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一扇洞察西方藝術與歷史的窗口
布萊頓鏈條碼頭（布面油畫1826-1827年）
約翰·康斯太勃爾（1776-1837年）
近日，由倫敦泰特不列顛美術館與上海博物館聯(lián)合舉辦的“心靈的風景：泰特不列顛美術館珍藏展（1700-1980）”在上海博物館舉行。作為國內(nèi)迄今為止規(guī)模最大的一次英國風景畫展，泰特不列顛美術館攜70余件名作首次來華。展覽將于8月5日落下帷幕，隨后將移師中國美術館巡展。
展覽由理查德·漢弗萊斯策劃，分為“現(xiàn)實與夢想”“古典主義與浪漫主義”“自然主義與印象主義” “現(xiàn)代早期風景藝術”和“現(xiàn)代晚期風景藝術” 5個部分，涵蓋了油畫、水彩、版畫和照片等多種媒介，集中向觀眾展示庚斯博羅、透納、康斯太勃爾、吉爾丁、科曾斯父子等18至19世紀的知名風景畫家，以及拉斐爾前派、印象派畫家、 20世紀超現(xiàn)實主義、先鋒現(xiàn)代主義畫家的作品，以期全面展示18至20世紀英國風景繪畫300余年的發(fā)展歷程。正如上海博物館館長楊志剛所說的：“本次展覽中的風景畫不僅展現(xiàn)了英倫三島的奇絕風光，更是一扇幫助我們洞見和理解西方藝術與歷史的絕佳窗口。 ”
風景畫是英國對世界視覺藝術最重要的貢獻之一。英國風景畫是18世紀中葉到19世紀中后葉英國主要的美術流派之一，其歷史長達300多年。起初，風景繪畫所扮演的角色只是在肖像畫中充當背景，且很大程度上受到一些荷蘭風景畫家的啟迪。到18世紀初，風景圖像已成為英國視覺藝術領域的一股重要風潮。18世紀末，英國成立了“水彩畫家協(xié)會” ，聚集了一大批探索水彩風景畫的畫家。19世紀是英國風景畫鼎盛時期，不少畫家也是19世紀畫壇的大家。這次來滬展覽中的透納與康斯太勃爾便是其中之二，他們真正使英國風景繪畫擺脫荷蘭、法國或意大利繪畫的影響走上獨立發(fā)展道路，同時也是歐洲繪畫史上泰斗級的風景畫家。
透納的水彩畫成就不僅與其他風景畫名家一樣追求師法自然，他更以其敏銳的觀察力發(fā)掘自然中感人的瞬間。他的繪畫作品情景交融，用色富有幻想色彩，善于用水彩流動性和透明性的特點描繪光與空氣的微妙關系，尤其對氤氳的水氣、天空的云彩、大海的波濤、狂風驟雨等都有獨到的表現(xiàn)。19世紀早期，透納和康斯太勃爾對法國的藝術家們產(chǎn)生了巨大的影響，而法國最終以印象派的誕生作為一種響亮的回應。克勞德·莫奈及其他印象派畫家所運用的“外光法”和松散自由的繪畫技巧，又為英國風景畫注入了新的活力。
透納在水彩風景畫上的突出成就也使得風景畫與歷史畫、肖像畫獲得了同等的地位。其作品《格朗維爾》描繪了法國諾曼底科唐坦半島海岸邊的一個小鎮(zhèn)，作品是以1827年至1828年間的一次旅行中所畫的鉛筆速寫為藍本繪制的，堪稱是透納所謂“色彩研究”的一個絕佳范例，畫面具備抽象性。畫面中可以感受到，透納表現(xiàn)疾風的場景感和氣氛感，作品即使在今天看來也非?，F(xiàn)代。
與透納不同的是，康斯太勃爾并未去國外游歷，而是更偏愛本國的風景，題材通常取自家鄉(xiāng)埃塞克斯郡和薩?？丝さ木吧?。作品《布萊頓鏈條碼頭》中，建于1823年的鏈條碼頭筆直通往前方，一切都處在一大片陰沉沉的天空之下。當藝術家目睹眼前這一幕場景時瞬間被其吸引，但同時對于現(xiàn)代休閑方式與傳統(tǒng)捕撈活動形成的對比感到厭惡。
