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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心齋語錄》
《王心齋先生遺集》,詩文集,五卷,首一卷。明王艮撰。原集成于明嘉靖年間,該集初刊于清末民初。
王艮,字汝止,號心齋。生于明成化十九年(1483年),卒于嘉靖十九年(1541年)。泰州安豐場(今江蘇東臺)人。出身鹽戶,家貧而不能就學(xué),奉父命商游四方,后又行醫(yī),致家富。師從王守仁,又“時時不滿其師說”,及“往往駕師說之上”。守仁死,始開門授徒,以講學(xué)終生。創(chuàng)泰州學(xué)派,其后學(xué)有顏鈞、羅汝芳、何心隱、李贄等著名學(xué)者。
王艮因“獨不喜著述,或酬應(yīng)之作,皆令門人、兒子把筆,口授占之,能道其意所欲言而止”(趙大洲《墓銘》)。因留存之作不多。今存文字皆由其兒孫及門人等輯羅而成?!哆z集》含書、箴、論、詩、語錄等,重要的有《語錄》、《答問補遺》、《王道論》、《明哲保身論》等,附有有關(guān)附錄,如年譜、別傳、墓志及袁承業(yè)所編《明儒王心齋先生師承弟子表》等重要材料。
在《答問補遺》中,著重闡述了王艮的“淮南格物”思想,以為“身與天下國家,一物也,惟一物而有本末之謂。格,絮度也,絮度于本末之間,而知本亂末治者否矣,此格物也?!币庵^“身”與“天下國家”是一統(tǒng)一體,吾身為本,天下國家為末,格物即處理好此種本末關(guān)系。但身是本,身也是道,“至尊者此道,至尊者此身”,因而“委身”即“立本”,即“尊道”,由此推衍,便“安身以安家而家齊,安身以安國而國治,安身以安天下而天下平。……不知身不能保,又何以保天下哉!”進而,通過釋經(jīng)的方式對《大學(xué)》突出社會群體而抑制個人的觀念提出批評,以為只講信、慈、孝、敬是不足為道的,因“若不曉得個安身,則止于孝,烹身、割股有之矣;止于敬者,餓死、結(jié)纓有之矣?!庇凇睹髡鼙I碚摗分性疲骸懊髡苷?,良知也。明哲保身者,良知良能也。所謂不慮而知、不學(xué)而能者也,人皆有之,圣人與我同也?!痹谖嵘砼c他人之間,關(guān)鍵還是要相互促進,僅知保身而不知愛人,則是利己害人,僅知愛人而不知保身,則必至烹身、割股、舍生、殺身,事實上兩者都無法引起自保,由此而須選擇平等愛人的思想,即“內(nèi)不失己,外不失人,成己成物。”
于《語錄》中,著重講了“百姓日用即道”的思想。以為“即事是學(xué),即事是道。人有困于貧而凍餒其身者,則亦失其本而非學(xué)也?!薄坝薹蛴迡D,與知能行便是道?!边@就將人的一般生存活動提高到“道”與“學(xué)”的高度,甚至將它看作是圣人處事的準(zhǔn)則,即“圣人經(jīng)世,只是家常事?!薄笆ト酥?,無圣于百姓日用。凡有異者,皆謂之異端?!贝酥?,“日用之道”便包含有物質(zhì)生活的內(nèi)容,同時,也指道德精神的內(nèi)涵,即如《王道說》所說:使“愚夫愚婦皆知所以為學(xué)?!?div style="height:15px;">
《語錄》篇還提出了“自然天理”的思想,肯定人欲,以保持自尊自信、自由自在的活潑狀態(tài),即“天理者,天然自有之理也。才欲安排如何,便是人欲”,又“良知之體,與鳶魚同一活潑潑地,當(dāng)思則思,思通則已?!匀惶靹t,不著人力安排?!庇?,“無為其所不為,無欲其所不欲,只是致良知便了,故曰如此而已矣。”在《天理良知說答甘泉書院諸友》一文中直接將天理與良知等同起來,作出了迥異于宋明諸家的結(jié)論,它們都羼于“不惑而知、不學(xué)而能”的。關(guān)于社會倫常,則在《與南都諸友》中提出了“孝悌之至”的思想,以此來規(guī)定人的社會本質(zhì),并自作《孝悌箴》說明其具體的做法。
在《王道論》中,提出了托古改制的思想。其中,借美化堯、舜和周公時代的歷史表達自己社會理想及改革政、經(jīng)、文教等的要求。中又側(cè)重于“教養(yǎng)之道”,反對刑罰之治,以為“周開輔政,刑措不用”,“蓋刑用惡而用惡,因無教養(yǎng)而生。茍養(yǎng)之有道,教之有方,則衣食足而禮義興,民自無惡矣,刑將安施乎?”王艮希望建立一個“萬物一體之仁”的社會,于《勉仁方書壁示諸生》中說:“夫仁者以天地萬物為一體,一物不獲其所,即已之不獲其所也,務(wù)使獲所而后已。是故人人君子,比屋而封,天地位而萬物育,此予之志也?!贝朔N理想若具體到自己身上,則是如《語錄》中所說“出則必為帝者師,處則必為天下萬世師”,從而“有王者作,必來取法,是為王者師也。使天下共明此學(xué),則天下治矣?!庇谌绾芜_到天下大仁,則接受了孟子“以己度人”,推愛及人的思想,而又將此種人格的力量置于權(quán)力之上,如是尊重這種人格,那么“帝者尊信吾道.而吾道傳于帝,是為帝者師也。”從這個意義上講,他便以為“經(jīng)世之業(yè),莫先于講學(xué)”。
