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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有哪些東西是超越的?
作者:趙汀陽
原載:《哲學(xué)分析》2011年第6期
越是遙不可及的終極問題就似乎更吸引人,所謂“人生不滿百,常懷千歲憂”。假如人生千歲,生活的許多問題就會有很大變化,比如說,教育、工作和時間觀念會有所變化;假如人生萬歲,所有問題就恐怕會有實質(zhì)變化,人們的道德、政治到歷史的觀點都會發(fā)生根本變化,至于是否變得更有趣就不得而知了;假如不朽如神,生活的絕大多數(shù)問題都將消失,估計連真理、善惡、公正、平等之類的問題都失去了意義,大概只剩下藝術(shù)或美學(xué)問題,由此似乎可以解釋為什么上帝對俗世苦難不太重視,因為上帝在埋頭關(guān)注美學(xué)問題。
正因為人就是這樣有限的存在,所以遇到的就是那么困難的問題。真實生活的問題實在難以解決而令人絕望。因此,似乎能夠一攬子解決所有困惑的終極想象就具有無法抗拒的誘惑力,人們明知此種想象是幼稚的,但還是寧愿終極問題能夠有個一勞永逸的終極解釋。
追問終極問題本是古典哲學(xué)的雄心,但也是“知識大眾”對哲學(xué)的期待和一般想象,人們認為哲學(xué)應(yīng)該回答那些終極問題。哲學(xué)家們使用了許多晦澀的專業(yè)詞匯和復(fù)雜的論證因而是專業(yè)的思想,但其實同時在本質(zhì)上也是真正的大眾哲學(xué),因為它試圖回答的正是知識大眾所幻想的。黑格爾、尼采和海德格爾等都是大眾哲學(xué)。從表面上看,那些專業(yè)詞匯拒斥了大眾,但這是個假象。大眾或許不很理解那些晦澀詞匯,但對宏大的問題進行晦澀討論,最能滿足大眾對哲學(xué)的想象。
可以說,傳統(tǒng)形而上學(xué)在精神氣質(zhì)上是屬于大眾的,大眾喜歡聽到宣稱對終極問題給出了神奇答案。哲學(xué)越是使用晦澀的術(shù)語,看上去就越貌似深刻,越有神秘感,也就越能夠滿足知識大眾的心理預(yù)期。終極問題和終極解釋都與超越的存在有關(guān)。人們喜歡說,有一些最最根本的東西是“超越的”(transcendent)存在。那么,到底什么是超越的?超越的存在原本與宗教和神學(xué)語境有關(guān),不過這里要討論的是哲學(xué)語境中的超越性。關(guān)于超越的存在,似乎沒有一個絕對標準的說法,但可以有多種同樣合理或殊途同歸的表述。在康德看來,凡是在經(jīng)驗意識之中的表象,就稱為內(nèi)在的;凡是超越了經(jīng)驗界限的存在,就稱為超越的。這是一種知識論意義上的經(jīng)典理解。
我們還可以進一步說,凡是理性無法做主或管理不了的領(lǐng)域;凡是知識無能為力的領(lǐng)域;凡是對人的自由構(gòu)成了外在限制的事物,都是超越的。概括起來說,凡是在主觀性(Subjectivity)的能力或權(quán)力界限之外的,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由主觀性所解釋、安排和支配的存在,也就是不可能歸化為主觀性能夠做主和立法領(lǐng)域中的存在,即對于主觀性來說,永遠保持其無法克服的外在性(exteriority)的事物,就是超越的。我們這里的理解不僅考慮到了經(jīng)驗的界限,而且還考慮到意志和權(quán)力的界限,這樣,關(guān)于超越性的理解也許就比較全面了。
可以看出,超越的存在就是相對于主觀性或主觀意識而言的外在性。這里還有個問題需要稍加解釋,“主觀性”概念至少有兩層含義,它可以是一般主觀性,即代表人類的普遍主觀意識;還可以是特殊主觀性,即個人的主觀意識。通過這兩個層次的主觀性可以確定到底有哪些超越的存在項目。通常在知識論里,主觀性指的是一般普遍意義上的我思的全部性質(zhì),即人類性的、非個人的、普遍通用的我思的一般性質(zhì)。就是說,這個“一般的我思”是無名的、通用的、共同的,它不代表個人而代表人類整體心靈,因此它以人類的名義去思想和說話。對于一般主觀性而言,第一種超越的存在是,任何一個外在事物本身和由所有外在事物構(gòu)成的世界本身。如果按照個別事物去計算,超越的存在就無比多,但對于需要分析的問題來說,顯然不必要這樣去計算,所有外在事物可以合并同類項地歸入世界本身。
