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論十種道德與疾病之聯(lián)系
壹
道德與疾病之聯(lián)系
一切道德，都與疾病有一定的聯(lián)系。一般而言，越重要的道德，與疾病的聯(lián)系也就越密切。當然，我們也不能將道德與疾病的關(guān)系絕對化，有些對應(yīng)關(guān)系并不是那么明顯，或者不是那么立竿見影。更不能反過來，僅憑某人得了某種病便斷定其某種德行有虧。致病的原因多種多樣，道德只是其中的一個方面。尤其是對醫(yī)生而言，不能對患者妄加揣測，即使有必要排查時也要注意方式方法，以免加重患者的心理負擔。
傳統(tǒng)儒家思想中五種最為重要的德性是“仁、義、禮、智、信”五常。王鈞林先生認為：“‘五?！侨寮椅幕暮诵膬?nèi)容?！駷橹?，我們所知最早將仁、義、禮、智、信組合為‘五?！氖嵌偈?，他在其著名的賢良對策中說: ‘夫仁、誼( 義) 、禮、知( 智) 、信，五常之道，王者所當修飭也?！? 《漢書·董仲舒?zhèn)鳌?”【王鈞林.論“五?！钡默F(xiàn)代價值[J].孔子研究，2011（6）。】“五?！币布次宸N最基本、最重要的道德。五常與五行一一對應(yīng)：木主仁、火主禮、土主信、金主義、水主智。由此，結(jié)合五行與五臟的對應(yīng)關(guān)系，不難推知，五常德的缺失，各有所傷：不仁傷肝，不義傷肺，無禮傷心，無智傷腎，無信傷脾。
1
仁
“仁”的最根本的含義是“愛人”。惻隱仁愛之心，是道德的起點?！墩撜Z·顏淵》有載：“攀遲問’仁’。子曰:’愛人’。子貢曰:‘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濟眾,何如? 可謂仁乎?’子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 堯舜其猶病諸。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孟子認為：“惻隱之心，人皆有之”（《孟子·告子上》）這人皆有之的惻隱之心，恰恰是仁愛的源頭：“惻隱之心，仁之端也。”（《孟子·公孫丑上》）至后世儒家，則提倡仁人及物，如張載提倡“民胞物與”，將仁愛之情推廣之于天地萬物。從養(yǎng)生的角度，《內(nèi)經(jīng)》則提出：“生而勿殺，予而勿奪，賞而勿罰，此春氣之應(yīng)，養(yǎng)生之道也，逆之則傷肝，夏為實寒變，奉長者少?！保ā端貑枴ど瞎盘煺嬲摗罚┻@就明確提出，不仁之行，于肝有傷。
仁的起點，是孝悌。很多疾病，都是由于不孝敬父母而來。甚至有學(xué)者認為，一切疾病的根源，都可以歸結(jié)為不孝。這個論斷有點絕對化，但對于孝敬，再怎么強調(diào)都不為太過。世人對妻兒晚輩的愛往往太過，對于父母長輩所傾注的孝心卻往往不及，有德者在二者之間可以達到平衡，符合中道。從天地之道而言，長輩是根，晚輩是果，唯有好好孝敬長輩，才能得到優(yōu)良的晚輩。不孝父母，會帶來種種病苦不順，而且晚年也得不到兒女的孝敬，這種情況實在是太普遍了。
在對待動物的態(tài)度方面，我們認為，洪荒時代，我們的祖先為求生存，不得已而漁獵。如今，人類已不依賴于動物類的食物而生存，就應(yīng)該逐步減少葷食，“損之又損，以至于無”(《老子》)——這不但是個人修養(yǎng)的目標，而且是整個人類努力的方向。甚至可以認為，素食程度，是文明程度的最為重要的標志。當然，這也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不可能一蹴而就。