在各種篇章中,還涉及有關(guān)的多方面問題,如講文教,提出“先德行而后文藝”,批評“以文藝取士”的科舉制度是驅(qū)使人們“營心于富貴之末”,而忘卻仁義。主張在經(jīng)濟上“務(wù)本而節(jié)用”,并發(fā)展生產(chǎn)。又提出用平均的作法解決“田制不定”、“游民眾多”及家庭的問題。如此等等。
語錄上
《大學(xué)》言平天下在治其國,治國在齊其家,齊家在修其身,修身在正其心,而正心不言在誠其意,誠意不言在致其知,可見致知、誠意、正心,各有工夫,不可不察也。
《中庸》“中”字,《大學(xué)》“止”字,本文自有明解,不消訓(xùn)釋。“喜怒哀樂之未發(fā)謂之中”、“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是分明解出“中”字來?!坝谥梗渌埂?、“止仁”、“止敬”、“止慈”、“止孝”、“止信”,是分明解出“止”字來。
天下之學(xué),惟有圣人之學(xué)好學(xué):不費些子氣力,有無邊快樂。若費些子氣力,便不是圣人之學(xué),便不樂。
“不亦悅乎”,“說”是心之本體。
“志于道”,立志于圣人之道也?!皳?jù)于德”,據(jù)仁義禮智信,五者,心之德也?!耙烙谌省?,仁者善之長,義禮智信皆仁也,此學(xué)之主腦也?!坝斡谒嚒?,多識前言往行,以畜其德也。
大人者,正己而物正者也。故立吾身以為天下國家之本,則位育有不襲時位者。
“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不論有位無位,孔子學(xué)不厭而教不倦,便是位育之功。
學(xué)是愚夫愚婦能知能行者。圣人之道,不過欲人皆知皆行,即是位天地育萬物把柄。不知此,縱說得真,卻不過一節(jié)之善。愚夫愚婦與知能行便是道,與鳶飛魚躍同一活潑潑地,則知性矣。
戒慎恐懼莫離卻不睹不聞,不然便入于有所戒慎、有所恐懼矣。故曰:人性上不可添一物。
論道理若只得一邊,雖不可不謂之道,然非全體也。譬之一樹,有見根未見枝葉者,有見枝葉未見花實者,有見枝葉花實卻未見根者,須是見得一株全樹始得。
不執(zhí)意見,方可入道。
學(xué)講而后明,明則誠矣。若不誠,只是不明。
孔子雖天生圣人,亦必學(xué)詩、學(xué)禮、學(xué)易,逐段研磨,乃得明徹之至。
知得身是天下國家之本,則以天地萬物依于己,不以己依于天地萬物。
“若能握其要,何必窺陳編”,白沙之意有在,學(xué)者須善觀之?!读?jīng)》正好印證吾心,孔子之時中,全在韋編三絕。
人之天分有不同,論學(xué)則不必論天分。
體用不一,只是功夫生。
天行健,通乎晝夜之道而知,故知行合一。
學(xué)者有求為圣人之志,始可與言學(xué)。先師常云:“學(xué)者立得定,便是堯舜文王孔子根基?!?div style="height:15px;">
學(xué)者初得頭腦,不可便討聞見支撐,正須養(yǎng)微致盛,則天德生道在此矣。六經(jīng)四書,所以印證者也。若功夫得力,然后看書,所謂溫故而知新也。不然,放下書本,便沒功夫做。
塵凡事常見俯視無足入慮者,方為超脫。今人只為自幼便將功利誘壞心術(shù),所以夾帶病根,終身無出頭處,日用間毫厘不察,便入于功利而不自知,蓋功利陷溺人心久矣。須見得自家一個真樂,直與天地萬物為一體,然后能宰萬物而主經(jīng)綸。所謂樂則天,天則神。學(xué)者不見真樂,則安能超脫而聞圣人之道?仁者安處于仁,而不為物所動,智者順利乎仁,而不為物所陷。仁且智,君子所以隨約樂而善道矣。
齋明盛服,非禮不動,一時具在,便是立志用功。
誠意、忠恕、強恕、致曲,皆是立本功夫。
容得天下人,然后能教得天下人?!兑住吩唬骸鞍杉??!?div style="height:15px;">
善者與之,則善益長;惡者容之,則惡自化。
一友論及朋友之失,先生曰:“爾過矣,何不取法君子?見不賢而自省之不暇,那有許多功夫去較量人過失!”
若說己無過,斯過矣;若說人有過,斯亦過矣。君子則不然:攻己過,無攻人之過,若有同于己者,忠告善導(dǎo)之可也。
先生于眉睫之間省覺人最多。學(xué)者有積疑,見先生,多不問而解。有學(xué)者問放心難于求,先生呼之,即起而應(yīng),先生曰:“而心見在,更何求心乎?”有別先生者,以遠師教為言,先生曰:“涂之人皆明師也?!钡蒙钍?。
百姓日用條理處即是圣人之條理處。圣人知便不失,百姓不知便會失。
教子無他法,但令日親君子而已,涵育薰陶,久當(dāng)自別。
古人定省,謂使親安妥而常定省之,非必問于親而后謂之定省也。文王朝于王季日三,亦只問安否,于內(nèi)豎而已。
學(xué)者指摘舉業(yè)之學(xué),正與曾點不取三子之意同。舉業(yè)何可盡非,但君子安身立命不在此耳。
即事是學(xué),即事是道。人有困于貧而凍餒其身者,則亦失其本,而非學(xué)也。夫子曰:“吾豈■(左‘夸’右‘包’)瓜也哉,焉能系而不食?”