19世紀早期，自然主義不同于古典主義和浪漫主義畫家所創(chuàng)作的風景繪畫，產(chǎn)生了一種新的趣味，早期風景藝術的宏偉壯觀被摒棄，藝術家轉(zhuǎn)而創(chuàng)作讓人感覺更為親近的風景畫。康斯太勃爾的《戴德姆的水閘和磨坊》是一幅未完成的室外寫生油畫底稿，作品展現(xiàn)了斯陶爾河上一座面粉磨坊前的水閘，磨坊的主人正是藝術家的父親。康斯太勃爾在藝術生涯中，不斷創(chuàng)造出高度原創(chuàng)的油畫作品，以供在皇家美術學院的展覽中展出，但他標新立異的技法，在當時很難獲得認同。
夢中的風景（布面油畫1936-1938年）
保羅·納什（1889-1946年）
到了19世紀中后期，英國風景繪畫藝術仍然在不斷創(chuàng)新，如今其依然被視為對英國視覺藝術做出了極大貢獻。從展覽的最后幾件展品可以看出，這一藝術依然具有強大的影響力，并充滿著無限的新意與可能。比如詹姆斯·阿博特·麥克尼爾·惠斯勒創(chuàng)作于1875年的布面油畫《黑色和金色的夜曲：降落的煙火》 。
惠斯勒在巴黎受到印象主義的影響，后移居倫敦繼續(xù)創(chuàng)作。畫面描繪的地點為倫敦西部的克雷蒙花園，當時惠斯勒居住在河對岸，每晚他都能看到花園里上演的煙火表演。他在這幅作品滿懷感情的自述中說道：“暮霧像一層面紗，富有詩意地籠罩在河畔，本來微弱可見的建筑物，在昏暗的天空下消失了；在這夜色中，高大的煙囪變成了鐘樓，倉庫儼然成了宮殿，整個城市像懸浮在空中一般……”他用深沉的色調(diào)和閃爍的顏色來譜寫這首“歌曲” ，以微妙的色調(diào)關系來表達對夜景的感受，作品具有印象派追求光與色的變化特征，而并非是印象派的戶外寫生。這幅作品也曾飽受爭議，畫家本人因此一度向法院提起訴訟，控告批評家約翰·羅斯金毀壞了他的畫譽，因為羅斯金認為，惠斯勒的作品相當于把顏料直接扔在觀眾面前，侮辱了公眾的審美品位。羅斯金最終敗訴。
也有許多藝術家尋求創(chuàng)新與傳統(tǒng)的結(jié)合。保羅·納什是20世紀30年代英國超現(xiàn)實主義的主要倡導者。他將其對英國風景和史前神秘遺跡的鐘愛，對現(xiàn)代主義藝術尤其是超現(xiàn)實主義的強烈興趣結(jié)合起來，創(chuàng)作出了讓人過目不忘的畫作。 《夢中的風景》很明顯受到意大利形而上學派畫家喬治·德·基里科的影響，表現(xiàn)了藝術家非常熟悉的英格蘭西南部的多塞特海岸，鏡子前站著一只巨大的鷹，代表著現(xiàn)實世界，但鏡子反射出的一切，更多是精神性的景象。這件作品也體現(xiàn)出當時歐洲正發(fā)展的藝術流派對英國風景藝術的影響。
“心靈的風景”不僅僅是對自然山水的描繪，更深入探索了幾百年來人與自然環(huán)境的關系，我們得以看到迄今為止一些最杰出的藝術心靈對自然的感知。在環(huán)境問題日益受到關注的今天，對經(jīng)典畫作的重新審視也必將引起人們對當下和未來的思考。
作者：金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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