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由于對宇宙的認知并未到今天所擁有的信息量,所以盡管不同文明都有各自對世界的解釋,但在今天的我們看來確實很初級階段的。中國古代人類最開始的宇宙觀非常簡單——蓋天說,或者叫做天圓地方說,也就是他們認為大地是一個托在神龜背上的平板,天空像一個穹窿一樣扣在地上這叫天圓地方說,直到今天我們還把地點還叫地方。
而西方的地球觀念中國古代是沒有的,盡管古代有渾天儀的模型,但那個概念不是球的概念,地動儀也是一樣,本質(zhì)只是具象的演示,只是今天人拿地球球體的觀念去看那東西,以為古代人認為地球是個球,這個很容易證明,查一些古代的資料,你看看他們的原文描述就知道。
為什么中國古代不認為地球是個球呢?這跟文明類型有關,想想最開始原始部落的那些人抬頭看天,站在自己的房子門口看待大地、該如何理解眼前的世界和看待宇宙?他總是從具象去推導具象,他看一眼自己的房子就明白了,世界就是放大版的房子,這是他在感性直觀上建立的宇宙觀,毫無疑問是蓋天說。
這個蓋天說的宇宙觀跟什么匹配?跟當年采集狩獵生存方式匹配,跟當年小范圍領地化生存相匹配,而后來的中國農(nóng)業(yè)文明建立的獨特天命觀將這套對世界的理解體系化了。后來也有了其他的說法,但是始終沒有到地心說的階段,原因是沒有西方的一神教,即沒有神學。這一點我們后文會談到。中國是直接進入了日心說,即1840年之后,全面學習西方,拋棄古文化階段的時候,人們開始逐步接受對宇宙的新模型。
而西方那么西方認為地球是個球啥時候開始的呢?不是從托勒密時代、大航海時代才開始的,是從古希臘畢達哥拉斯時代一直到柏拉圖時代,他們經(jīng)常觀察天象,他們在觀察月亮盈虧和月食的時候,認為這實際上是地球弧形影子投在月球上的一個表現(xiàn),而我們則認為是天狗吃了月亮,這是兩方不同的觀念。
他們建立了地球說,后來發(fā)展到西方的地心說,這就是著名托勒密的《數(shù)學匯編十三卷》,他用多個精巧的數(shù)學模型組合來解釋自然現(xiàn)象與天文,為什么是多個?因為地心說漏洞很多,可人們的神學觀念導致無法打破人類中心論,上帝寵兒等自戀,于是得用多個數(shù)學模型將這些漏洞進行合理解釋,無論西方的地心說還是東方的蓋天說,人類根據(jù)長時間觀察的直觀經(jīng)驗總結出的世界觀和宇宙觀是與當前時代背景及其需要所匹配。
圍繞著地心說到日心說的過程,我們能發(fā)現(xiàn)人類在這個過程中不斷地進步,直到科學真正的誕生于伽利略時代,所以我們有必要對這段歷史進行回顧。很多人覺得“日心說”在當時被很多人使用,因為和宗教產(chǎn)生對立,故成了異端邪說,其實這樣說是非常不客觀的,要知道哥白尼的書就是教皇給他出版的,布魯諾不是為了科學而獻身......等之類的以訛傳訛,造成大家對這段歷史的誤會,本文就是想告訴大家宗教、哲學和科學的真正關系,下面我就跟你好好講一講。
跟很多人想象的不一樣,哥白尼并不是第一個提出“日心說”的人。這個觀點古希臘人早就提過了。第一個提出“日心說”的人叫做阿里斯塔克,他是個數(shù)學家,也是個天文學家。但他這個說法和人們的直覺是相反的。你要讓別人相信地球是繞著太陽轉(zhuǎn)的,總得有證據(jù)。
于是其他人就說:“那我們問你兩個問題。第一個,你解釋一下,如果我拿一塊石頭垂直地往上扔,它就會再垂直地掉下來。既然你說地球是動的,那在石頭掉下來的時間里,地球已經(jīng)往前移動了一段距離,移動了之后,石頭就應該掉在后面了。”
阿里斯塔克表示,這第一個問題他解釋不了。既然第一個問題回答不了,那看第二個問題,這個問題有一個專門說法,叫“恒星周年視差”。什么意思?就是說因為地球繞著太陽轉(zhuǎn),所以天上的恒星,在一年的時間里,看起來會有一點點差別。
打個比方,在你的房間里掛著兩盞燈。你站在房間的一頭看這兩盞燈,再跑到房間另一頭看這兩盞燈,兩次看到它們的位置關系是不一樣的。
如果把恒星當做掛在天上的吊燈,然后地球繞著太陽一轉(zhuǎn),位置就發(fā)生了變化,就好像人在房間里跑了一圈,跑動的過程中按理說也能看到恒星的位置關系發(fā)生變化——這就是“恒星周年視差”。但在地球上,從來沒有人觀察到過這種現(xiàn)象,這是為什么?