愛人直到人亦愛,敬人直到人亦敬,信人直到人亦信,方是學(xué)無止法。
“射有似乎君子,失諸正鵠,反求諸身,不怨勝己者”,正己而已矣?!熬又杏胁坏谜撸苑辞笾T己”,亦惟正己而已矣。故曰:“不怨天,不尤人。”
“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性情之正,非惑也。既欲其生,又欲其死,中無定主,抱不決之疑,方是惑。
“無為其所不為,無欲其所不欲”,只是致良知便了,故曰:“如此而已矣?!?div style="height:15px;">
“大德不逾閑”,守經(jīng)之謂也。“小德出入”,行權(quán)以正其經(jīng)也。
“人心惟危”,人心者,眾人之心也。眾人不知學(xué),一時忿怒相激,忘其身以及其親者有矣,不亦危乎?“道心惟微”,道心者,學(xué)道之心也。學(xué)道則戒慎不睹,恐懼不聞,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fù)行,見幾微也。
經(jīng)所以載道,傳所以釋經(jīng)。經(jīng)既明,傳不復(fù)用矣,道既明,經(jīng)何必用哉?經(jīng)傳之間,印證吾心而已矣。
“將上堂,聲必揚之”,仁之用也。故曰:“經(jīng)禮三百,曲禮三千,無一事而非仁?!?div style="height:15px;">一友初見,先生指之曰:“即爾此時就是?!庇盐催_,曰:“爾此時何等戒懼,私欲從何處入?常常如此,便是允執(zhí)厥中。”
孟子道性善,必稱堯舜,道出處,必稱孔子。
隱居以求其志,求萬物一體之志也。
社稷民人固莫非學(xué),但以政為學(xué)最難,吾人莫若且做學(xué)而后入政。
“君子之欲仕”,仁也;“可以仕則仕”,義也。大人之事畢矣。孟子曰:“惟大人為能格君心之非?!笨鬃釉唬骸肮林眨林?!我待價者也?!贝齼r而沽,然后能格君心之非。故惟大人,然后能利見大人。
當(dāng)屯難而乘馬班如者,要在上有君相之明。求而往,明也?!芭迂懖蛔?,十年乃字”,相時耳,此君子出處之節(jié)也。
孔子謂期月三年,孟子謂五年七年之類,要知圣賢用世,真實步步皆有成章,定應(yīng)毫發(fā)不差。
陰者陽之根,屈者伸之源,屯卦初爻,便是圣人濟屯起手處。曰“利建侯,只是樹立朋友之義?!?div style="height:15px;">卑禮厚幣以招賢者,而孟軻至梁,即求而往,明也?!皣械?,不變?nèi)伞?,即女子貞不字?div style="height:15px;">圣人經(jīng)世,只是家常事,唐虞君臣,只是相與講學(xué)。
禘之說,正不王不禘之法也。知不王不禘之法,則知君臣上下,名分秩然,而天下之治,誠如示掌之易矣。
刑所以弼教者也,故不教而殺謂之虐。古之時,百工信度,故數(shù)罟不入污池。凡宮室器用,一切皆有制度,百工惟信而守之,莫或敢作淫巧以取罪戾。故人將越度,而工不敢為,所以令易行而禁易止也。
或言為政莫先于講學(xué),先生曰:“其惟圣德乎!僚友相下為難,而當(dāng)?shù)镭?zé)備尤重?!兑住吩唬骸c,則傷之者至矣?!浔卦唬汗?,先事信而后言,可也。”
孔子曰:“諫有五,吾其從諷諫乎?”諷字從風(fēng),其入也微。事君有三:君有可諷不不(此“不”當(dāng)為“可”之訛)諷,君有可諫不可諫,君有可犯不可犯。匪石之貞,不可與幾,無罪而殺士,則大夫可以去;無罪而戮民,則士可以徙??膳c幾也,去而不失吾君臣之義??膳c存義也,故女樂去幾也。燔肉行,存義也。
知此學(xué),則出處進退各有其道:有為行道而仕者,行道而仕,敬焉、信焉、尊焉,可也。有為貧而仕者,為貧而仕,在乎盡職會計,當(dāng)牛羊茁壯,長而已矣。
仕以為祿也,或至于害身,仕而害身,于祿也何有?仕以行道也,或至于害身,仕而害身,于道也何有?君子不以養(yǎng)人者害人,不以養(yǎng)身者害身,不以養(yǎng)心者害心。
