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爺爺奶奶
前言
前些天，看了一本書，突破了大家的三觀，也突破了世人的思維。粗看之下，反對！細想之下，有道理！書中講，人只是基因傳承的工具而已！
也就是講，是基因的力量找到一個個人進行傳承。也就是說，我們好還是壞，不取決于我們自己，取決于我們祖先的基因。
這就可以解釋，為什么有的人家?guī)状硕級?，有的家族盡出名人，比如錢氏家族的錢學(xué)森，錢三強，錢其琛，錢偉長，錢玄同，錢穆，錢鐘書，錢永強等。
01
我沒有見過我的爺爺奶奶。聽父親講，爺爺60歲老年得子才有父親，所以給父親取名“天賜”。爺爺和父親都是單傳。
小時候，村里人經(jīng)常拿父親的名字來取笑，說父親是“上天賜予的”，當(dāng)時覺得父親的名字不好，生氣，沒少因為這事與小朋友打架。直到有一次，看見有個戲曲（戲名忘了）中男主角也是叫天賜，考中狀元，這才沒有心魔，對父親名字引以為傲。
農(nóng)村里講虛歲，爺爺60歲（實際是59周歲）有父親。父親是1932年出生，那么爺爺應(yīng)該就是1873年出生。聽父親說，他16歲（實際是15周歲）爺爺就走了，所以爺爺應(yīng)該卒于1947年。
從1840年第一次鴉片戰(zhàn)爭，到1976年文革結(jié)束，中國都是很亂的。爺爺生活的1873-1947年更是亂中之亂，生活在這段時期，中國大部分人的日子都不好過。
我們兄弟姐妹七個都沒有見過爺爺，甚至連爺爺?shù)拿侄疾粫缘?。好在我們在幫爺爺和父親修墓碑時，哥哥問了村里當(dāng)時還健在的、爺爺唯一的一個學(xué)生（當(dāng)時是老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走了），才知道爺爺?shù)拿纸小袄钊顺酢?，取自“人之初，性本善”?/p>
02
聽父親講，爺爺是當(dāng)時村里文化最高的人，寫得一手好毛筆字。
我一直在尋找東西佐證，母親去年走之時，終于在家里翻出一個米筒，竹做的，上面已經(jīng)缺角，下面已經(jīng)漏了一個小洞，包漿很舊，看來已經(jīng)年代久矣，上面有很好的毛筆字，楷書。
父親倒是寫毛筆字，但是字不可能寫得那么好，我們這幾代人毛筆字更加不可能寫得那么好。如此好的毛筆字，如此舊的米筒，上面的字基本可以確定是爺爺?shù)墓P跡。字很贊！
聽哥哥講，爺爺在村里辦私塾，教書。村里有不少老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走光了）是他的學(xué)生。
但是，父親親口講他自己只上了三個月的私塾。我不禁有個疑問，爺爺辦私塾教書，為什么自己的兒子只讀三個月私塾？私塾最少應(yīng)該讀三年，是父親不是讀書的料還是有別的原因。
聽哥哥講，爺爺自詡文化人，清高！爺爺本來就生活在亂世，又清高，所以爺爺生活很貧苦。難道因為貧窮而連自己兒子都不能教？真有可能！否則想不到其他原因。
03
基因的力量是很強大的！父親雖然只上了三個月私塾，但是字還是寫得不錯的。
小時候，父親經(jīng)常在谷籮、谷町、竹籃、火桶、凳底、扁擔(dān)等上面，寫上“公元××××年李天賜制”等字樣，甚至碗里都鏟出“天賜/愛蘭”字樣，以作識別?！皭厶m”是母親的名字。
直到有一年，我突然跟父親說，我來試試碗里鏟字，結(jié)果，一試成功——碗里用鐵鏟鏟字，碗沒有碎。于是，從此，我接過了父親這個活。當(dāng)時，看到父母贊賞的眼光，很有成就感。
同樣，基因也傳承到哥哥那里！哥哥小時候正處文革，因為多種原因邊放牛邊讀了一年識字班后輟學(xué)。但是哥哥很好學(xué)，自學(xué)，照樣可以閱讀書籍。很了不起！
到我開始讀書時，時代好了點，文革快結(jié)束了。也許父親念念不忘爺爺?shù)奈幕?，而自己無能為力，就把“家里出個讀書人”的樸素理想寄托到我身上。
所以，不論出現(xiàn)什么情況，比如我因為頑皮被學(xué)校處分，或者被老師勸退，父親一方面氣憤我的不爭氣，一方面想方設(shè)法給學(xué)校和老師“講好話”，我得以繼續(xù)讀書。
也許還是基因的作用！不管我頑皮到什么程度，學(xué)習(xí)一直很好。這就解釋了我的讀書傳奇。以前，甚至我自己都不解，我如此調(diào)皮搗蛋怎么讀書還那么好呢？基因而已。
基因遺傳也有不如意的。比如爺爺清高，父親還好，但是清高還是隔代遺傳到我身上。
也許在家人和大家看來，我讀了那么好的書，上了那么好的名牌大學(xué)，應(yīng)該像古代考中功名那樣，當(dāng)官或發(fā)財，衣錦還鄉(xiāng)，光宗耀祖，牽帶家人。