2
義
儒家的“義”包含多重含義和要求，其基本含義是正當合宜，包含“義務(wù)”、“道義”等方面的涵義。作為義務(wù)，是就職責(zé)、使命而言的。作為道義，是與功利相對而言的?！傲x”的一個重要方面，是人們對待物質(zhì)利益的態(tài)度，包含廉潔、感恩、回報、慷慨等方面的要求。義利之辨是傳統(tǒng)儒家思想中的一個極為重要范疇，儒家的一貫主張是重義輕利，取舍分明?？鬃诱f:“不義而富且貴，于我如浮云?！保ā墩撜Z·述而》）
為什么不義會傷肺呢？一般而言，正義、正直之人襟懷坦蕩，慷慨大方，坐得端，行得正，如此，對情志的積極影響暫且不論，對于呼吸的順暢就大有裨益。肺主呼吸，呼吸不順暢則傷肺，自然之理。
有一患者，喘咳難耐。不沾煙酒，原因不明。為人貪鄙，錙珠必較，常為蠅頭小利，與人爭得面紅耳赤。中醫(yī)認為，氣粗傷肺，加之貪鄙若此，襟懷狹窄，愈加損肺。肺在胸懷，最喜開闊。醫(yī)生將道理與其言明，奈何本性難移，略無改變。繼續(xù)尋醫(yī)問藥，輾轉(zhuǎn)多途，日漸加重。所耗醫(yī)藥之費用，較之計較之所得，何止千百倍也哉！殊為可嘆！
3
禮
傳統(tǒng)儒家的“禮”，既是典章制度的總稱，又是道德法律的統(tǒng)稱，就其作為“五常”之一的角度而言，“禮”主要指的是涉及言行舉止乃至于儀表神情等各個方面都能夠合乎各類道德規(guī)范?！墩撜Z·顏淵》載：“子曰：“克己復(fù)禮為仁。一日克己復(fù)禮，天下歸仁焉。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顏淵曰：“請問其目?！弊釉唬骸胺嵌Y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鳖仠Y曰：“回雖不敏，請事斯語矣?！毖?，動，視，聽，都要合禮。從五行屬性而言，無禮傷心。常言道：“坐如鐘，立如松”，禮也。如果姿勢不正，東倒西歪，勢必影響血液循環(huán)。心主血脈，是以受傷。此其一也。至于逾越禮數(shù)，品行不端，則更是心中有愧，心常忐忑，自然患病。
有一患者，患心絞痛、心律不齊，久治不愈。醫(yī)生與之深入交流后，患者道出一項癖好：偷窺。常躲于暗處，窺人隱私。其癖甚深，乃至于在辦公室內(nèi)，亦喜偷看不雅網(wǎng)頁。當此之時，常恐被人發(fā)覺，時被驚嚇。一日，在辦公室觀看不雅內(nèi)容時被上司當場發(fā)現(xiàn)，自覺羞愧，忐忑不已，而心絞痛也就當即犯了，從此加劇。此乃無禮傷心之明證也。非禮勿視，古有明訓(xùn)。若不戒除不良習(xí)慣，各種治法皆難奏功。后誠心改過，心病亦隨治療而逐漸痊愈。
4
智
“智”原本是一種非道德的美德，即聰明、有智慧。但作為五常之一的“智”，主要是指道德智慧或曰道德上的明智而言的。事實上，兩種意義上的“智”，對身體健康而言都很重要。關(guān)于道德智慧和非道德智慧對人的健康長壽的重要性，孔子是充分肯定的。《韓詩外傳》卷一載：“哀公問于孔子曰：‘智者壽乎？仁者壽乎？’孔子對曰：‘然?！?/p>
非道德智慧之“智”，包括一切人生智慧、養(yǎng)生智慧，若缺失，各有所傷，非唯傷腎。人生智慧，首推樂天安命、知足常樂，詳見后文第四章“怡情”節(jié)之有關(guān)內(nèi)容。若不能樂天安命，則常常悔恨叢生、憂懼綿綿，于是疾病蜂起，不為怪也。養(yǎng)生智慧，是指對于養(yǎng)生規(guī)律的認識。如從高處落下，于腎有傷。然而，許多人并不明白這個道理，反而喜歡尋求刺激，如坐過山車等。有一成年患者，日間常常尿失禁，晚上亦常遺尿。察其所好，就是喜從高處滑下，凡此一類的游樂，一有機會就參與。久而傷腎，腎氣不足，腎關(guān)不固，以至于此。醫(yī)生囑以戒此喜好，開以炒山藥、黨參、山萸肉三味藥而治愈。