吾身猶矩,天下國家猶方,天下國家不方,還是吾身不方。
先生每論世道,便謂自家有愧。
學(xué)者但知孟子辨夷之告子有功圣門,不知其辨堯舜孔子處,極有功于圣門。
康節(jié)極稱孔子,然只論得孔子元微處,至其易簡宗旨,卻不曾言。
堯舜禹相傳授受曰:“允執(zhí)厥中?!贝吮闶前偻跸喑兄y(tǒng)。仲尼祖述者,此也。然宰我曰:“以予觀于夫子,賢于堯舜遠矣?!弊迂曉唬骸白陨褚詠?,未有夫子也?!庇腥粼唬骸白陨褚詠?,未有盛于孔子也?!泵献右嘣唬骸白杂猩褚詠恚从锌鬃右??!笔秦M厚誣天下者哉?蓋堯舜之治天下,以德感人者也。故民曰:“帝力何有于我哉?”故有此位乃有此治??鬃釉唬骸拔釤o行而不與二三子者,是某也。”只是學(xué)不厭,教不倦,便是致中和,位天地、育萬物,便做了堯舜事業(yè),此至簡至易之道,視天下如家常事,隨時隨處無歇手地。故孔子為獨盛也。先師嘗有精金之喻,予以為孔子是靈丹,可以點石成金,無盡藏者。
舜自耕稼陶漁以至為帝,無非取諸人者??鬃觿t自不暇耕稼陶漁,無非取諸人者,故曰:“吾無行而不與二三子者,是某也?!?div style="height:15px;">舜于瞽叟,命也。舜盡性,而瞽叟底豫,是故君子不謂命也。陶淵明言:“天命茍如此,且盡杯中物?!北悴粷???鬃又挥鲇诖呵镏?,亦命也。而周流天下,明道以淑斯人,不謂命也。若天民則聽命矣。故曰:“大人造命?!?div style="height:15px;">“文王望道而未之見”,“道”如“魯一變至于道”之“道”,視民如傷,故望天下于道也?!耙姟比纭柏M若于吾身親見”之“見”。當(dāng)紂之亂,故卒未之見也。
微子之去,知幾保身,上也?;又疄榕鼛酌馑?,故次之。比干執(zhí)死諫以自決,故又次之??鬃右云湫慕詿o私,故同謂之仁,而優(yōu)劣則于記者次序見之矣。
貴戚之卿,君有大過則諫,反復(fù)而不聽,則易位。微子、箕子,殷之貴戚卿也,當(dāng)紂之惡,不可以不諫,而諫之也當(dāng),不在于虐焰之后,而其去之也當(dāng),不為儉德辟難已焉,可也。昔陳恒弒其君,孔子,魯去位之臣也,且沐浴告于魯,而倡大義以請討。則微子箕子者,猶當(dāng)有旁行之智矣。蓋三分天下,文武有其二,微子、箕子豈不知之也?周家歷年仁義忠厚,微子、箕子豈不知之也?文武有天下三分之二,則周之時足以格紂也明矣。且其祖宗夫子仁義忠厚,則可諒其無代殷之念,而易位之舉,亦可必其協(xié)同襄贊,而有以共濟天下之難者矣。且夷齊清風(fēng)高節(jié),素抱羞辱污君之義,以此告之,安知其不詢謀僉同,而有以共安社稷之危。孟子曰:“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也?!鼻也晃┏蓽肷锌梢杂烙跓o疆,而箕子不至于囚,比干不至于死,武王夷齊無相悖之道矣。此天下本無難事,而惟學(xué)識之有未盡焉耳。
伯夷之清,齊莊中正有之矣,然而望望然去,不能容人而教之,此其隘也。柳下惠之和,寬裕溫柔有之矣,然而致袒裼裸裎于我側(cè),此其不恭也。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視,儼然人望而畏之,又從而引導(dǎo)之,其處己也恭,其待物也恕,不失己。不失人,故曰:“隘與不恭,君子不由也?!?div style="height:15px;">孔子謂“二三子以我為隱乎”,此“隱”字對“見”字,說孔子在當(dāng)時雖不仕,而無行不與二三子,是修身講學(xué)以見于世,未嘗一日隱也。隱則如丈人沮溺之徒,絕人避世而與鳥獸同群者是已。乾初九“不易乎世”,故曰“龍德而隱”,九二“善世不伐”,故曰“見龍在田”。觀桀溺曰“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誰以易之”,非隱而何?孔子曰:“天下有道,某不與易也?!狈且姸??
