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字是由筆畫構(gòu)成的。筆畫是書寫工具在書寫面上的運動,大概有三十種不同類型,有些是基本筆畫,有些是復雜筆畫。筆畫對學習漢字以及書法都有重要作用。下面分別說明。注意,筆畫的中英文名稱并無公認體系。
點――dot, 即tiny dash。。
橫――horizontal,即rightward stroke。
豎――vertical,即downward stroke。
提――rise或rising,即flick up and rightwards。尾部變尖銳(taper)。
捺――press down或right-falling,即falling rightwards,flattening at the bottom。
撇――throw away或left-falling,即falling leftwards,with slight curve,not very curved。
折――break或turning,即90 degree turn,going down or going right only。
鉤――hook,即appended to other strokes,going down or going left only。
彎――bend,即usually concave on the left。
斜――slant,即usually concave on the right。
復雜筆畫可以從上述基本筆畫組合而來,例如,豎鉤即可為‘vertical’+‘hook’。每個漢字不同筆畫書寫順序是固定的,即筆順。在不同書體中,或在不同地區(qū)(中國大陸、臺灣、香港、澳門、日本、韓國、朝鮮、越南),筆順可能不同。永字八法(Eight Principlels of Yong;見篇首圖)包含了八種基本筆畫的寫法與筆順。
順便說一下,部首叫radical;音調(diào)叫tone。
永字八法,是中國書法用筆法則。以"永"字八筆順序為例,闡述正楷筆勢的方法:點為側(cè),側(cè)鋒峻落,鋪毫行筆,勢足收鋒;橫為勒,逆鋒落紙,緩去急回,不可順鋒平過;直筆為努,不宜過直 ,太挺直則木僵無力,而須直中見曲勢;鉤為趯(tì),駐鋒提筆,使力集于筆尖;仰橫為策,起筆同直劃,得力在劃末;長撇為掠。起筆同直劃,出鋒稍肥,力要送到;短撇為啄,落筆左出,快而峻利;捺筆為磔(zhe),逆鋒輕落,折鋒鋪毫緩行,收鋒重在含蓄。相傳為隋代智永或東晉王羲之或唐代張旭所創(chuàng),因其為寫楷書的基本法則,后人又有將八法引為書法的代稱。永字八法,是中國書法用筆法則 永字八法
永字八法
。以“永”字八筆順序為例,闡述正楷筆勢的方法:點為側(cè),側(cè)鋒峻落,鋪毫行筆,勢足收鋒;橫為勒,逆鋒落紙,緩去急回,不可順鋒平過;直筆為努,不宜過直 ,太挺直則木僵無力,而須直中見曲勢;鉤為趯(tì),駐鋒提筆,使力集于筆尖;仰橫為策,起筆同直劃,得力在劃末;長撇為掠。起筆同直劃,出鋒稍肥,力要送到;短撇為啄,落筆左出,快而峻利;捺筆為磔,逆鋒輕落,折鋒鋪毫緩行,收鋒重在含蓄。相傳為隋代智永或東晉王羲之或唐代張旭所創(chuàng),因其為寫楷書的基本法則,后人又有將八法引為書法的代稱。
永字八法其實就是「永」這個字的八個筆畫,代表中國書法中筆畫的大體,分別是「側(cè)、勒、努、趯、策、掠、啄、磔」八劃,以柳宗元所著中國書學淺說一書中解說較為明了。
(1)點為側(cè)(如鳥之翻然側(cè)下);永字八法永字八法(2)橫為勒(如勒馬之用韁);
(3)豎為弩(用力也);(4)鉤為趯 (跳貌,與躍同);
(5)提為策(如策馬之用鞭);
(6)撇為掠(如用篦之掠發(fā));
(7)短撇為啄(如鳥之啄物);
(8)捺為磔(磔音哲,裂牲為磔,筆鋒開張也)。
1.點法
點,也就是“側(cè)”。在書寫時需要把毛筆的筆鋒側(cè)過來,因此得名。點是漢字的根源,橫、豎、撇、捺等筆畫都始于一點。