道德智慧，對人體亦有全面的、綜合的影響。道德智慧的缺乏，一般會導(dǎo)致德心和德行的缺失，這對人體的傷害是根源性的。腎為先天之本，其余臟腑之源，是以，人體受損若久，必至于腎。若受損嚴重，則必及先天之元陰元陽。究其根源，亦可能在于道德喪失之后的深層恐懼，所謂“無知無畏”、“有恃無恐”，只能是淺層的、表面的、暫時的。所以，恐懼傷腎，亦由于德情相生。
5
信
“信”即誠信，言行相顧，信實無欺?？鬃诱f：“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保ā墩撜Z·雍也》）誠信是立身之本?，F(xiàn)代社會，各種誘惑多了起來，不講誠信往往可以帶來許多眼前的利益，誠信的缺失成了常見的現(xiàn)象。于是，誠信的品格顯得尤為珍貴?！靶拧边€包括相信、信念、信任。尤其是患者，更是要相信醫(yī)學(xué)。孫思邈曰：“所患人少年時不知道，知道亦不能信行之，至老乃知道，便以晚矣，病難養(yǎng)也。”（《千金要方·房中補益》）
就對身體的影響而言，無信傷脾。有一患者，患貧血癥，面色蠟黃，精神萎靡，兼有神經(jīng)衰弱，久治不愈。第二次來看醫(yī)生的時候，醫(yī)生發(fā)現(xiàn)了一個細節(jié)，他前后說的話不一致。當醫(yī)生指出這種不一致的時候，他又能夠婉轉(zhuǎn)解釋，口若懸河。
于是，醫(yī)生就知道了病根所在：無信傷脾。為什么？人是社會中的人，總是處于各種復(fù)雜的社會關(guān)系之中。經(jīng)常撒謊之人，撒謊之前就要費一番心思，撒謊之后還要費更多的心思，以免被人看穿。而且，所有之謊言，都要記在心上，以免將來，前后矛盾。長此以往，心中全是自己編織的謊言，如同一張落網(wǎng)一般，緊緊地籠罩著。多思傷脾，焉能不??？更兼心中事多，將直接導(dǎo)致睡眠時間減少、睡眠質(zhì)量降低，熬傷陰血，終及臟腑。反觀真誠坦率之人，心中不必記事，輕松多了。
五常之外，還有許多德性。一般而言，擁有這些德性，亦有益身心健康，反之，這些德性的缺失對于身心健康也有不同的損傷。只是，并不是所有的德性都有著明確的五行屬性，于是，也不是所有的德性與疾病的關(guān)系都能夠用五行理論來說明。我們可以未必借助五行理論，僅以常理便可把握許多這一類的聯(lián)系。試擇取五常之外的五種重要德性為例，分別闡述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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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
勤即勤勞、勤奮。古人云：“勞者壽”，這是有道理的。世界上有一國家，以出口鳥糞為主要經(jīng)濟來源，其國民無需勞動，過著安富尊榮的生活，甚至許多人家都雇有外國仆人。然而，這個國家的人均壽命，卻是世界上最短的。究其原因，其中一個很重要的方面就是缺乏運動，氣血運行不通暢。
