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部病辯證
一、少陽病
二、少陰病
三、部證
四、合病、合證
五、兼證
3、白虎加人參湯證
26、服桂枝湯,大汗出后,大煩渴不解,脈洪大者,白虎加人參湯主之。
26、服桂枝場,大汗出后,大煩渴不解,脈洪大者,白虎加人參湯主之。
太陽病,發(fā)汗而大汗出,其變不一。遂漏不止,惡風(fēng),小便難,四肢微急者,桂枝加附子湯主之(二十一條)。脈但洪大,無他證者,仍與桂枝湯(二十六條)。脈浮數(shù)而煩渴者,五苓散主之(七十三條)。脈洪大而大煩渴者,白虎加人參湯主之。白虎湯及白虎加人參湯之證,皆屬陽明病。
本論中用白虎湯者三條(一百八十三條、二百二十七條、三百五十三條),證候殊不完具。用人參白虎者四條(本條及一百七十五至百七十七條)。《脈經(jīng)》、《千金》、《千金翼》、《外臺秘要》,俱以為白虎湯。然則本論中之人參白虎證,實為白虎證,而人參白虎證乃不具也。
凡白虎證,其人壯熱,汗出,不惡寒,反惡熱,脈洪大滑數(shù),唇舌干燥,煩渴欲引冷者,是也。或有手足冷,背微惡寒者,則為例外,然按其胸腹,仍必灼熱。若白虎證而心下痞硬者,人參白虎所主也。
毒害性物質(zhì)重者,雖服藥不誤,太陽病猶不能即愈,況服藥不如法而大汗出乎。然桂枝湯若不誤用,則大汗出后,病勢必受頓挫,而桂枝證為之罷除,旋復(fù)發(fā)熱,熱更高,且煩渴,是為轉(zhuǎn)屬陽明。凡治太陽而轉(zhuǎn)屬陽明者,非施治之誤,尤非桂枝熱性所引起,須知太陽、少陽傳變多,陽明無傳變,傳變多即危機多,無傳變即危機少。
流行性熱病之發(fā)熱,因欲產(chǎn)生抗毒力,體內(nèi)代謝機能亢進(jìn)之故。毒害性物質(zhì)重,則抗毒力盛,而發(fā)熱高。反之,熱高者亦能使代謝機能亢進(jìn)。二者互為因果,是成陽明之壯熱。
此時皮膚雖盡量出汗,而體溫之去路,仍不能放散過高之體溫。病陽明者,所放散之體溫,有比健康人多一倍半,乃至二倍,而溫度之產(chǎn)生,有比健康人多至三倍者,故汗出雖多,身熱反壯。熱壯,則心臟之張縮強而速,故脈洪而數(shù)。淺層動脈擴張,使熱血充分輸于肌表,以放散體溫,故脈大而滑。臟腑受高熱熏灼,故煩。汗出不已,且新陳代謝亢進(jìn),則津液之消耗多,胃腸得高熱,反阻礙消化而不能食,則津液之來源少,是即津傷而陽不亡之病。因其津傷,唾腺黏膜不能如常分泌,故唇舌干燥而渴。
夫太陽發(fā)熱,為體力抗病之表現(xiàn),不宜寒藥逆折,前己言之久矣:然熱至某種限度,體力所不能堪,將不死于毒而先死于熱,故陽明高熱,須白虎湯清而減之。若問熱至若干度始須清,則因病人之體質(zhì)、年齡、環(huán)境,而頗有上下。在治療上,則以壯熱汗出,不惡寒、反惡熱為候,亦即太陽己罷而轉(zhuǎn)屬陽明之候,非體溫計所能刻定也。
白虎及人參白虎,為寒涼淸熱之主劑,其力徹于表里上下,故白虎證之熱,亦徹于表里上下,異乎太陽證之熱偏于表。承氣證、芩連證之熱偏于里,惟白虎之淸熱,辛散苦泄,仍寓宣通之意,故熱減而無流弊。若易以地黃、石斛諸藥,則滋膩之性,意近冷罨,病可以日久無進(jìn)退,病人則有因此致勞損,以至不救者。
以上所論白虎證,為陽明病之一種,其別一種,有燥屎結(jié)于大腸者,須用承氣湯下之。醫(yī)家或稱白虎證為陽明經(jīng)病,承氣證為陽明腑病。蓋經(jīng)病之主證為壯熱,是全身癥狀。腑病之主證為腹?jié)M痛,不大便,偏重局部癥狀,故以經(jīng)、腑分之。經(jīng)病不愈,往往進(jìn)而為腑病,故陽明之經(jīng)病、腑病,是先后二級,非若太陽之中風(fēng)、傷寒,是平列兩種。腑病詳陽明篇中。
白虎加人參湯方
知母(六兩)。石膏(一斤,碎,綿裹)。甘草(炙,二兩)。粳米(六合)。人參(三兩)。
上五味,以水一斗,煮米熟,湯成去滓,溫服一升,日三服。
煮服法似有脫文?!锻馀_》云:上五味,切,以水一斗二升,煮米熟,去米,納諸藥,煮取六升,去滓,溫服一升,日三。
《活人辨疑》云:化斑湯(即本方),治赤斑、口燥、煩渴,中暍。
