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舊(二首)
其一
卅年容易感春風,顧念身名轉(zhuǎn)熱中。
冠蓋京華頻入夢,金錢幾度卜窮通。
其二
廿年奕局改長安,萬里云霄美羽翰。
果否王陽能念舊,相思何日慰彈冠。
注:原載1928年《瑞中》創(chuàng)刊號,此時離辛亥革命已近廿年。
讀《明史.戚繼光傳》有感
蛟龍剬螻蟻,得云作霖雨。
六鹢厄退飛,順風肅其羽。
吾惜岳鄂王,功虧黃龍府。
吾慕戚繼公,軍聲震寰宇。
南折倭寇北懾胡,壯哉英雄能用武。
借問公何為?國有圣明主。
馮唐得漢文,白首屈郎署。
用才豈匪難,明君安可怙。
惟公際會隆,域相亦房杜。
不爾俞武襄,宿將褒然首。
如何蹭蹬中,數(shù)奇良不偶。
相得知益彰,欲鳴匪只手。
嗟我握兵人,相當分旗鼓。
勿作鬩墻聲,同仇御外侮。
倭夷寇已深,殺敵須抖擻。
胡跡未掃塵,室家亦何帚。
莫夸假威狐,或慚吠堯狗。
試取麒麟圖,戚公庶無負。
注:此詩錄自1932年2月《云江吟社詩課》。
楊梅
楊家出簋子,佳種毓稽山。
綠向春三結(jié),朱從夏立殷。
蒲桃輸重味,瀘荔遜紅顏。
曾系東坡夢,何須啖玉環(huán)。
不托孤山種,偏同鶴頂論。
談曾供北海,名未動唐元。
火齊紅生粟,龍睛血破痕。
凌冬三結(jié)實,錫類感王孫。
注:詩見宋慈抱《云江吟社詩課》。
民國22年,余自括蒼歸里,承友人之召入云江吟社。越歲,癸酉上元同人雅集攝影,余有詩云
一攝留將面目新,圖開雅集寄吟身。
同年屈指多先我,對酒當歌敢后人。
相豈虎頭飛食肉,情如雁序自親仁。
知幾義守華亭會,桑海無妨十二辰。
注:社友12人指宋慈抱、俞春如、王冰肅、蔡執(zhí)夫、林維喬、金聲遠、郭奇允、孫辛農(nóng)、胡雋民、楊時中、項慎初等,按月值燕。
庚戌應試在京,甌屬同年相與攝影(四首錄二)
其一
同出風塵著祖鞭,漢庭對策欲朝天。
輕衫團扇前頭立,十七人中最少年。
其四
終童慷慨委關(guān)繻,弱冠豪情繞漢都。
強仕年華容易過,悵然老大此頭顱。
注:俞春如己酉拔貢,庚戌赴京復試,此詩當作為1933年前后。
游仙巖有感(二首)
其一
余游仙巖已越二十余年,丙子夏重游其地,見景象頗有異者,因賦詩以紀其變
回溯游蹤廿載余,溪山無恙換精廬。
九峰不老看獅子,一鑒初開躍錦魚。
仰止亭仍飛片練,觀音洞始有鐫書。
依稀行跡鴻留雪,采藥何年可慰余。
其二
越歲,甌風社三周年紀念,同人集于仙巖止齋讀書臺攝影,亦紀以詩
甌駱文星萃一區(qū),不才也與共歡娛。
水源勘破神仙窟,風味憑探香積廚。
俯仰誰懷新舊念,登臨同入輞川圖。
止齋己矣書聲杳,我欲乘高起疾呼。
《五十述懷》(十首選二)
其一
此生無計可還童,半百駒光一瞥中。
富貴看人鏡水月,功名與我馬牛風。
敢夸驥子箕裘紹,卻有荊妻甘苦同。
不為服官增惆悵,年來學易識窮通。
其二
愛向嫏嬛福地行,不教本色負書生。
塵埃擾擾天方醉,風雨瀟瀟雞自鳴。
會見津涯窺海闊,可開云霧得天清。
老來未改丹鉛習,南面還思擁百城。
抗戰(zhàn)歌
寇深矣,須致死!
環(huán)顧國中敵騎所至成焦土。家室流離,骨肉可憐溝壑委。危我同胞,正如漢軍之背水。畏縮若不前,何能得生理!
舉我干戈,張我弓矢,奮臂而呼,鞏劍而趙。軫不惜元,睢陽不顧齒。霸業(yè)無虧,王基以敉。烈烈復轟轟,范我有前軌。莫使豺狼厭,休容龜玉毀。誓掃樓蘭,殲厥封豕。報賜之師當如此。寇深矣,劍及履及何可矣,須致死!須致死!
