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熹與道教
關于朱熹與道教的關系,我們可以參考蔡方鹿于1996年《宗教與研究》發(fā)表的〈朱子對道教的借鑒與吸取〉一文。蔡方鹿認為,“朱熹青少年時出入佛老,除拜臨濟宗禪師道謙為師,受到佛學影響外,也曾問學于廬山道士虛谷子劉烈,同他論《易》學,問金液還丹修煉之法,細讀了虛谷子的《還丹百篇》……朱熹考釋道書,作《參同契考異》和《陰符經考異》,而署名空同道士鄒?(xin),探討道教的內丹修煉之說,肯定道教的宇宙生成論?!?/span>
對于道教來說,一般分為先天易學和后天易學。先天易包括伏羲、易圖,初沒有什么文字,只有一個圖象,以寓其象數(shù)。我們常見表現(xiàn)形式就是太極、兩儀、四象和八卦。后天易包括文王周易,六十四卦和孔子易傳。這些有一部分在孔子以后已經失傳。但是是,一些“易之象數(shù)”卻透過“道教”得以保存。
道教常表現(xiàn)為以“圖”說“易”,借煉丹術傳承“先天易學”。這一點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周敦頤。一般認為,朱熹所接受的道教有以下一種傳承脈絡:從陳摶起,經種放、穆修、李之才、李溉、許堅、范諤昌、劉牧,發(fā)展至宋代周濂溪、邵雍。最后傳到朱熹這里。
朱熹所接受的“先天易數(shù)”是一種“象數(shù)”,基本上是一種宋代的一種宇宙論。這一點在天文考古學中有明顯的表現(xiàn)。如果有時間,我們單從天文考古學的角度再講一期朱熹的易經宇宙論。
這種先天易數(shù)通過道教煉丹術保留下來。由陳摶發(fā)展到周濂溪的〈太極圖說〉,最后被朱子重視,發(fā)展成理學中重要的一個環(huán)節(jié)。
同時,道教的名著《參同契》也被朱熹關注,編撰了《參同契考異》。但是這本書我們前面談過,到底他是朱熹做的的,還是蔡元定做的,還是其它人做的,可能還需要進一步的研究。這里,我們暫且將它歸于朱熹?!秴⑼酢肥墙枰讓W之“納甲之法”以論其修煉理論。
納甲之法是指以大易、黃老、爐火會歸于一,所以稱為“參”。它的核心做法就是言坎離水火、龍虎鉛汞之要。以陰陽、五行、昏旦、時刻為進退持行之候,后代言爐火者皆以是為鼻祖。
影響朱熹的另一本書是《陰符經》,他也做了《陰符經考異》。這本書主張自然之道靜,講究天地之道復,核心思想就是物極必反,周而復始。是一種陰陽相互推演的宇宙生成論。在這里,朱熹的“宇宙論”有了明顯的心學取向。
朱熹在闡發(fā)自己的易學及太極說思想時,借鑒了道教之圖及其以圖解《易》的治學方法。朱熹建立了自己義理、圖書、象數(shù)、卜筮相結合的易學思想體系,在邵、周思想的基礎上進一步借鑒了道教之圖,并以圖解《易》,闡發(fā)其易學及太極說,對當時和后世產生了重要影響。
朱熹對道家是持批判的態(tài)度的。朱熹認為老子“有體無用”、“體用分離”,認為老子不重“物形之”的層次。朱熹比較重視老子的“谷神不死,是謂玄牝”。并用它來解釋儒家“生生”之義。
對于老子的“失道而后德”,朱熹說“道者,古今共由之理;德便是得此道于身。若離了仁義,便是無道理了,又更如何是道?”所以這里,朱熹有明顯的批判老子思想的地方。這一點,陳榮捷先生在《朱子新探索》將這個問題詮釋的很清楚。他的證據大致如下:
比如說,《近思錄》有“異端”一卷,朱熹歷舉北宋理學家的言論來排斥佛老?!吨熳诱Z類》中有“老氏”一卷、“釋氏”一卷,基本上都是負面批評。朱熹的《近思錄》不錄邵雍之作品,因為朱熹認為他的作品與道家十分接近。朱熹的理學比較重視“道”的實有方面,他不贊同老子的“有生于無”的觀念。他認為以“道”為“無”為與自己理氣觀念不相容。朱熹認為老子的“將欲奪之,必固與之”是老子常道(德)觀念的權詐之術,認為老子的“德”思想是法家申韓之等人思想的起源的主要理論來源。
朱熹將老子、張良、邵雍為歸為一類。認為他們有權謀的可能印記。如朱熹說“只是要尋個寬閑快活處,人皆害他不得,不肯犯手深做,凡事直待可做處方試為之,才覺難,便拽身退?!?/span>
但有意思的是,朱子卻稱贊莊子“道體”之論。認為它與“理”思想相通。朱熹說:“莊子不知他何所傳授,卻自見得通體?!敝祆湔J為莊子的“道通為一”和“依乎天理”契合了自己的“理”觀念。但是,這一點為后世學者所不容,他們認為朱熹曲解了莊子的天理,認為莊子 “天理”思想并不等于朱熹的理,認為這完全是朱熹的誤讀。
陳榮捷就指出,“朱子排斥道家雖堅,畢竟儒、道有可通處。而相通者乃在莊子不在老子?!薄吨熳有绿剿鳌穼τ谥祆涠?,他的德思想來自于孔孟,主比重仁、義、禮的相對世界;而莊子的德思想來自于“知”的自然世界。如果說儒家與道家莊子存在著相通之處,那么應該就在于“仁”與“德”通于一體。而這一點與老子的思想就不完全吻合了。
總之呢,朱子的體用論對老、莊多有所取。他的“體”取自莊子的“道通為一”;他的“用”取自老子的“谷神不死”,認為這里也代表了乳尖生生不息之創(chuàng)造。當然,部分學者認為朱熹對老子和莊子的解讀,存著著“誤讀”的成分。有將“學統(tǒng)”和“教統(tǒng)”混淆相談的趨向。關于朱熹與道教與道家的問題,可能需要學者進一步的研究與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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