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喜歡聽音樂,宅家時,旅游途中,茶余飯后;郁悶壓抑時,開心通快時。
無論何時何地,美好的音樂總能洗滌心靈,就像李白所言“客心洗流水”,這是在他聽了蜀僧浚彈琴后,發(fā)出的感慨。
這首詩名為《聽蜀僧濬彈琴》,全詩如下:
蜀僧抱綠綺,西下峨眉峰。
為我一揮手,如聽萬壑松。
客心洗流水,余響入霜鐘。
不覺碧山暮,秋云暗幾重。
此詩寫于公元753年,那時安史之亂還未爆發(fā),李白當時正在安徽宣城游玩。
詩歌開頭便點明了為他彈琴之人的身份,來自何方,懷抱何琴。
一名僧人抱著名為“綠綺”的琴,他來自遙遠的峨眉山峰。
其實僧人未必就是從峨眉山而來,只是李白生長于四川,即使離開多年,故鄉(xiāng)的山山水水,一直縈繞于他的心間。
峨眉山就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他的詩中,“峨眉山月半輪秋,影入平羌江水流”。
李白說他來自家鄉(xiāng),是為了營造一種親近的氛圍。
而“綠綺”本是司馬相如的樂器,它和齊桓公的號鐘,楚莊王的繞梁,蔡邕的焦尾并列為我國的四大名琴。
綠綺早已消失在漫漫的歷史長河中,蜀僧所用的自然不是真正的“綠綺”。
詩人這里只是為了以高貴的名琴來襯托彈琴者的氣派。
至于為什么不是其他三大名琴,除了韻律之外,應該是因為號鐘、繞梁屬于帝王琴,不符合身份。
而司馬相如是文人,又來自蜀郡成都,與蜀僧再相契不過了。
首聯(lián)看似平淡,其實暗含深意,為李白下文陶醉于美妙的琴聲中埋下了伏筆。
接著的頷聯(lián),則是正面描寫蜀僧彈琴的場景。
只見他隨意一揮手,鏗鏘的琴聲便從指間流淌而出,就像聽到了山谷中松濤之聲。
古人形容音樂總是那樣美,就像白居易的“大珠小珠落玉盤”,杜甫的“半入江風半入云”,讓人讀來仿佛身臨其境。
而頷聯(lián)描寫的則是李白聽完琴聲后的感受。
裊裊的琴音和著秋天的霜鐘,他的心仿佛被流水洗滌過一般,寧靜舒暢。
這里詩人不止是在夸蜀僧琴藝出神入化,更是借高山流水的典故表明自己和蜀僧心靈相通,互為知己。
昔日俞伯牙鼓琴,鐘子期總能領會其中的奧妙。
當伯牙想著高山,鐘子期便贊道“彈得真好啊,我仿佛看到了巍巍大山!”
當伯牙想著流水時,鐘子期便會感慨“彈得真好啊,我好像看到了浩瀚的汪洋!”
所以當鐘子期逝世后,伯牙才會斷琴,終生不復彈。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最后一聯(lián)看似寫景,其實是在寫自己完全沉浸于音樂中,而這也側(cè)面反映了蜀僧琴藝之不凡。
蜀僧一曲終了,李白起身舉目遠眺,才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中,青山已被暮色籠罩,本就灰暗的秋云,仿佛又裹上了幾重紗衣。
整首詩猶如“清水出芙蓉”般清新自然,其中的立意、用典、起承轉(zhuǎn)合皆是妙不可言。
詩歌沒有正面描寫蜀僧彈琴手法多么高明,樂音多么美妙,而是從蜀僧的身份來歷,到他揮手彈琴,再到李白的聽琴感受。
全詩行云流水,一氣呵成,將詩人沉浸于美妙的樂音中不可自拔的形象刻畫的入木三分。
李白有多陶醉,就說明琴聲有多美妙,他以自身為主體,通過主觀感受,展現(xiàn)了蜀僧的非凡琴藝,令人讀后仿佛也身臨其境,親聽其聲,心曠神怡。
這首詩后來還被蘅塘退士編入《唐詩三百首》,恐怕當初蜀僧浚也沒有想到他的一首琴曲,竟能讓他名垂千古,也許這就是名人效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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