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歌
林歌,80后,文學愛好者,旅游規(guī)劃師。行遍千山萬水,寫過四海八荒。新浪微博@林歌,公眾號:握刀聽雨堂
代表作:武俠系列《銀月洗劍傳奇》《刺世嫉邪賦》《鳳凰東南飛》《光明皇帝》,青春系列《南塘》《一場游戲》《一個地方,兩個姑娘》,兩京系列《長安古意》《東京夢華》,詩集《江湖故句》等,計1000萬字。
記得某本書上曾寫過這樣一句話:男人和男人聊天,就像是井底之蛙,老覺得自己頭頂上的這片天就是全世界。等他們和女人聊過之后,才知道自己只不過是一只癩蛤蟆,對于這個世界簡直是一無所知。
此刻,我就有這種感覺。
我發(fā)現(xiàn),我們這些正處于青春期的壞孩子們,在和姑娘聊天的時候,通常都能超水準發(fā)揮,不斷有佳詞妙句、新鮮語錄蹦出來,化解初遇時的尷尬氣氛。
我想,我現(xiàn)在寫東西之所以會胡亂運用成語,完全是那時候留下的后遺癥。
那姑娘見建軍愣在一邊,像只受驚的鳥雀一樣,愣在原地,一句話也不說,便笑著跟他打趣道,喂,小子,看你剛才挺有種的,竟然敢拿彈弓打我的屁股,怎么現(xiàn)在連句話也不敢說了,還害羞呀?
建軍撓了撓后腦勺,咧著嘴巴呵呵地傻笑著說,你別看我這人表面上天不怕地不怕的,其實那都是裝出來故意給人看的。其實,我這人骨子里很內(nèi)向,很傳統(tǒng),平日里一見到姑娘就頭暈眼花手麻痹,臉紅得更是不行??墒?,剛才看見你從我們面前走過的時候,不知道忽然從哪里來了一種莫名的沖動,就好像是被魔鬼附了身。我本想湊過去跟你好好聊聊的,后來卻不知道怎么的,就拿起彈弓,對著你的屁股開炮了。大概這就叫做情不自禁吧,誰讓你這么漂亮呢。
聽了這話,那姑娘簡直是笑不可抑,笑得差點兒連下巴都要掉下來:胡說八道,什么魔鬼附身?什么情不自禁?我看你是看見我的屁股漂亮,想過來摸一把吧。
建軍驚訝地叫道,你怎么知道的?
那姑娘說,真的當我是聾子呀?你們剛才所說的那些葷話我可全都聽見了。我大老遠地就看出來你們就是一幫壞小子,所以就沒有打算理你們。
說到這里,她猛然用曲起的食指使勁刮了一下張國慶的鼻子,說,我看吶,這里面所有的人就數(shù)你最壞,說的話也最難聽。
張國慶咧著嘴嘿嘿直笑:我的嘴巴雖然很壞,可是我的性格卻很溫柔,而且永遠不會說謊話。哦,對啦,怎么以前沒有見過你,是不是剛剛搬過來的?
姑娘說,這個你管不著。
建軍說,我們并不是想管你,只是想和你做個朋友,認識一下嘛。
那姑娘笑著說,我才不想和你們這些壞孩子做朋友呢,你們呀,簡直是壞透了,別看年紀不大,可壞點子從腳底板上都能冒出來,跟你們攪和在一起,說不定哪天我就把自己的終身幸福給陷進去了。
我說,瞧你說的,仿佛我們這些人平日里什么好事都不做,凈打家劫舍了似的。
那姑娘沖我一笑,說道,還沒說你呢,一看就知道所有人當中就數(shù)你花花腸子最多,從頭到腳都流壞水。
張國慶說,這個我可以作證,他確實壞得可以,所有的壞點子都是他想出來的,所有的壞事都是他唆使我們干的。我呢,本來性格內(nèi)向、老實巴交的,最喜歡的就是呆在家里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可是,他卻愣是拉著出來做壞事。如果不出來的話,你猜怎么著,他就在我的課本上畫小人,而且還都是光著屁股的小人。一看見這些小人,就讓你再也沒有心思看下去書,只得乖乖地跟他出來做壞事,老想跟姑娘搭訕。你知道我剛才為什么要對你說那些壞話嗎,都是他教唆的。剛才一見你過來,他自己就心猿意馬了。自己心猿意馬你倒是自己上呀,可他有賊心沒賊膽,非要唆使我說那一大通的下流話搭訕你。我勸他說,三明治,你可不能這樣呀,人家姑娘走著,礙你什么事了。人家可是一個正經(jīng)的姑娘,無緣無故遭受你的搭訕那多難為情呀。我這么一說,你猜他怎么著,他揍了我一頓,還說我張國慶沒有種,就會老鼠動刀窩里橫,在自己人面前牛逼哄哄,一見到陌生人就蔫了。我被他這么一激,所以,就忍不住說對你說了一大通不上路的話。你說他多卑鄙,我就沒見過世界上竟然還有這么卑鄙的人。