阿里斯塔克是怎么回答的?他說:“這個現(xiàn)象肯定存在,但恒星離我們太遠了,所以恒星周年視差實在太微小,我們看不到。”你應該聽出來了,這個解釋其實沒什么說服力。所以,在古希臘時代,沒什么人愿意接受他的日心說。
第一個問題,他還是沒能給出合理的解釋;第二個問題,他也是說因為恒星周年視差過于微小,我們看不到。 過了一千多年,哥白尼再次提出日心說,面對的還是這兩個問題,哥白尼的回答和阿里斯塔克也差不太多。
哥白尼的日心說手稿 圖片來源:NASA
直到十七世紀,伽利略發(fā)現(xiàn)了運動的相對性原理,這就把第一個問題解決了。現(xiàn)在你知道,為什么垂直扔一塊石頭會掉在原地?是因為我們?nèi)拥臅r候,地球在運動,石頭也在跟著運動,石頭相對于地球來說是沒有前后移動的,這樣就掉在了原地。
第二個問題要麻煩很多,因為恒星周年視差太微小了,用肉眼根本不可能看得到。到了伽利略的時候,已經(jīng)有了天文望遠鏡,但那時候望遠鏡的還不夠精準,還是看不到。
伽利略和他的天文望遠鏡
到了1728年的時候,有一個英國天文學家叫做布拉德雷,他發(fā)現(xiàn),恒星的位置在一年中的不同時刻確實會發(fā)生變化。但是,他又覺得,自己觀察到的變化,跟預想中的恒星周年視差不太一樣。但到底是怎么個不一樣法,自己也說不太清楚。
有一天,他在泰晤士河上劃船,一邊劃船一邊吹著風,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劃船的時候,風吹在自己臉上的感受,跟站在原地不動時的感受是不一樣的。好比下雨的時候如果沒有風,你會覺得雨滴是垂直落下的,而一旦開始走動,雨滴就感覺是從斜上方落下的了。
恒星發(fā)出的光射到地球上,就好像是雨滴落到人的頭上,它會因為人的運動方向而發(fā)生改變。布拉德雷觀察到的正是這個現(xiàn)象。雖然這個現(xiàn)象跟恒星周年視差并不一樣,但已經(jīng)足夠證明地球是在運動的了。
那么,恒星周年視差是什么時候找到的?這要等到1838年,德國有個天文學家,叫貝塞爾,他終于觀測到了這個差別。當然,這并不是因為貝塞爾的眼力特別好,而是因為那時候天文望遠鏡更先進了,精準度已經(jīng)足夠高了。這時候,離哥白尼發(fā)表《天體運行論》已經(jīng)過了將近三百年。
從哥白尼發(fā)表《天體運行論》到布拉德雷找到證據(jù)的這段時間里,人們只能在證據(jù)不足的情況下做一個判斷。有些天文學家大膽選擇支持日心說,也有很多人其實是不贊成“日心說”的。
比如有個叫第谷的丹麥天文學家,他在一個小島上搞了一輩子天文觀測。那時候望遠鏡還沒發(fā)明,第谷自然是看不到恒星周年視差的。找不到證據(jù),第谷沒法接受“日心說”,但他也覺得“地心說”問題太大了。
仰望星空的第谷
于是,他自己弄了個折中的方案,仍然認為太陽繞著地球轉(zhuǎn),而其他行星都繞著太陽轉(zhuǎn)。因為第谷是搞觀測的,用他的這套理論計算行星的運行軌跡,和實際觀測符合的特別好。以至于有一段時間,好多天文學家都不支持日心說,而是支持第谷這套理論。
當時有一幅很有名的畫,畫中有一位女神拿著一個天平,天平一端是哥白尼的“日心說”,另一端是第谷的理論,稱量的結果是第谷的理論更重一些,也就是接受的人更多。至于“地心說”,已經(jīng)被扔到了地上,沒人信了。
還有個叫卡西尼的天文學家,是巴黎天文臺的臺長,后來他的兒子和孫子也都當過巴黎天文臺的臺長,他們家可以說是天文世家。這個卡西尼,就是因為一直見不到恒星周年視差,直到去世都不贊成“日心說”。
