,虞姬應(yīng)該自殺,不應(yīng)該落入劉邦的手里。
由此,虞姬就“自殺”了。
(參考資料《史記》《漢書》《史記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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