點有上點、下點、左點、右點、左上點、右上點、左下點、右下點等。
2.挑法
挑,形狀像鈍角三角形?!安摺?、“啄”、“ ”三者的書寫都與挑法類似。
挑有上向挑、下向挑、左向挑、右向挑、左上挑、右上挑、左下挑、右下挑等。
3.橫法
橫,也就是“勒”。所謂“勒”,原意指馬韁的末端銜在馬口,取其不平不直,形狀相似。橫畫在書寫時,起筆和收筆需要勒住筆鋒,因此得名。
橫有平橫、凹橫、凸橫、腰粗橫、腰細橫、左尖橫、右尖橫等。
4.豎法
豎,也就是“努”。在書寫時筆鋒猶如拉弓射箭,因此得名。
豎有直豎、右弧豎、左弧豎、腰細豎、腰粗豎、上尖豎、下尖豎等。
5.撇法
撇,也就是“掠”。一般習慣稱為“撇”。
撇有直撇、弧撇、腰細撇、腰粗撇、彎頭撇、彎尾撇等
6.捺法
捺,也就是“磔”。在書寫時好像曲折的水波。
捺有直捺、弧捺、尖頭捺、方頭捺、長捺、短捺等。
7.厥法
厥,筆畫形狀像人彎腰的姿勢,因此得名。古人又稱為“勾裹法”。
厥有直厥、弧厥、高厥、矮厥、斜厥等。
8.鉤法
鉤,筆畫形狀“如長空之新月”。與“ ”末端相似。古人又稱為“戈法”。
鉤有直鉤、弧鉤、高鉤、矮鉤、斜鉤等。
1、點為側(cè)(如鳥之翻然側(cè)下)
側(cè)是傾斜不正之意,點應取傾斜之勢,如巨石側(cè)立,險勁而雄踞。如點成平臥或正立,則呆癡失勢。永字點以露鋒作收,是為與下邊橫畫相照應。
2、橫為勒(如勒馬之用韁)
橫取上斜之勢,如騎手緊勒馬韁,力量內(nèi)向直貫于弩(豎)。如臥筆橫拖或下斜則疲沓無力。逆鋒落筆,緩去急回,保持“逆入平出,有往必收”之勢,不宜順鋒滑過,以免輕飄板滯。
3、豎為弩(同努)
努是有力的意思,豎畫取內(nèi)直外曲之勢,如弓弩直立,雖形曲而質(zhì)含無窮之力。所以豎畫不宜過直,須配合字體之全局,于曲中見直,方有挺進之勢。過直如枯木立地,雖挺直而無力。
4、鉤為趯(躍的樣子,同躍)
謂作鉤時,先蹲鋒蓄勢,再快速提筆,然后絞鋒環(huán)扭,順勢出鋒,力聚尖端。如人要跳躍,需先蹲蓄力,然后猛然一躍而起。鋒不平出,為的是與策(挑)畫起筆相呼應。
5、提為策(如策馬之用鞭)
策本義是馬鞭,這里其引申義策應之意。挑畫多用在字的左邊,其勢向右上斜出,與右邊的點畫相策應,形成相背拱揖的形勢。永字的策畫略微平出,主要是與右邊的啄(橫撇)相策應。兩個筆道雖錯落不相地稱,而其心氣相通相應。勢略上仰,用力在發(fā)筆,得力在收鋒。
6、撇為掠(掠是拂掠之意)
如篦之掠發(fā),狀似燕掠檐下。謂寫掠畫應如以手拂物之表,雖然行筆漸漸加速,出鋒輕捷爽利,取其瀟灑利落之姿,但力要送到末端,否則就會飄浮無力。
7、短撇為啄(如鳥之啄物)
謂寫橫撇應如鳥之啄食。行筆快速,筆鋒峻利。落筆左出,銳而斜下,以輕捷健勁為勝。
8、捺為磔(磔音哲,裂犧為磔,筆鋒開張之意)
這里有兩層意思:其一指磔畫在字體結(jié)構(gòu)中的作用而言,磔本義是指肢解祭祀用的犧牲,含解體張裂之意??瑫械霓喈嫵须`書的波磔而來,而隸書的波磔正是為了解散小篆屈曲裹束的形式,使字體向外開放。所以隸書又叫分書,楷書中的捺也起到這個作用??瑫喙P,力雖內(nèi)聚形卻外張,使字體開展舒暢、開放。其二是說這一筆直要寫得剛勁、利剎、有氣勢。磔本義是肢解,肢解必以刀劈,磔畫即取刀劈之意。寫時要逆鋒輕落,右出后緩行漸重,至末處微帶仰勢收鋒,要沉著有力,一波三折,勢態(tài)自然。
八法結(jié)語,盧肇說:“永字八法,乃點畫爾?!钡朔ú⒎枪铝⒋嬖冢覀冊诳紤]每個點畫如何安排,實際已涉及字的結(jié)體法則。因此,八法作者意圖,在想通過永字的剖析,來說明基本點畫的寫法和組合。
永字八法是以永字點畫寫法為例,說明楷書用筆和組字的方法。其來源有以下幾說:
1、崔子玉、鐘繇、王羲之說折疊
唐張懷瓘《玉堂禁經(jīng)》:“八法起于隸字之始,后漢崔子玉歷鐘王以下,傳授所用八體該于萬字?!薄按蠓补P法,點畫八體,備于‘永’字”。(這里的隸,不是隸書,是指楷書,唐代楷書稱之為隸書,東晉時王羲之也以此稱,現(xiàn)在我們認為的隸書,那時稱八分)
