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約稿而未能成行,于是發(fā)于自家)
古有“隔家千里,勿食枸杞”的俗語,說是游子在外,若服用枸杞,易助陽道,沾紅塵,興是非。
今人調(diào)笑久婚夫婦時,也會搗鼓出妻子為丈夫熬煮枸杞老母雞湯的橋段。
因此,民間對枸杞功效的認知,往往偏重于其補腎之效。而對其藥性的認知,往往停留在“性平偏溫”。
不過,中醫(yī)在用藥之前,首要一點,必須明辨藥物的性味。
性分“寒涼平溫熱”,味分“酸苦辛甘咸”。
這里,五味還分屬五行,即“酸屬木入肝,苦屬火入心,辛屬金入肺,甘屬土入脾,咸屬水入腎”。
中醫(yī)制方,若以五行生克之義做參照,往往有事半功倍之效。這些看似玄奧的道理,卻并非虛言,均有長期的實踐經(jīng)驗作為保障。
我們說回枸杞。民間對枸杞藥性的誤解,甚至影響到醫(yī)家實際用藥。
畢竟,一傳十,十傳百。
清末名醫(yī)張錫純,在其所著《醫(yī)學衷中參西錄》“枸杞、地骨皮解”一章中,就民間對枸杞的藥性和功效的誤解,專門做了勘誤。
我們先說張錫純其人。張錫純出生于清末,生平跨越清末民初。受當時思想潮流的影響,在以《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黃帝內(nèi)經(jīng)》《傷寒論》等醫(yī)家經(jīng)典進入醫(yī)道之后,他還兼學了當時的西醫(yī)理論。
時人評價其制方“大巧若拙,舉重若輕”。
意思是他用藥毫無花哨可言,只是單純得療效好。
張錫純先生所制許多方劑,與傳統(tǒng)經(jīng)方相比,療效更加顯著。比如,他通過在《傷寒論》祛寒經(jīng)典方“桂枝湯”中加入知母與黃芪,在不影響原方療效的前提下,提升了原方的發(fā)汗效果。
再比如,他以丹參、當歸、乳香、沒藥為基礎(chǔ)新制的“活絡(luò)效靈丹”,在通經(jīng)活血方面的效果,幾無古方能出其右。
張錫純在其所著《醫(yī)學衷中參西錄》“枸杞、地骨皮解”一章中寫道:
“枸杞子味甘多液,性微涼?!?/span>
這里統(tǒng)攝全篇,意在告訴大家,枸杞真實的藥性是偏涼的。
“為滋補肝腎最良之藥,故其性善明目,退虛熱,壯筋骨,除腰疼,久服有益,此皆滋補肝腎之功也?!?/span>
這里提到枸杞的功效,善于明目,退除因虛勞引起的發(fā)熱,強壯筋骨,去除腰疼。又說“久服有益”,意思是可以當作食品長期服用。
“乃因古有隔家千里,勿食枸杞之諺,遂疑其能助陽道,性或偏于溫熱。而愚則謂其性決不熱,且確有退熱之功效,此從細心體驗而得,原非憑空擬議也?!?/span>
這里開始勘誤,說起民間對枸杞藥性的誤解,認為它性平偏溫,這是不完全正確的。
枸杞真實的藥性,是涼性,因它確實有退熱之功效。
“愚自五旬后,臟腑間陽分偏盛,每夜眠時,無論冬夏床頭置涼水一壺,每醒一次,覺心中發(fā)熱,即飲涼水數(shù)口,至明則壺中水已所余無幾。惟臨睡時,嚼服枸杞子一兩,涼水即可少飲一半,且晨起后覺心中格外鎮(zhèn)靜,精神格外充足。即此以論枸杞,則枸杞為滋補良藥,性未必涼而確有退熱之功效,不可斷言乎?”
這里說他自己五十歲之后,每次睡覺都莫名發(fā)熱,必須喝涼水才能睡踏實。有一次試著在睡前嚼服一兩(今約30克)枸杞子,當晚睡得特別踏實。于是,這便成為習慣。
然后,他質(zhì)疑了民間的誤解,說倘若枸杞性偏溫,又怎么會有退熱的功效呢?
原來,枸杞的藥性是偏涼的。民間誤認枸杞藥性偏溫,實際只因其具有滋補肝腎的功效。
肝腎更加健康了,身體自然也就更有暖意。
“或問∶枸杞為善滋陰故能退虛熱,今先生因睡醒而覺熱,則此熱果虛熱乎?抑實熱乎?”
那么,有人就要說了,這枸杞子善于滋陰,所以能退熱。但是,你就因此說它藥性偏涼,這并無道理啊。能退虛熱,溫補之藥首先能退虛。虛沒了,虛熱也就沒了。
人參也能退虛熱,可人參明顯是溫性的?。?/span>
“答曰∶余生平胖壯,陰分不虧,此非虛熱明矣。然白晝不覺熱,即夜間徹夜不睡,亦不覺熱,惟睡初醒時覺心中發(fā)熱,是熱生于睡中也,其不同于泛泛之實熱又明矣。此乃因睡時心腎自然交感而生熱,乃先天元陽壯旺之現(xiàn)象,惟枸杞能補益元陰,與先天元陽相濟,是以有此功效。若謂其僅能退虛熱,猶淺之乎視枸杞矣?!?/span>
最后,張錫純先生通過分析自身身體狀況,得出他睡眠時所覺之熱,一定是實熱,而非虛熱。能退實熱的藥,一定是涼性的。
枸杞性涼,能滋補肝腎,還能常服。因其性涼,久服不必擔心上火。
實乃滋補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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