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嬌兒是西門慶的第二房妾。原為西門慶在勾欄勾搭上的妓女,娶來家中后反倒閑置起來。尤其是西門慶陸續(xù)娶入孟玉樓、潘金蓮、李瓶兒后,丈夫西門慶就難得入她房來,因此,常與吳月娘、孫雪娥相伴。因為是妓女出身,在家中的地位算是比較低的,后來又與吳二舅有首尾的關(guān)系,以致西門慶死后,再次成為妓女,在后來由應(yīng)伯爵做牽頭,改嫁大街上另一個富戶張懋德,做了他二房娘子。李嬌兒一直處在妓女狀態(tài)中,她的命運便無非是在零售與常包的狀態(tài)之間擺動。 金瓶梅第一回,西門慶又嘗與勾欄內(nèi)李嬌兒打熱,也娶在家里做了第二房娘子。第三回,婆子又道:“官人你和勾欄中李嬌兒卻長久。”西門慶道:“這個人見今已娶在家里。若得他會當家時,自冊正了他。”第十一回,緊著西門慶要梳籠這女子,又被應(yīng)伯爵、謝希大兩個一力攛掇,就上了道兒。次日,使小廝往家去拿五十兩銀子,段鋪內(nèi)討四件衣裳,要梳籠桂姐。那李嬌兒聽見要梳籠他的侄女兒,如何不喜?連忙拿了一錠大元寶付與玳安,拿到院中打頭面,做衣服,定桌席,吹彈歌舞,花攢錦簇,飲三日喜酒。應(yīng)伯爵、謝希大又約會了孫寡嘴、祝實念、常峙節(jié),每人出五分分子,都來賀他。鋪的蓋的都是西門慶出。每日大酒大肉,在院中玩耍,不在話下。看來李嬌兒是妓女世家。
吳月娘是西門慶正房,很多時候都強調(diào)李嬌兒是院中人,實際上就是強調(diào)李嬌兒的妓女身份,看不起她的出身。第七十五回,…..月娘道:“他活埋慣了人,今日還要活埋我哩。你剛才不見他那等撞頭打滾兒,一徑使你爹來家知道,管就把我翻倒底下。”李嬌兒笑道:“大娘沒的說,反了世界!”月娘道:“你不知道,他是那九條尾的狐貍精,把好的吃他弄死了,且稀罕我能多少骨頭肉兒!你在俺家這幾年,雖是個院中人,不像他久慣牢頭。你看他昨日那等氣勢,硬來我屋里叫漢子:‘你不往前邊去,我等不的你,先去。’恰似只他一個人的漢子一般,就占住了。不是我心中不惱,他從東京來家,就不放一夜兒進后邊來。一個人的生日,也不往他屋里走走兒去。十個指頭,都放在你口內(nèi)才罷了。”
西門慶死后,李嬌兒又做一次小偷,她把金錢總是放在第一位。第七十九回:原來西門慶一倒頭,棺材尚未曾預(yù)備。慌的吳月娘叫了吳二舅與賁四到跟前,開了箱子拿四四錠元寶,教他兩個看材板去。剛才打發(fā)去了,不防忽一陣就害肚里疼,急撲進去床上倒下,就昏暈不省人事。孟玉樓與潘金蓮、孫雪娥都在那邊屋里,七手八腳,替西門慶戴唐巾,裝柳穿衣服。忽聽見小玉來說:“俺娘跌倒在床上。”慌的玉樓、李嬌兒就來問視,月娘手按著害肚內(nèi)疼,就知道決撒了。玉樓教李嬌兒守著月娘,他就來使小廝快請蔡老娘去。李嬌兒又使玉簫前邊教如意兒來。比及玉樓回到上房里面,不見了李嬌兒。原來李嬌兒趕月娘昏沉,房內(nèi)無人,箱子開著,暗暗拿了五錠元寶,往他屋里去了。手中拿將一搭紙,見了玉樓,只說:“尋不見草紙,我往房里尋草紙去來。”那玉樓也不留心,且守著月娘,拿榪子伺候,見月娘看看疼的緊了。不一時,蔡老娘到了,登時生下一個孩兒來。月娘蘇醒過來,看見箱子大開著,便罵玉簫:“賊臭肉,我便昏了,你也昏了?箱子大開著,恁亂烘烘人走,就不說鎖鎖兒。”玉簫道:“我只說娘鎖了箱子,就不曾看見。”于是取鎖來鎖。玉樓見月娘多心,就不肯在他屋里,走出對著金蓮說:“原來大姐姐恁樣的,死了漢子,頭一日就防范起人來了。”殊不知李嬌兒已偷了五錠元寶在屋里去了。
更為甚者,她從新做回妓女,做妓女時間不長再改嫁張二官。第八十回,原來出殯之時,李桂卿同桂姐在山頭,悄悄對李嬌兒如此這般:“媽說,你摸量你手中沒甚細軟東西,不消只顧在他家了。你又沒兒女,守甚么?教你一場嚷亂,登開了罷。昨日應(yīng)二哥來說,如今大街坊張二官府,要破五百兩金銀,娶你做二房娘子,當家理紀。你那里便圖出身,你在這里守到老死,也不怎么。你我院中人家,棄舊迎新為本,趨火附勢為強,不可錯過了時光。”這李嬌兒聽記在心…看官聽說,院中唱的,以賣俏為活計,將脂粉作生涯;早辰張風流,晚夕李浪子;前門進老子,后門接兒子;棄舊憐新,見錢眼開,自然之理。饒君千般貼戀,萬種牢籠,還鎖不住他心猿意馬。不是活時偷食抹嘴,就是死后嚷鬧離門。不拘幾時,還吃舊鍋粥去了。有詩為證:堪笑煙花不久長,洞房夜夜換新郎。兩只玉腕千人枕,一點朱唇萬客嘗。造就百般嬌艷態(tài),生成一片假心腸。饒君總有牢籠計,難保臨時思故鄉(xiāng)。月娘打發(fā)李嬌兒出門,大哭了一場。眾人都在旁解勸,潘金蓮道:“姐姐,罷,休煩惱了。常言道,娶淫婦,養(yǎng)海青,食水不到想海東。這個都是他當初干的營生,今日教大姐姐這等惹氣。”話說李嬌兒到家,應(yīng)伯爵打聽得知,報與張二官知,就拿著五兩銀子來,請他歇了一夜。原來張二官小西門慶一歲,屬兔的,三十二歲了。李嬌兒三十四歲,虔婆瞞了六歲,只說二十八歲,教伯爵瞞著。使了三百兩銀子,娶到家中,做了二房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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