元李溥光《雪庵八法·八法解》:“歷代以下,書者工于筆法之妙。其名世者,如魏晉之鐘繇、王羲之,唐之歐(陽詢)、虞(世南)、柳(公權(quán))、顏(真卿)之輩,亦各家有書,所傳之,惜乎淪沒日久,真跡不存,惟羲之‘永’字八法,共《三昧歌》,流傳在世。”
《法書苑》:“王逸少工書十五年偏攻‘永’字八法,以其八法之勢,能通一切”。
2、智永說折疊
宋陳思《書菀菁華》:“隋僧智永,發(fā)其指趣,援于虞秘監(jiān)世南,自茲傳授遂廣彰焉?!?/b>
3、張旭說折疊
宋朱長文《墨池篇》、《張旭傳永字八法》,同《柳八法頌》及《顏魯八法頌》。
清馮武《書法正傳》中《書法三昧》云:“凡學必有要,若網(wǎng)在綱,有條而不紊?!馈终?,眾字之綱領(lǐng)也,識乎此,則千萬字在矣?!?span style="font-family: arial, sans-serif;">相傳,東晉大書法家王羲之用幾年的時間,專門寫“永”字。他認為,這個字具備楷書的八法,寫好“永”字,所有的字都能寫好。以后,王羲之的孫子智永又將這“永字八法”傳給虞世南,再后來,經(jīng)過很多書法家一直傳了下來。相傳,王羲之曾到天臺山,被那里的風景深探吸引,便在山頂住了下來,終日盡情欣賞日出奇觀和云濤霧海,并且從中獲得了書法靈感。他每天不知疲倦地練字,不停地洗筆、洗硯,最后竟然把一個澄澈清碧的水池都染黑了,可見其對書法研究的癡迷程度。有一天深夜,王羲之還在練字,白紙寫了一張又一張,鋪得滿地都是,但還是不滿意。后來實在疲倦不堪,趴在桌亡睡著了。這時.忽然刮來一陣清風,一朵白云飄然而至,云朵上有位鶴發(fā)銀髯的老人,笑呵呵地看著他說:“我看你每天潛心研究書法,十分用功,現(xiàn)在我教你領(lǐng)悟一個筆訣,日后自有作用。你伸過手來?!蓖豸酥牭竭@里將信將疑地伸手過去。老人在他手心上寫了一個字,然后點點頭說:“你書法技藝會越來越高的。”說罷就消失在空中了。這時王羲之急忙喊道: “先生家居何處?”只聽空中隱隱約約地傳來一聲:“天臺白云……”看著老人走了之后,王羲之一看手心,原來是個“永”字,思考了一整夜,終于明白了,橫豎勾,點撇捺,方塊字的筆畫和架子結(jié)構(gòu)的訣竅,都體現(xiàn)在這“永”字上了。白云先生教授的真是好筆訣??!此后,王羲之練字更加勤奮了,書法也更加灑脫高超了。后來有一次,王羲之和朋友在蘭亭歡聚時,便揮筆寫下了千古流傳的書法珍寶《蘭亭集序》,為世人傳頌。
1、唐-李陽冰評“永字八法”折疊
“昔王逸少工書十五年,偏攻‘永’字八法,以其八法之勢,能通一切。 ”
——唐.李陽冰
《翰林禁經(jīng)》(唐.李陽冰)論永字八法
點為側(cè),側(cè)不得平其筆,當側(cè)筆就右為之;橫為勒,勒不得臥其筆,中
高下兩頭,以筆心壓之;豎為努,努不宜直其筆,直則無力,立筆左偃而
下,最要有力;挑為趯,趯須蹲鋒得勢而出,出則暗收;左上為策,策須斫
筆背發(fā)而仰收,則背斫仰策也,兩頭高,中以筆心舉之;左下為掠,掠者拂
掠須迅,其鋒左而欲利;右上為啄,啄者,如禽之啄物也,其筆不罨,以疾
為勝;右下為磔,磔者,不徐不疾,戰(zhàn)行顧卷,復駐而去之。
2、清-包世臣評“永字八法”折疊
《藝舟雙楫·述書下》:“聚字成篇,積畫成字,故畫有八法。唐韓方明謂八法起于隸字之始,傳于崔子玉,歷鐘、王以至永禪師者,古今學書之概括也。隸字即今之真書。”又云:“以‘永’字八畫而備八藝,故用為式?!?/b>
——清.包世臣