寇深矣,毋委靡!
蕞是東夷,居然蹂躪我國土。我何人斯,安可含垢而忍恥?能執(zhí)戈者尚桓桓,逐日極須拂衣起。能輸財者尚源源,巾幗亦當脫簪珥。芻茭糗糧楨與干,無敢不逮及時峙。我糈已足我壘堅,敵愾同仇我與子。勿諉匹夫責,勿嫌肉食鄙。勿作身家圖,勿掠他人美。彼為角兮此為倚,持之久矣示之死。
冦深矣,毋委靡!毋委靡!!
注:此詩選自《溫州老副刊》,應作于七.七蘆溝橋事變之后。
奉和張震軒重游泮水詩(二首)
其一
青衿一賦溯庚辰,圣域重來甲子新。
釋菜已無教學典,探芹曷替老成人。
儒冠落落頭方白,經(jīng)笥便便腹不貧。
佻達我惟城闕戀,鄭鄉(xiāng)何自尋相親。
其二
生自陳芳謫后身,文星有瑞應童真。
孫陽往事賡鳴盛,故國斯民復作新。
松菊園中頤獨鶴,章逢群里見祥麟。
慚予艾服方過二,十反猶期作替人。
過城市感賦
冬來春往別城垣,一載滄桑怕溯源。
幸見玄珠還合浦,尚驚鷙鳥過天閽。
開心市井翻新樣,飲恨閭閻有劫痕。
何日鯨鯢行大戳,荒江長許話琴樽。
《飛云》發(fā)刊題詞(四首錄三)
其一
新紀元初翻一頁,爭看紅紫斗繽紛。
洛陽紙有金龍價,不獨三都聳見聞。
其二
炙谷談天溯遠因,虞初九百亦紛綸。
交輝雙燭風徽在,振彩騰文各有人。
其三
誰是江郎成好夢,筆開陣勢掃千軍。
飛云悅目添光色,勝彼韋公五朵云。
注:原載瑞安《飛云》創(chuàng)刊號。瑞安縣文化館主辦的《飛云》,創(chuàng)刊于1957年8月,是我市首個官辦的文藝刊物,俞春如應約撰發(fā)刊題詞四首。
接政協(xié)及人代會開會通知感賦(二首選一)
堂堂政治協(xié)商會,五七年來幕復開。
躍進聲中臣亦老,治安策愧賈生才。
注:政協(xié)瑞安縣第一屆代表大會于1957年召開,1959年召開第二屆代表大會。此詩寫于1959年12月23日。
杭師院周立人教授來征求辛亥革命史料,有感而作
雨雪紛紛臘已殘,過門有客說臨安。
為言編史需資料,急待周諏付筆端。
僻左見聞吾有限,飄零案牘調(diào)難彈。
愿將敝帚聊供獻,未必征途慰歲寒。
自獻帝播遷,文學蓬轉(zhuǎn),建安之末,區(qū)宇方輯。魏武以相王之尊,雅愛詩章;文帝以副君之重,妙善辭賦;陳思以公子之豪,下筆琳瑯。并體貌英逸,故俊才云蒸。仲宣委質(zhì)于漢南,孔璋歸命于河北,偉長從宦于青土,公幹徇質(zhì)于海隅,德璉綜其斐然之思,元瑜展其翩翩之樂,文蔚、休伯之儔,子叔、德祖之侶,傲雅觴豆之前,雍容衽席之上,灑筆以成酣歌,和墨以借談笑。這兒所列的十三位建安作家,三曹父子每人各用兩句來論析,王粲、陳琳、徐幹、劉楨、應玚、阮瑀都是“建安七子”之一,每人各用一句來評述,路粹(字文蔚)、繁欽(字休伯)、邯鄲淳(字子叔)、楊修(字德祖)四人則每人合用一句來說明。每人所占的位置、篇幅,標明了各人在文壇上地位的高低和成就的大小。劉勰所論應該說較為允當,但“建安七子”已約定俗成,并為歷代文學史家所接受,我們這里仍以“建安七子”為中心闡述建安作家群體,但不局限于這七人。鄴下文人集團的形成約在建安九年曹操定鄴之后,建安二十二年鄴城發(fā)生疾疫,“徐、陳、應、劉一時俱逝”(曹丕《又與吳質(zhì)書》),王粲也在這年死于征吳途中,次年繁欽病逝,建安二十四年楊修被殺,建安二十五年曹丕代漢后遷都洛陽,這時建安文人集團的骨干大都零落星散。這一文人集團雖然只歷時十五六年,但它在我國文學史上具有重大意義。