夢周公,不忘天下之仁也,不復(fù)夢見,則嘆其衰之甚,此自警之辭耳。
請討陳恒,仁也;不從而遂已,智也。若知其必不從,而不請,亦智也,然非全仁智者也。仁且智,所以為孔子。
居是邦,不非其大夫,故斂床之問,孔子不答子路而答子貢,以是知八佾雍徹之譏,皆孔子早年事也。
孔子知本,故仕止久速,各當(dāng)其時。其稱山梁雌雉之時哉,正以其色舉而翔集耳。故其系《易》曰:“君子安其身而后動?!庇衷唬骸袄冒采??!庇衷唬骸吧戆捕煜聡铱杀R??!?div style="height:15px;">子見南子之謂中,子路不悅之謂正。中者,自無不正,正者,未必能中。
孔子卻顏路之請車,而不禁門人之厚葬,無成心也。
曾點童冠舞雩之樂,正與孔子無行不與二三子之意同,故喟然與之。只以三子所言為非,便是他狂處。譬之曾點有家宕,不會出行,三子會出行,卻無家宕,孔子則又有家宕,又會出行。
子路只以正名為迂,所以卒死衛(wèi)輒之難。
子夏篤信謹守,為己切矣,但不免硁硁然,言必信,行必果,故孔子進之曰:“無為小人儒?!?div style="height:15px;">顏子“有不善未嘗不知”,常知故也?!爸磭L復(fù)行”,常行故也。
孔子之學(xué),惟孟軻知之,韓退之謂孔子傳之孟軻,真是一句道著。有宋諸儒只為見孟子粗處,所以多忽略過。學(xué)術(shù)宗源,全在出處大節(jié),氣象之粗,未甚害事。
漢高之有天下,以縱囚斬蛇一念之仁。韓信之殺身,以聽徹襲齊一念之不仁。故人皆有惻隱之心,茍能充之,足以保四海,茍不充之,不足以保四體。
光武召子陵與共榻,伸私情也,非尊賢之道也。子陵不能辭而直與共榻,失貴貴之義也。賢者亦不如此自處。故加足帝腹,子陵之過;狂奴之辱,光武之失。
智譬則巧,圣譬則力。宋之周、程、邵學(xué),已皆到圣人,然而未智也,故不能巧中??鬃又轮裎锒怪辽?,安身而動,便智巧。
周茂叔窗前草不除,仁也。明道有覺,亦曰“自此不好獵矣”。此意不失,乃得滿腔子惻隱之心。故其言曰:“學(xué)者須先識仁,仁者渾然與物同體?!?div style="height:15px;">“人心惟?!?,伊川賢者,猶因東坡門人一言,遂各成黨,況其下者乎?學(xué)者須在微處用功。顏子不遠復(fù),乃道心也。
天性之體,本自活潑,鳶飛魚躍,便是此體。
“惟皇上帝,降中于民?!北緹o不同。鳶飛魚躍,此中也,譬之江淮河漢,此水也,萬紫千紅,此春也。保合此中,無思也,無為也,無意必,無固我,無將迎,無內(nèi)外也。何邪思,何妄念?惟百姓日用而不知,故曰:“君子存之,庶民去之?!睂W(xué)也者,學(xué)以修此中也。戒慎恐懼,未嘗致纖毫之力,乃為修之之道。故曰:“合著本體是功夫,做得功夫是本體?!毕戎械谋倔w,然后好用修的功夫。
《中庸》先言慎獨、中和,說盡性學(xué)問,然后言大本、致中和,教人以出處進退之大義也。
良知之體,與鳶魚同一活潑潑地,當(dāng)思則思,思過則已。如周公思兼三王,夜以繼日,幸而得之,坐以待旦,何嘗纏繞?要之自然天則,不著人力安排。
周子曰:“一者,無欲也?!睙o欲即無極,一即太極,無極是無欲到極處。凡涉人為,皆是作偽,故偽字從人從為。
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忠恕,學(xué)之準(zhǔn)則也,便是一以貫之??鬃右郧?,無人說忠恕,孟子以后,無人識忠恕。
程子曰:“一刻不存,非中也,一事不為,非中也,一物不該,非中也。”知此,可與究執(zhí)中之學(xué)。
乍見孺子入井而惻隱者,眾人之仁也;無求生以害仁,有殺生以成仁,賢人之仁也;吾未見蹈仁而死者矣,圣人之仁也。
“山梁雌雉,時哉時哉”,嘆其舉止之得時也。“三嗅而作”,是舉得其時也;“翔而后集”,是止得其時也。
誠明之至,無物不復(fù),反求諸身,把柄在手。會得此數(shù)語,便是宇宙在我,萬化生身。
見龍,可得而見之謂也,潛龍,則不可得而見矣。惟人皆可得而見,故利見大人,圣人歲時乘六龍以御天,然必當(dāng)以見龍為家舍。
飛龍在天,上治也,圣人治于上也。見龍在田,天下文明,圣人治于下也。惟此二爻,皆謂之大人,故在下必治,在上必治。
《易》曰:“二多譽,四多懼,三多兇,五多功?!毕壬唬骸俺醵嘈?,六多周。”
六陽從地起,故經(jīng)世之業(yè),莫先于講學(xué),以興起人才。古人位天地、育萬物,不襲時位者也。
大丈夫存不忍人之心,而以天地萬物依于己,故出則必為帝師,處則必為天下萬世師。出不為帝者師,失其本矣,處不為天下萬世師,遺其末矣。進不失本,退不遺末,止至善之道也。危其身于天地萬物者,謂之失本;潔其身于天地萬物者,謂之遺末。有心于輕功名富貴者,其流弊至于無父無君,有心于重功名富貴者,其流弊至于弒父弒君。
圣人之道,無異于百姓日用。凡有異者,皆謂之異端。
或言:“佛老得吾儒之體。”先生曰:“體用一原。有吾儒之體,便有吾儒之用。佛老之用,則自是佛老之體也?!?div style="height:15px;">正己正物,此是吾人歸宿處。凡見人惡,只是己未盡善,若盡善,自當(dāng)轉(zhuǎn)易。以此見己一身不是小,一正百正,一了百了,此之謂通天下之故。圣人以此修己以安百姓,而天下平。得此道者,孔子而已。
