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武帝之后,漢昭帝8歲登基,在帝位十三年,于公元前74年因病去世,年僅21歲,沒有兒子。此時,漢武帝的兒子只有廣陵王劉胥還活著。漢武帝去世前,將天下和幼弱孤兒全部托付給大將軍霍光,此刻,大將軍霍光與群臣商議立誰為新皇帝,大家都認為應當立廣陵王。但廣陵王向來行事不檢點,有失皇家道統(tǒng),漢武帝不喜歡他,霍光也不想立他為皇帝。 劉賀為昌邑哀王劉髆之子,是漢武帝之孫。霍光與群臣商定,并征得上官皇后的同意,決定讓劉賀繼承皇位最合適。于是,上官皇后頒下詔書,派人到昌邑王官邸迎接劉賀到長安。 然而,昌邑王劉賀平日在他的封國中一向狂妄放縱,所作所為毫無節(jié)制,無論是漢武帝駕崩,還是漢昭帝去世,劉賀依舊如故,照樣出外巡游狩獵,放縱如常。中尉王吉與郎中令龔遂常常引經據典,陳說利害,甚至聲淚俱下地規(guī)勸劉賀,但劉賀每每捂著耳朵離去,說道:“郎中令他們專門揭人的短處!”龔遂選擇一些通曉經書而又行為端正仁義的郎官與劉賀一起生活,使其坐則誦讀《詩經》、《尚書》,立則練習禮儀舉止。劉賀表面上同意,可暗中又很快地將這些人一一轟走。劉賀曾見到一只白色大狗,,沒有尾巴,而脖頸以下長得與人相似,頭上還戴著一頂跳舞的人常戴的“方天冠”。劉賀因此事而問龔遂,龔遂直接刺激劉賀說:“這是上天的警告,表示您左右的親信之人都是戴著人帽的狗,若是趕走他們,還能繼續(xù)生存,否則必然滅亡!”之后,又有幾次似乎妖異之兆出現(xiàn),龔遂又以同樣的解釋促使劉賀反省,但劉賀始終不知改悔。 皇后征召劉賀繼承皇位的詔書來到昌邑,劉賀看罷,喜出望外,從中午出發(fā)前往長安,下午就到了定陶,不到半天的時間就走了一百三十里,以致沿途到處都是累死的馬匹,此時,劉賀想要當皇帝的心情已是急不可待了。王吉此刻勸劉賀說:“如今大王因喪事而受征召,本應當日夜哭泣,表示悲哀才是,絕不能這樣急不可待!”劉賀仍毫無顧及。行到濟陽,又派人四處尋找叫聲洪亮長久的長鳴雞,并購買用竹子合制而成的積竹杖,經過弘農,又派奴仆從民間弄來美女藏到車上。劉賀抵達霸上,朝廷派大鴻臚到郊外迎接,侍奉劉賀換乘了皇帝專乘的小車。即將到達長安東都門時,龔遂說:“按照禮儀規(guī)定,凡是前來奔喪的人,一看到國都,便應當開始痛哭,前面就是長安外郭的東郭門了?!眲①R一心想當皇帝,高興都來不及,哪里有哭的那份心情,便說:“我的咽喉疼痛,哭不出來?!庇肿吡艘粫?,來到了城門之前,龔遂再次提醒他,劉賀又找理由說:“城門和郭門一個樣。”將至未央宮的東門了,龔遂說:“前面就是昌邑國吊喪的帳幕了,大王應當下車步行,面向西方,伏地痛哭,極盡哀痛之情以后,方才能停止?!眲①R實在沒有理由推拖了,便才步行上前,依禮儀的規(guī)定哭拜干嚎了幾聲。 劉賀接受皇帝玉璽,承襲帝位,尊上官皇后為皇太后。此后,劉賀淫亂荒唐,日益驕縱,更加毫無節(jié)制。此時,漢昭帝的靈樞還停在前殿,仍在居喪期間,原昌邑國的官吏便全部被征召到長安,很多人得到破格提拔,每天與他的親信大臣們飲酒取樂,并專門調來了昌邑國的藝人們在宮中為他歌唱吹彈,擊鼓奏樂,玩豬斗虎,跑馬演戲,還與漢昭帝的宮女發(fā)生種種淫亂,并傳下命令:“有敢泄漏此事者處死!”玩到了興致之處,調用皇太后專門乘坐的小馬拉的車,以及皇帝專門的車駕,來往奔馳于北宮、桂宮等處。這時的劉駕,因在服喪期間,尚未在宗廟舉行祭祀列祖的大禮,尚未舉行正式的登基大典,只不過是接受了皇帝的玉璽,而印璽是被封存的,暫時還不能打開,但劉賀在漢昭帝靈柩前接受了皇帝的玉璽,一回到住處,便打開將印璽取了出來,連續(xù)二十七日,接連不斷地向四面八方派出使者,攜帶皇帝的符節(jié)詔令,使各官署為其辦理各種事務總計達到了一千一百二十七件……。劉賀如此地毫無顧及淫亂荒唐,使得劉賀身邊的王吉、龔遂兩人不知如何是好,在各種規(guī)勸都無及于事的情況下,這幾個人想辭職隱退一走了之,可劉賀又不準走。又想偽裝瘋子,但又怕被人識破,死后還要遭人唾罵。有時候,兩個人在一塊幾乎要抱頭大哭一場。 