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來自君主立憲制國家的領導人,英國首相特蕾莎梅剛剛對中國進行了成功的訪問。在二百多年的法國,也同樣存在顯赫的王室,為什么法國沒有成功建立君主立憲制度呢?
路易十六是個悲劇性的君王。相比路易十五、路易十四,他簡樸、敦厚,有著本分溫和的性格,他開啟了法國政治改革之路,他一次次在人民意志面前做出讓步,他不愿意傷害任何人。如果與同時期的歐洲其他國家的君主相比,路易十六毫無疑問是高度開明的。他同情民眾,他不顧法國財力的虛弱派出重兵去支援美國獨立革命,他一次次的試圖阻止其他國家派兵干預法國當時的革命。
一、大革命前的王朝改革
路易十四被稱為“太陽王”,之后的路易十五同樣熱衷于征伐作戰(zhàn),以至于法國國庫出現(xiàn)了巨大的空虛。所以,路易十六的改革注定是要致力于解決財政危機。他首先選用了啟蒙思想家杜爾哥,并同意后者在改革中推行宗教寬容政策,廢除奴役和特權,并且逐步擴大國民政治權利,直至最終實行全民選舉。在那之后,杜爾哥開始設法觸碰導致法國財政危機的稅收問題,打算取消教士和貴族階層的免稅待遇。
這下子可捅了馬蜂窩。教士和貴族階層馬上站在了改革的對立面,利用掌控的司法權力抵制改革。路易十六暴露出其性格最大的缺陷,就是不能在壓力面前堅持己見,而是想著以理服人,在無法如愿后,就干脆讓步。這樣做的后果在于,讓步之后,獲益方并不會因此感謝國王,而只會記得國王的最初頑固,并且,獲益方將因此清楚的把握國王的軟弱性,一次又一次的借用聲勢,迫使國王答應有違原意的要求。毫無疑問,法國的教士、貴族階層,以及后來的革命陣營,都輕松愉快的駕馭了這個軟弱的國王,直到合力將他送上了斷頭臺。
杜爾哥下臺后,銀行家雅克·內克繼任。但就在此時(1776年),美國獨立革命進行到了危險地步,路易十六同意贊助并派兵支持美國革命,這使得法國的財政危機變得更加突出。不但如此,從北美戰(zhàn)場上返回的法國士兵,接觸到了共和平等的政治思想,回國后四處宣揚。
二、路易十六的性格與大革命爆發(fā)
新近出版的《路易十六之死》一書不無惋惜的回顧了法國波旁王朝復辟前最后一位國王路易十六的悲劇一生。這本書毫不掩飾的表達了對于路易十六私德的贊美,但也同時清楚的指出,他的性格使得他注定會在波濤洶涌的革命大潮中慘遭傾覆。
財政危機無法解除,使得國王不得不同意向人民公開王室的財務狀況,而這又極大的刺激了公眾。貴族們要求國王召開三級會議來討論加稅議題。雙方在拉鋸很長時間后,以國王的讓步告終。但新的問題又產生了,貴族階層要求三級會議延續(xù)過去的方式,即一二三等級的代表人數(shù)均等,這根本不可能被第三等級接受。貴族階層與代表著新興資產階級和廣大平民的第三等級,出現(xiàn)了巨大的裂痕,雙方很快都意識到,羞辱國王,從王權那里獲得讓步,是足以壓倒對方的重要保障。
接下來的情勢急轉直下。第三等級主導建立了新的國民議會,并開始通過制造騷亂的方式來打擊特權等級。國王一退再退,讓軍隊從巴黎和凡爾賽撤出,這種向國民議會示好的行動被證明毫無意義。國王還放棄了趁亂從巴黎出逃的選擇。令人驚愕的是,當國民議會決定剝奪特權階級的封號、財產和特權時,膽小的國王卻突然變得強硬了起來,否決了議案,這使得路易十六站在了公民的對立面。
激進的民眾闖入凡爾賽宮,將國王一家挾持到了巴黎,強迫其入住杜伊勒里宮。議會隨后剝奪了教會財產。至此,法國大革命已經大大偏離了理智的軌道——將決意配合革命和共和進程的國王反復羞辱,用民粹主義來剝奪代表著行政權的王權,然后用沒有節(jié)制和約束的群體暴力來履行行政治理的職能,造成了天下大亂。而這樣的混亂,又進一步的被歸罪于國王的邪惡?!堵芬资馈窌幸仓赋?,沒收教會財產,是以國家名義對一個階層財產的侵犯,不僅如此,這也使得法國及其革命在歐洲陷入空前孤立。
三、革命后的以暴易暴與國王之死
在路易十六作為國王的權威被不斷加劇腐蝕的過程中,立憲黨人米拉波和拉法耶特開始同情王室。但這只是同情,而不是國王和王后希望的投靠。事實上,同情王室在當時的巴黎,也變得極其不受歡迎和極其危險。路易十六在王后的勸說下出逃,卻又因為猶豫和遲緩被堵截。之后,在吉倫特派與雅各賓派的交鋒中,王室被一次次的作為國家的恥辱遭到聲討,任何攻擊國王的人都可以從中獲得政治好處。
國王一次次的作出退讓,包括從王宮被遷往監(jiān)獄。他為了避免流血犧牲,對于解散衛(wèi)隊等一系列要求都采取了配合態(tài)度。但這換來的卻是愈加升級的群體暴力。幾年后將成為法蘭西新的獨裁者的拿破侖,目睹了國王尊嚴慘遭踐踏的全過程,也因此下定了決定,要用鐵血暴力去震懾他眼中的暴民,但路易十六不是拿破侖,后者在軟弱中放棄了一切自救及翻盤的機會。
將路易十六及其王后判處死刑,連同1793-1794年上演的立憲派與革命派之間的連環(huán)政治謀殺,這是法國大革命發(fā)展到高峰階段,失去理智的最突出體現(xiàn)。路易十六被處死后,革命的恐怖繼續(xù)持續(xù)著,“法國如同鳳凰涅槃,民眾沉浸在一種歇斯底里的嗜血狀態(tài)之中……僅僅一個月后,法國悍然對英國、荷蘭、西班牙宣戰(zhàn),把整個歐洲當成了敵人……在這種的瘋狂的狀態(tài)之下,所有的人,無論是保王派還是共和派,全都認為自己代表了正義,而對方是自由的敵人,必須毫不留情地全部消滅”。這場混亂要一直持續(xù)下去,并因此讓革命在很長時間內在歐洲被認為是暴亂的代名詞,避免革命和混亂也因此成為保守派打擊敵手最好的理由。
是的,路易十六一家成為了歷史進程中的無辜祭品。法國文學大師加繆曾寫道,法國大革命“把集體殺害一個軟弱而善良的人,當作法國歷史上的一個偉大時刻,是一件令人厭惡的丑事”。遺憾的是,在那之后的200
是的,路易十六一家成為了歷史進程中的無辜祭品。法國文學大師加繆曾寫道,法國大革命“把集體殺害一個軟弱而善良的人,當作法國歷史上的一個偉大時刻,是一件令人厭惡的丑事”。遺憾的是,在那之后的200多年里,還會接二連三的上演類似的悲劇,凸顯人性的丑惡和脆弱。(資料來源:鄭渝川 《路易十六之死》書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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