包世臣論八法:夫作點勢,在篆皆圓筆,在分皆平筆;既變?yōu)殡`,圓平之筆,體勢 不相入,故示其法曰側(cè)也。平橫為勒者,言作平橫,必勒其筆,逆鋒落字,卷(這個字不甚妥當,我以為應該用鋪字)毫右行,緩去急回;蓋勒字之義,強抑力制,愈收愈緊;又分書橫畫多不收鋒,云勒者,示畫之必收鋒也。后人為橫畫,順筆平過,失其法矣。直為努者,謂作直畫,必筆管逆向上,筆尖亦逆向上,平鋒著紙,盡力下行,有引弩兩端皆逆之勢,故名努也。鉤為趯者,如人之趯腳,其力初不在腳,猝然引起,而全力遂注腳尖,故鉤末斷不可作飄勢挫鋒,有失趯之義也。仰畫為策者,如以策(馬鞭子)策馬,用力在策本,得力在策末,著馬即起也;后人作仰橫,多尖鋒上拂,是策末未著馬也;又有順壓不復仰卷(我以為應當用趯字)者,是策既著馬而末不起,其策不警也。長撇為掠者,謂用努法,下引左行,而展筆如掠;后人撇端多尖穎斜拂,是當展而反斂,非掠之義,故其字飄浮無力也。短撇為啄者,如鳥之啄物,銳而且速,亦言其畫行以漸,而削如鳥啄也。捺為磔者,勒筆右行,鋪平筆鋒,盡力開散而急發(fā)也;后人或尚蘭葉之勢,波盡處猶裊娜再三,斯可笑矣。3、現(xiàn)代-沈伊默評“永字八法”折疊
書法上有講究,所謂“永”字八法,這個包含了8個筆法(筆畫:點橫豎撇捺提鉤,撇有兩種豎撇、斜撇)的永字,代表了練習書法的起點和功底究竟有多深。我們引申它:
第一,做人要像“永”字的“點”,昂首,充滿自信和朝氣;
第二,做人要像“永”字的“豎”,挺胸,充滿力量與美;
第三,做人要像“永”字的“撇”,飄逸瀟灑,看輕一切成績和榮譽;
第四,做人要像“永”字的“捺”,腳踏實地,做好每一天的功課;
——摘自 書法漫談(沈尹默著)
《述張長史筆法十二意》釋文:
予罷秩醴泉,特詣東洛,訪金吾長史張公旭,請師筆法。長史于時在裴儆宅憩止,己一年矣。眾有師張公求筆法,或有得者,皆曰神妙,仆頃在長安師事張公,竟不蒙傳授,使知是道也。人或問筆法者,張公皆大笑,而對之便草書,或三紙,或五紙,皆乘興而散,竟不復有得其言者。予自再游洛丁,相見眷然不替。仆問裴儆:“足下師敬長史,有何所得?"曰:“但得書絹素屏數(shù)本。亦償論請筆法,惟言倍加工學臨寫,書法當自悟耳?!?/span>
顏真卿敘述了得到張旭筆法的不易:一是顏真卿兩次求師筆法。即“余罷秩醴泉”和“仆頃在長安二年師事張公”這兩次。二是“人或問筆法者,皆大笑而已”,包括裴儆在內(nèi),張旭只給作品,不作正面回答,更可以看出筆法的珍貴。
本節(jié)有兩個字需加以注意:一是“仆頃在長安二年師事張公”的“頃”字,“頃”為頃刻之意,引申為不久以前。顏真卿在長安用二年的時間“師事張公”,結(jié)合顏真卿的年譜可以大略得知此次拜師是指顏真卿在天寶二年的罷官期間。二是在原文中“或存得者”,有將“存”字寫為“有”的,對比“或存得者”與“或有得者”之意,前者有僅得到只言片語之意,后者則是似乎已經(jīng)得到了張旭的論書的全部。當時李白、李陽冰、賀知章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了張旭的影響,顏真卿和崔邈是寫在史書上張旭的嫡傳弟子,又“存”字為拓片所固有,故認為“存”字比較符合此節(jié)的文意,也符合情理。
仆自停裴儆宅,月馀,因與裴儆從長史言話散,卻回長史前請曰·“仆既承九丈獎誘,日月滋深,夙夜工勤,耽溺翰墨,雖四遠流揚,自未為穩(wěn),倘得聞筆法要訣,則終為師學,以冀至于能妙,豈任感戴之誠也!"長史良久不言,乃左右盼視,怫然而起。仆乃從行歸于東竹林院小堂,張公乃當堂踞坐床,而命仆居乎小榻,乃曰:“書法玄微,難妄傳授。非志士高人,詎可言其要妙?書之求能,且攻真草,今以授予,可須思妙。" 敘述了顏真卿通過真誠的表白,終于打動了張旭。有兩點需加注意:一是“既承兄丈獎諭”的“兄丈”二字,“兄”字古有師長之意,故在古代非師徒關(guān)系的一方稱對方為兄時,對方一般不稱對方為弟;“丈“字有尊敬的長者之意。因此“兄丈”二字,可理解為前輩、老人家。由此可以推斷此刻的顏真卿還不是張旭的徒弟,否則顏真卿可直接稱呼張旭為“恩師”、“尊師”或“吾師”。二是張旭指出草書和真書雙修的學書主張,在《唐人書評》所列的十二位唐朝草書大家中,有著“唐朝第一妙腕”之稱的孫過庭(排名第二,位列張旭之后)在《書譜》中說:“草不兼真,殆于專謹;真不通草,殊非翰札”,真草一起學習的觀點在這里得到了草圣張旭的再一次明確印證。