我們看待世界有兩種基本眼光,一種叫還原論,一種叫突現(xiàn)論,或者也叫涌現(xiàn)論。
也就是從復雜到簡單的還原過程,復雜源于簡單??鬃又v:“一以貫之”。意思是所有復雜東西中都有一條貫穿的簡單線路。老子講:“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就是說萬物的復雜最終都歸結于一個簡單的開始,所以他才說是簡單生成了復雜,這就是還原論,他通過這個說法告訴人們周圍一切的復雜來源于簡單,因為大多數(shù)人都把對自然的驚異和追問歸結給神創(chuàng)造的突現(xiàn)論。
老子
試想,你作為一個種田的古人,你會覺得石頭和你都是由一個源頭而來,就還原論來說其實是一回事嗎?不會,就算是今天的很多人都不會這樣覺得,而老子為了讓當時人理解,他說別以為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神給你突然擺出來的,也就是說這是對“突現(xiàn)論”,對神學的一種“對立”。背后表達的是那個時期人文理性精神的解放和綻放。
泰勒斯
古希臘哲學家他們的思維也是典型的還原論,比如西方第一位哲人泰勒斯說:水是萬物之源。雖然他說錯了,可是他卻是第一個提供了還原論這種區(qū)別于宗教神學的思維方式!他的地位在西方人眼中和我們這邊人嚴重的老子是一樣的,所以他當之無愧古希臘第一哲人。
單細胞
我們今天的宇宙論建立在愛因斯坦學說的宇宙論和宇宙觀之下,后來著名的宇宙大爆炸理論就是說宇宙由 137 億年前,從奇點逐步進行演化而來,這是還原論。還有就是熟悉的達爾文的生物進化論,一切高等生物都是從 38 億年前最原始的單細胞生物進化而來的。我們會發(fā)現(xiàn)但凡有深刻哲思和科學思維者,全是還原論。
這也就是我們前面說,人類原始初期對世界萬物的驚異會導致有兩條思路,一條就是世間萬物是神創(chuàng)造的,這叫突變論,一條就是世間萬物是逐步出來的,這叫演化論,人類用視野反觀其進程就是還原論。
達爾文
原始時期信息量偏低的時候人類對自然力量的驚異和好奇走向了兩個方向:
第一個就是信仰文化,信命文化,宗教文化,神學文化這類崇拜超自然力量的突現(xiàn)論的思調(diào)。
第二個就是哲學文化、理性文化、人文精神等這類以自然去理解自然的還原論的思調(diào),后者是用理性對自然的本質(zhì)進一步探究。
所以你看,無論是巫術、宗教還是科學,它是人類文明發(fā)展的階段性產(chǎn)物,是人類在不同時代面對不同的信息量的主觀認知理論模型。
包括今天的科學也是如此,你信知識是因為知識有效,什么是知識?知識就是人類主觀認知模型,用來干嘛?認知外部世界、處理外部信息的一個產(chǎn)物,人類開始靠自己的主觀認知來處理信息、了解世界、掌控世界,人們放棄了靠超自然力量的信仰去解釋世界萬物。這是什么?這是科學。
當代科學體系、物理學體系都是有這個從簡單到復雜,復雜再到簡單的邏輯過程的,我們上學的時候?qū)W的其實就是學的這些。
我在之前講過宇宙觀的意義以及人類宇宙觀的演變過程,人類西方自古希臘時期,往大了說,通過觀測月亮的圓缺,認為是地球在月亮上投影,所以認定地球是個圓的開始,這是宏觀的宇宙觀,但總體來講這部分的理解是在神學的解釋框架內(nèi),比如月亮上有神,地球的云層之上有神,太陽上有神,地球內(nèi)部各類自然皆有代表神等等之類,如果你問那個時期的人類,這些是如何產(chǎn)生的,他們一定會告訴你是神創(chuàng)的,或者說神支配著它們,是精靈在支配著它們等等之類的解釋,以現(xiàn)代宇宙觀自居的你可能會嘲笑他們。