因此,世界就是第一個需要討論的超越存在。世界是相對于我思的超越存在,世界的外在性是主觀性消化不了的,我們無法徹底認識也無法操縱和控制它。超越的世界是自然存在,人的自然存在,即身體,也是自然世界的一部分,因此也應(yīng)該是超越的。不過,人的身體存在有些特別,它至少部分地受到意識的支配,于是又似乎并非完全是超越的。自笛卡爾以來,許多哲學(xué)家討論了這個特別的“身心問題”,但沒有獲得決定性的答案。這個問題雖然有趣,但其實無關(guān)宏旨,它并不影響世界的超越性。
第二個需要考慮的超越存在是上帝。上帝本來是宗教和神學(xué)意義上的超越存在,對于哲學(xué)并非必要問題。上帝所以值得一談,是因為上帝的概念使得世界發(fā)生了精神化,使世界的超越存在不僅僅是自然性的,而且還具有了精神性,尤其是倫理意義。大概可以說,世界的自然存在加上絕對價值就變成了上帝,而形而上學(xué)就同時變成了神學(xué)。當(dāng)然,如果這里我們不考慮上帝的宗教意義,那么,在哲學(xué)上,給超越的自然存在加上超越的精神性是否有意義?在純理論上說,超越的精神存在不僅缺乏證據(jù),而且是個多余的假設(shè)(屬于奧卡姆剃刀可以剔除的項目),因為超越的精神存在并不是解釋超越的物質(zhì)世界的必要理由,同樣,超越的精神存在也不是解釋生活意義、價值和規(guī)則的必要理由。即使假定了上帝這個超越的精神存在,其實也無法自圓其說地解釋人的行為。既然人的心靈是自由的,能夠自由選擇,那么就并不必然非要承認和接受上帝給出的價值選擇(比如異教徒就不承認上帝的價值標準而能夠過自己的生活)。于是,上帝與人的關(guān)系就只是一種互為主體、互為對象的關(guān)系,雙方對于對方都是超越的存在,都具有無法克服的外在性,盡管上帝強大得多。可是上帝又不在人的生活里出場,不是人的生活中的一個參與者,因此也就不是人的生活的必要條件,人可以懸擱上帝問題而對生活的選擇毫無影響。因此,上帝只是一個疑似的超越問題或虛擬的超越存在,它可以是某種精神象征,可以是神學(xué)問題,但既不是一個思想問題也不是一個實踐問題,并不像自然世界那樣是一個無法回避的超越存在。
第三個候選的超越存在是自我(ego),這更是一個似是而非的超越存在。如果說,每個人反思自己時都能夠反身地意識到“自身”(self),比如說在自身里出現(xiàn)的意識統(tǒng)一性,這是容易理解的,這個自身在存在論上等價于個體存在,即個體的身心整體。其中,身體屬于自然存在,而心靈則是意識,即主觀性。這些都不成問題。但是,人們又進一步想象了一個在主宰著意識而不被意識內(nèi)容所定義的“自我”,自我發(fā)動并支配著我思(cogito)而又不被所思(cogitatum)所描述和定義。假如果真如此,自我就是一個超越的存在。人意識到自身(self)是意識的自然能力,可是意識無法解釋和支配的自我卻顯然不是意識的必然發(fā)現(xiàn),自我并非真實存在而是個概念。我猜想(盡管并無確證),那個幽靈般的自我是作為上帝在人的身體中的代理者而被虛構(gòu)出來的(在這個意義上,自我也是神學(xué)的存在),自我作為身體之靈就像上帝作為世界之靈,這兩者甚至有著對稱的虛構(gòu)性,無論上帝還是自我都缺乏在場證據(jù)。那個不現(xiàn)身的自我果真可能嗎?假如它不被所思內(nèi)容所定義,自我就只能以自身去定義自身,可是,在所思內(nèi)容之外的自我無法顯現(xiàn)而且無所顯現(xiàn),它就變得非??梢闪?。假定一個人從來沒有想過任何事情,意識是白紙,那么這個人就沒有我思,也就很難說他有個自我。即使假定他有個從來未被使用過的自我,那也因為缺乏內(nèi)容而無法被界定,這只能意味著,自我既不在實踐中存在也不在概念中存在,它根本就無所指。我思的全部意義必須由所思去定義,在意識反思自身時,我思就必定完全對稱地表現(xiàn)在所思中,不能在所思中被反思的也就不屬于我思,顯然,在所思之外,自我無處藏身,而在所思之中,我只是主語而不是自我,或者說,所謂的“自我”只是個語法存在,并不是實質(zhì)存在,因此在理論上,自我對于主觀性是一個多余的假設(shè),或者說,在存在論意義上,自我不存在,更不是一個超越的存在。