歐陽文忠公云：“憂勞可以興國，逸豫可以亡身?！保ā缎挛宕贰ち婀賯餍颉罚┕艁磉^于安逸者，莫不身體孱弱，精神萎頓。有一男子，因身體虛弱，手不能拎肩不能扛，就是買個大米，也還是要由其妻子從市場搬回來。卻沉迷于方藥，總寄希望于奇方妙藥，想把身體一下子補強壯起來。結(jié)果當然只能是事與愿違，越補越虛。后遵醫(yī)囑，開始克服疲勞，干些力所能及的家務(wù)活，循序漸進，至于能干一些重活，身體也就好起來了。究其原因，他原先這種狀況，非但是身體虛弱，更是心靈脆弱。后來振作起來，首先從精神上就有了陽剛之氣，可以化解家人的擔憂，營造良好的家庭氛圍。有了良好的氛圍，做家務(wù)本身也是一種很好的鍛煉，身體康復(fù)乃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勤于生活（早睡早起）、勤于工作（兢兢業(yè)業(yè)）、勤于鍛煉（持之以恒）、勤于行善（善始善終）。勤者必有恒毅。
7
儉
諸葛亮《誡子書》云：“靜以修身，儉以養(yǎng)德?！眱€樸是一種非常重要的德行。奢侈浪費、暴殄天物，非但有損陰德，而且直接就對身體有傷害。藥王孫思邈曰：“脯膳勿令豐盈，常以儉約為佳。”孫氏是反對過食肥甘厚味的。反觀當今，三高人群甚多，從其飲食習(xí)慣觀之，多嗜肥甘。“病從口入”，是以飲食務(wù)必清淡為主。
宇宙萬物，皆是一個小乾坤。小小餐桌之上，情景各各不同?；蚯鍧嵓儍簦?yōu)樗厥??；蛉澦丿B呈，琳瑯滿目?；螂m有葷食，普通肉類?；蚋F奢極欲、山珍海味。即使在同一桌上，不同之人，表現(xiàn)亦不相同?；?qū)Ｌ舴矢剩蚪蚨??；虻∏宓?，未飽先止。百種千般，難以道盡。然而，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好東西”吃得太多的人，必有后患。有一富商，專好吃“好東西”，山珍海味，餐餐不窮。然而越吃越瘦，面色黧黑，腰酸膝軟，目光無神。身體越差，求索越急，總希望把身體很快地吃好起來。如此惡性循環(huán)。后改清淡飲食，加以導(dǎo)引按摩，輔以藥物，乃漸康復(f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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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
勇即無畏?！秲?nèi)經(jīng)》云：“勇者氣行而已，怯者則著而為病。”（《素問·經(jīng)脈別論》）勇敢無畏，則心理壓力小，氣血運行暢。反之，若畏畏縮縮，則氣亦凝滯，而成疾病。
有一患者，膽小如鼠，總是幻想有人追捕他，光天化日之下，也總是疑神疑鬼，睡著之后，更是噩夢連連。驚恐傷腎，傷腎驚恐，如是惡性循環(huán)，日漸嚴重，無法可解。這種情況的根源，是對于自己的生命的過度愛護，以至于憑空憂懼。后遇一醫(yī)生，囑咐其多行善事，見義勇為，以轉(zhuǎn)移注意力，將對自身的過度愛護轉(zhuǎn)移到對其他人、其它生命的關(guān)懷之上?；颊哒兆?，不久以后，就淡忘了自身的苦痛，投入到對于他人、其它生命的關(guān)懷中去了。漸漸地，身體得以康復(fù)，后來此人還成了大學(xué)老師，頗有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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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
敬即敬重、恭敬、尊重他人。孔子曰：“恭則不侮?！保ā墩撜Z·陽貨》）反之，不恭則侮，受侮則傷身心。尊重他人就是尊重自己。恭敬，表現(xiàn)在言行舉止各個方面，而其最為根本的方面，是內(nèi)心深處。唯有內(nèi)心深處有真正的謙虛虔敬之情，才能自始至終由內(nèi)而外地表現(xiàn)出來。