一聽這話,我可氣壞了。
我指著他的鼻子,大叫道,我什么時候跟你說這話了,你他媽就會血口噴人。
張國慶說,就是你說的,我沒噴你。
我說,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為了自己泡妞兒,竟然無緣無故誣陷朋友的名義,你太卑鄙了。
張國慶說,一點兒不卑鄙,你不知道我有多可愛呢。
我說,你無恥。
張國慶指著自己的嘴巴說,我有牙呀。
我說,你下流。
張國慶說,哪有你流得厲害,你看你從上流到下,往那一站污水都扎堆了。
然后,沖著那姑娘說,其實,我是很有上進心的。
那姑娘此刻已經(jīng)笑得幾乎要傾倒了,說,你們兩個簡直太可愛了,要是不去說相聲,可真是屈才了。
張國慶說,你真是有眼光,我的朋友們都說呀,我這個人口才不錯,很有天生當相聲大師的材料。
我說,我雖然不知道你能不能當一流的相聲大師,但是我卻知道,你一定能夠當上世界第一臉皮厚的人。
張國慶說,臉皮再厚也沒有你的厚呀,我的臉皮雖然厚,可是,一刀砍上去還能砍出一道疤來。不像某些人,一炮轟上去,連個白點兒都不見。
我說,你看我皮膚這么黑,當然見不到白點了,應該是見黑點呀。
那姑娘捂著肚子,一邊笑一邊沖著我們揮手道,好了,好了,你們兩個不要再說了,再這么說下去的話,我的肚子真的要笑破了,你們兩個真是太好玩了。
我撇了一下嘴巴,說,你才好玩呢。建軍,你怎么不說話呀,在這里裝淑女呀?
建軍瞪了我一眼,然后轉向那個姑娘,說,我們幾個之中誰最有涵養(yǎng),誰最穩(wěn)重,想必你也已經(jīng)看出來了吧。既然你不想告訴他們這兩個呆瓜王,那你就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是不是剛剛搬過來的?真的,我特想跟你交個朋友。
我說,誰是呆瓜王?我是天才,姑娘,我可告訴你,你可千萬別跟他交朋友,他這人就是愛假裝深沉。剛認識姑娘的時候喜歡裝出一副很成熟很老實的樣子,等姑娘跟著他去了沒人的地方,才發(fā)現(xiàn)他這個人是很成熟,卻是一點兒也不老實??墒牵莻€時候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晚了,因為已經(jīng)進了狼窩了。
張國慶說,對對對,這一點我可以作證,確實有這么回事,有好幾個姑娘都是被他這么給騙失身的。
建軍說,你別聽他們胡咧咧。他們是兩個很無聊的家伙。真的,我真的只是想和你交個朋友而已。
那姑娘說,真的嗎?
建軍一臉誠懇地說,真的。
那姑娘說,你雖然真的很想跟我交朋友,可是我卻不知道你符不符合條件。
建軍說,什么條件?說吧,是上刀山還是下油鍋,抓泥鰍還是掏鳥窩?只要你能夠說得出來的,小弟我都在所不辭。
那姑娘笑了一下,說道,我也不讓你上刀山,也不讓你下油鍋,不讓你抓泥鰍,也不讓你掏鳥窩。
建軍說,那你要我干什么?
那姑娘說,看你腦袋挺大,肚子也不小,想必能喝點兒吧。
說著,從隨身的挎包里掏出一瓶酒,沖著他晃了晃,笑著道,只要你能夠把這整瓶酒都干掉,再倒立十分鐘,你就不但可以認識我,我甚至還可以給你認識另外幾個女孩子。她們都是我的好朋友,可都漂亮著呢,簡直就跟天仙一樣。這筆生意可夠劃算的哦。
我看了看那瓶酒,使勁吞了一下口水,說,我們都是好學生,滴酒不沾,哪能一下子就喝這么多的酒,而且還是白酒。你這不是存心要難為我們嗎?
