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妻子一起去看電影《你好,李煥英》,一部笑中帶淚的喜劇,講述一對母女的故事。女兒長得胖乎乎,干啥啥不行,經(jīng)常惹媽媽生氣;媽媽刀子嘴,豆腐心,特別疼愛女兒。
母女唯一的矛盾是,女兒總是無法達(dá)到媽媽的期待,沒辦法讓媽媽高興。
因著一場車禍,劇情穿越到了八零年代。“穿越”很像一場神跡,人借此終結(jié)了這個世界的眼淚與悲傷,可以去另一個世界邁向新的開始。
扮演女兒的賈玲,決心要在八零年代,討媽媽的喜悅——補(bǔ)償自己在真實世界作女兒的失敗與遺憾。
她想出各種辦法,討媽媽的喜悅,幫媽媽購買電視機(jī)、參加排球比賽,還想著撮合媽媽嫁給廠長的兒子。她尋思著,要是這樣,媽媽就不會有自己這樣的女兒,人生或許會發(fā)生改變,變得更幸福。
誰曾想到,賈玲的媽媽也是穿越而來,她變回了年輕時的模樣,但還記得自己的女兒長什么樣。
這個劇情,設(shè)計得太奇妙了。即便是穿越了,媽媽也依然沒有忘記女兒。
媽媽一眼看穿了女兒的小心思,知道女兒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她高興。所以,她也就暗暗配合,幫助女兒完成心愿。
電影最打動人心的地方,就在這里。女兒穿越回來,想要孝順?gòu)寢專瑳]想到就連這一孝順的過程,也是媽媽在默默付出。與此同時,媽媽也徹底接納了女兒,她說:“我的女兒,只要她健康快樂就行了。”
不久,女兒發(fā)現(xiàn)原來媽媽說這些話,是為了讓她心安。瞬間,她哭成了淚人。
坐在我旁邊的妻,也早已淚流滿面。
這時我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相當(dāng)冷靜,滿腦子都在思考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的“孝道”觀念有何問題、父母與子女應(yīng)該如何相處、家庭成員間的偶像崇拜問題、情感勒索問題。
說起來,實在有些悲哀。提到媽媽,我總是很容易變成被理念綁架的人,心靈很難柔軟下來。在我的記憶里,媽媽總是說話很難聽,充滿嘲諷的口吻,喜歡黑著臉,不顧及我的尊嚴(yán)。我呢,則是充滿叛逆,更不愿聽她的話,也不顧及她的感受。
我曾經(jīng)一度以為,我和媽媽之間的關(guān)系,這輩子沒指望會變?nèi)谇?。沒想到上帝憐憫我們,給了我們?nèi)珉娪爸写┰揭话愕亩鞯?,讓我們的關(guān)系,在信仰里慢慢走近。
或許是媽媽年齡大了點,令我心里開始多了份牽掛;或許是我年齡大了點,開始懂得何為親情。現(xiàn)在每過一段時間,我總想給她打個電話。其實我們之間的對話很簡單,言語稀少。妻子笑著總結(jié)說,媽媽每次都是三句話:你好著吧?圣潔好著吧?你把圣潔照顧好??!
結(jié)婚的時候,儀式中有一個環(huán)節(jié)是感恩父母,我那天除了感恩外,也說出了多年壓抑在心底的委屈與歉意。我知道人是不可能改變?nèi)说模┯信瓮系鄹淖內(nèi)说纳?。我想世界上沒有完美的媽媽,也沒有完美的孩子,父母與子女之間需要彼此接納,一起成長。
我還未曾體會過,為人父母將子女養(yǎng)育成人,看著他們成家立業(yè),離自己越來越遠(yuǎn),會是一種怎樣的心境。龍應(yīng)臺在《目送》一書中,以一位母親的口吻寫到:“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謂父女母子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yuǎn)。你站立在小路的這一端,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zhuǎn)彎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訴你:不必追?!?/strong>
我想這多少有些悲傷吧?
《你好,李煥英》,是賈玲根據(jù)自己真實經(jīng)歷拍的。在電影中,借著一場穿越,賈玲完成了對媽媽的追憶與感恩??上КF(xiàn)實生活中,沒有穿越,賈玲的媽媽李煥英,因一場車禍而離世,“子欲孝而親不在”,等到終于有能力孝順?gòu)寢寱r,媽媽卻撒手人寰,何等遺憾。
我也慢慢地感受到,人世間所謂父女母子一場,能夠一起同行的道路,實在短得可憐。父母與孩子需要借著一場美好的穿越,拉近彼此的心,由此,短暫的路程,必充滿恩典與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