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點,陪你讀書
文 | 佟海寶
美國《紐約時報》記者問英國登山家喬治·馬洛里“你們?yōu)槭裁匆サ侵槟吕尸??”他說:“Because it is there(因為山在那里)”。從此這句話成為每個登山愛好者的座右銘,但很少有人知道,這個回答是馬洛里因為不斷被人詢問為什么要登山這個問題,問煩了,而隨口一說的答案。
我出生在東北小鎮(zhèn),一個平原地區(qū),沒有什么高山,都是百十來米的丘陵,長了20多歲沒見過大山,沒見過大海,所以從小就對大山大海特別向往。小學(xué)的時候,我有一個筆記本,里面每一頁都粘滿了從地理書上剪下來的各種名山圖片,厚厚的合不攏。
2009年,大四,從東北一路到北京,我以為這叫南下,后來才知道這應(yīng)該叫北漂。所以香山就成了我的處女峰,站在500多米的香爐峰頂,遠(yuǎn)眺北京城,我覺得,人生完滿了,這景色,這海拔,這氣勢,感覺太美妙了,體驗了一種從未有的感覺。
兩年后,我遇到一個貪玩的人,叫古典,他是我的老板。有一天他問我要不要跟他去尼泊爾爬山,我說真的可以嗎,那太好啦,但是我只爬過香山,尼泊爾的山有香山高嗎?他說沒問題,你肯定行的。于是經(jīng)不住誘惑的我,在那一年,和4個同伴,用了7天,走完了尼泊爾ABC路線,海拔4200米。從期待,到驚喜,到無助,到興奮,再到留戀,此行之后,便一發(fā)不可收拾,登山成了我生活重要的一部分。之后又爬了很多山,有名的,無名的,有路的,沒有路的,都體驗過了。鰲太無人區(qū),風(fēng)霜雨雪,各種天氣讓重裝徒步苦不堪言。庫不齊沙漠,第一次體驗沙漠的魅力,一個去了會后悔,不去更會后悔的地方。四姑娘山二峰,挑戰(zhàn)了我人生第一個5000米。從海拔500米到海拔5000米,我相信這是我人生新的高度。
我一直很喜歡一句話,“不出去走走,你的世界只有你看到那么大”。我不知道這句話出自誰之口,但就是成了我不斷出行的原動力。對我來說,爬山就是探索世界最好的方式。
有人喜歡自由旅行,有人喜歡跟團(tuán)旅游,有人喜歡遠(yuǎn)足登高,有人喜歡做電腦前為別人的游記點贊。但,無論用什么方式去探索這個未知的世界,都會創(chuàng)造你人生中一段精彩的故事。每每當(dāng)我站在異鄉(xiāng)的土地上時,我都會對自己說,世界那么大,有太多我不曾見過,不曾理解的事情,自己也能夠深刻的體會到,走的地方越多,見的事情越多,接觸的人越多,越發(fā)的覺得自己渺小和無知,也會把自己看的越來越輕,我想,這就是所謂的在路上,所謂的成長吧。
去年,無意間看了一本書叫《我行》,作者是一個留美的普通女白領(lǐng),從身體瘦弱的小女孩到完成7+2(世界七大洲最高峰+南北兩個極點)第一位女華人,她用了7年的時間,站在里世界之巔,改變了自己的人生??磿哪菐滋欤刻於伎吹搅璩?點多,夜晚看書并沒有催眠我,而是讓我夜不能寐,異常興奮,7+2這次一直在我腦袋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好久揮之不去,我想,如果我這輩子要去完成一個偉大的夢想,那應(yīng)該是什么呢?那一定就是7+2了。但是在這么偉大的夢想面前,人往往是脆弱的不堪一擊的,任何一個小理由,都可能讓你產(chǎn)生放棄的想法,因為它太遙不可及了。我不知道如何才能實現(xiàn)這么偉大的夢想,何時才能開始第一步。這個夢想在我心里已經(jīng)住下,但是我只能遠(yuǎn)遠(yuǎn)的注視著他,別無辦法。
看完書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又是這個貪玩的老板問我,今年打算去哪玩,我說不知道呢,最近忙,沒時間想這個事情。他說我要去南非,跟我去嗎?我說南非沒勁,如果去非洲的話我就去東非爬乞力馬扎羅,非洲最高峰,赤道上唯一一座雪山,那才是我所向往的。如果能登上乞力馬扎羅,那將是我7+2夢想的第一步。沒過1分鐘,古典跟我說,我跟你去爬乞力馬扎羅。當(dāng)時什么心情,真的說不出來,只是覺得心里遠(yuǎn)遠(yuǎn)的那個夢想,突然走到了眼前,觸手可及。從確定去非洲,到出發(fā),前后不到1個月的時間,我想這可能就是夢想的力量。
從北京到迪拜,轉(zhuǎn)機(jī)到坦桑尼亞首都達(dá)累斯薩拉姆,經(jīng)過20幾個小時的痛苦飛行,終于踏上非洲這片神秘的土地。落地后只休息了一晚,就開始上山了,7天,從海拔1900到5895,這一次,我人生的高度又被刷新。在登頂那一天,我們凌晨1點半起床出發(fā),到上午9點半登頂,這一路的艱辛伴隨著期待,一直想象著登頂那一刻的心情。其實生活不過如此,每個人都要經(jīng)過艱難的爬行,一路上的苦難,都只能靠自己默默承擔(dān),心里揣著對實現(xiàn)目標(biāo)的期待,讓我們成了不能停止的機(jī)器,喘著粗氣,慢慢的走著。
