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高原軍旅生活
張登科
8、進藏路上
第三天晚上,我們到了都蘭兵站,都蘭是一個縣城,但是居住的人不太多,還沒有內陸一個村莊的人多,大多數(shù)是一些企業(yè)和單位的職工。這還是在交通便利的青藏線上,可以想象在偏僻的地方縣城,那才是小的可憐。西藏面積有126萬平方公里,總人口也就120萬人,平均一平方公里不到一個人,可以看出那里人看是多么的稀少。聽說藏北有一個縣的地盤很大,相當于一個省的面積,但人口不足萬人。經(jīng)過三天的車程,我也已經(jīng)適應了整天坐在車上搖來擺去的生活,也不吐了,心情也好了很多,我們這些陜西健兒要去保衛(wèi)祖國的西南邊防。艱苦歸艱苦,大家的心情都很開朗,沒有怨氣,只有快樂。
第四天晚上到了諾木洪兵站,這里是柴達木盆地的腹地。這里生長著大面積的地下森林,所謂地下森林,是指一種特殊的樹木,它的主桿因氣候、風沙的影響都埋在地下,樹梢露出地面,風沙吹來受樹梢阻擋,形成一個接一個的沙堆,好像一座座墳頭,上面長滿了灌木,樹梢不斷的長,沙堆也不斷的增高。這是柴達木盆地的奇觀。這里的問蚊子也特別多、特別大,到了下午,蚊子像蜜蜂一樣嗡嗡地叫著,每個人手中需要拿個扇子一類的工具才能保護好自己。好在天黑以后,由于氣溫下降,蚊子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這樣才能睡個安穩(wěn)覺。
第五天路程短,多半天就到了格爾木兵站。格爾木是一個交通要道,向東可到西寧,向南可到拉薩,向北可通新疆,向西到海西、茫崖,青藏線從這個地方拐向正南方。這是一個新興的城市,號稱兵城,是因為全是軍人來建造的。因而這里面現(xiàn)在多數(shù)是軍隊的單位或者與軍隊有關的企業(yè)。傳說解放初,有一支軍隊的測繪隊來到這里,根據(jù)地圖上標注的格爾木地名想找到這個地方。格爾木是蒙語,意思是多河流的地方,但是他們找來找去就是找不到格爾木,當時荒無人煙無法去調查詢問,測繪隊隊長看天也快黑了,就把所拿的標桿就地一插,說了聲這就是格爾木了。隨后搭建帳篷,埋鍋做飯,把這里當作一個基地和大本營。以后來到各軍隊單位、企業(yè)在此蓋房駐扎,逐漸形成了街道、城鎮(zhèn)。一九六八年我們來到這里時,城市還很小,只有一條南北街道,有商店、食堂,全長也不過三四百米,兩邊蓋有土坯房,風沙很大,所以街道上清清冷冷,很少有人行走。
到這里,西寧汽車兵已經(jīng)完成了運兵任務。由這里到拉薩換成了駐扎在格爾木的汽車16團,這個運輸團用的是清一色的國產(chǎn)解放牌汽車,燒汽油所以速度比較快。汽車車廂較小,每車坐30人。青藏線從格爾木向南一路上坡,直到唐古拉山頂后,又一直下坡到達拉薩。我們在格爾木休息了一天,這一條路我們洗洗衣服,到街上轉轉。從格爾木向西和北望去,都是戈壁灘,沒有山,向南是昆侖山脈。
第七天,因為走得比較晚,只行進了多半天的路程,就住在昆侖山腳下的一個叫納赤臺兵站。這個兵站依山而建,山上光光的沒有植物,只有紅黑色的石頭。格爾木海拔2800米,而這里已經(jīng)是3000米了。聽說明天繼續(xù)向昆侖山頂行進,就要翻越有名的昆侖山,進入青藏高原的無人區(qū)邊沿。汽車一直順著山溝向上,中午時分,在昆侖山兵站吃了午飯。這個兵站離昆侖山口不遠,是一個高海拔的兵站,在這里能感覺到呼吸有點困難,心口有點堵,但是還沒有頭痛的感覺,有的同志已經(jīng)開始頭痛并伴有心跳加快的癥狀。飯后乘車一個多小時就到了昆侖山口,上面立有石碑“昆侖山口海拔四千八百米”。那時在內陸曾經(jīng)看過一個電影《昆侖山上一棵草》,內容主要是講述邊防哨所的事跡。我們有個老鄉(xiāng)開玩笑指著旁邊一個很小的叢木說這就是昆侖山上的那棵草,說得大家都笑了。過了昆侖山,很快就到達平地,這說明平地海拔也有四千多米。山上可以看見白雪,而山下礫石一片,植被稀少,偶爾可以看見野生動物跑過,有黃羊、藏羚羊等。