然后,沖著建軍聳了聳,攤著手說,我本將心比明月,怎奈明月照溝渠。建軍,別跟她費口舌了,世界那么大,天涯何處沒草吃。
那姑娘說,我又沒有強迫你,你著什么急呀?
建軍把我拉到身后,接過她遞過來的酒瓶,笑嘻嘻地說,行呀,咱們一言為定,到時候你可別不認帳呀。
我說,你行不行呀,這瓶白酒灌下去都能醉死大象的啦。你別跟著我們高高興興地來上學,卻要哭哭啼啼地把你的尸體抬回家去,那多恐怖,我們也沒法交代呀。
建軍沖我一擠眼睛,笑嘻嘻地說,難道大哥的酒量你還不放心嗎?你就老老實實地呆在一邊,等著她給你介紹漂亮的小妞兒吧。
說到這里,他嘎吱嘎吱將瓶蓋擰開,用力往身后一甩,然后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地就喝上了。中間他甚至連口氣都沒有喘,簡直就像是喝白開水一樣容易。
等到那瓶就完全見了底兒,建軍便昂首闊步地對著一棵一人抱那么粗的泡桐,雙手撐地,一抬腿就在那里倒立上了。直挺挺的樣子,簡直就像是一顆剛剛從泥土里拱出來的嫩筍,搖來搖去。
其實,我并不是不相信建軍的酒量。
他曾有過在九歲就把他家老頭子給喝翻的歷史,我是不相信這個姑娘所說的喝法,不僅一口氣把整瓶白酒喝完,喝完了還要這么折騰,就是真的大象也經(jīng)不起這么折騰呀。
眾所周知,喝完了酒站在那里不動,還要忍不住出酒的,更何況是倒立呢。
再者說了,假如他在倒立的時候,一時把持不住,那些剛剛從喉嚨里倒下去的酒,再順著鼻孔倒著流出來的話,即使他的小命不交代,鼻子也要交代了。
這不是玩人嘛。弄不好建軍真的就玩完了。
所幸的是,十分鐘很快就過去了,而建軍還是完好無損地站在我們面前,跟我們耀武揚威,胡言亂語。
只不過是,他的兩只手由于支撐地面過久的緣故,正不停地抖動著,像是羊癲瘋的患者發(fā)作時的那種抖動。
這把我和張國慶給嚇得不輕。
我們趕緊走上去,一左一右扶著他,幫忙把他給放了下來,站好。
他剛站定,便兩腿一軟,癱倒在地,臉色蒼白得就像是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滅頂之災。
他一邊渾身發(fā)抖,一邊說,好玄,真的好玄,小的們,我沒有給你們丟人吧。
那姑娘走過來,拍拍建軍的肩膀,笑著說,真沒有想到你這小屁孩倒是挺有本事的嘛,還真是小看你了。其實跟你鬧著玩兒的,沒想到你還真干了,有本事,有魄力,夠爺們兒。在你之前,能夠喝完整瓶酒再倒立上十分鐘的家伙們,還沒有一個不吐得昏天暗地的。不過你也不要擔心,這瓶酒本來是替我爹買的,我看著瓶子挺好看,半路上就忍不住打開嘗了幾口。結果就少了一半。為了不讓我爹發(fā)現(xiàn),就往里面兌了一小半的水,所以,你只相當于喝了小半斤??茨愕木屏窟€可以,應該沒事。
這姑娘說的事兒,我們都干過。家里讓去打個醬油醋的,我們半路上都會忍不住嘗點兒的??赏评飺剿€不想被發(fā)現(xiàn),這姑娘的智商,也夠可憐的。不過嘗個新鮮就能夠把半瓶酒就給嘗沒了,這姑娘的酒量還真不錯。
那姑娘說完了,還一副關愛的模樣,摸摸建軍的腦袋,說,前途無量呀,小屁孩。
這話雖然是在夸人,可建軍并不領情。
他不滿地說,你一口一個小屁孩的,你才多大呀,自己不也是黃毛丫頭一個?