語錄下
程子云:善固性也,惡亦不可不謂之性;清固水也,濁亦不可不謂之水。此語未瑩,恐誤后學(xué)。孟子只說性善,蓋善固性也,惡非性也,氣質(zhì)也。變其氣質(zhì),則性善矣。清固水也,濁非水也,泥沙也。去其泥沙,則水清矣。故言學(xué)不言氣質(zhì),以學(xué)能變化氣質(zhì)也。故曰:“明得盡查滓便渾化?!睆堊釉疲骸靶味笥袣赓|(zhì)之性,善反之,則天地之性存焉,氣質(zhì)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此語亦要善看,謂氣質(zhì)雜性,故曰氣質(zhì)之性。
《大學(xué)》乃孔門經(jīng)理萬世的一部完書,吃緊處只在止于至善,格物卻正是止至善。格物之物,即物有本末之物。其本亂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此格物也。故即繼之曰:此謂知本,此謂知之至也。不用增一字解釋,本義自足。驗之《中庸》、《論》、《孟》、《周易》,洞然吻合??鬃泳衩}具此矣。諸賢就中會得,便知孔子大成學(xué)。
諸生問止至善之旨,先生曰:“明明德以立體,親民以達用,體用一致,先師辨之悉矣。此堯舜之道也,更有甚不明。但謂至善為心之本體,卻與明德無別,恐非本旨。明德即言心之本體矣,三揭在字自喚省得分明,孔子精蘊立極,獨發(fā)安身之義,正在此。堯舜執(zhí)中之傳,無非明明德親民之學(xué),孔子卻于明明德親民中立起一個極來,故又說個在止于至善。止至善者,安身也。安身者,立天下之大本也。本治而末治,正己而物正也,大人之學(xué)也。是故身也者,天地萬物之本也,天地萬物,末也。知身之為本,是以明明德而親民也。身未安,本不立也。本亂而末治者,否矣。其本亂,治末愈亂也。故《易》曰:“身安,而天下國家可保也?!比绱硕鴮W(xué),如此而為大人也。不知安身,則明明德親民卻不曾立得天下國家的本,是故不能主宰天地,干旋造化。立教如此,故自生民以來,未有盛于孔子者也?!?div style="height:15px;">諸生問:“夫子謂止至善為安身,則亦何所據(jù)乎?”先生曰:“以經(jīng)而知安身之為止至善也?!洞髮W(xué)》說個止至善,便只在止至善上發(fā)揮。物有本末,格,絜度也,絜度于本末之間,而知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知本,知之至也。知至,知止也。如是而不求于末,定也,如是而天地萬物不能撓己,靜也;如是而首出庶物,至尊至貴,安也;如是而知幾先見,精義入神,仕止久速,變通趨時,慮也;如是而身安,如綿蠻黃鳥,止于丘隅,色斯舉矣,翔而后集,無不得所止矣,止至善也??鬃訃@曰: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鳥乎?要在知安身也。安身以安家而家齊,安身以安國而國治,安身以安天下而天下平。故曰修己以安人,修己以安百姓。孟子曰:守孰為大?安身為大。失其身而能事其親者,吾未之聞。同一旨也。不知安身,身不能保,又何以保天下國家哉?”
或問格字之義。先生曰:“格如格式之格,即后絜矩之謂。吾身是個矩,天下國家是個方,絜矩,則知方之不正,由矩之不正也。是以只去正矩,卻不在方上求,矩正則方正矣,方正則成格矣。故曰物格。吾身對上下前后左右是物,絜矩是格也?!捌浔緛y而末治者否矣”一句,便見絜度格字之義。大學(xué)首言格物致知,說破學(xué)問大機括,然后下手功夫不差,此孔門家法也。
或問:“反己是格物否?”先生曰:“物格知至,知本也;誠意正心修身,立本也;本末一貫,是故愛人治人禮人也,格物也。不親、不治、不答,是謂行有不得于心,然后反己也。格物然后知反己,反己是格物的功夫。反之如何?正己而已矣。反其仁治敬,正己也。其身正而天下歸之,此正己而物正也,然后身安也。知明明德而不知親民,遺末也,非萬物一體之德也。知明明德親民而不知安身,失本也。其本亂而末治者,否矣。亦莫之能親民也。知安身而不知明明德親民,亦非所謂立本也?!?div style="height:15px;">先生謂諸生曰:“大學(xué)謂齊家在修其身,修身在正其心,何不言正心在誠其意,惟曰所謂誠其意者。不曰誠意在致其知,而曰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誠,意誠而后心正。此等處諸賢曾一理會否也?”對曰:“不知也,請問焉?!毕壬唬骸按艘嗍浅跃o去處,先儒皆不曾細看。夫所謂平天下在治其國者,言國治了而天下之儀形在是矣。所謂治國在齊其家者,家齊了而國之儀形在是矣。所謂齊家在修其身,修身在正其心者皆然也。至于正心,卻不在誠意,誠意不在致知。誠意而后可以正心,知至而后可以誠意。夫戒慎恐懼,誠意也。然心之本體,原著不得纖毫意思的,才著意思,便有所恐懼,便是助長,如何謂之正心?