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篇
大學(xué)畢業(yè)論文我寫的是加繆作品分析,現(xiàn)在想來,也是不可思議。那時對西方文學(xué)、思想的好奇與喜愛簡直可以用癡迷來形容。尤其是法國存在主義,尤其是加繆。
記得為了寫畢業(yè)論文,提前半年多就跑去圖書館借書,把能找到的關(guān)于加繆的書籍統(tǒng)統(tǒng)借了回來。自己最多能借10本,又拿了同學(xué)的借書卡。那會是和同學(xué)合租房子,把厚厚的書搬回來,就放在床上。然后一本一本的閱讀、做筆記,再把想法一點一點的輸入電腦形成文本。
好像閱讀的第一本加繆的書就是《局外人》,很快地就翻完了,因為其中莫名其妙的人物和莫名其妙的情節(jié),全部籠罩在莫名其妙的語言氛圍里。接著是《鼠疫》,好讀一些。再后來應(yīng)該就是《西西弗斯》。讀《西西弗斯》時好像對加繆有了一些感覺,薄薄的一本哲學(xué)書竟然讀得津津有味。
對了,我想起來了,之所以選擇加繆,一開始并不是因為他的作品。對存在主義的興趣應(yīng)該是源自薩特。在讀薩特的相關(guān)書籍時,書上有一頁是加繆的照片,我立刻被他的樣貌所吸引,或者準確地說是他的氣質(zhì)。嗯,加繆的樣子和氣質(zhì)就是我想象中現(xiàn)代知識分子該有的狀態(tài)。說是始于顏值陷于才華也是可以的。
然而,時過境遷,今天再讀加繆,很難有當初的那份激動和興奮了。我覺得那種感覺是年輕人特有的,是對自我的審視,也是對想象中的世界的期待。理想主義的火焰在那個年齡燃燒的熱烈而奔放,對生活的理解卻仍然粗淺,更多地是被一些情緒或者精神所感染,渴望一下子進入某種對世界確定性認知的狀態(tài)。
我一度崇拜西西弗斯。認為他是人類精神的標志。“在徒勞中尋找意義并鍥而不舍”。可是真的在生活中磨練洗滌,才會發(fā)現(xiàn)它作為精神動力的可貴性遠遠高于作為現(xiàn)實參照對象的可能性。
加繆去世的很早,不到40歲就離開了世界。不知道他如果活得足夠長,會不會堅持他的理念而不改變。我想是不會的。
他依舊會秉持“世界是荒謬的”觀點,他依舊會認為人生無目的,因此人生其實毫無意義。
大學(xué)時代初讀他的書,真的會被他的觀點震撼,進而拜倒,然后相信。那么,現(xiàn)在呢?
其實,即使是現(xiàn)在,人生的目的究竟為何,人生的意義究竟是什么,我依然沒有答案。所有現(xiàn)成的答案都不是終極目的和終極意義。我所理解的人生目的與意義只是每個個體賦予自己的,并沒有什么終極的目的和意義來讓所有的人向它奔去。這或許是所有宗教的使命,他們試圖讓更多的人相信自己的教義,但事實上,永遠有人無法認同即使是大多數(shù)人所認同的觀點。在此基礎(chǔ)之上,人生的目的和意義這一問題,便沒有終極答案。
好在人很現(xiàn)實。想不通便不去想,想不明白便不去想。虛無感任誰都會有,“活在當下”也便成了一種目的和意義。
因此,加繆才是偉大的。如果真的存在那個所謂的終極答案,加繆的“世界是荒謬的”觀點才真就成了荒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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