乃曰:“夫平謂橫,子知之乎?"仆思以對曰:“嘗聞長史九丈令每為一平畫,皆須縱橫有象。此豈非其謂乎?"長史乃笑曰:“然”。
漢字中,橫豎筆畫最多。在張旭與顏真卿探討這個問題前已多有論述。主要就是橫劃的書寫要有起伏,不得拖筆,線條要有彈性,就像騎手的馬韁繩——徐放徐收;一幅作品中以看不到橫劃的突兀排列為美,忌“堆柴”之弊。
又曰:“夫直謂縱,子知之乎?"曰:“豈不謂直者必縱之不令邪曲之謂乎?"長史曰:“然"。
張旭講述了“如錐畫沙”的產(chǎn)生和藝術(shù)效果。
《述張長史筆法十二意》,可以算作是顏真卿回憶整理出的一份張旭對書法藝術(shù)深入學習實踐后的總結(jié)性的“課后筆記”。在這份筆記中,張旭采取一問一答的方法,融合了以往的書學觀點,以鐘繇筆意為基礎(chǔ)逐條明確了書法美學創(chuàng)作實踐的不同要求。具體就是,以“平、直、均、密、鋒、力、轉(zhuǎn)、次、補、損、巧、稱”這十二個字,解決了學書中點劃、結(jié)字、布置等基本問題;針對執(zhí)筆、守法、布置和選擇紙筆等要素,解答了“何以得齊古人”的問題;針對高質(zhì)量線條的錘煉和對十二筆意的把握運用,傳授了“老舅”陸彥遠“如錐畫沙”的用筆之法。這就是顏真卿兩次拜師草圣張旭所得到的書學真知的全部。如果說這是“言傳”,那么“人或問筆法者,皆大笑而已,即對以草書,或三紙、五紙”—— 手不釋筆的不停揮灑則是“身教”。正是這些言傳身教點化了顏真卿,并最終使得顏真卿的書法藝術(shù)隨著他的千古英名而不朽。
豎劃必須“從”于橫劃,注意橫豎之間的呼應。在保證豎劃相對較直的同時,一字之中的兩豎不得等同“立柱”,否則極易生硬、僵死,狀如算子;一字之中的豎劃主筆要盡量不與作品的總體橫勢相垂直,否則容易失去上下的連貫,出現(xiàn)“直則無力”的弊病。同時豎劃不宜過長,因為把握不好就會造成“割紙”的錯覺。
又曰:“均謂間,子知之乎?"曰:“嘗蒙示以間不容光之謂乎?"長史曰:“然"。
一方面在筆墨散開時要取法自然,和諧統(tǒng)一,收攏后要計白當黑,不爭不犯。另一方面要處理好直與非直,密與非密等辯證關(guān)系,力爭在矛盾雙方由此及彼的橋梁上行走。
又曰:“密謂際,子知之乎?"曰:“豈不謂筑鋒下筆,皆令宛成,不令其疏之謂乎?"長史曰“然"。
相關(guān)聯(lián)的下一筆要果敢有力,承接處就像蓋房子中柱子與檁柁之間的咬合?!爸保瑩v也,意為由上而下的擊打;“宛”,凹進去的意思。
又曰:“鋒謂末,子知之乎?"曰:“豈不謂末以成畫,使其鋒健之謂乎?"長史曰:“然"。
一方面末筆出鋒要意完神足,如“也”字楷書末筆要緩起輕收,形成的鈍勢小勾就像剛剛把弓拉滿,箭頭被一點點的縮到了弓背的挽手處的樣子;另一方面,在書寫過程中要注意筆鋒的調(diào)整,切不可因為是末筆就草率為之,造成筆鋒的“散包”和線條的“泄氣”。
又曰:“力謂骨體,子知之乎?"曰:“豈不謂趯,筆則點畫皆有筋骨,字體自然雄媚之謂乎?"長史曰:“然,'。
“趯”,意為跳躍,在永字八法中指“鉤”。書法中所謂的“力”,是指各種線條按著不同字形組合起來后,所表現(xiàn)出來的一種張力和視覺上的沖擊,這種力不是蠻力,是以具象對抽象的審美表述。張旭對顏真卿的回答沒有表態(tài),說明顏真卿的回答尚不夠準確。
又曰:“輕轉(zhuǎn)謂曲折,子知之乎?"曰:“豈不謂鉤筆轉(zhuǎn)角,折鋒輕過,亦謂轉(zhuǎn)角為暗過之謂乎?"長史曰:“然”。
在書寫“橫折拐角處”時,由左而右,在拐點處稍右再回鋒于拐點,調(diào)鋒而下;在書寫“鉤”時,鋒至出鋒處依然暗過之,而后蹲鋒回返向上左出。“展”,轉(zhuǎn)也。
又曰:“決謂牽掣,子知之乎?"曰:“豈不謂牽掣為撇,銳意挫鋒,使不怯滯,令險峻而成,以謂之決乎?"長史曰:“然"。
兩個筆劃的連接處,常常會出現(xiàn)游絲,這種游絲起到了局部與整體,從筆與主筆的牽制作用。游絲是挫鋒的產(chǎn)物,是毫不怯滯,間不容發(fā)行筆的結(jié)果?!按巍?,非前也,在這里可理解為書寫主要筆劃時所產(chǎn)生的衍生線條。有將“次”寫為“決”者,理解為“撇”法,詮釋尚通。然拓片為“次”字,結(jié)合此句所述筆法,故當以“次”為準。