一天,劉賀夢見在皇宮西門的臺階東側,有一大堆綠頭蒼蠅的糞便,約有五六石之多,上面蓋著大片的屋瓦。劉賀向龔遂詢問,龔遂說:“陛下平日所讀的《詩經》中,不是有這樣的話嗎:‘綠蠅往來落籬笆,謙謙君子不信讒?!菹伦髠燃樨撕芏?,就像陛下在夢中見到的蒼蠅糞便一樣。因此,應該挑選先帝大臣的子孫,作為陛下身邊的親信侍從。如若總是不忍拋開昌邑國的故舊,信任并重用那些讒佞阿諛之人,必將招致不祥之禍。希望陛下能反禍為福,將那些昌邑舊人中的奸佞之徒全部逐出朝廷。我龔遂愿以身作則,第一個走。”劉賀依然不加理會。 大將軍霍光見此光景,便與他所信得過的大司農田延年秘密商議,田延年勸霍光改選賢明的人重新?lián)砹?,于是霍光再命田延年兼任給事中一職,并與車騎將軍張安世秘密計劃廢黜劉賀。 計劃制定后,霍光派田延年前去報告丞相楊敞。楊敞聞之,驚怕得出了一身冷汗,不知該說什么好,只是唯唯諾諾而已。楊敞的夫人急忙出來對楊敞說:“這是國家大事,如今大將軍計議已定,又派大司農來通知你,一切應當聽從大將軍的吩咐!”楊敞這才安下神來,表示愿與大將軍同心協(xié)力。于是,霍光親自召集丞相、御史、將軍、列侯、中二千石、大夫、博士在未央宮開會,公開計劃,群臣聞之大驚失色,全都唯唯諾諾,誰也不敢貿然發(fā)表意見。田延年持劍走到群臣的前面,說道:“如今朝廷被一群奸佞小人搞得烏煙瘴氣,國家危亡。為了江山永存,使宗廟祭祀不斷,今日會議必須立即作出決斷,群臣中誰如果猶豫不決,立即斬首!”霍光道:“所有責任應當由我來負?!庇谑牵瑓⒓訒h的人都叩頭,表示愿遵大將軍命令行事。 隨之,霍光率群臣晉見太后,陳述劉賀種種無道行徑,于是皇太后乘車前往未央宮承明殿,下詔命皇宮各門不許放原昌邑國臣屬入內。守門的太監(jiān)們接到太后的詔令,每人手握一扇宮門,劉賀一進入溫室殿,太監(jiān)們立即將門關閉,把跟在后面的原昌邑國的臣屬擋在外面。劉賀面有懼色地馬上問道:“這是干什么?”霍光在旁跪道:“皇太后有詔,不許原昌邑國的群臣入宮。”劉賀說:“慢慢吩咐就是了,何必如此嚇人!”霍光命人將昌邑國的群臣全部驅趕到金馬門之外,被張世安率領的羽林軍全部逮捕,關進監(jiān)獄。同時,霍光又命曾在漢昭帝時擔任過侍中的太監(jiān)專門守護劉賀,命令道:“一定要嚴加守護,謹防劉賀被害或自殺,讓我在天下人面前擔上殺主的惡名?!贝藭r,劉賀還不知內因,便問身邊的人說:“我以前的群臣和從屬們犯了什么罪?大將軍為什么要將他們全部關押起來呢?”等到皇太后下詔召見劉賀時,劉賀才真正感到害怕地說:“我犯有什么錯?太后為什么要召見我?”就這樣,劉賀在霍光與文武群臣的聯(lián)名參劾下,皇太后下詔將劉賀廢黜。劉賀仍不死心,說:“我聽說‘天子只要有七位耿直敢言的大臣在身邊,即使荒淫無道,也不會失去天下?!被艄庹f:“你已被廢黜,豈能再稱天子?!彪S即抓住劉賀的手,將他身上佩帶玉璽的綬帶解下送與皇太后,然后扶劉賀下殿,直送到長安所設置的昌邑王官邸。劉賀過了二十七天的皇帝癮,連一個年號也沒有定下來,就被糊里糊涂地廢掉了。原昌邑國的臣屬共200余人,除王吉、龔遂少數人外,皆被處死。 霍光等人為什么要聯(lián)名廢黜劉賀呢?其真正原因在哪里呢?據史書講,以霍光為首的朝臣們對劉賀在行服期間所列舉的各種淫亂荒唐的罪名,只不過是一個表面現(xiàn)象,在這個表面現(xiàn)象的后面,實際上還有一個深刻的政治原因,即一場政治權力的爭奪的角逐。劉賀被擁立為帝,本應依賴和重用以霍光為首的擁立他為皇帝的朝廷大臣,維護他們在朝中的既得利益,然而,劉賀不僅沒有這樣做,反而將原來昌邑國的全套人馬都帶到了長安,權力與利益的斗爭,在對于一個在朝中還沒有扎下根來的劉賀來說,只有被廢黜的一條路了。所以,劉賀的被廢黜,下一個皇帝即漢宣帝劉病已即劉詢的被擁立,就非常證明了這個問題,劉病已來自民間,既沒有什么政治背景,更談不上什么勢力,劉病已由一個平民轉眼之間成為皇帝,他只有一心一意地感激推舉他做皇帝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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