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管內(nèi)大B細胞淋巴瘤(IVLBCL)非常少見,為B細胞起源,大的腫瘤細胞在血管腔內(nèi)生長,多數(shù)病例外周血涂片并無腫瘤細胞。既往IVLBCL多為尸檢診斷,現(xiàn)在80%生前診斷,對IVLBCL自然病史改善有很大幫助。意大利Ponzoni教授在BLOOD雜志發(fā)文,主要介紹了IVLBCL組織學特征、發(fā)病機制、臨床表現(xiàn)與分型、預后因素、治療方法及治療結果。
組織病理學特征
IVLBCL腫瘤細胞多表現(xiàn)為高核漿比,胞漿很少(見下圖),核輪廓多光滑,偶為不規(guī)則。核仁單個或多個,突出易見。IVLBCL形態(tài)既可是中心母細胞,也可是免疫母細胞/漿母細胞,偶見間變細胞形態(tài)。血管腔是IVLBCL發(fā)生發(fā)展部位,增殖指數(shù)Ki-67高表達。
理論上,除大血管外,所有血管均可發(fā)生IVLBCL。同一IVLBCL標本可有不同生長模式,松散型IVLBCL細胞多位于血管中心并自由飄動,致密型腫瘤細胞則幾乎填滿血管腔,致使血管結構評估非常困難,相對少見的邊緣型腫瘤細胞則粘附于內(nèi)皮細胞,血管腔中心仍通暢。
伴噬血的IVLBCL腫瘤內(nèi)常有非腫瘤性組織細胞,富含紅細胞或單核細胞,外周血涂片易見具吞噬活性的細胞。一部分IVLBCL診斷于其它類型淋巴瘤之前或之后,如小淋巴細胞淋巴瘤、濾泡淋巴瘤、胃MALT淋巴瘤和彌漫大細胞淋巴瘤,NOS,然而發(fā)生的先后順序不確定,需要進一步研究。
免疫表型
IVLBCL是成熟外周B細胞免疫表型,強表達CD20,對治療有意義,也有CD20陰性病例報道,其它B細胞標志CD79a和/Pax-5對診斷有幫助。西方和日本研究顯示,CD10和bcl-6表達于13%-22%和22%-26%病例,根據(jù)Hans法則,75%-80%的IVLBCL為非生發(fā)中心表型,伴Irf4/Mum1表達。因此部分IVLBCL免疫表型可能與DLBCL,NOS重疊,如5%DLBCL和22%-38%IVLBCL均有CD5表達,20%IVLBCL共表達CD5和bcl-6。IVLBCL還表達抗凋亡蛋白bcl-2和galectin-3,此外還可能表達髓過氧化物酶、細胞角蛋白、前列腺酸性磷酸酶??傊?,IVLBCL免疫表型需要更多研究明確,以更好闡述這種少見淋巴瘤的發(fā)生。
分子生物學和細胞遺傳學
研究證實,IVLBCL存在免疫球蛋白基因克隆性重排,有重排時常發(fā)生體過突變。新一代測序研究顯示,MYD88 L265P和CD79b Y196突變見于44%和26%患者,缺少BCL2重排也證實IVLBCL的非生發(fā)中心起源。目前尚無雙打擊表型的大型數(shù)據(jù),也缺少細胞遺傳學異常的數(shù)據(jù),有報道可能存在染色體6異常的再現(xiàn)。
發(fā)病機制
腫瘤性淋巴細胞優(yōu)先生長于血管腔是IVLBCL的獨特特征,其發(fā)生機制的研究較少。IVLBCL細胞缺少某些分子表達,如CD29,對淋巴細胞溢出血管非常關鍵;IVLBCL表達Cxc3和Cxcr4,與淋巴細胞活動和整合素活化調(diào)節(jié)有關,但腫瘤相關內(nèi)皮細胞卻不表達其配體;許多細胞因子受體在IVLBCL表達減少,如Cxcr5、Ccr6和Ccr7,與淋巴細胞遷移出血管有關;IVLBCL不表達基質(zhì)金屬蛋白酶2和9,二者對臟器侵襲非常重要。
研究顯示,腫瘤性淋巴細胞遷移受抑與IVLBCL發(fā)病機制有關,IVLBCL的分子表達雖可使腫瘤細胞粘附于內(nèi)皮,但卻無法逸出血管,這對鑒別IVLBCL和彌漫大B細胞淋巴瘤很關鍵。逸出血管受抑機制與IVLBCL多種缺陷有關,值得進一步研究。感染與IVLBCL的關系仍不清楚,EB病毒和HTLVI病毒可能與之有關。
臨床特征
經(jīng)典型
IVLBCL中位診斷年齡70歲,無性別差異。臨床表現(xiàn)多樣,從單一癥狀如不明原因發(fā)熱、疼痛或器官特異性癥狀,到多種B癥狀或多器官功能衰竭。PS評分快速惡化很常見,大部分為ECOG≥1,>50%患者有全身癥狀,發(fā)熱最常見,明顯高于其它結外侵襲性淋巴瘤,分別為45%和25%,發(fā)熱時應行骨髓活檢,可借此診斷。體重減輕見于10%患者。