事實不是，我并沒有給家人帶來這個時代看人的標(biāo)準——發(fā)財或當(dāng)官，甚至實惠都不多。
04
聽父親講，爺爺不但字寫得好，當(dāng)年村里大大小小有什么事，特別是紅白喜事，村里人都會到爺爺那去匯報，得到爺爺首肯后才可以繼續(xù)操辦。這個，我想就是相當(dāng)于以前的“族長”。
聽父親講，爺爺長得高大魁梧，相貌威嚴，力大無比。
怎么個力氣大？爺爺年輕時，挑水不用扁擔(dān)，一只手提著一個水桶，雙手就把滿滿兩桶水提溜回家了。不論有沒有夸張，無風(fēng)不起浪。這樣的景象，我只從電影《少年寺》中看到。
還聽父親講，爺爺晚年生病，父親去喂飯。爺爺痛得一把抓住父親的手，父親的手被抓得火燒似的，留下一圈白印，過了很長時間才消褪。
怎么個高大魁梧，還威嚴？過去都有地主，當(dāng)村里有人受地主欺負時，都找爺爺去評理。爺爺帶著當(dāng)事人，一襲長袍，左手一提長袍，右手把長袍一掀，垮進地主家大門，斷喝一聲：“誰在放肆！”聲若洪鐘，巍然屹立，地主都嚇得一顫。
爺爺相貌，威嚴中仙風(fēng)道骨。聽父親說，爺爺晚年，眉毛白了，眉角有一撮拖下來好幾公分，胡子又白又長，仙風(fēng)道骨！這讓我想起單田芳的評書中的白眉大俠，還想起金庸武俠小說《倚天屠龍記》中的白眉鷹王。就是那個味道。
長壽度，爺爺74歲，父親75歲，差不多。很可惜的是，爺爺60歲才有父親，因此父親沒有遺傳到爺爺高大雄偉的體格。
05
爺爺先后有兩室。大奶奶沒有留下子女，后來走了。奶奶是爺爺續(xù)舷的。
奶奶大概是30多歲嫁來沙城李的，來前已經(jīng)在王塢山有了個兒子，即父親同母異父的哥哥，也就是我的伯父。小時候，父母經(jīng)常帶我們兄弟姐妹去王塢山伯父家玩，那時只知道喊伯父，還是后來長大了，才理清這個關(guān)系。
就像母親原是上街人，先給沙城洪一戶人家做童養(yǎng)媳，因為對方夭折，又輾轉(zhuǎn)被沙城李一戶人家領(lǐng)養(yǎng)，母親有個弟弟也被沙城李另一戶人家領(lǐng)養(yǎng)。也是直到長大后，我才理清這些關(guān)系。
我們兄弟姐妹七人，只有大姐見過奶奶。聽母親和大姐講，奶奶脾氣不好，難相處。
我也經(jīng)歷過困窘的歲月，我倒是特別理解奶奶，都是家窮的緣故。爺爺本來就清高，加上年齡大了，日子肯定一天不如一天。你想，一對老夫婦帶著一個孩子，在那些艱難的歲月，日子有多難過！
后來，爺爺走了，留下奶奶父親孤兒寡母，奶奶沒法維持生計，父親還沒有成年，日子更艱難了！
再后來，母親嫁過來了，又生了大姐，正好趕上大躍進和三年自然災(zāi)害。這樣艱難的時期，一家四口，三個女人，只有父親一個男勞力，那日子基本是最苦的了！
06
奶奶真正的不幸降臨了。
在1959-1961年三年自然災(zāi)害期間，缺吃少穿。就在這艱難的歲月，家里雪上加霜。
寒冷的大冬天，奶奶年齡大了，穿著破棉襖，覺得冷，就拿火?取暖。本來年齡大就嗜睡，也許是暖和了，更想睡，奶奶就睡著了。
很不幸，火?引著了奶奶身上破棉襖里漏出來的破棉絮，身上著火了。父母親都不在家，大姐太小不能相救，奶奶被燒著了，后來滾在地上撲滅了火。但是，下身被燒壞了，不能動了。
我知道，父親為什么從來不跟我們說起奶奶，是難以提及的悲。
那個時候，天花、麻疹、肺結(jié)核都是絕癥，哪來的醫(yī)院和藥品醫(yī)治奶奶呀！一家人眼睜睜看著奶奶癱瘓在床，然后轉(zhuǎn)年到了夏天，奶奶下身長蛆，活活痛苦而死。
每每想到這樣的場景，我心里有說不出的悲！
小時候，我經(jīng)?？吹礁赣H床頭有本《本草綱目》。也許，奶奶的死刺激了父親，父親買了這本書，識字不多的父親采起了草藥。從小時候一直到父親走，家里到處掛著草藥。就靠草藥，父親也醫(yī)好了不少病人。
在古代，女人沒有地位，常被冠以“×氏”。很遺憾的是，11年前父親走的時候，我們居然沒有想到詢問父親關(guān)于奶奶的名字和生卒年月日。愿奶奶在天國原諒我們的疏忽！
算算，爺爺已經(jīng)誕辰134周年了，奶奶也誕辰110多年了。
爺爺奶奶活在最艱苦的歲月，到死也沒有享受過哪怕一天好日子，愿您們在天國里能夠過得幸?？鞓沸?。
窮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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災(zāi)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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