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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羅斯文學講稿》是俄裔美籍作家弗拉基米爾·納博科夫在美國的大學(包括康奈爾大學等)教授俄羅斯文學的課件,可以說是精彩絕倫的文學講解。
在此書收錄整理的、書中開頭的《俄羅斯作家、審查官及讀者》(原為納博科夫于一九五八年四月十日在康奈爾大學藝術節(jié)上的發(fā)言)一文中,納博科夫指出,“‘俄羅斯文學’是一個近代現(xiàn)象”,不管是外國人抑或本國人,主要關注的都是十九世紀時期的文學家。這確實是俄國文學給我們留下的印象。
在這部講稿中,納博科夫共介紹了果戈理、屠格涅夫、陀思妥耶夫斯基、托爾斯泰、契訶夫、高爾基六位作家。其中,陀思妥耶夫斯基和高爾基都是他所評價不高甚至貶低的。
納博科夫(一八九九-一九七七)
在講述托爾斯泰這一部分(也是全書篇幅最長的),納博科夫認為,普希金和萊蒙托夫之外,俄國最偉大作家的排名是,托爾斯泰第一,果戈理第二,契訶夫第三,屠格涅夫第四。有趣的是,在他的“偶爾為之的英語文選”《獨抒己見》中,他稱托爾斯泰是天才,但屠格涅夫和契訶夫只是“有才華的”。事實上,此書中他對契訶夫是多有溢美之詞的。
托爾斯泰的作品,納博科夫最激賞的自然是《安娜·卡列寧》(按照納博科夫的看法,卡列寧后面不該加“娜”,而中譯本譯名有《安娜·卡列寧娜》和《安娜·卡列尼娜》,尤以后者流傳最廣)。他頗為詳盡地分析了這部小說巨著中的夢境、時間安排以及各類細節(jié),是讓人拍案叫絕的。(值得一提的是,《獨抒己見》中,納博科夫說他討厭《復活》和《克萊采奏鳴曲》。)
至于常用來和托爾斯泰并稱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盡管納博科夫稱他為“二流藝術家”,“可謂相當平庸”,抨擊其“道德和藝術上的愚蠢性”(這是他反感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重要原因),不過他對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說還有藝術特色還是十分熟稔和見解獨到的。例如《罪與罰》,他最少讀過四遍。他所解讀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是六位作家中最多的(共有五部)。令人稍感意外的是,其中沒有包括他所認為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最好作品《雙重人格》(《獨抒己見》中他也說過這話)。
陀思妥耶夫斯基作品具有濃厚的戲劇色彩,這已是批評家和讀者的共識了。納博科夫無疑也意識到這點,并不無遺憾地表示:“俄羅斯文學的命運之神似乎選定他成為俄國最偉大的劇作家,但他卻走錯了方向,寫起了小說。”又:“陀思妥耶夫斯基與其說是一位小說家,不如說是一位劇作家。”
納博科夫
高爾基在納博科夫那里要比陀思妥耶夫斯基更不受待見。納博科夫幾乎全盤否定了他的文學水平:“高爾基作為一個創(chuàng)作型藝術家的地位可謂無足輕重……”但他對高爾基是“一個多姿多彩的傳奇人物”而懷有興趣(這似乎和他不關心作家生平有點矛盾)。
關于此書和納博科夫另一部被編輯成書的《文學講稿》,兩者的差異可以說是顯而易見的?!段膶W講稿》中的納博科夫表現(xiàn)得十分克制,只是針對作品本身進行剖析,對作者生平及其他著作等皆是視而不見,像一位專心致志解剖眼前一具尸體的外科醫(yī)生。而《俄羅斯文學講稿》中,納博科夫則似是放開了手腳,加入了作者的簡介(雖然他還是“討厭對偉大作家的私生活說長道短”),并不時地旁征博引加以比較,如《安娜·卡列寧》與《包法利夫人》、契訶夫與莫泊桑的對比,等等,充分顯示了他博覽群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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