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10月,一位男人應(yīng)邀來到極司菲爾路76號汪偽魔窟,他是一家編譯社的社長。76號正副主任丁默邨與李士群起身相迎。
一陣閑聊后,李士群對他說:“老兄,你精通日語,干脆來我們這里干吧?!?br>
男人明白這是想拉他入伙當漢奸,他拿起酒杯喝了口酒,推說考慮考慮。
不久后,男人起身告辭,李士群送至門口:“進來我們這里的人,能活著出去的人可謂少之又少?!?br>
話語暗含威脅。男人是誰?一個編譯社的社長有這么大的能耐讓兩大魔王逢迎拉攏?
他是袁殊,軍統(tǒng)高級特工,戴笠的得力干將。
1937年8月的一天早晨,袁殊剛起床。樓下傳來汽車鳴笛聲,他打開窗一看,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他家樓下,有兩個人站在車旁。見此情形,他趕緊下樓。
打開車門一看,里面的人嚇了他一跳,來人是戴笠。戴笠看了袁殊一眼:“明天上午9點你來找我?!币慌缘碾S從趕緊遞上地址。
第二天,袁殊如約前往,戴笠開門見山地告訴袁殊跟著他干。袁殊成為戴笠手下的獨立情報人員,負責收集日本方面的情報。戴笠會找到袁殊,還是通過青幫大佬杜月笙。
幾天前,戴笠專程拜訪了杜月笙,他說:“青幫門徒眾多,有沒有會日語,人機靈的,我需要個人幫我收集情報。”
杜月笙一聽,推薦了同輩師弟袁殊。
此后,上海多了一家國際編譯社,社長是袁殊。他通過此身份,名正言順地與各國駐滬領(lǐng)事館接觸,廣交外國人。通過這些人,袁殊向戴笠提供了有價值的情報,深受戴笠的信任。
上海淪陷后,戴笠撤出上海,撤出前他指示袁術(shù):“你得留下來,繼續(xù)搞情報,鎮(zhèn)壓漢奸,襲擾敵后?!?br>
面對戴笠下達的任務(wù),袁殊知道自己需要一個助手,他找到王鐵民。王鐵民是“暗殺大王”王亞樵的手下,對日本人深惡痛惡絕。
袁殊說服王鐵民加入,此后,倆人實施暗殺計劃,攪得日本人人心愰愰。他們倆決定干場大的,炸掉日軍虹口軍火庫。
日軍虹口軍火庫設(shè)立在本田紗廠的后院,門口有衛(wèi)兵24小時警衛(wèi)。袁殊他們偽裝成紗廠職工進行偵查,發(fā)現(xiàn)日軍對進出軍火庫的人盤查較嚴,持特別通行證進出倉庫的都是日本人,唯有伙夫例外。
這個伙夫每天踩著小三輪車出去買菜,袁殊決定在這個伙夫身上做文章,他讓王鐵民伺機接觸伙夫,他們得到不少關(guān)于軍火庫內(nèi)部的情報,決定實施爆炸計劃。
1938年7月,伙夫一早騎著三輪車上街買菜,他顯得很高興,王鐵民說晚上要為他介紹對象。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他的車和菜被動了手腳。
小三輪底下裝滿了炸彈,有顆大白菜的菜心被掏空,里面裝上了炸彈?;锓蚋吲d地將車推進了軍火庫,就隨著王鐵民走了。沒多久,隨著一聲巨響,軍火庫化為一片火海。日軍虹口軍火庫的爆炸震驚中外,老百姓拍手稱好。
連續(xù)的暗殺、軍火庫的爆炸,讓日本人十分生氣。這時,李士群帶著投名狀來到日本軍部,組建了特務(wù)部。
李士群想到了袁殊,他知道袁殊是軍統(tǒng)的人。他想如果將袁殊拉攏進來,也是一大助力,也就有了文中開始的那幕。
沒等袁殊的下文,就被兩個彪形大漢架到了76號。袁殊并不想當漢奸,他在想李士群搞什么鬼。李士群見到袁殊說:“老兄你搞的名堂我們都知道,要么死,要么活,要活就要改弦易張?!?br>
聽到這話,袁殊在想李士群翻臉的緣由。當他看到那份《76號爆炸方案》策劃書、申請經(jīng)費等等相關(guān)文件后,腦子一片空白,他知道自己被出賣了。
原來,袁殊在軍統(tǒng)的上級王天木在被抓后,將他賣了個底掉。袁殊表面鎮(zhèn)靜,內(nèi)心一直在思考脫身之策。
這時,他想到了一個人,雖不是萬全之策,但能脫身就好。袁殊說:“老李,你有日本人的關(guān)系我就沒有嗎?我也不為難你,你讓我打個電話。”
袁殊撥通了巖井英一的電話。巖井英一是日本外務(wù)省特務(wù),袁殊與巖井英一能成為朋友,是袁殊刻意安排的結(jié)果。
袁殊進入軍統(tǒng)巖井也知道,他想利用袁殊與戴笠建立關(guān)系,伺機拉攏戴笠,而戴笠也鼓勵袁殊與巖井交往。就這樣,袁殊成為了雙重間諜。
接到袁殊的求救電話,巖井英一果然來了,他被帶到了巖井的住處。袁殊知道需要給巖井一個解釋:“給您添麻煩了真對不起,這是個誤會。軍統(tǒng)那邊對我的工作不滿,只做個樣子給軍統(tǒng)看,不是真炸?!?br>
巖井沒有完全相信袁殊,將他看管起來,又接來了袁殊的妻兒。巖井讓袁殊翻譯一本書,這本書是鼓吹“大東亞共榮的”。他知道這書一發(fā)表,自己將坐實漢奸之名。
袁殊內(nèi)心痛苦不已,這次真的“在劫難逃”了嗎?不想坐以待斃。這天,袁殊的妻子調(diào)來看守,袁殊約了潘漢年見面。
原來,袁殊還有一重隱藏身份共產(chǎn)黨員。
抗戰(zhàn)結(jié)束后,袁殊回到解放區(qū)。袁殊除了是共產(chǎn)黨員外,是軍統(tǒng)特工,日情報人員,是汪偽政府官員,還是第三國際遠東情報員。
1987年,袁殊病逝,在死前寫下:豪情自負忘生死,毀譽一生甘自羞。
袁殊創(chuàng)造了諜戰(zhàn)傳奇,他孤身潛入敵營,為了國家,為了信仰舍生忘死,一生毀譽參半。這是隱蔽工作者的偉大所在,也是傷痛所在。致敬英雄,致敬隱蔽戰(zhàn)線的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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