它基本集中了全國作家精英,且創(chuàng)作出許多不朽的杰作,并形成了鮮明的群體風格,而這一群體風格就是那個時代風格的代表,其創(chuàng)作實績也堪稱我國文學史上的一個高峰,“建安風骨”更是后世詩人效仿的典范。為了完成統(tǒng)一天下的大業(yè),實現(xiàn)建功立業(yè)的理想,了卻“帶金佩紫”的夙愿,建安文人才聚于曹操麾下,繁欽《川里先生訓》中的志愿道出了建安文人的共同心聲:“處則抗區(qū)外之志,出則規(guī)非常之功,實哲士之高趣,雅人之遠圖。故呂尚垂翼北海,以待鷹揚之任;黃綺削跡南山,以集神器之贊?!辈懿佟暗珵榫?,沉吟至今”渴求賢才的態(tài)度,“山不厭高,海不厭深”的胸襟,以及士人“繞樹三匝,何枝可依”的現(xiàn)實,使鄴下的文人對曹操充滿了感激,對前途充滿了希望, 他們滿懷熱情地“憐風月,狎池苑,述恩榮,敘酣宴,慷慨以任氣,磊落以使才”(《文心雕龍·明詩》)。建安七子中以王粲(177—217)的成就最高,被劉勰譽為“七子之冠冕”(《文心雕龍·才略》)。粲字仲宣,山陽高平(今山東省鄒縣)人,出身于世家,曾祖、祖父皆為漢三公。粲少時就有“異才”之名,漢末大亂往荊州依劉表,建安十三年歸順曹操。王粲的詩歌創(chuàng)作可分為前后兩期,建安十三年以前的詩歌,或反映漢末戰(zhàn)亂所造成的慘象,表現(xiàn)自己憂國憂民之情,或抒寫流寓荊州的失意情緒,表達自己壯志難酬的苦悶,如《七哀詩三首》第一、二首:西京亂無象,豺虎方遘患。復棄中國去,委身適荊蠻。親戚對我悲,朋友相追攀。出門無所見,白骨蔽平原。路有饑婦人,抱子棄草間。顧聞號泣聲,揮涕獨不還?!拔粗硭捞帲文軆上嗤??”驅(qū)馬棄之去,不忍聽此言。南登霸陵岸,回首望長安。悟彼下泉人,喟然傷心肝。荊蠻非我鄉(xiāng),何為久滯淫?方舟溯大江,日暮愁我心。山岡有余映,巖阿增重陰。狐貍馳赴穴,飛鳥翔故林。流波激清響,猴猿臨岸吟。迅風拂裳袂,白露沾衣衿。獨夜不能寐,攝衣起撫琴。絲桐感人情,為我發(fā)悲音。羈旅無終極,憂思壯難任。前首寫于漢末動亂時詩人“委身適荊蠻”途中的所見、所聞、所感,“出門無所見,白骨蔽平原”,滿眼都是白骨的慘象讓人恐怖,“路有饑婦人,抱子棄草間。顧聞號泣聲,揮涕獨不還。'未知身死處,何能兩相完?’”婦人的號泣誰聽了都會心酸。詩人選取白骨與棄子兩個場面,真切而又深刻地反映了漢末的亂象和人民的苦難。何焯、沈德潛等人都說此詩為杜甫“三吏三別”之祖(參見何焯《義門讀書記》、沈德潛《古詩源》)。后首寫滯留荊州的孤寂凄涼,有志不獲騁,有才不見用,望江望山聽猿聽鳥,眼之所見耳之所聞,無一不引起自己的羈旅之悲和思鄉(xiāng)之情。民族的災難和個人的不幸交織在一起,使這兩首詩的情調(diào)哀婉凄愴,凄愴中又蘊含著除暴彌亂平定天下的熱望。歸曹后他寫了一些“述恩榮,敘酣宴”的詩作,如《公宴詩》說:“今日不極歡,含情欲待誰?見眷良不翅,守分豈能違?古人有遺言,君子福所綏。愿我賢主人,與天享巍巍??朔芄珮I(yè),奕世不可追?!笨梢娝藭r的處境與心境大不同于在荊州的時期,從詩中熱烈的氣氛和歡快的格調(diào)看,他對曹操坦露忠誠和極力奉承是出自真心。當然,后期寫得最多的是對功名的追求,如《從軍詩五首》:從軍有苦樂,但問所從誰。所從神且武,焉得久勞師?