又曰:“補謂不足,子知之乎?"曰:“嘗聞于長史,豈不謂結(jié)構(gòu)點畫或有失趣者,則以別點畫旁救之謂乎?"長史曰:“然"。
又曰:“損謂有余,子知之乎?"曰:“嘗蒙所授,豈不謂趣長筆短,長使意氣有余,畫若不足之謂乎?"曰:“然"。
又曰:“巧謂布置,子知之乎?"曰:“豈不謂欲書先預想字形布置,令其平穩(wěn),或意外生體,令有異勢,是之謂巧乎?"曰:“然"。
這三節(jié)主要是講創(chuàng)作中的臨機把握問題。我們平時看一件作品,不是僅僅要看其中幾個字,重要的是要看它的整體效果。創(chuàng)作中的整體經(jīng)營就好比農(nóng)民在壘石頭大墻,墻體里外要平,墻頂也要平,因此農(nóng)民壘墻的時候,常常把石頭拿在手里打量一番,長的要削去一塊,短的要“補上”,而且要“壓好茬”,就是要彼此咬合起來,否則就不結(jié)實。書法創(chuàng)作畢竟不是“壘墻”,一是漢字可以隨意夸張;二是一旦出現(xiàn)了失趣的情況,善于補損就會常常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又曰:“稱謂大小,子知之乎?"曰:“嘗聞教授,豈不謂大字促之令小,小字展之使大,兼令茂密,所以為稱乎?"長史曰:“然,子言頗皆近之矣。工若精勤,悉自當為妙筆。"
此節(jié)論述了學書“同”與“不同”的問題,即大家都學二王和鐘繇,容易造成千人一面的“雷同”。但不同時代對“肥瘦”審美的不同要求,以及個體差異又造成了相同中的不同。也就是說,個性來源與共性,只有朔本求源,篤學精思,善于揚棄,才能夠在“有我”與“無我”中找到藝術(shù)的真諦,才能攀上書法藝術(shù)的高峰。
真卿前請曰:“幸蒙長史九丈傳授用筆之法,敢問攻書之妙,何如得齊于古人?"張公曰:“妙在執(zhí)筆,令其圓暢,勿使拘攣。其次識法,謂口傳手授之訣,勿使無度,所謂筆法也。其次在于布置,不慢不越,巧使合宜。其次紙筆精佳。其次變化適懷,縱舍掣奪,咸有規(guī)矩。五者備矣,然后能齊于古人。"
張旭從五個方面論述了如何創(chuàng)作的問題。
曰:“敢問長史神用執(zhí)筆之理,可得聞乎?"長史曰:“予傳授筆法,得之于老舅彥遠曰:吾昔日學書,雖功深,奈何跡不至殊妙。后問于褚河南,曰:‘用筆當須如印印泥。'思而不悟,后于江島,遇見沙平地靜,令人意悅欲書。乃偶以利鋒畫而書之,其勁險之狀,明利媚好。自茲乃悟用筆如錐畫沙,使其藏鋒,畫乃沉著。當其用筆,常欲使其透過紙背,此功成之極矣。真草用筆,悉如畫沙,點畫凈媚,則其道至矣。如此則其跡可久,自然齊于古人。但思此理,以專想功用,故其點畫不得妄動。子其書紳。”
予遂銘謝,逡巡再拜而退。自此得攻書之妙。于茲五年,真草自知可成矣。
平直均密,鋒力轉(zhuǎn)決,補損巧稱為十二意。天寶五年丙戌九月顏真卿述
張旭講述了“如錐畫沙”的產(chǎn)生和藝術(shù)效果。
《述張長史筆法十二意》,可以算作是顏真卿回憶整理出的一份張旭對書法藝術(shù)深入學習實踐后的總結(jié)性的“課后筆記”。在這份筆記中,張旭采取一問一答的方法,融合了以往的書學觀點,以鐘繇筆意為基礎(chǔ)逐條明確了書法美學創(chuàng)作實踐的不同要求。具體就是,以“平、直、均、密、鋒、力、轉(zhuǎn)、次、補、損、巧、稱”這十二個字,解決了學書中點劃、結(jié)字、布置等基本問題;針對執(zhí)筆、守法、布置和選擇紙筆等要素,解答了“何以得齊古人”的問題;針對高質(zhì)量線條的錘煉和對十二筆意的把握運用,傳授了“老舅”陸彥遠“如錐畫沙”的用筆之法。這就是顏真卿兩次拜師草圣張旭所得到的書學真知的全部。如果說這是“言傳”,那么“人或問筆法者,皆大笑而已,即對以草書,或三紙、五紙”—— 手不釋筆的不停揮灑則是“身教”。正是這些言傳身教點化了顏真卿,并最終使得顏真卿的書法藝術(shù)隨著他的千古英名而不朽。