那姑娘笑著說,多大?反正比你們都大,我都快要十八歲了,現(xiàn)在正在上初三,過幾個月就要考高中了。雖然中考的時間緊迫,可我才不愿意整天都呆在教室里,就那么傻呼呼地干坐著,木瓜一個,簡直都傻透了。我覺得我們現(xiàn)在還年輕,年輕人就要有年輕人的樣子,應該趁著年輕好好地玩一下,這樣才不辜負我們的大好青春嘛。
這話倒是很符合建軍的想法,他立刻拋棄前嫌,對她做出一副相見恨晚的樣子,笑嘻嘻地說道,極是極是。其實我早就這么想了,只可惜沒有人能夠理解。我發(fā)現(xiàn)我們還真有緣分呢,不僅個性相似,連想法都一樣,真想跟你燒香拜把子。
張國慶笑嘻嘻地湊過來說道,你們既然這么投緣,我看干脆連堂都跟著一起拜了,直接入洞房得啦。
聽了這話,建軍只是一個勁兒地傻笑。
他好像并不反對張國慶的提議。
他甚至認為張國慶的提議很好,但嘴上卻不好意思挑明,所以只好用傻笑來表示贊同。
可是,那姑娘卻好像還不怎么樂意。
她立刻伸手在張國慶的大腦袋上揍了一下,說道,你又在胡扯了,小心我揍你。哦,對啦,說得都挺熱鬧的,我還不知道你們叫什么名字呢?
張國慶說,我爺爺姓張,我爸爸也姓張,所以我也姓張,由于我出生在十月一日,所以,我爸爸給我取名、張國慶,希望我像偉大的祖國一樣長命百歲。
說著,一指建軍,剛才跟你喝酒的這個家伙呢,叫做建軍,是我們老大。他叫建軍是因為他出生在七月一日。假如出生在四月一日,那他可能就叫愚人節(jié)。嘿嘿,你卡我們的名字都很有意思吧?
那姑娘一撇嘴,對此不置可否。
張國慶卻毫不在意,又指著我說,還有這個老是沖著你的大胸脯看個不停的家伙,他叫三明治,你看他細皮嫩肉黑咕隆咚的,就像是在抹了一層巧克力,看上去像不像是一個巧克力棒呀。我估摸著放在饑荒年代,他可能就是第一個被吃掉的人。哦,你呢?你叫什么?
那姑娘說,我叫蘇姍姍,在初三二班,以后你們可以直接到班里找我玩呀。不過,現(xiàn)在我可要走了,否則讓我那個當老師的爸爸給撞上了,那我可真是死翹翹了。好啦,我真的要走了,說句實話,跟你們幾個小屁孩在一起,還挺有意思的。
說到這里,她猛然間轉過身來,指著我的鼻子說道,我會特別記住你的,你這個人小鬼大的家伙。告訴你,以后可千萬不要再這么隨便地盯著人家女孩子的胸部看了,那樣是很不禮貌的。要看,也只能偷偷地看,知道了嗎?
這話讓我非常地不好意思,便沖著她吐了吐舌頭,笑嘻嘻地撓著后腦勺,說,瞧你說的,好像我整天什么也沒做,凈在干那種缺德事了?,F(xiàn)在我可以向我們?nèi)f能的玉皇大帝、觀世音菩薩、七十二羅漢和西天如來佛祖發(fā)誓,我剛才真的只是在看落在你胸部上的那只小蟲子而已,是你多想了。
蘇姍姍笑著說,得了吧,小屁孩,做了就不要不承認。好啦,我不能再跟你們胡扯下去了,我真的是要走啦。
她剛轉身,前腳還沒有跨出去,又被張國慶給叫住了。
張國慶笑嘻嘻地問她給我們介紹的那幾個女孩子都叫什么名字。
蘇姍姍側過臉,斜著眉毛,沖他笑著說道,我也看出來了,假如我不把她們的名字告訴給你們,就休想離開了。全場人就數(shù)你最色狼,還總愛假裝純潔。她們分別叫做溫米嘉和卓玉貞,不過,我把話說在前頭,她們可都是正經(jīng)女兒,你們可不能趁機欺負她們,否則,我可饒不了你們。好啦好啦,不能再跟在這里你們胡咧咧了,我真的要走了。
說完之后,她就很快地消失在樹林之中。
在她的身后,只剩下一道白色的光線,白得有點兒刺眼。
此刻,那些刺眼的陽光,正好從樹葉間隙里垂落下來,灑滿整個林子,也落滿我們一身。
我抬頭做了個深呼吸,立刻聞到了夏天的氣息。
我想,這一定是個很美妙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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