但你千萬要知道,他們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那個早期人類看世界的眼光是突現(xiàn)論,你不可能指望他們告訴你萬物的演化。最省力,最可靠,不可驗證方為最好驗證,不能證偽方為顛撲不破,所以由此他們講出這樣的話在那個時期是非常有道理的,假使你是一個那個時代的農(nóng)民,你抬頭看看自己周圍的世界,你不可能會產(chǎn)生除了神創(chuàng)之外的思調(diào),所以絕大部分人在那個時期都是如此,這就是人類最早期的思想模型,認知模型和理論模型,也是人類最早期的文化現(xiàn)象,這就是神學體系,所以那個時期人類全部都講祭祀和禱告,以此希望獲得神或超自然存在的恩賜。
但是,這里面有一些另類,那就是哲學家們,除了神學的世界觀以及地球是個圓的這事情之外的宏觀,往小了說,哲學家泰勒斯通過還原論的思調(diào),以哲學的高度分析后認為萬物是水構成的,后來的哲學家認為是火土水氣四元素,有認為是原子,有認為是邏各斯,有認為是數(shù),無論對錯與否,他們的著這種思想都是基于世界不是神創(chuàng)的,自然是可被理解的,然后由大到小的逆推,從而得出物質(zhì)由小到大的一個逐步演化而得來的,哲學家們不借助神去理解這個世界,這個自然,不借助非自然去理解自然,不借助超自然去理解自然,而是用自然本身去理解自然,這叫希臘哲學的非宗教精神。
盡管他們探討神,甚至有些是不斷論述是神支配世界的,但是古希臘神僅是自然的代表,僅是比人高貴的存在,并不是至高無上的唯一存在,你看,古希臘的神話里的神都是非常下作的,神之代表宙斯經(jīng)常去人間侵犯國王的妻子。
希臘神話自公元前9世紀已成體系,到公元前6世紀的時候,第一批哲學家們是借助人類的理性和邏輯去理解世界,去尋找除了神話之外,比神話更合理的自然觀和道德原則,以經(jīng)驗去發(fā)現(xiàn)規(guī)律,做出正確預測,這就對神學體系給予重大打擊,使人們產(chǎn)生對神話的懷疑,認為世間萬物不是受外部力量任意支配的,人們產(chǎn)生了變化的觀念,有了秩序和原因的觀念,將唯物和辯證法進行合理的使用,認為秩序和原因就在運動變化的事物之中,這就叫人文理性精神的綻放,被稱為自然哲學。
不過,這個“自然”不是今天的具體說的自然事物總和的意思,這個自然接近西方語言中“本性”一詞,特指事物運動變化的本性,后來亞里士多德明確的把其定義為“運動和變化的本源”,這個本源就是基質(zhì),就是背后的原因,這就是古希臘探討的萬物本質(zhì)是什么,其實這就是最早的物理和形而上學。由此生發(fā)最初的哲學體系。
還原論思調(diào)為基礎的理性邏輯的產(chǎn)物就是哲學,哲學體系是什么?是人類的思想體系,是認知模型的第二階段,人類總共有三大思想時代,第一神學,第二哲學,第三科學。你看,宏觀與微觀,一大一小的視野,哲學與神學體系共同構成以西方哲科思維為基礎的宇宙觀雛形,因為哲學家們在古希臘工商業(yè)貿(mào)易的環(huán)境下,去埃及、印度等地區(qū)學到的集合之后,成為獨屬于古希臘文明的哲學。