《徐同知方》云:人參白虎湯,治伏暑發(fā)渴,嘔吐身熱,脈虛自汗,如伏暑作寒熱未解,宜與五苓散同煎服。
《保赤全書》云:人參白虎湯,治盛暑煩渴,痘出不快,又解麻痘、斑皰等熱毒。
《方極》云:白虎加人參湯,治白虎湯證而心下痞硬者。
龜井魯?shù)垒d《病因備考》云:消渴經(jīng)年,雖五十以上,間有得治者,白虎加人參湯主之,世醫(yī)多以此病為難治,畏石膏故也。
湯本氏云:糖尿病,多宜石膏劑者,然不必本方之主治也。
《類聚方廣義》云:白虎加人參湯,治霍亂吐瀉之后,大熱煩躁,大渴引飲,心下痞硬,脈洪大者。
又云:治消渴,脈洪數(shù),晝夜引飲不歇,心下痞硬,夜間肢體煩熱更甚,肌肉日消鑠者。
又云:治瘧病,大熱如煅,譫語煩躁,汗出淋漓,心下痞硬,渴飲無度者。
淵雷案:
觀以上諸家之說,則白虎加人參湯,可以治斑疹,可以治日射病,可以治天花麻疹,可以治糖尿病、尿崩癥,可以治霍亂,可以治瘧。所治之病至不一,然其證候,則皆是大熱煩渴,脈洪汗出,心下痞硬也。抑人參白虎所治,豈特以上數(shù)病而己,凡有大熱煩渴,脈洪汗出,心下痞硬之證者,不問何病,人參白虎悉治之。
學(xué)者須知病之與證,實不相蒙。
研究病理當(dāng)從病,或從其病灶,或從其病菌,或從其所中之毒,西醫(yī)所論詳矣。商量治療當(dāng)從證,有自覺證,有他覺證,望聞問切,及按腹所得,仲景所論是矣。中醫(yī)多以證候為病名,其病名既不當(dāng),故古醫(yī)書之以病分類者,其說愈煩,則其失愈遠(yuǎn),以其不知病灶、病菌,而談病理故也。西醫(yī)近日之趨勢,似欲每病得一特效藥。然藥之特效于病者,至今絕少,以其輕視審證,而必欲治療原因故也。余以為理論當(dāng)從西醫(yī)之病名,治療當(dāng)宗仲景之審證為宜也。
白虎湯之主藥,為石膏、知母。知母解熱生津,治陽明病陽盛津傷,最為適當(dāng)。石膏系硫酸鈣之含水結(jié)晶體,有堿性反應(yīng),其治效當(dāng)與西藥之諸鈣鹽類似。約而言之,胃腸內(nèi)發(fā)生過剩之酸液時,用鈣鹽為制酸劑,或慢性胃腸炎,黏液分泌過多,沉淀而蔽其黏膜,阻礙其消化、吸收時,用鈣鹽類溶解之,此皆作用于胃腸,古人以石膏為清胃藥,有以也。新陳代謝疾患,如糖尿病等,血液有酸性反應(yīng)時,用鈣鹽類中和之。勞動過度,亞砒酸及磷之中毒,或熱性傳染病之經(jīng)過中,體內(nèi)發(fā)生乳酸時,亦為鈣鹽類之適應(yīng)證。此外又有止血、消炎、鎮(zhèn)靜、強心、強壯諸作用。惟堿性上類,內(nèi)服后最難吸收,西醫(yī)嘗以此疑石膏之無用,今則試用而得效,已不持此論矣。
中醫(yī)用石膏,則以唇舌干燥,小便赤濁,煩渴引飲為標(biāo)準(zhǔn)。若病屬陰證,腹中覺冷,或下利者,忌之。
用粳米者,殆因傷津之故,蓋以知母、石膏清其熱,恢復(fù)其胃腸之機能,而以粳米滋養(yǎng)之也。合知母、石膏、粳米、甘草,治大熱、汗出、脈洪、煩渴,是為白虎湯。
若因胃機能衰弱,致心下痞硬者,則加人參。人參主胃機能衰弱,其證候為心下痞硬,亦能興奮新陳代謝機能,然宜于急性病,不宜于慢性病。若以為人參大補元氣者,謬也。余之經(jīng)驗,凡常用諸方有人參者,如小柴胡、瀉心、理中等,代以太子參甚效,用黨參則不效,或反致脹滿。
《病因備考》云:一男子,年六十余,鼻不聞香臭者四年,來請治。余曰,病已積年,藥無益也。翁曰,某自少壯,即苦氣易上逆,幸得治逆氣,足矣。余乃漫然作參連白虎湯(即人參白虎加黃連)與之。六十余日,忽聞香臭,即而平復(fù)。
湯本氏云:鼻疾患多石膏劑之證,宜注意焉。
《生生堂治驗》云:草廬先生,年七旬,病消渴,引飲無度,小便白濁,周殫百治,疲瘁日加,舉家以為莫愈,病人亦囑后事于乃弟矣。會先生(中神琴溪也,后仿此)診之,脈浮滑,舌燥裂,心下硬,曰,可治也,乃與白虎加人參湯,百余帖而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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