相公征關(guān)右,赫怒震天威。一舉滅獯虜,再舉服羌夷。西收邊地賊,忽若俯拾遺。陳賞越丘山,酒肉逾川坻。軍中多飫饒,人馬皆溢肥。徒行兼乘還,空出有余資。拓地三千里,往返速若飛。歌舞入鄴城,所愿獲無違。晝?nèi)斋I大朝,日暮薄言歸。外參時明政,內(nèi)不廢家私。禽獸憚為犧,良苗實已揮。竊慕負鼎翁,愿厲朽鈍姿。不能效沮溺,相隨把鋤犁。熟覽夫子詩,信知所言非。朝發(fā)鄴都橋,暮濟白馬津。逍遙河堤上,左右望我軍。連舫逾萬艘,帶甲千萬人。率彼東南路,將定一舉勛?;I策運帷幄,一由我圣君。恨我無時謀,譬諸具官臣。鞠躬中堅內(nèi),微畫無所陳。許歷為完士,一言猶敗秦。我有素餐責,誠愧伐檀人。雖無鉛刀用,庶幾奮薄身。這五首詩幾乎首首都有對功名的熱望,有對曹操的贊美,對自己的期望值既高,用世之心更切。時時總把“圣君”曹操掛在嘴上,一時歌頌他的神威,一時又夸耀他的謀略,無疑有真心的佩服敬仰,可能也有圖“表現(xiàn)”的現(xiàn)實考慮。如該組詩中第二首就說“棄余親睦恩,輸力竭忠貞。懼無一夫用,報我素餐誠”,這里面有表態(tài)獻忠的成分,也有為國立功的豪情。這幾首詩格調(diào)高昂渾厚,節(jié)奏明快有力,寫出了出兵與戰(zhàn)爭的聲威氣勢。王粲詩風前后期有所變化,鍾嶸《詩品》卷上《魏侍中王粲》說:“其源出于李陵。發(fā)愀愴之詞,文秀而質(zhì)羸。在曹、劉間別構(gòu)一體。方陳思不足,比魏文有余。”所論似主要就前期詩歌而言,流落漢南前后詩情悲愴幽怨,謝靈運也稱他“家本秦川,貴公子孫,遭亂流寓,自傷情多”(《擬魏太子鄴中集八首·王粲》)。前期詩歌的確文辭秀逸而氣勢羸弱,歸曹后的詩歌如《從軍詩五首》等,則顯示出某些豪健的筆力,就再不能說“文秀而質(zhì)羸”了。建安七子中另一位著名的詩人是劉楨(?—217),字公幹,東平寧陽(今山東省寧陽縣)人。父劉梁為漢宗室后裔,東漢后期曾“以文學見貴”(《三國志·王粲傳》裴松之注引《文士傳》)。楨少以才學知名,八九歲時就能誦《論語》、詩、論及辭賦數(shù)萬言,能言善辯,與人爭論應聲而對,詞鋒銳利激烈。以文才被曹操辟為丞相掾?qū)?,為人亢直而傲岸,曾因在大庭廣眾之中平視太子夫人甄氏被刑,刑竟署吏,建安十六年轉(zhuǎn)為五官中郎將文學。《詩品·魏文學劉楨》論其詩說:“仗氣愛奇,動多振絕,真骨凌霜,高風跨俗。但氣過其文,雕潤恨少。然自陳思以下,楨稱獨步?!眲③脑凇段男牡颀垺んw性》中說:“公幹氣褊,故言壯而情駭?!蔽覀儊砜纯此拿鳌顿洀牡茉娙住罚?/span>泛泛東流水,磷磷水中石。蘋藻生其涯,華葉紛擾溺。采之薦宗廟,可以羞佳客。豈無園中葵,懿此出深澤。亭亭山上松,瑟瑟谷中風。風聲一何盛,松枝一何勁。冰霜正慘凄,終歲常端正。豈不罹凝寒?松柏有本性。鳳凰集南岳,徘徊孤竹根。于心有不厭,奮翅凌紫氛。豈不常勤苦,羞與黃雀群。何時當來儀?將須圣明君。三詩中“首章'蘋蘩’(當作'蘋藻’)喻其品之潔……次章'松柏’喻其守之正,出于性之自然而非強勉……末章'鳳凰’喻其志之高,卻又非沮溺一流,一味獨善其身者”(吳淇《六朝選詩定論》卷六)。這三首詠物詩分別以蘋藻、松柏、鳳凰來贊美堅貞高潔的品性,既是對從弟的稱揚,也是對從弟的期望,更是他自己人格的寫照。生長于磷磷水中的蘋藻高潔得一塵不染,亭亭山上的松柏挺拔傲寒,南岳的鳳凰不茍流俗,志在高遠。