后來基督文明橫空出世,由于其上帝創(chuàng)世一說,將本來只是減少人與人之間種內(nèi)競爭的神學體系,亦或者圖騰崇拜、偶像崇拜、自然物崇拜、統(tǒng)歸成為一神教的創(chuàng)世說,于是,在基督文化的圈子內(nèi),神學對世界的解釋變成了一種堅固的信仰和宇宙觀,這是人文理性精神的還原論思調(diào)被宗教神學的創(chuàng)世論所壓抑,此時古希臘早被馬其頓蠻族所滅,但是古希臘文化保留在了阿拉伯世界,此時,中世紀時期,人們摒棄了古希臘時期的很多哲學和科學精華,把人們一切認識和信仰的基礎都建立在對上帝的信仰之上。因此科學是不被重視的,思辨和理性也沒有任何立足之地。
并且哲學此時為神學所用,中世紀哲學都是在研究上帝,比如奧古斯丁和托馬斯·阿奎那,著作《懺悔錄》、《論三位一體》、《上帝之城》、《論自由意志》、《論美與適合》等。也正是如此,神學也在不斷幫助哲學在進步(唯心論),比如當時的經(jīng)院哲學,兩方曖昧關系之下,神學因為受到哲學的體系化,邏輯化,理論化變得越來越牢不可破。
神學和哲學的這個互相作用影響的過程中,誕生了科學,所以才有那句話,神學是科學之父,哲學史科學之母,科學時代發(fā)生之后,人類第一個階段就是牛頓時代,由牛頓的絕對時空觀人類開創(chuàng)了工業(yè)革命,從此進入近代化,然后是各個方面都開始了發(fā)展,比如人類對電和磁的認識,對光學的認識等等,在這之后,一個天才橫空出世,那就是愛因斯坦,他提出相對時空論,從此人們開啟了對宇宙的全新的認識,由此進入核能時代,然后不久,信息時代到來,直到今天,人類還在不斷的進步。
愛因斯坦
進一步演化到托勒密時代,他的《數(shù)學匯編十三卷》用數(shù)學模型構建出的一個地心說宇宙觀,地心說之所以橫空出世是因為要為當時的神學服務,地心其實早在亞里士多德時代就有,托勒密時代的人們此時的哲學和邏輯以及數(shù)學等工具被用于神學解釋,猶太人稱自己所謂“天選之人”,基督教文明講“人是上帝的寵兒”,所以寵兒所呆的地方肯定是所謂的“應許之地”,地球就如猶太人講他們故鄉(xiāng)那片“流著奶和蜜”的應許之地一樣,在人們對天文觀測的模型理解中,地球毫無疑問得是中心,盡管以地球為中心會出現(xiàn)很多錯誤,可是托勒密厲害就厲害在數(shù)學本事,他用好多個模型,硬是把你能提出的所有不合理變成合理。
你在他的著作中,如果你不是有今天的宇宙觀,你是不可能會覺得托勒密說錯了的,因為你在托勒密時代,就好比你在牛頓時代不會覺得牛頓力學體系出問題,這背后的原因還是人類信息量的不斷增長,比如對天文觀測之后的新現(xiàn)象的解釋。
就算是哥白尼,他也不是證明托勒密錯了,他的著作中沒有什么實驗證明,更多的是哲學的思辨和數(shù)學的論述,他只是受了當時文藝復興的思潮影響,在托勒密的著作基礎之上提出太陽為中心更合適罷了,他只是把托勒密理論中的宇宙中心地球換成太陽,托勒密體系認為宇宙是一個球,叫做天球,好比一個水晶球,水晶球的中心是地球,天上的恒星都是鑲嵌在水晶球殼上的,太陽月亮以及其他行星則在水晶球內(nèi)部自己繞地球轉(zhuǎn)動,整個水晶球殼在自西向東轉(zhuǎn)動帶動天上的星星轉(zhuǎn)動。哥白尼體系只是把中心從地球換成了太陽而已。
(哥白尼)
他并沒有意識到太陽和其他恒星是相同的,所以說哥白尼體系實際上是對托勒密體系的優(yōu)化而不是對托勒密體系的絕對顛覆,這一點其實我在之前講牛頓的絕對時空觀和愛因斯坦的相對時空觀的關系上講過一句話。