顏真卿《述張長史筆法十二意》明拓本(傳),各縱28厘米,橫15厘米。上海朵云軒藏。
《述張長史筆法十二意》釋文:
予罷秩醴泉,特詣東洛,訪金吾長史張公旭,請師筆法。長史于時在裴儆宅憩止,己一年矣。眾有師張公求筆法,或有得者,皆曰神妙,仆頃在長安師事張公,竟不蒙傳授,使知是道也。人或問筆法者,張公皆大笑,而對之便草書,或三紙,或五紙,皆乘興而散,竟不復有得其言者。予自再游洛丁,相見眷然不替。仆問裴儆:“足下師敬長史,有何所得?"曰:“但得書絹素屏數(shù)本。亦償論請筆法,惟言倍加工學臨寫,書法當自悟耳?!?br> 仆自停裴儆宅,月馀,因與裴儆從長史言話散,卻回長史前請曰?!捌图瘸芯耪瑟務T,日月滋深,夙夜工勤,耽溺翰墨,雖四遠流揚,自未為穩(wěn),倘得聞筆法要訣,則終為師學,以冀至于能妙,豈任感戴之誠也!"長史良久不言,乃左右盼視,怫然而起。仆乃從行歸于東竹林院小堂,張公乃當堂踞坐床,而命仆居乎小榻,乃曰:“書法玄微,難妄傳授。非志士高人,詎可言其要妙?書之求能,且攻真草,今以授予,可須思妙。”
乃曰:“夫平謂橫,子知之乎?”仆思以對曰:“嘗聞長史九丈令每為一平畫,皆須縱橫有象。此豈非其謂乎?"長史乃笑曰:“然”。
又曰:“夫直謂縱,子知之乎?”曰:“豈不謂直者必縱之不令邪曲之謂乎?”長史曰:“然”。
又曰:“均謂間,子知之乎?”曰:“嘗蒙示以間不容光之謂乎?"長史曰:“然”。
又曰:“密謂際,子知之乎?”曰:“豈不謂筑鋒下筆,皆令宛成,不令其疏之謂乎?"長史曰“然”。
又曰:“鋒謂末,子知之乎?”曰:“豈不謂末以成畫,使其鋒健之謂乎?”長史曰:“然”。
又曰:“力謂骨體,子知之乎?”曰:“豈不謂趯,筆則點畫皆有筋骨,字體自然雄媚之謂乎?"長史曰:“然,'。
又曰:“輕轉(zhuǎn)謂曲折,子知之乎?”曰:“豈不謂鉤筆轉(zhuǎn)角,折鋒輕過,亦謂轉(zhuǎn)角為暗過之謂乎?"長史曰:“然”。
又曰:“決謂牽掣,子知之乎?”曰:“豈不謂牽掣為撇,銳意挫鋒,使不怯滯,令險峻而成,以謂之決乎?”長史曰:“然”。
又曰:“補謂不足,子知之乎?"曰:“嘗聞于長史,豈不謂結(jié)構(gòu)點畫或有失趣者,則以別點畫旁救之謂乎?"長史曰:“然”。
又曰:“損謂有余,子知之乎?"曰:“嘗蒙所授,豈不謂趣長筆短,長使意氣有余,畫若不足之謂乎?"曰:“然”。
又曰:“巧謂布置,子知之乎?”曰:“豈不謂欲書先預想字形布置,令其平穩(wěn),或意外生體,令有異勢,是之謂巧乎?"曰:“然”。
又曰:“稱謂大小,子知之乎?”曰:“嘗聞教授,豈不謂大字促之令小,小字展之使大,兼令茂密,所以為稱乎?”長史曰:“然,子言頗皆近之矣。工若精勤,悉自當為妙筆。”
真卿前請曰:“幸蒙長史九丈傳授用筆之法,敢問攻書之妙,何如得齊于古人?”張公曰:“妙在執(zhí)筆,令其圓暢,勿使拘攣。其次識法,謂口傳手授之訣,勿使無度,所謂筆法也。其次在于布置,不慢不越,巧使合宜。其次紙筆精佳。其次變化適懷,縱舍掣奪,咸有規(guī)矩。五者備矣,然后能齊于古人?!?br> 曰:“敢問長史神用執(zhí)筆之理,可得聞乎?”長史曰:“予傳授筆法,得之于老舅彥遠曰:吾昔日學書,雖功深,奈何跡不至殊妙。后問于褚河南,曰:‘用筆當須如印印泥。'思而不悟,后于江島,遇見沙平地靜,令人意悅欲書。乃偶以利鋒畫而書之,其勁險之狀,明利媚好。自茲乃悟用筆如錐畫沙,使其藏鋒,畫乃沉著。當其用筆,常欲使其透過紙背,此功成之極矣。真草用筆,悉如畫沙,點畫凈媚,則其道至矣。如此則其跡可久,自然齊于古人。但思此理,以專想功用,故其點畫不得妄動。子其書紳?!?br> 予遂銘謝,逡巡再拜而退。自此得攻書之妙。于茲五年,真草自知可成矣。
平直均密,鋒力轉(zhuǎn)決,補損巧稱為十二意。天寶五年丙戌九月顏真卿述