我們從松柏的“終歲常端正”,鳳凰的“奮翅凌紫氛”和“羞與黃雀群”中,不是分明能感受到詩人那剛直不阿、孤高脫俗的品性嗎?由此我們也能體會出公幹詩“貞骨凌霜,高風跨俗”的筆力與格調(diào)。《贈徐幹詩》一詩可能寫于服刑期間,向友人表達自己精神上的壓抑苦悶,“起坐失次第,一日三四遷”,形象地表現(xiàn)他坐立不安、舉止失次的神態(tài)。劉楨高傲而又戇直,自尊而又敏感,遭遇打擊后比常人要承受更多的痛苦,另外正因為高傲戇直的個性,他受到委屈有了怨氣后必定要抒發(fā)出來,結(jié)尾“仰視白日光,皦皦高且懸。兼燭八纮內(nèi),物類無頗偏。我獨抱深感,不得與比焉”幾句,毫不隱晦地抒寫自己受到不公打擊后的憤激不平,流露出他那亢直不馴的品性,突出地表現(xiàn)了詩風“其情真,其味長,其氣勝”的特點。劉楨和其他建安詩人一樣,也寫了一些宴游詩,如《公宴詩》《斗雞詩》《射鳶詩》等,這些詩內(nèi)容上只是寫友人之間的游樂和對曹操的奉承,但其中有些篇章仍表現(xiàn)了詩人的藝術(shù)個性,如《斗雞詩》:“利爪探玉除,瞋目含火光。長翹驚風起,勁翮正敷張。輕舉奮勾喙,電擊復還翔。”無論是刻畫的形象還是詩中的氣勢都兇猛強悍。劉楨詩以氣驅(qū)詞,因情起勢,基本以氣勢取勝,元好問在《論詩絕句三十首》中說:“曹劉坐嘯虎生風,四海無人角兩雄?!焙笫涝娬摷乙捕喟胧切蕾p他詩中的這種奇情盛氣。建安七子中的孔融、陳琳、阮瑀、徐幹、應玚等人并不以詩名世,但有些人留下了少數(shù)優(yōu)秀詩篇,如陳琳的《飲馬長城窟行》:飲馬長城窟,水寒傷馬骨。往謂長城吏,慎莫稽留太原卒!官作自有程,舉筑諧汝聲!男兒寧當格斗死,何能怫郁筑長城。長城何連連,連連三千里。邊城多健少,內(nèi)舍多寡婦。作書與內(nèi)舍,便嫁莫留住。善事新姑嫜,時時念我故夫子!報書往邊地,君今出語一何鄙?身在禍難中,何為稽留他家子?生男慎莫舉,生女哺用脯。君獨不見長城下,死人骸骨相撐拄。結(jié)發(fā)行事君,慊慊心意關(guān)。明知邊地苦,賤妾何能久自全?邊夫的血淚鑄就了長城的雄偉,“君獨不見長城下,死人骸骨相撐拄”,這種對人民苦難深厚的同情勝過無數(shù)篇長城禮贊,它揭示了血淋淋的歷史真實。建安七子之外值得重視的詩人是蔡琰,字文姬,她是漢末著名文學家蔡邕的女兒,建安時期一位杰出的女詩人?,F(xiàn)存詩三首:五言和騷體《悲憤詩》各一篇,騷體《胡笳十八拍》一篇。三篇的真?zhèn)螁栴}學術(shù)界尚有爭議,但一般認為五言《悲憤詩》為蔡琰所作。該詩描寫了她在董卓之亂中被擄入胡和被贖回國的經(jīng)過,從她個人的見聞和親歷中可以看到胡兵的殘暴、人民的凄慘和時代的苦難,“馬邊懸男頭,馬后載婦女……欲死不能得,欲生無一可”,其情狀令人恐怖扼腕,“存亡永乖隔,不忍與之辭。兒前抱我頸,問母欲何之:'人言母當去,豈復有還時?阿母常仁惻,今何更不慈?我尚未成人,奈何不顧思?’”母子分別的場面叫人肝腸寸斷。她在漢末戰(zhàn)亂的悲慘遭遇是當時女性遭遇的一個縮影,此詩是這位女詩人用自己的生命繪成的歷史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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