第八天,我們住在五道梁兵站。這一天因為是首次進入高海拔地區(qū),大家多多少少都有頭痛頭昏的感覺,不想吃飯。我連半碗飯都沒有吃完,還差點吐了。聽說這里有一個水銀礦,所以過往人都說在這里反映大,我們連有一個新兵叫張德娃,是閻良北屯人,在這里吃過飯后不久就呼吸緊促,口吐白沫,不省人事。趕緊送到了兵站醫(yī)務室,經(jīng)過搶救=吸氧等措施,過了一會,慢慢地清醒了。再經(jīng)過繼續(xù)治療,第二天就能隨車繼續(xù)前行了。親眼經(jīng)歷了這件事后,我也暗暗擔心:五道梁是過了,還有一個傳說中的大關口——唐古拉山,那里是青藏線的最高點,能否安全通過我心里實在是沒底。
第九天,一路上看到不少藏羚羊,個頭不大跑得很快。汽車兵每輛車上都配有沖鋒槍。中途看見了不知是狼還是狐貍的動物,我們那輛車的司機提著槍就跑下車,彎著腰,慢慢靠近動物,打了兩槍,結果沒有打中。那時候沒有野生動物保護法,過往司機打獵是沒有人追究責任的。在高原上行車,一天能經(jīng)歷多次的天氣變化:剛才還是烈日高照,曬得人皮膚發(fā)疼,一會又飄來一些烏云,馬上下起大雨,有時候冰雹陣陣,冷風寒人,再一會又艷陽高照。在高原上云層很低,藍天明亮,白云似棉花??諝庵须m然缺氧,但是沒有污染。路邊不時地會看見放牧的牧民,他們很好客。也許在廣闊的草原上放牧太過孤單,沒有人說話交流,所以只要有汽車經(jīng)過,他們都會滿臉笑容,揮手致意,嘴里不停地念叨著。這里氣候惡劣,風沙很大,野生動物能在這里生存是很困難的,也許他們一代一代的已經(jīng)適應了惡劣的自然環(huán)境,雖然條件差,但是這里遠離人群,遠離人類的捕殺,這才是動物們的天堂,畢竟人是這些野生動物的最大天敵。
這天晚上我們住在沱沱河兵站,沱沱河是長江的最上游,這里離長江源頭已經(jīng)不遠了。長江源頭是一大片常年不化的冰川,收集了高原上的積雪,逐步融化,形成長流之水,一路上又收集各個支流,越來越大,最終形成了中國最大的河流——長江。它養(yǎng)育了中華民族,造福于中華民族。
第十天,晚上到達溫泉兵站。這里處于唐古拉山北坡,天寒地凍的青藏高原也不時地有地熱資源的存在。這里因為有很好的地熱泉水和得名。溫泉兵站是青藏線上的紅旗兵站,有詩云:唐古拉山一枝花,住進溫泉如到家,飯菜干凈床鋪暖,更有服務送笑臉。兵站人員的熱情接待,也感動了我們這些初上高原的新兵。這里海拔不低,但我感覺反映不大,這也行是兵站的熱情影響了我們的心情,而心情又影響了高原反應。
第十一天,應該是一個不尋常的日子,經(jīng)常聽到的唐古拉山就要到了,終于可以看清它的真面目了,終于可以闖一闖青藏線的制高點。早上從溫泉兵站出發(fā),一路盤山而上,隨著時間的推移,地勢的升高我終于看見了唐古拉山山口。,這座馳名的大山,其實并沒有特殊之處,平緩的山勢無雄偉之態(tài),無秀麗之感。與我想象的有很大不同。公路是從山凹處通過,稱作山口。到了這里,我們稍作停留,司機們認真檢查了剎車,我們大部分人都下了車,為的就是親身感覺這青藏公路的最高點。山口有石碑,上面刻著“唐古拉山山口海拔5332米”。傳說中可怕的唐古拉山就這樣被我們踩到了腳下。我們懷著戰(zhàn)勝它的喜悅,登車繼續(xù)前進。在山口其實還是有呼吸短促的感覺,稍有用力,呼吸就加快,心跳加快,多數(shù)人嘴唇發(fā)青。開車以后,心情好了,也顯得車速快了。其實汽車也有高原反應,因為缺氧油料燃燒不充分,所以顯得動力不足,現(xiàn)在下坡了,高原反應也有所緩解,汽車速度也就提高了。車沿著盤山公路一直開到了安多兵站,這里海拔4780米,屬于那曲地區(qū)的一個縣城。我們大家心情好,吃了晚飯后有十幾個身體好的新兵還去爬了兵站南邊的山,但是大多數(shù)爬了一半就返回了,坐車能翻越唐古拉山,但是徒手登山就不一定能行了。高原上要有一個適應過程。晚上休息時大家基本都沒有什么反應。
(未完待續(xù))
(注:本文插圖均由作者提供)
作者簡介:
張登科:男,漢族,中共黨員,生于1950年農(nóng)歷十二月十八日,祖籍陜西閻良。1968年—1973年在西藏某部服役。退役后做過會計,進行過個體經(jīng)營,現(xiàn)居住于陜西西安。喜歡寫作。
作者:張登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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