顏真卿(709-785),字清臣,京兆萬年人,祖籍唐瑯琊臨沂(今山東臨沂)。開元間中進士。安史之亂,抗賊有功,入京歷任吏部尚書,太子太師,封魯郡開國公,故又世稱顏魯公。德宗時,李希烈叛亂,他以社稷為重,親赴敵營,曉以大義,終為李希烈縊殺,終年77歲。德宗詔文曰:“器質(zhì)天資,公忠杰出,出入四朝,堅貞一志。”在書法史上,他是繼二王之后成就最高,影響最大的書法家。其書初學張旭,初唐四家,后廣收博取,一變古法,自成一種方嚴正大,樸拙雄渾,大氣磅礴的“顏體”。對后世影響巨大。他的書跡作品,據(jù)說有138種。楷書有《多寶塔碑》、《麻姑仙壇記》等,是極具個性的書體,如“荊卿按劍,樊噲擁盾,金剛嗔目,力士揮拳?!毙胁輹小都乐陡濉贰ⅰ稜幾惶?、《裴將軍帖》、《自書告身》等,其中《祭侄文稿》是在極其悲憤的心情下進入的最高藝術(shù)境界,被稱為“天下第二行書”。米芾《書史》:“《爭座位帖》有篆籀氣,為顏書第一,字相連屬,詭異飛動,得于意外?!?/font>
顏真卿秉性正直,篤實純厚,有正義感,從不阿于權(quán)貴,屈意媚上,以義烈名于時。他一生忠烈杯壯的事跡,提高其于書法界的地位。
顏真卿少時家貧缺紙筆,用筆醮黃土水在墻上練字。初學褚遂良,后師從張旭,又汲取初唐四家特點,兼收篆隸和北魏筆意,自成一格,一反初唐書風,化瘦硬為豐腴雄渾,結(jié)體寬博氣勢恢宏,骨力遒勁而氣慨凜然,人稱“顏體”。顏體奠定了他在楷書千百年來不朽的地位,顏真卿是中國書史上富影響力的書法大師之一。他的“顏體”,與柳公權(quán)并稱“顏柳”,有“顏筋柳骨”之譽。
延伸閱讀
顏書《述張長史筆法十二意》明拓本
唐代書風,初唐以清麗秀雅,雍容和穆為貴,至中唐為之一變。張旭長史創(chuàng)立狂草,顛形詭異縱逸不羈,醉后落筆尤神奇莫測。顏真卿尚書從張旭問筆法,其正書雄偉,蠶頭雁尾別具一格,行草如溶金瀉地氣勢浩蕩,筆勢易相背為相向,行筆易收斂為拓放,結(jié)字器宇寬廣,忠義郁勃之氣凜然,以粗獷豪縱之體,力掃時尚纖麗蘊藉之風,耳目為之一新,后人譽之謂魯公變法,而所變者實是筆勢與風格也。此兩家皆刻意創(chuàng)新,與書學有功,而又深究筆法者。非唯筆法精熟,焉能隨心所欲,故欲發(fā)展唯有創(chuàng)新,欲創(chuàng)新唯有繼承,此亦千古不二法門。
聞張旭得筆法于老舅陸彥遠,于八法五勢闡述弘深,復授法于顏真卿。顏授法與懷素,懷素自敘云“羲、獻茲降,虞、陸相承,口訣手授以至于吳郡張旭長吏,雖姿性顛逸,超絕古今……真卿早歲,常接游居,屢蒙激昂,教以筆法”故傳世有張旭授顏氏筆法十二意之述。
考唐顏真卿于天寶二載(七四三)罷醴泉尉,詣洛陽訪張旭長史于裴儆宅,師事之。天寶五載罷長安尉,再訪長史于裴儆宅,問筆法,得長史口授,遂有《述長史筆法十二意》之作。然止見于文,鮮有書跡流傳。一九六五年秋,見一古拓,精舊佳好,運筆如龍騰蛇行,與《爭坐帖》極為相似。察之,乃魯公《述長史筆法十二意》也。驗諸紙墨,當是四百年前物。欣喜不可名狀。即與傳世之文相校,互有得失。遂視為珍異,藏之朵云軒庫中。倏忽二十余載,今始得以披露,與本刊讀者共賞
按此拓末昕署之年款推之,為魯公三十八歲時所作,早《多寶塔》六年,早《祭侄稿》十二年,早《爭坐帖》十八年,傳世魯公書跡未見有早于是年者。唯天寶建元,改“年”為“載”,此署“天寶五年”,行筆亦未若魯公它書之精斂,或乃后人仿魯公之筆。然觀其行氣錯落奇正,如溶金瀉地,雖有一二稚嫩之筆,而絕非文、董以后人所能仿佛;文亦多與傳世之本不同,非按本鈔錄者可比。視虞(世南)之《汝南公主墓志》,褚遂良之《陰符經(jīng)》同為不可多得之藝林珍品。手此一卷于探討書淪,研習筆法,皆不無俾益。
按《十二意》尚有刻入清人匯帖者二種。其一為旌德姚學經(jīng)《唐宋八大家法書》,一為江湄《職思堂法帖》,職思堂本后有米芾、許衡、趙孟頫、倪云林諸家跋,跋言文句鄙俚,與顏書同為偽跡惡札。姚、江兩刻,與此古拓相較,無論書法刻法相去何啻霄壤。 (王壯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