是誠意功夫猶未妥貼,必須掃蕩清寧,無意無必,不忘不助,是他真體存存,才是正心。然則正心固不在誠意內(nèi),亦不在誠意外,若要誠意,卻先須知得個本在吾身,然后不做差了。又不是致知了,便是誠意,須物格知至而后好去誠意。則誠意固不在致知內(nèi),亦不在致知外。所謂誠意毋自欺之說,只是實實落落在我身上做功夫。不先致知就去誠意,則誠意又做差了。不先誠意就去正心,則正心又著空了。既能誠意,不去正心,則誠意又卻助了。知至而后有誠意功夫,意誠而后有正心功夫。卻不可以誠意為正心,以致知為誠意。故不曰正心在誠其意,誠意在致其知者,如此也。悟此大學(xué)微旨否?”諸生謝曰:“此千載未明之學(xué),幸蒙指示,今日知所以為學(xué)矣?!?div style="height:15px;">先生謂朱純甫曰:“學(xué)問須先知有個把柄,然后用功不差。本末原拆不開,凡于天下事,必先要知本。如我不欲人之加諸我,是安身也,立本也,明德止至善也;吾亦欲無加諸人,是所以安人也,安天下也,不遺末也,親民止至善也。此孔子學(xué)問精微奧領(lǐng)處,前此未有能知之者。故語賜曰:‘非爾所及也?!?div style="height:15px;">程宗錫問:“‘此之謂自謙’,訓(xùn)作‘自慊’,何如?”先生曰:“此正承物格知至說來。既知吾身是個本,只是毋自欺,真真實實在自己身上用功夫,如惡惡臭,如好好色,略無纖毫假借、自是、自滿之心,是謂自謙,即《中庸》敦厚以崇禮也。謙者無不慊,慊者未必能謙也。然功夫只在慎獨而已。故‘不怨天,不尤人,下學(xué)而上達,知我者其天乎!’如此而慎獨,則心廣體胖而身安也?!?div style="height:15px;">先生謂周季翰曰:“止于仁,止于敬,止于孝,止于慈,止于信。若不先曉得個安身,則止于孝者,烹身割股有之矣;止于敬者,饑死結(jié)纓有之矣。必得孔子說破此機括,始有下落。才能內(nèi)不失己,外不失人。故大學(xué)先引綿蠻詩在前,然后引文王詩做誠意功夫,才得完全,無滲漏?!?div style="height:15px;">先生謂徐子直曰:“何謂至善?”對曰:“至善即性善。”曰:“性即道乎?”曰:“然。”曰:“道與身孰尊?身與道何異?”曰:“一也?”曰:“今子之身能尊乎?否歟?”子直避席請問曰:“何哉?夫子之所謂尊身也?”先生曰:“身與道原是一件。圣人以道濟天下,是至尊者道也。人能宏道,是至尊者身也。尊身不尊道,不謂之尊身;尊道不尊身,不謂之尊道。須道尊身尊,才是至善。故曰: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天下無道,以身殉道。必不以道殉乎人。使有王者作,必來取法,致敬盡禮,學(xué)焉而后臣之,然后言聽計從,不勞而王。如或不可,則去。仕止久速,精義入神,見幾而作,不俟終日,避世避地避言避色,如神龍變化,莫之能測。易曰: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又曰:君子之守,修其身而天下平。若以道從人,妾婦之道也。己不能尊信,又豈能使彼尊信哉?及君有過,卻從而諫。或不聽,便至于辱且危,故孔子曰:清斯濯纓,濁斯濯足。自取之也?!弊又卑荻x曰:“樾甚慚于夫子之教?!?div style="height:15px;">門人問志伊學(xué)顏。先生曰:“我而今只說志孔子之志,學(xué)孔子之學(xué)?!痹唬骸翱鬃又九c學(xué)與伊尹顏淵異乎?”曰:“未可輕論。且將孟子之言細思之,終當(dāng)有悟?!?div style="height:15px;">或曰:“‘出則為帝者師’,然則天下無為人臣者矣。”先生曰:“不然。學(xué)也者,所以學(xué)為師也,學(xué)為長也,學(xué)為君也。帝者尊信吾道,而吾道傳于帝,是為帝者師也。吾道傳于公卿大夫,是為公卿大夫師也。不待其尊信而炫玉以求售,則為人役,是在我者不能自為之主宰矣,其道何由而得行哉?道既不行,雖出,徒出也。若為祿仕,則乘田委吏,牛羊茁壯,會計當(dāng)盡其職而已矣。道在其中,而非所以行道也。不為祿仕,則莫之為矣。故吾人必須講明此學(xué),實有諸己,大本達道,洞然無疑。有此把柄在手,隨時隨處無入而非行道矣?!?div style="height:15px;">或問“時乘六龍”,先生曰:“此是說圣人出處。是這出處便是這學(xué),此學(xué)既明,致天下堯舜之世,只是家常事?!?div style="height:15px;">或問:“能容下之慢,而不能受上之陵,其病安在?”先生曰:“總只是一個傲容。下之慢,視以為不足與校云耳。君子只知愛人、敬人?!被騿柟?jié)義。先生曰:“危邦不入,亂邦不居,道尊而身不辱,其知幾乎!”曰:“然則孔孟何以言成仁取義?”曰:“應(yīng)變之權(quán)固有之,非教人家法也?!?div style="height:15px;">門人歌“道在險夷隨地樂”。先生曰:“此先師當(dāng)處險時言之,學(xué)者不知以意逆志,則安于險而失其身者有之矣。”