我說:“狹義相對論不是對牛頓力學的顛覆,而是對新增信息量的一個更精確的理論模型用來解釋微觀世界,你今天上學還在學牛頓力學,因為你不在微觀世界,不在高速時空,你在低速度時空用牛頓力學就夠了,你不需要相對論,這不是說牛頓力學錯了,而是牛頓力學解釋的信息量以及信息邊界有限,而廣義相對論就是對牛頓力學在宇宙更大尺度的更大信息范圍進行解釋,比如牛頓力學解釋不了水星進動和恒星視差,相對論用空間可以彎曲造成光線扭曲就可以解釋”。
你看哥白尼的著作更像是看哲學,或者說天體的幾何分析之類的數(shù)學著作,不過也可以理解,因為實驗科學是自伽利略之后才有的,他若是有實驗證明,自己的理論就不攻自破了,因為他的理論中天體的軌道是正圓,為什么正圓?很簡單,因為他說的和托勒密說的天球是一回事,宇宙在他們眼中也就是太陽系范圍內(nèi)。
在他的著作《天體運行論》中,第一卷論述太陽位于宇宙的中心,地球和其它行星都是繞太陽運行的。第二卷討論地球的自轉(zhuǎn),指出地球是繞太陽運轉(zhuǎn)的一顆普通行星。第三卷講歲差。第四卷談月球的運行及日月食。第五、六卷闡述水星、金星、火星、土星和木星五大行星。
我放的圖片是前言,大家可以通過那個時代的人給他寫的內(nèi)容看看到底哥白尼在那個時代是被人如何看待的,上圖是紅衣主教尼古拉·舍恩貝格,你可以理解為教皇接班人選,實際你再去翻翻看哥白尼的原著,那更像是把前面哲學家和天文學家以及古希臘人介紹的天體內(nèi)容由自己的視角講出來,然后再加上自己的觀測數(shù)據(jù)和理解,看上去更像是一本天文觀測記錄本。
不過要說一句,哥白尼著作中他得到恒星年的時間為365天6小時9分40秒,比21世紀的的精確值約多30秒,誤差只有百萬分之一;他得到的月亮到地球的平均距離是地球半徑的60.30倍,和已知的的60.27倍相比,誤差只有萬分之五,這部分數(shù)據(jù)究竟是他找古代資料找出來的還是自己算的,這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但僅就出現(xiàn)在他著作中的這些數(shù)據(jù)和今天比對來看,確實很精確。
且很多人不知道,當時的教皇和他的關系很好,并且當時宗教里很多神職人員和宗教哲學家們也覺得地心說是不太妥的,但是這事情得有個過程,不能一下子站出來說,哥白尼也沒有立刻發(fā)表著作,且在序言中說把這本書呈給教皇,讓教皇保存,看有沒有機會能夠發(fā)表。
上圖是哥白尼給教皇寫的致謝詞,這本書后來確實發(fā)表了,但是這本書不是禁書,表面看上去不過是編算行星星表的一種方法。直到在出版后七十年間后,羅馬教廷都沒有對這個東西產(chǎn)生注意。
直到神職人員布魯諾為了將自己崇拜的太陽神恢復尊貴,看到《天體運行論》之后如獲至寶,拿著這本書大肆宣講,后來以背叛宗教的罪名被燒死,這其實跟什么宣講科學一點關系都沒有。一般的教科書上都說,他因為支持“日心說”,被教會給燒死了。但這個說法其實不準確,布魯諾并不是天文學家,也搞不懂那些復雜的科學理論,他是個神職人員。
他支持“日心說”是因為他信奉一個源自古埃及的宗教派別。古埃及人崇拜太陽。布魯諾一看,哥白尼說太陽是宇宙的中心,這個正好可以支持他的宗教學說,于是他就特別積極地去宣傳“日心說”,其實他根本沒看懂日心說。
后來宗教裁判所就把布魯諾給抓起來了,關押了很久,最后綁到廣場上燒死了。很長一段時間里人們都說他是因為支持“日心說”被燒死的。但是后來,有人找到了當初審訊布魯諾的檔案,發(fā)現(xiàn)在審訊的時候,基本就沒提“日心說”的事,一直是把他當做一個宗教異端來審訊的。最后把布魯諾燒死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布魯諾雖然支持“日心說”,但是他被燒死這件事和“日心說”沒有直接的關系。