當(dāng)我拖著鉛塊般沉重的腳步走到頂峰的時候,一屁股坐在地上,慢慢躺下去,沉浸在雪里,這一刻并沒有想象中的那樣激動,沒有特別特別的興奮,也沒有如釋重負(fù)的快感。就仿佛是狂歡后的落寞,我?guī)缀跸牧巳磕芰?,來到這里。此刻腦袋一片空白,只有大口的呼吸,呼吸著非洲上空稀薄清新的空氣,心里也很平靜,一個月前遙不可及的夢想,今天已經(jīng)就在腳下了,夢想并不是虛無的,只是看你有多想去實現(xiàn)它,一旦邁出第一步,他就不再遙遠(yuǎn)了。
登山之外,在非洲給我觸動最大的是蘊藏在非洲人民骨子里的快樂基因。他們無論在什么環(huán)境里,都可以隨時爆發(fā)快樂的力量,唱歌,跳舞,信手拈來,仿佛永遠(yuǎn)看不到他們愁苦的一面。反觀自己,真的很少能找到自娛自樂的方式,在北京這幾年,每天工作,工作,還是工作,仿佛一停下來就會社會淘汰,會讓身邊的人甩的連尾燈都看不見。北京偶爾出現(xiàn)的藍(lán)天,偶然出現(xiàn)的彩虹,能讓路上所有人掏出手機(jī)駐足狂拍,然后刷爆朋友圈。僅僅這點東西,就足以讓我們興奮不已,難道我們的生活,只有這點興奮點了嗎?我們需要網(wǎng)絡(luò)上的精神雞湯來滋養(yǎng)疲憊的身軀,看著那些功成名就的人依然還在努力,我們有什么資格不奮斗呢。所以一直讓自己緊繃著,仿佛上了發(fā)條的時鐘,駐足屏息,似乎能夠聽見發(fā)條緊的即將崩斷。生活除了工作,沒有其他樂趣可言,慢慢的,我們都變成了只會工作的無趣之人。沒有交心的朋友,沒有業(yè)余的愛好,沒有可以掌控的生活,何談快樂與幸福。
很多人問我,你是富二代嗎,為什么有那么多錢去旅行,其實我很無奈,因為我無法說出讓他們信服的理由,我和大家一樣,租房,擠公交,吃雞蛋灌餅,我登山的花費也都是能省則省,當(dāng)我說,我每次出去只花幾百塊錢的時候,大家都不相信。我對登山投入的時間,遠(yuǎn)遠(yuǎn)大于金錢。很多人說,沒有錢去發(fā)展愛好,那你有沒有問問自己,你真的拿出過時間,給你的愛好嗎?其實,當(dāng)你真的喜歡一件事,并愿意為之投入的時候,很多看似困難的問題,就都不是問題了。
去非洲出發(fā)前,我為了緩解資金壓力,嘗試了一次網(wǎng)絡(luò)眾籌,這么多年,攢下最重要的財富就是一群朋友,以及非常廣的人脈。我通過微信,用兩周的時間,吸引來138位支持者,累計籌集資金21773元,我承諾等我明年出書的時候,一定每人送他們一本,這是我能給到支持我夢想的人們,最后的回報。
最近我看了很多旅行方面的書,想看看大家是如何探索世界的。連續(xù)看過幾本后,我就無法堅持了,因為大部分的旅行書都是千篇一律的流水賬,去了哪里,看了什么景點,吃了什么美食。要不就是幾千元窮游歐洲列國,要不就是瀟灑的辭職休學(xué)間隔年的,要不就是去了西藏治愈療傷的。矯情的文字和干枯的內(nèi)容,實在沒有嚼頭。而無數(shù)的少男少女們,正在被這些故事忽悠的神魂顛倒。
我也會寫旅行的游記感悟,但我會用我親身的經(jīng)歷以及我看到身邊人的故事,去倡導(dǎo)大家有一種健康,積極向上的生活方式和生活態(tài)度,我不會鼓勵你去辭職旅行,也不會鼓勵你去盲目的窮游,因為能實現(xiàn)這些的人,真的是少之又少,你看了這些書只讀到了表面的驚險和刺激,但是背后更多隱秘的故事和付出,你其實并不知道,他們也不會寫在書中。
夢想就像橡皮筋的另一端,只有你跟著他走,才能越來越近,如果你原地不動,只能讓橡皮筋對面的夢想,委屈的屈服于你的安逸,隨之,越來越近,越來越平淡。
生活讓你疲憊,但請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在努力的過著你想要的生活。向疲憊生活中的英雄夢想致敬。
*作者:佟海寶,不喜歡去人群扎堆的名勝古跡,卻獨愛徒步爬山,目標(biāo)“走遍世界犄角旮旯”。4年間走過沙漠,雪山,原始森林,無人區(qū),剛剛完成連續(xù)26小時百公里徒步。一個愛自虐的漢子,也揣著一顆文藝的心,今年即將完稿第一本書,一本關(guān)于登山,關(guān)于旅行,關(guān)于生活理念的書。十點讀書經(jīng)授權(quán)發(fā)布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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