第四個需要討論的超越存在是他人,這是與生活最為密切的超越存在。對于主觀性來說,世界雖然是超越的,但世界只是個被動對象,被我們的知識所表達或者被我們的行為施予作用,世界的“反應(yīng)”只是自然反應(yīng),并無針對人的特別意圖,不是自由選擇,更沒有創(chuàng)造性,因此世界的超越性是安全的。他人問題就完全不同了,我和他人互為自由和創(chuàng)造性的超越存在,其間的互動形成了一切可能的挑戰(zhàn)。當(dāng)我對待他人時,我的觀點總是被優(yōu)先:我把他人看成這樣那樣,認為他人應(yīng)該如何不應(yīng)該如何,總想左右他人,就好像我是天賦的立法者,有著先天或至少是優(yōu)先的立法權(quán)利??蓡栴}是,他人也是這樣想的,于是我的觀點和行為往往事與愿違。正因為我和他人同為自由的超越存在,因此我和他人的共同存在往往出現(xiàn)無效率的存在論狀況。也許人類整體的主觀性可以給世界立法,但作為個體的主觀性卻沒有權(quán)利也不可能給他人立法,即使根據(jù)的是純粹理性也不行,因為他人能夠同樣根據(jù)理性而合理地反其道而行之。我沒有理由隨便代表他人,而只能與他人商量(所以康德的道德個人主體不可能成功)。
與他人商量也不容易。他人與我是互為主體的對稱關(guān)系,他人總能夠與我想得不一樣,甚至能夠故意想得不一樣;他人總能夠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去做事,能夠拒絕我,不理我,與我斗爭,甚至壓迫我,能夠故意讓我覺得惡心,就像我什么都干得出來,他人也什么都干得出來。因此,他人與我互為超越存在的這個存在論關(guān)系決定了他人首先是一個存在論問題,而后才是倫理學(xué)、政治學(xué)、知識論和美學(xué)問題。他人是個全方位的問題,他人是我的衣食父母,是我的恩情與愛恨,是我的兄弟,是我的敵人,是我的對話者,是我的合作者,是我的對手,如此等等??傊?,他人與我構(gòu)成了生活的全部關(guān)系,他人是我的全部愛恨情仇,他人實踐地(不僅僅是意向地)構(gòu)造了我的整個生活,這是一個善惡兼?zhèn)涠植豢刹鸱值氖聦?。他人對于我是一個十分沉重的存在,這一點使許多人對他人采取偏激的理解,比如薩特把他人說成是地獄,而列維納斯則相反地把他人看作是我的上帝。這些帶有太多文學(xué)激情的夸張理解都是誤導(dǎo)性的。
在諸種超越存在中,他人是最為特殊的超越存在。他人雖是個具有絕對外在性的超越存在,卻又必然出現(xiàn)在我的世界之中而不是居于我的世界之外。自在的事物是外在于我的世界的超越存在,而相對于外部事物,我的意識內(nèi)容可以獨立自足——正如胡塞爾所證明的——我的意識所理解的事物可以不依賴外在事物,我的意識可以全權(quán)決定我的所思,因此我能夠完全決定我的世界??墒菍τ谒?,情況發(fā)生了深刻的變化:我的意識全權(quán)在理解他人時失去了決定性,我對他人的理解如果沒有獲得他人的認證,就僅僅是一面之詞,而不具有普遍有效性。盡管我可以故意堅持唯我論的態(tài)度,比如說堅決把他人看作是混蛋、白癡或懦夫,但完全無濟于事,他人其實是什么還是什么。我的意識無法改變來自他人存在的消息(message),無法改變他人的意向,我的主觀性消化不了他人之心。因此,我的主觀性不再能夠任意構(gòu)造出由我做主的客觀性(現(xiàn)象學(xué)的主觀性對于他人是無效的),我的主觀性對于他人失去了普遍有效性,我無權(quán)也無力為他人樹立標準。