只有伽利略公開宣傳日心說才是真正的科學,伽利略是近代實驗科學之父,他用望遠鏡觀察到天體周相等現(xiàn)象,反駁了托勒密的地心體系,并且主動攻擊了教皇烏爾班,且因為當時宣講日心說引起宗教異端勢力的造勢,1615年,尼古拉·洛里尼神父將伽利略關于日心論的著作提交給羅馬宗教裁判所,他聲稱伽利略和他的追隨者正試圖重新解釋《圣經(jīng)》,這被視為違反了特倫特議會,并且看上去像是新教。后來由羅馬宗教裁判所在1615年得出的結論是日心論“在哲學上是愚蠢而荒謬的,由于在許多地方與圣經(jīng)的意義明顯矛盾,因此形式上是異端的”。所以羅馬教廷才于公元1616年把《天體運行論》列為禁書。
(伽利略)
其實教皇烏爾班八世和伽利略關系特別好,他在任紅衣主教時就與伽利略就是朋友關系,還有點類似師徒關系,1623年他恢復了撰寫伽利略的《關于兩個主要世界體系的對話》此書的計劃。當初在1616年還主動站出來反對伽利略的訓誡,只是伽利略相當于把人教皇給騙了,教皇說,你不能公開宣講日心說,你在著作里只是把兩個體系分別介紹一下,然后把我的思想體系也介紹一下,這樣就夠了。
然后他幫助伽利略把《關于兩個主要世界體系的對話》這著作給出版了,沒想到伽利略只答應了教皇后一個要求,并且,伽利略不知道有意無意,在講解人家教皇的思想的時候用了“傻瓜”諧音詞匯去嘲諷他支持亞里士多德的地心論,在歷史上這事情也說不清楚了,但總歸,本來算是朋友關系,結果搞臭了。
烏爾班教皇
同時1633年2月,他在被裁判所傳召去聲辯的時候,說:“自1616年以來,我忠實地信守諾言,不持有任何被譴責的意見,最初,我拒絕捍衛(wèi)這些意見。然而,我最終被說服承認,是與我的真實意圖相反”,這話的意思就是,我之前就是怕你們打我,所以我承認我錯了,但現(xiàn)在,我不承認了,我要堅決捍衛(wèi)我現(xiàn)在的思想,然后搞臭了和其它神職人員以及主教的關系,導致后續(xù)事情沒有處理太好。
1933年6月22日,年近70歲,伽利略被軟禁,但是沒有虐待,只是每天讓他讀圣經(jīng)里的贊歌,然后要求不斷的詛咒自己所倡導的日心思想,這其中事件表面上看是烏爾班決定的,其實不是,是當時伽利略的敵人和當時宗教裁判所以及法院內(nèi)部的神學人士對他的反感使得這些人對烏爾班說,你作為教皇,在捍衛(wèi)教會和神方面,你怎么無動于衷?你既然無能為力,我們就要指控你,并且當時由于政治上的斗爭,烏爾班本人也是陷入了很多麻煩,所以教皇一方面是憤怒,一方面是恐懼,所以做出了判決軟禁伽利略的決定。
伽利略被軟禁時,他將自己的時間獻給了他最好的作品之一,《兩本新科學》,從這個故事中,你能看得出來,他們的爭論是屬于宗教上的問題,而不是科學上的問題,講句實話,西方人搞政治無論是宗教還是世俗,都顯得很小孩子,比起早熟的中國政治來說這樣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出現(xiàn),文字獄之下什么都沒了還居然恢復出版書籍,改革者商鞅都給你車裂了,任何敢于觸動權威的都會被殺,怎么可能后來還有所謂拿破侖被流放的龜島,這種事情在我們這里不會發(fā)生,所以理解西方歷史,不能拿中國歷史的這一套去理解,以為在當時宗教是極力壓迫科學的,其實搞錯了,是分不同時期的,在伽利略時代的哲學、科學也是宗教的工具。
