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歷史的女人——第1313期)
筆者認為,三國演義一生當讀三次。原因是每個年齡階段,讀的時候所產生的感受不同,年少之時只知劉備的酷,及至中年方知孫權的牛,待到老年方才悟得曹操的真。如此來說,蓋因各個時期對每個人人物的理解不同。此外,實則《三國演義》也是一部認識中國歷史文化的一個切入點,通過此書不僅可以更深刻地理解中國的歷史特點,更能洞悉中國的文化基因特性。不過此是外話,在此不便贅述。
先說劉備之酷,主要體現(xiàn)在三個方面:
其一是出場。從理論上來看,劉備的出身很高貴,乃是中山靖王之后,但是到了劉備父輩這里時,他已經家道中落,成了貧困戶。原本貧窮是壓死很多人的稻草,但是卻沒有壓死劉備。劉備不但到了當時的名師那里去求學,而且還能靠富豪的資助,吃香喝辣,穿著漂亮的衣服,到處騎馬遛狗,參加高級社交宴會。
從生存層面來講,這確實是劉備的過人之處,一般人還真做不來,這是他的第一酷。
其二是兄弟。其實這也是初讀三國的少年人,最傾慕劉備的地方。為何呢?因為劉備有著千金難買的結義兄弟,即關羽和張飛。三人在土財主張飛的桃園,焚香結拜,歃血盟誓,“不求同生但求同死”,只此一句誓言,便感動和誘惑了中國千百年來無數(shù)男人的心,甚至成為一個心結和無價的情懷。
這使得劉備雖然看似勢力單薄,但每次出場,都有倆忠肝義膽的兄弟在側,一紅一黑,威風凜凜,實在是羨煞了曹孫等人。更兼一場“三英戰(zhàn)呂布”,徹底賺足了人氣,一時之間從籍籍無名成為三國初期最亮眼的網紅人物。至此,劉備算是酷斃了。
不過劉備在兄弟方面的酷,還在進一步升級。后面還有兩步,其一是趙云和諸葛亮的到來,其二是五虎的聚首。若論單個人氣,三國中除了諸葛亮和趙云,恐再無人能與之相比。但此二人偏偏都給了劉備。趙云與劉備的關系,僅次于關張。再說諸葛亮,孔明雖無縛雞之力,但卻是一奇才,與劉備的關系是“魚水”之情,故,已近乎兄弟也。
不過劉備之酷,莫過于漢中封王,五虎聚齊。關張趙馬黃,三國最優(yōu)質的猛將,盡入囊中。又兼最杰出的謀略家諸葛亮在側,簡直是一時傲視天下,似乎無人可匹敵。此該是劉備酷到極致了,令天下羨煞。
其三是復仇。劉備最感動少年人的酷,偏是劉備年老之時的一次充滿爭議的行為,即復仇。
復仇的故事多了去,三國中就有很多,比如許貢三門客為許貢復仇暗殺孫策。但劉備的復仇大業(yè)要宏大得多,無論從規(guī)模和口號,都足以冠絕古今。
當時關羽因大意丟失荊州,被東吳呂蒙所殺。此消息傳到蜀國后,劉備張飛萬分悲傷,想起當日桃園結義之誓言,劉備帶著張飛計劃以傾國之兵進攻東吳。當時有很多人出來勸阻,比如趙云等,但劉備說,我雖為皇帝,卻不能為弟復仇,就算有萬里江山又有何意。
結果劉備帶著張飛,當日張飛不久也被部下所殺。實際上劉備帶著幾個年輕的侄子輩將領(演義中還有黃忠等老將)和數(shù)萬大軍,去找東吳報仇。開始的時候,戰(zhàn)爭很順利,打得也很慘烈。劉備原計劃,一鼓作氣攻破東吳防線后,滅了東吳,掘孫氏祖墳為關羽復仇,不想被小陸遜給絆住了腳,最后還敗在了這小子的手里,一把火燒得鎩羽而歸。
但是劉備這一敗,與袁紹官渡之敗和曹操之敗不同,劉備這一敗很酷,原因是他的初衷是為了兄弟關羽復仇的。單是這個行為,在無數(shù)少年人的眼里,那都是雖敗猶榮的壯舉。其酷,自不言說了。
接著我們再看孫權之牛。
劉備之酷,傾心者多為少年人。但孫權之牛,中意者則多為中年人。
其原因無非是劉備的酷都是外露的,不管是出場、還是兄弟、甚至是復仇大業(yè),凡事都干得激情。
而孫權則不同,他是低調的,是內斂的,是含蓄的,是隱忍的,是秘密的,是陰謀的。
孫權之所以如此行事,蓋因其特殊性,主要表現(xiàn)為兩個方面:
其一是東吳國內的特殊性,此一節(jié)主要是東吳之基業(yè)為孫策所開創(chuàng),然孫策因不幸英年早逝,因其子年幼,只好把東吳之基業(yè)托付給身為弟弟的孫權來掌管。然東吳之功臣,乃至東吳本土的地方勢力,對于年輕的孫權,都是一種考驗和壓力。所以,孫權需要小心謹慎低調行事處理各方關系,方能確保東吳局勢穩(wěn)定,也確保自己的地位穩(wěn)定。
其二是東吳的國際局勢,東吳偏居南方,自古得天下,必取中原。然中原已為曹操占據(jù),奪之簡直是難于上青天。另,劉備,表面上是盟友關系,實則是競爭關系和利益關系。以孫權之主張,聯(lián)劉抗曹不過是表面的,是暫時的,其終極目的,也是希望自己發(fā)展壯大的,所以才會趁關羽進攻樊城時,從背后偷襲荊州之地,并且果斷奪取。
但孫權之最為過人之處,在于其隨時隨地的能屈能伸。赤壁之戰(zhàn)時,孫權不嫌劉備的弱小,以平等聯(lián)盟,對抗了曹操。樊城之戰(zhàn)死,果斷丟棄和劉備的盟友關系,接受曹操的條件,從背后出兵,拿下了荊州。拿下荊州之后,知道得罪了劉備,乃一邊調兵遣將做好防御措施一邊還派使臣去跟劉備道歉,還誣陷關羽是曹操殺的。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更甚者為夷陵之戰(zhàn),孫權以陸遜殺得劉備狼狽不堪,得輜重無數(shù),又遣使談判,積極和蜀漢議和,重新聯(lián)盟。
總得盤算下來,三方發(fā)生的戰(zhàn)事,受損最小得益最大的總是孫權。
所以,若論亂世生存智慧之牛,三國之中莫有強于孫權的,而孫權之牛的精髓就在于隨時隨地之屈伸。
最后我們再看看曹操。相比劉備之酷和孫權之牛,曹操身上的特點用一個字概括就是真。
與真對應是為假,把假演出境界是大偽似真,此中人是劉備。劉備之所以酷,除了那些行頭和兄弟之外,還在于劉備善于自我宣傳。反看曹操則不同,曹操之真表現(xiàn)淋漓盡致,除了其出身,還與其政治觀有關。
曹操之祖上雖為高官,但是出身不好,乃是閹宦。與劉備是不能比的,恰逢東漢末年、魏晉時期,又是一個比較重視出身和名聲的時期。所以曹操的出身是拿不出手的,既然拿不出手,索性就不拿這個作為籌碼。也因此,曹操凡事追求實際,不只看表面。這個理念,直接體現(xiàn)到了他的整個管理工作之中,比如他聘用人才,不是看你出身多高貴和華麗,而是看你能耐有幾斤幾兩。故此,他“唯才是舉”,使得天下有才之寒士蜂擁至。在實際的工作中,他更是惜才出名,最為出名的例子便是關羽,為了讓關羽降服,高官厚祿之外,還用了無限感情,即便關羽執(zhí)意追隨劉備,他也因愛才而滿足其心愿,放其離去。其愛才之真切,三國之中無人企及。
另外一點是曹操對待女性。雖然在生前,曹操與歷代帝王無異,都好色成性,攻城拔地之后,有美人,從來都是照單全收,納為妻妾。但是曹操有一點卻是歷代帝王都無法做到的,那就是在臨死前,曹操留下旨意,其死后,妻妾等人可再嫁。
除此之外,曹操之品性之真的另一個體現(xiàn)是薄葬。
大約只有悟透生命本色的人,才能有這樣的表現(xiàn)吧,讓妻妾隨著心意改嫁繼續(xù)人世的生活,讓自己的軀體躺在簡單的土穴中化為泥土。當然有人說這是曹操怕被盜墓之舉,但這是不是有小人度君子之嫌呢?因為我們要清楚,曹操除了是一個政治家軍事家之外,他還是一個詩人。因此,曹操臨終之決定,或許是其詩人特性在助力吧!
結語:劉備之酷、孫權之牛、曹操之真,各現(xiàn)其特點,使得三國歷史多了一絲江湖和世故,多了一股神韻和風采。(文/說歷史的女人·古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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