還有更嚴峻的挑戰(zhàn)。我的意識不僅無法改變他人,連自保也不容易。他人必定試圖入侵我的世界,我的意識的獨立自足性必定被他人所干涉,我的意識內(nèi)容并不全由我做主,而不得不接受他人的參與。必須注意的是,他人的挑戰(zhàn)并不能簡單地被理解為悲劇或者災(zāi)難,因為如果我的意識拒絕他人的參與,我的意識就反而失去意義,或者說,如果我的世界不是部分地為他人所決定,我的世界就反而失去意義和價值標準。因此——此事確有些特別——他人既在我的世界的外面,又同時在我的世界里面,他人是我的世界內(nèi)部的一個外在存在。我的意識對他人意識無法設(shè)防,他人意識以各種信息的形式滲透到我的世界中來,并且參與建構(gòu)我的意識,因此,我不可能完全自由地或完全主觀地構(gòu)造我的意識。
我思與他思的互動往來關(guān)系被認為是“主體間的”(inter-subjective)。主體間性被認為是以互動和交往行為所確定的、由共同可理解的符號、語言、規(guī)則和制度所表達的生活性質(zhì),如果混用維特根斯坦和胡塞爾的概念,則可以說是由“生活形式”(formsoflife)所規(guī)定的“生活世界”(life-world),這對于主體間性應(yīng)該是個不錯的說法。主體間世界當(dāng)然不是一個唯我論世界,這不是問題,奇怪的是出沒于主體間世界的那些主體。獨立自主的主體是一個可疑的形而上學(xué)假設(shè),它僅僅存在于概念里,是由概念所定義出來的,而沒有一個相應(yīng)的真實所指事實。哲學(xué)家們注意到了飛馬和獨角獸僅僅是概念,卻忽視了主體也只是個概念。正如前面所論,他思是我思的共同建構(gòu)者,如果沒有他思的參與,我思不可能形成,也無意義。這就像獨自一個人的足球賽是不成立的,也是無意義的,同樣,單獨的我思是不可能的。我們必須承認一個多少令唯心論者感到失望的事實:純粹的或完全自足的我思并不是一個真實存在。
我思與他思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關(guān)系,我思與他思同時存在于互相入侵、互相滲透之中。因此,我思與他思之間的主體間性是以跨主體性(trans-subjectivity)為前提的??缰黧w性意味著我思與他思的互相建構(gòu),而不僅是互相交流。我思與他思的互相建構(gòu)關(guān)系與我和他人在生活實踐行為中的互相建構(gòu)關(guān)系是同構(gòu)的。他人侵入我的生活,與我一起決定我的生活,這種干涉無疑是麻煩,甚至造成痛苦,可是如果拒絕他人進入或加入我的生活,沒有他人可以對話、互動、博弈和印證,我就根本無法開展生活,因為將無處可以開展生活,也就沒有了生活。正是因為他人的參與,我的生活才具有了生活空間、意義和價值。互相干預(yù)、互相建構(gòu)的生活關(guān)系使得無論我還是他人都不可能擁有一個單獨屬于自己的完整封閉的生活,就像任何一個意識主體從來都沒有擁有過一個完整世界。他人打破了我的世界或我的生活的封閉性,打破了我對我的世界或我的生活的獨裁,取消了“我的世界”或“我的生活”此類幻象,我的世界不得不向他人開放而成為共同世界,我的生活不得不讓他人參與而成為共同生活,這就是生活事實,而他人就是必然嵌入在我的生活中的超越存在。
根據(jù)以上分析可知,在我們所討論的四種超越的存在中,上帝和自我是虛構(gòu)的超越存在,即使不是虛構(gòu)的存在,也至少是虛構(gòu)的問題,因為上帝和自我都不在世界和生活中現(xiàn)身,都不構(gòu)成世界或生活中必須對付的問題。只有世界和他人是確實無法回避的超越存在,它們的超越性對我們的可能生活有著必然的限制或必然的干預(yù),因此它們構(gòu)成了真正的終極問題。簡單地說,凡是對可能生活沒有形成必然限制的,就不是超越存在,至少不是超越的問題。終極問題不是對超越者本身的研究,因為超越者意味著不可能被研究,因此,終極問題只能是關(guān)于我們與超越者的關(guān)系問題,而不是關(guān)于超越者本身的問題。