至于科學時代之后的事情,我這里篇幅不夠,各位仔細梳理,往期節(jié)目里有講過文藝復興尋回古希臘人文理性精神的文化之根,然后借由基督教宗教改革帶來的自由、平等和博愛引領資產(chǎn)階級革命從而引發(fā)的科學時代,科學家其實都是哲學家,并且科學家大多數(shù)都信宗教,由此介紹,你能很清楚的明白,神學、哲學和科學,這三類人類文化現(xiàn)象的關系,如果你是第一次聽我節(jié)目,請不要著急反駁,這里篇幅有限,我沒辦法將這些內(nèi)容關系全部講完,我這里只做啟發(fā)。
愛因斯坦
所以我們會發(fā)現(xiàn)剛才咱們說的總結一句話:新的宇宙觀締造新時代,新的宇宙觀的產(chǎn)生需要社會變革和信息量的不斷增加。
可是過去的宇宙觀關心的幾乎都是宏觀,也就是說只關心往天地之外的宇宙,比如人類的天文望遠鏡就在干這事,如果你要說對物質(zhì)微觀的探索有嗎?有,不過那都是哲學思辨,純邏輯的游戲,跟實驗沒多大的關系,我們之前講過古希臘哲學的本體論就是探究萬物的基質(zhì),有說水的泰勒斯,有說數(shù)的畢達哥拉斯、有說原子的德謨克里特,以及他們不斷探尋的光是什么這條思路都在干這個事情,包括我們這邊,老子探討的道,孔子的一以貫之說的都是還原論,也就是萬物的復雜是由最簡單的狀態(tài)發(fā)展而成的。
東方哲人習慣用抽象的東西來說明,西方的哲人喜歡用具象化的事物來說明,西方人煉金就是干這事,中國人煉金是求長生不老,一個誕生化學,一個造出火藥,聽著挺棒可因為技術受限,兩邊其實啥也沒干成,大家都只是說說罷了,最終都沒有能證明。
(伽利略)
這一切只能由科學來做,也就是伽利略開啟的實驗科學驗證理論思想模型的時代,直到人類有能力對微觀世界進行探尋,并且因為對光和電磁波等認知的提升,生物學上的進化論有一點探求生物內(nèi)質(zhì)的狀態(tài)。
愛因斯坦
比如到愛因斯坦,他在探討時空彎曲、狹義相對論的時候,順便推演質(zhì)能方程。E=mc2,他也已經(jīng)開始探討物質(zhì)的內(nèi)在本質(zhì),后來產(chǎn)生量子概念,人類對萬物內(nèi)質(zhì)的探索一直在深入,早期是哲學思辨后期是實驗科學。到今天,我們向外探索宇宙外部的廣闊世界,比如前短時間拍到黑洞的照片,向內(nèi)我們對物質(zhì)微觀粒子,對基因和大腦是否在量子層面運行等深入研究從未停止。
(天文立法者開普勒)
這就是人類認知的現(xiàn)階段,當然還有什么弦理論、平行宇宙啥的,可那些不過是假說,沒有實驗驗證,目前我們最可靠的也是被驗證了的宇宙觀就是愛因斯坦給我們締造的現(xiàn)代宇宙觀,即相對論,前段時間的黑洞照片以及之前的引力波被證明都是極其有力的證據(jù),身處現(xiàn)代的我們,很多人對宇宙的認識和認知居然還處在地心說時代,甚至很多人還在蓋天說時代,無論是專業(yè)和特長在哪方面,我認為對于宇宙觀的基本認識得有,不然會鬧之前網(wǎng)上有人懷疑地球是平的而不是圓的笑話,甚至很多人對牛頓力學的基本常識都有欠缺,我認為應該在平時多利用碎片化時間進行學習,無論是給后代的科普教育還是對自身理解世界的幫助,都是極其有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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