現(xiàn)實生活中，由于不尊重他人而引發(fā)爭斗、由于爭斗而致傷致殘乃至于致死的例子比比皆是。對于追求健康長壽的人而言，沒有什么比保證安全更為優(yōu)先的考慮的了。敬，則身心俱安。
10
謙
謙虛有益身心健康。驕傲自滿者，頭腦發(fā)熱、內(nèi)心膨脹，容易導(dǎo)致氣血上涌。曾有一人，在大庭廣眾之下炫耀才學(xué)，高談闊論，嘲諷他人，動情處，手舞足蹈。突然，卻往后一栽，險些喪命。究其原因，就在于心高氣傲、情緒激動，氣隨心動，導(dǎo)致血壓升高，致成此患。另有狂妄自大之人，不知危險，不顧安危，其禍更速。反之，謙虛謹慎之人，則多身性平和，陰陽平衡。
貳
道德與疾病關(guān)系問題上的中庸之道
以上十德，是舉其要者而言而已，德目遠不止于此。一般而言，擁有美德對于身心健康是有促進作用的，缺失美德則于身心有不同類型的損傷。然而，在道德問題上，也要秉承中庸之道，過猶不及。我們固然要追求美德、踐行美德，但卻不可過于拘泥，不可為之所困。試以此十德為例，一一道之。
有大仁，有小仁。不同主體的利益，常常處于沖突之中。兩利相權(quán)取其大，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當取舍時，就應(yīng)果斷。而不必背負太多的心理負擔。另有無心之過，亦不必過于悔責(zé)。
行義，亦當量力而為。例如有的人自己絲毫不懂水性，卻跳入急流之中救人，精神雖然可嘉，可是方法不當。此乃超己所能，為義所累。還有一類人，幫助他人不遺余力，承擔了許多額外的義務(wù)，甚至導(dǎo)致他人對他有了依賴心理，遇事不思自強，他本人卻疲于奔命，身心虛憊，此亦過也。
禮亦不可盡拘?！妒酚洝ろ椨鸨炯o》載，鴻門宴上，劉邦以不勝酒力為名出來了，勇士樊噲也出來了。樊噲勸劉邦趕緊逃走，劉邦卻說，還沒有辭行，不禮貌。此時，樊噲說出了一句經(jīng)典名言：“大行不顧細謹，大禮不辭小讓?！币簿褪钦f，危急的時候，是不能拘泥于禮數(shù)的。日常生活中，也是如此。謙讓為禮，適當?shù)闹t讓是必要的。但如果在小事情上過于謙讓，相互僵持不下，就流于庸俗乃至虛偽了。對身體健康而言，過于拘泥于形式上的禮，如在不算很正式的場合也一動不動地端坐，是沒有必要的。過于僵硬的身體姿勢不利于血液循環(huán)，若再加風(fēng)濕侵襲，容易導(dǎo)致風(fēng)濕痹痛之病。有一手腳麻木的患者，來見醫(yī)生。醫(yī)生見其神態(tài)過于端正拘謹，至始至終一動不動，便知其因。囑以放松身心，想動的時候就動一動，后來很快就治好了。
“智”，山不厭高，水不厭深。上下求索是對的，但先于其中不可自拔就反而有害了。莊子認為，是非對錯難以評判，不如不作判斷。這種觀點是有一定的道理的。當然，正常情況下，還是要分出是非曲直來的。但在有些情況下，所依據(jù)的標準不同，得出的結(jié)論也就不一樣。如果一定要分個是非黑白，必然會激化矛盾，而且任何一種結(jié)論都有可能在將來被證明是錯誤的。這就要求人們凡事留有余地，包括在對善惡的判斷上也不可過于絕對化。否則，容易誤傷無辜，也容易使自己陷于疲憊不堪的狀況之中，有礙身心健康。