或問:“處人倫之變?nèi)绾??”先生曰:“處變而不失其常,善處變者也。為人君止于仁,為人臣止于敬,為人子止于孝,為人父止于慈,此常道也。舜盡事親之道,而瞽叟底豫。象憂亦憂,象喜亦喜,不以其害己而或間也,此處變而不失其常也。”
有疑先生安身之說者,問焉曰:“夷齊雖不安其身,然而安其心矣?!毕壬唬骸鞍财渖矶财湫恼撸弦?;不安其身而安其心者,次之;不安其身又不安其心,斯其為下矣。”
或問:“《易》稱: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yīng)乎人?!墩撜Z》稱:伯夷叔齊餓于首陽之下,民到于今稱之。是皆孔子言也,何事異而稱同邪?”先生曰:“湯武有救世之仁,夷齊有君臣之義,既皆善,故并美也。”曰:“二者必何如而能全美?”曰:“紂可伐,天下不可取。彼時尚有微子在,迎而立之,退居于豐,確守臣職,則救世之仁、君臣之義兩得之矣。且使武庚不至于畔,夷齊不至于死,此所謂道并行而不相悖也?!兑住吩唬骸藏懼?,應(yīng)地?zé)o疆?!?div style="height:15px;">有以伊傅稱先生者,先生曰:“伊傅之事我不能,伊傅之學(xué)我不由?!遍T人問曰:“何謂也?”曰:“伊傅得君,可謂奇遇,設(shè)其不遇,則終身獨善而已??鬃觿t不然也?!?div style="height:15px;">或問:“辭受取與,固君子守身之節(jié),不可不慎。如顏子之貧,孔子何不少助之?”先生曰:“重于情則累于道。君子之與受,視諸道而已。故曰:非其道,一介不以與人,一介不以取諸人。如其道,舜受堯之天下,不以為泰?!?div style="height:15px;">或問:“昔者仲由、端木賜、顏淵侍孔子而論學(xué),仲由曰:‘人善我者,我固善之,人不善我者,我則不善之?!四举n曰:‘人善我者,我固善之,人不善我者,我姑引之進退之間而已?!仠Y曰:‘人善我者,我固善之,人不善我者,我亦善之?!鬃釉唬骸覄t異于是。無可無不可?!巳又欠呛稳纾慷鬃又援愑谌诱哂趾稳??”先生曰:“子路之謂,直也;子貢之謂,教也;顏子之謂,德也。直可加之夷狄,教可行之朋友,德可行之親屬??鬃又疅o可無不可者,在夷狄則用子路之直,在朋友則用子貢之教,在親屬則用顏子之德,并行而不相悖者也?!?div style="height:15px;">先生問門人曰:“孔子與點之意何如?”對曰:“點得見龍之體,故與之也。”曰:“何以為狂也?”曰:“以其行不掩言也?!痹唬骸胺且病|c見吾道之大,而略于三子事為之末,此所以為狂也?!?div style="height:15px;">王子敬問莊敬持養(yǎng)功夫。先生曰:“道一而已矣。中也,良知也,性也,一也。識得此理,則見見成成,自自在在。即此不失,便是莊敬;即此常存,便是持養(yǎng)。真體不須防檢。不識此理,莊敬未免著意,才著意,便是私心。”
或問中。先生曰:“此童仆之往來者,中也?!痹唬骸叭粍t百姓之日用即中乎?”曰:“孔子云:‘百姓日用而不知?!狗侵?,安得謂之道?特?zé)o先覺者覺之,故不知耳。若智者見之謂之智,仁者見之謂之仁,有所見便是妄,妄則不得謂之中矣。”
劉君錫問:“??质s本體,即是戒慎恐懼否?”先生曰:“且道他失到那里去?”
先生謂子敬曰:“近日功夫何如?”對曰:“善念動則充之,惡念動則去之?!痹唬骸吧颇畈粍樱瑦耗畈粍?,又如何?”不能對。先生曰:“此卻是中,卻是性,戒慎恐懼此而已矣。是謂顧是天之明命。立則見其參于前,在輿則見其倚于衡。常是此中,則善念動自知,惡念動自知,善念自充,惡念自去,知此慎獨,便可知立大本。知立大本,如何內(nèi)不失己,外不失人,更無滲漏,使人皆如此用功,便是致中和,便是位天地、育萬物事業(yè)?!?div style="height:15px;">或問:“‘智者不惑,仁者不憂,勇者不懼。’”先生曰:“我知天,何惑之有?我樂天,何憂之有?我同天,何懼之有?”
或曰:“出必為帝者師,處必為天下萬世師,毋乃好為人師歟?”先生曰:“學(xué)不足以為人師,皆茍道也。故必修身為本,然后師道立而善人多。如身在一家,必修身立本,以為一家之法,是為一家之師矣。身在一國,必修身立本,以為一國之法,是為一國之師矣。身在天下,必修身立本,以為天下之法,是為天下之師矣。故出必為帝者師,言必尊信吾尊身立本之學(xué),足以起人君之敬信,來王者之取法,夫然后道可傳亦可行矣。庶幾乎!己自配得天地萬物,而非牽以相從者也。斯出不遺本矣。處必為天下萬世師,言必與吾人講明修身立本之學(xué),使為法于天下,可傳于后世,夫然后立必俱立,達必俱達。庶幾乎!修身見世,而非獨善其身者也。斯處不遺末矣??酌现畬W(xué),正如此。故其出也,以道殉身,而不以身殉道。其處也,學(xué)不厭而教不倦。本末一貫,合內(nèi)外之道也。夫是謂明德親民止至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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