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你還記得13年的Justine Sacco事件,這個InterActiveCorp公司的公關主管在飛機起飛前發(fā)了條種族主義玩笑的微博:“飛去非洲嘍,希望我不會患上艾滋。開玩笑的啦,我是白種人!”
這是條愚蠢透頂?shù)奈⒉蝗藗冎櫫R也是活該。但是在她微博下成千上萬回復所引起的極端懲罰直接導致了Sacco生活與事業(yè)的崩潰。而在此之前,她僅僅是一個有著170人關注的無名人士。
如果懲罰的最終目的是改正人們的壞行為,在幾百條回復之后Sacco早已經(jīng)吸取了教訓。但是為什么會發(fā)生從眾的暴徒效應呢。
只有人類才能享受懲罰他人
倫敦大學的心理學家Nichola Raihani跟我談及說:“看來我們的大腦會享受懲罰他人的感覺。”
對于Raihani研究人員來說,懲罰陌生人是人類進化上的謎團。因為這種危險的行為可能會反噬傷害到自己,甚至威脅到我們的長遠生存。正如達爾文所堅信的,我們樂于最大化自己的利益,而不是干這種極具成本的麻煩事。
第三方懲戒(研究人員稱之為插一腳行為)“像是一種跳崖自殺的行為,”Raihani說,“你本該覺得這種利他類型的行為并不能長久存在于人類歷史上?!?/p>
然而正是這個特征是人性組成之一。我們的司法體系圍繞著陪審團系統(tǒng)來組建,而陪審團正是第三方懲戒的一個集合。在地球上,沒有其他生物像人類一樣能夠從懲罰他人中獲得快感,甚至連我們最親的黑猩猩也沒有這種能力。
他人的惡行令我們怒火中燒
具有代表性的,精神學家做過這樣的實驗,給實驗人員懲罰違法亂紀者的選擇,結(jié)果是大家壓倒性地選擇了去懲罰他。神經(jīng)影像學的研究顯示懲罰別人會激活我們大腦的獎勵區(qū)域,這意味著懲罰別人會給我們帶來快感。
為找出在什么條件下人們遇見干壞事后會選擇其他行動而不是懲罰壞蛋,2014年紐約大學進行了一場實驗。實驗設定數(shù)人均分一堆面值10美元的現(xiàn)金,參與者可以選擇懲罰那些自私的家伙(從錢堆里多拿了的人),或是選擇補償那些因此少分了錢的受害者。
實驗結(jié)果呈現(xiàn)出一種有趣的模式。
如果參與者自己是不公的受害者時,他們會較少傾向于懲罰。而當參與者不是受害者時,他們會始終如一地選擇懲罰貪婪的家伙。
“實驗結(jié)果是多么的有違直覺,”實驗論文的頭號署名人Oriel FeldmanHall跟我說,“為什么受害人更能夠容忍不公,而第三方卻容不下不公行為。”
一個可能的解釋是當罪惡發(fā)生在他人身上時,我們只能從抽象上理解它,面對抽象事物,我們往往會依靠心理捷徑來應對(在這個案例中,我們的心理捷徑就是“罪惡應當被懲戒”)。而當我們自己是受害者時,我們的想法會變得更豐富微妙些。
當我們懲惡揚善時,我們在宣告自身的品德
最近的一項研究給另一個假設提供了證據(jù):“假設大致意思就是,人們用懲罰自私行為來表明自己值得信任。”耶魯?shù)男睦韺W研究人員Jillian Jordan跟我說。
這個假設很好地解釋了我們?yōu)槭裁礋嶂杂趽胶偷綁牡暗膽徒渲小.斘覀冐熾y一項失德事情的時候,我們在宣揚自己是有道德的人。這是一種獲取他人信任的策略,可以可能在將來幫到自己。
Jordan與同事設計了一場實驗游戲來測試這個論點。實驗跟FeldmanHall的一樣,是關于一群人怎樣分錢的游戲。
在游戲的第一階段,玩家AB共分一堆錢,玩家A可以公正地平分這筆錢或者懷有私心地來分。玩家C在目睹全過程后可以選擇懲罰懷有私心的玩家A。
Jordan發(fā)現(xiàn)那些選擇懲罰的玩家C會被認為值得信任,而其他玩家在有機會的時候會獎勵他們。
實驗結(jié)果表明懲戒者會有報答來獎勵他們——這是一種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進化而來的關鍵技能。
(表達道德義憤并不是唯一顯示自身道德的方式,Jordan及其同事發(fā)現(xiàn)當玩家有其他途徑表達自身道德的時候,比如通過一些利他的行為,玩家的懲戒行為會大幅下降)
為什么微博上充斥著道德義憤
為什么網(wǎng)絡世界和日常生活中會有那么多道德義憤,也許是因為我們想去懲戒他人的潛在欲望并不會一直依照嚴格的事理邏輯來發(fā)泄。看看那些朝著電視機怒吼、大罵運動員、教練的人,回想一下排著隊伍過分攻擊Sacco的事件就可以理解了。
“如果道德義憤源自我們標榜自身美德的私欲,那么我們就可以理解為何道德義憤會常常失去控制?!盝ordan實驗隊伍里的David Rand說。
互聯(lián)網(wǎng)有著將我們進化出來的本能、幽暗的欲望疾速釋放的力量。微博就是一個斯金納箱子。在痛享懲罰他人帶來的快感同時,而沒有搞不好被攻擊目標反噬的恐懼。在微博上發(fā)布愚蠢的道德不正確言論,對于道德義憤無處發(fā)泄的無盡網(wǎng)民來說,簡直是道送分題。
研究人員坦誠說他們的實驗游戲并不是鏡像反映現(xiàn)實世界:如實驗參與者彼此并不熟悉,實驗樣本過于狹窄。不過有趣的一點是這些人為的實驗設定跟網(wǎng)絡世界出奇的符合。(“在我們看來,微博簡直就是大號的實驗游戲。”Raihani說)
微博的傳播速度同樣也放大了人群去懲罰的意愿。研究人員在實驗里的目睹惡行和選擇懲戒中設置了一段時間延遲。“延遲判斷有效地減少了懲罰的欲望,”FeldmanHall說。這就意味著,在做出選擇前細想一下,我們可能會對犯規(guī)者更容忍一些。
我們的道德本能自然有其優(yōu)秀面。它使我們能夠為弱者發(fā)聲,制止惡行。它能幫助我們改正世界的不公正,它能使我們在短時間內(nèi)依靠網(wǎng)絡集合千萬民眾的力量,不過同樣因為這混亂的網(wǎng)絡,我們的道德義憤很可能會發(fā)泄錯了方向。
互聯(lián)網(wǎng)“將我們聚集在一起,并放大了道德義憤,且往往會導致過猶不及、過分懲戒的情況。因為我們每一個人都想要表現(xiàn)自己的立場,”Jordan推斷說:“當人聚集時,其結(jié)果往往是一群暴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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