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臨床中,你是否有這樣一種感覺:對某個方劑的認識總是會不自主地停留在對其印象最深的經(jīng)驗里。比如在沒有運用葛根湯治療溫病時,常用葛根湯治療頸部肌肉疼痛等,那么對葛根湯的印象則局限在治療頸椎病。若遇見一個咽喉痛,咳嗽,發(fā)熱無汗的患者,你是否會想到用葛根湯呢?
這是我今天的感嘆。前天夜間自覺咽喉不適,第二天胸前氣管部位便有一種緊束感,伴有干咳,我頓感不妙,身邊只有強力枇杷露,趕緊喝了幾次,癥狀雖有好轉(zhuǎn),可今天早上還是頭暈發(fā)熱,體溫38.5攝氏度。我的主要癥狀有:咽痛,干咳,發(fā)熱無汗,頭暈,不惡寒但惡熱。最近咽喉痛又成了全民共同癥狀之一。這是很典型的溫病癥狀,在之前我想我一定會用桑菊飲、銀翹散、荊防敗毒散一類方。在最近經(jīng)方學習的過程中認識到“葛根湯”為《傷寒論》中治療溫病的主方。這個很有意思,以前那里有這樣的認識!經(jīng)過前輩大家們的一提點,心中便覺得非常有道理,心中感慨中醫(yī)若沒有領(lǐng)路人指引,那便和白天盲人摸象一般狹隘。于是給自己處方如下:
葛根40 麻黃15 桂枝12 白芍12
大棗12 炙甘草9 牛蒡子15僵蠶10
銀花12 連翹15
一劑藥,大火急煎煮。如果要取方劑方藥的氣治病,那么就大火煎,取其質(zhì)治病那就小火慢煮。快要煮好時切了三片生姜放入。葛根湯的樣子像極了在煮一鍋灰色的豆奶粉。服下一碗后被子蓋住,不出五分鐘便身覺發(fā)熱,不自覺睡去,醒來時頭面部、周身都出汗,中病即止嘛,趕緊把手從被窩伸出來,雙手一受涼出汗也就停止了。但自我感覺頭依然有些悶重,我想病邪應緩緩隨汗而出,剛剛的發(fā)汗估計不夠,再次把手伸進被窩又發(fā)了一次汗,直到額頭、頸部出汗明顯,頓覺頭身清爽,突然覺得腹中餓了,索食欲望強烈。我想病邪此時方祛得差不多,于是掀開被窩停止出汗。
我記得我記錄過前年自己也是因為發(fā)熱給自己來開了荊防敗毒散、銀翹散而沒有取得效果,最后不得不服用阿莫西林。經(jīng)過這次遇見溫病我的處方也會更開闊些。
經(jīng)方給我?guī)砀氈碌奶幏接盟帯?/span>最近治療了很多水腫的病人,有飲停中焦的,有飲停胸脅的,有下肢水腫的,有全身水腫的。那么水腫的病人是否一劑五苓散或者真武湯都可以呢?換種說法,一個全身水腫的病人利水該從哪里利水呢?在“脈結(jié)代,心動悸”文章中的那位病人就非常好的給了我啟示。她辨證為水飲停滯,有用過真武湯,但是真武湯一定沒有茯苓桂枝白術(shù)甘草湯效果好。即是說,別看病人全身都腫,利水一定找到最根本的病位效果才好。寒飲伏肺的用小青龍湯比苓桂術(shù)甘湯湯可能好,胸腔積液的可能十棗湯比苓桂術(shù)甘湯好,腎陽不好的真武湯比五苓散更佳,水蓄膀胱的五苓散當然是首選。這是在選方上的細致。經(jīng)過經(jīng)方多次、長久的熏染之后呢,遇見一個咳嗽癥狀便會不自覺去想這個咳嗽是太陽的還是少陽的?是肺氣不宣的咳嗽還是水飲內(nèi)停的咳嗽?
再比如遇見腹瀉便會想到去鑒別葛根芩連湯和甘草瀉心湯等的不同。
遇見小便數(shù)時則有白虎湯、真武湯、甘草干姜湯等的辨別。白虎湯為里熱亢盛而小便數(shù),真武湯為里虛寒機能衰弱而小便數(shù),甘草干姜湯為中焦虛而小便不固而數(shù)。同樣是治療肢體疼痛,有桂枝附子和甘草附子湯的區(qū)別,非常精細的不同。
在藥物運用方面,經(jīng)方能給出精簡的答案。用經(jīng)方的思維去處方一定是不會開出“大處方”、“糊涂方”的。人參這味藥可以補氣生津。遇見脾胃虛的人都可以用嗎?遇見所有老年人都可以用嗎?
胡希恕、李冠杰前輩們認為:人參運用指針為為“里虛”,“心下痞硬”是運用人參的一個有力指針。加人參補里虛,使得病邪不能往里傳,同時也扶正氣而驅(qū)邪。比如小柴胡湯中加了人參,是因為病在少陽尚未傳于里,于是加了人參以加上胃氣不讓病邪繼續(xù)傳里。那么大柴胡湯中則沒有了人參,因為大柴胡湯證提示病邪已經(jīng)入里,再加人參則會閉門留寇。這是《傷寒論》用一味藥和不用一味藥的區(qū)別。再如白虎湯和白虎加人參湯的區(qū)別。
大黃這味藥,它配伍什么樣的藥便能達到什么樣的效果。在大黃附子湯中則能去寒實,在大黃甘遂湯中則能去水飲,配伍枳實也能消滿出脹。
經(jīng)方的魅力在于引人入勝,在于條理清楚,在于不做糊涂混淆的模糊概念。隨著學習經(jīng)方的深入,越來越有一種慢慢開智的感覺,正所謂:“故余雖愚,卒獲有所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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