誠信亦然。固當恪守信義，然若完全拘泥，便為所困，必將疲于奔命，或深受其害?！妒酚洝た鬃邮兰摇份d：“過蒲，會公叔氏以蒲畔，蒲人止孔子。弟子有公良孺者，以私車五乘從孔子。其為人長賢，有勇力，謂曰：‘吾昔從夫子遇難于匡，今又遇難于此，命也已。吾與夫子再罹難，寧斗而死?！飞跫?。蒲人懼，謂孔子曰：‘茍毋適衛(wèi)，吾出子?！c之盟，出孔子?xùn)|門?？鬃铀爝m衛(wèi)。子貢曰：‘盟可負邪？’孔子曰：‘要盟也，神不聽?！笨鬃诱J為，在被脅迫的情境下建立的盟約，是不必履行的。這就是說，信義也要看情況，如果有更高的倫理訴求，則可以做出讓步。當然，在大多數(shù)情況下，我們還是要堅守諾言。為此，不輕易許諾就非常重要?！拜p諾者必寡信”，在允諾的時候一定要考慮到主客觀條件，要適當?shù)亓粲杏嗟?。曾有一人，年紀輕輕，便已白發(fā)蒼蒼、疾病纏身。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一個好人。無論是誰求他辦事，他都不遺余力。有時候，客觀條件發(fā)生變化，原先答應(yīng)的事情變得難辦起來了。此時，別人都勸他放棄了，他卻還鍥而不舍地去做，若最終失敗，還常常陷入深深的自責(zé)當中。這就是為信義所困的例子。
其余五德同然。過勤則累，當今社會，過勞死者較之過逸死者遠遠更多。關(guān)于勞逸，我們將在后文詳細探討。過儉則吝，衣用不足，則無以抵御風(fēng)寒，飲食不足，則氣血生化無緣，久必致病。更有甚者，有病不治，舍不得醫(yī)藥費，或者雖治而不足量、條件太差、未愈而止，終成大憾。這些都是過儉之結(jié)果。當然，對此，我們不能僅僅從患者的品德上來考慮，而應(yīng)該考慮到多方主體：親友是否不遺余力地支持？醫(yī)院和醫(yī)生是否有醫(yī)德？藥價是否合理？國家醫(yī)療保障體制是否完善？其他社會成員是否付出了關(guān)愛？等等。就醫(yī)療條件和醫(yī)療資源而言，制度正義較之個人道德遠為重要。
過勇則易惹禍?！独献印酚性疲骸坝掠诟覄t殺，勇于不敢則活?！辈豢煞裾J，在一些極端的情況下，要殺身成仁、舍生取義。但并非所有的情況都那么極端?！傲舻们嗌皆?，不怕沒柴燒?！敝钦哂掠诓桓?，珍視生命，保存實力，以圖日后東山再起。日常生活中，也要有勇于不敢的勇氣。一個盛夏，一群人去一個著名的旅游景點觀光。潭水清澈見底，非常誘人。眾人見了，紛紛要下去游泳。導(dǎo)游及時制止道：“這個潭里的水刺骨冰冷，現(xiàn)在大家身上都有汗，腠理張開，下去之后，怕對身體不好。以前有人下去后不久，就體力不支，上岸后當場休克。建議大家還是不要下去的好?！甭犃诉@話，大多數(shù)人還是克制住了，沒有下去。但有幾個水性很好的壯年不聽勸告，紛紛下水。上岸后，內(nèi)有一人只覺頭重腳輕，從路邊滑了下去。幸虧導(dǎo)游一直在關(guān)注著他們，拉了他一把，才沒有摔下高岸。
過敬則拘謹，亦于身體不利，見前文關(guān)于“禮”的闡述。過敬則生畏，亦礙心理健康，容易導(dǎo)致肝郁之疾。過謙則卑，陽氣不易生發(fā)。我們總是對謙謙君子有較好的印象，但比較容易得抑郁癥的，也就是這一類的謙謙君子，尤其是過度謙恭的人，體質(zhì)多半陰盛陽虛。有一患者，為人低調(diào)，待人謙恭有禮，從不多言，從不多笑。偶爾言笑，亦是有意壓制自己的聲音，甚不暢快。陽虛體質(zhì)，久治不愈。后來，醫(yī)生對他說道：“陽主動，動，不僅僅是身體的動，還包括表達思想、表達情感。要順其自然、落落大方，不要刻意壓制自己。壓制自己久了，陽氣就會不暢通，就會變得越來越微弱?！焙髞?，其人試著改變自己的性格，變得開朗了起來，該說的時候就暢快地說，想笑的時候就爽朗地笑，身體也就好了起來。而且，人們誰也不會認為他是不再“謙虛”了，反而覺得他更親切了。
文：白云水
編輯：小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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