可見,存在論的問題就是超越者之間的關(guān)系問題。任何一個可能世界或者任何一種可能生活的存在狀況最終都是由超越者之間關(guān)系所決定的,在這個意義上,存在論問題就是終極問題,顯然不存在比超越者更基本的存在。確實能夠現(xiàn)身為證的超越者只有兩種存在:世界和人。世界的存在所以是超越的,因為它是自然的,自然之道不是人能夠支配的;人的存在所以是超越的,因為它是自由的,自由就能夠超越因果律,因此人對于自然是超越的。另一方面,人與他人也是互為超越關(guān)系,就是說,兩個自由的存在也是互為超越的。正因為存在論要處理的是超越者之間關(guān)系的問題,所以知識論無助于解決存在論問題。知識論所能夠解釋的是在意識中的觀念問題,而超越者之間的關(guān)系問題只能在行動中去解決,或者說,知識論研究的是“思”的問題,而存在論探究的是“做”的問題。因此,存在論不可能是對存在的描述或者解釋,存在不需要被描述,也不需要被解釋。存在就是這樣的,存在已經(jīng)說明了它本身,存在并不是存在論的一個問題(只有上帝才可以思考存在問題),所以說,存在論所需要并且所能夠思考的問題是:各種超越的存在之間的關(guān)系如何才是互相合適的?很顯然,只有當(dāng)諸種超越存在之間的關(guān)系是互相合適的,才有可能形成一個宜于存在的可能世界或可能生活。既然超越者的外在性決不可能以任何方式加以消除,那么,對超越問題的有效解決就不可能是對超越者的征服、支配或內(nèi)在化,而只能是對超越者之間關(guān)系的合理安排。對于人來說,存在論問題就是,我們?nèi)绾谓邮懿⑴c超越者相處?在存在論的兩個有效問題即“外部世界”和“他人”之中,盡管外部世界是一個規(guī)模更大的問題,但他人卻是一個更為嚴重的問題。
即使我們永遠無法解釋外部世界的本質(zhì)(其實未必有哲學(xué)想象的那種本質(zhì)),也不要緊,反正世界只是擺在那里(beingthere),自己呆著(initself),不管它是好是壞,人類都沒有選擇,也沒有發(fā)言權(quán)。既然外部世界具有麻木不仁不為所動的外在性,人對世界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調(diào)整自己去達到與世界和諧相處,也就是說,對于外部世界這個超越者,人只能單方面地去接受它,至多在不至于冒犯自然的情況下加以利用。天地不仁因此只能追求天人合一,中國古典思想的這個基本態(tài)度可能是對待外部世界的最合理態(tài)度了,除此之外,很難想象還有什么更為理性的態(tài)度。外部世界是惰性的,如果人類與世界的關(guān)系出現(xiàn)問題,責(zé)任必定在人類一方,這個問題十分清楚明顯,我們有理由認為天人合一原則已經(jīng)是人與自然這兩個超越存在的關(guān)系問題的最優(yōu)解,無需多論。
他人問題卻至今無法獲得一個令人滿意的解決,根本原因之一就是因為我與他人都是自由的超越存在者,每個人對于他人都有著積極有為的主動外在性,于是人們積極地互相干涉,而這種互相干涉決定了每個人的命運———由決定“運”(fortune)而決定“命”(fate)。他人與我是一種悖論性的互相沖突又互相依存的關(guān)系,他人是每個人所必需的生活條件,也是構(gòu)成每個人的生活內(nèi)容和價值的依據(jù),但也可能破壞每個人的生活條件和意義。我對于他人也是個超越者,正如他人與我,我與他人的關(guān)系的主動權(quán)并非單邊地在我手里或單邊地在他人手里。任何單邊觀點所以都是無效的,就是因為他人是超越的,而我不可能消除他人的超越性,正如他人無法消除我的超越性。這種對稱的互為超越性就是他人問題之所以難以解決的根源。因此,任何一種主體性原則對于解決我與他人關(guān)系問題都沒有任何幫助,甚至總是適得其反。他人的超越性直接宣布了主體性的失敗,這意味著,現(xiàn)代對人的啟蒙以及對個人的塑造在解決人類的沖突方面基本上沒有實質(zhì)的進展。人類至今沒有破解與他人共處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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