診斷時40%的患者有皮膚侵犯。皮損表現(xiàn)多樣,包括疼痛性質(zhì)硬紅斑疹、紫羅蘭色斑塊、橘皮樣變化、蜂窩織炎、大的單發(fā)斑塊、痛性紫藍色隆起性結節(jié)、潰瘍性結節(jié)、紅色隆起性小突起、紅皮病和脫色斑塊等。皮損多見于副乳和乳腺區(qū),也見于肢體和下腹部。
35%病例表現(xiàn)為多種神經(jīng)癥狀,包括感覺和運動缺陷或神經(jīng)病、腦膜神經(jīng)根炎、感覺異常、衰弱、失語、構音障礙、半癱、驚厥、肌陣攣、一過性視覺喪失、眩暈和意識改變,神經(jīng)淋巴瘤病,以疾病復發(fā)時多見。
IVLBCL經(jīng)常有CNS表現(xiàn),但不僅限于CNS,影像改變有助于診斷,缺血性損害常見,需與血管炎鑒別,無神經(jīng)癥狀的腦損害少見,假陰性結果少見。腦脊液中很少能檢測到惡性淋巴細胞,但腦脊液蛋白增高很常見。
IVLBCL器官累及時有相應表現(xiàn),累及內(nèi)分泌器官時(多為垂體、甲狀腺和腎上腺)出現(xiàn)多種內(nèi)分泌減低的癥狀體癥;肺累及時,影像學多表現(xiàn)為磨玻璃改變和結節(jié),18F-FDG PET/CT對診斷有意義,但需經(jīng)支氣管肺活檢證實。
皮膚損害或腹部腫物可致疼痛,30%患者有疲勞表現(xiàn),15%IVLBCL與良性非血液系統(tǒng)腫瘤伴隨發(fā)生,包括上皮腫瘤、軟組織腫瘤或血管腫瘤,這些腫瘤血管內(nèi)可見IVLBCL細胞。
皮膚型
具有上述典型組織病理學特征的皮膚型IVLBCL占所有病例25%,多表現(xiàn)為單發(fā)或多發(fā)皮損,30%病例伴全身癥狀。皮膚型IVLBCL在西方更常見,臨床特征和預后不同于經(jīng)典型,幾乎只見于女性,白細胞和血小板正常,克隆性改變少見。ECOG-PS多≤1,中位發(fā)病年齡59歲,疾病侵襲性較差,生存優(yōu)于經(jīng)典型IVLBCL,3年總生存分別為56±16%和22±10%,皮膚型IVLBCL預后更佳的原因并不明確,可能與早發(fā)現(xiàn)早治療有關,治療方式根據(jù)皮膚病變決定。
噬血綜合征相關IVLBCL
患者有噬血綜合征表現(xiàn)時,表明有骨髓受累,73%-100%病例有發(fā)熱、肝脾增大、血小板減少,與非腫瘤性噬血組織細胞有關,經(jīng)典型或皮膚型IVLBCL無上述表現(xiàn)。此型發(fā)作迅速,中位進展時間2-8個月,幾乎只發(fā)生于亞洲國家。
實驗室檢查
血液學改變包括貧血、血小板和白細胞減少,無貧血時通常亦無血小板和白細胞減少,血小板減少通常與骨髓和肝脾受累有關。43%病例有血沉增快,18%有低白蛋白,14%可見單克隆性球蛋白,15%有肝腎或甲狀腺功能異常。
診斷
IVLBCL缺少特征性癥狀和體征,診斷較困難。不明原因發(fā)熱伴神經(jīng)和皮膚表現(xiàn)是較突出的臨床表現(xiàn),確診需組織病理學結果。發(fā)熱需行骨髓活檢;皮損行皮膚活檢;伴神經(jīng)系統(tǒng)表現(xiàn),尤其單獨發(fā)生時,應行腦立體定向活檢;肝腎功能異常時也應活檢;逐漸加重的呼吸困難應行影像學檢查,表現(xiàn)為間質(zhì)疾病,行經(jīng)支氣管活檢;不明原因器官腫大時活檢也可能發(fā)現(xiàn)IVLBCL;不明原因發(fā)熱時,亦可對大體未受累器官活檢,可能對診斷有幫助,如對皮膚活檢時應取血管結構較多的脂肪組織,隨機經(jīng)支氣管或經(jīng)胃腸道活檢可能也有助診斷。
有些情況會增加診斷難度,如持續(xù)多克隆B細胞增生、單克隆B細胞增生、毛細胞白血病、慢性淋巴細胞白血病、套細胞淋巴瘤、脾邊緣區(qū)淋巴瘤、肝脾γδ淋巴瘤,上述腫瘤細胞也會出現(xiàn)在骨髓血管內(nèi)。有些病例,如彌漫大B細胞淋巴瘤累及脾臟,特別是累及紅髓時常伴脾大,骨髓竇腔內(nèi)可見大B細胞,此時隨機活檢,如皮膚和皮下組織活檢,對診斷有幫助。其它B或T細胞淋巴瘤也可伴有噬血綜合征,但只有IVLBCL的腫瘤性淋巴細胞定植于血管腔內(nèi)。
分期
IVLBCL尚無明確的分期參數(shù),40%的病例為Ann Arbor IE,多為皮膚型或偶然診斷。很多I期患者診斷后幾周即死亡,尸檢證實為彌散性疾病。其余60%患者診斷時基本為IV期,最常累及器官是皮膚、CNS、骨髓、肝脾。IVLBCL分期診斷時應常規(guī)包括CNS MRI和骨髓活檢,均有助于診斷與分期。少見病例有外周血累及,此時已有骨髓浸潤。15%的患者診斷時有肝腎或甲狀腺功能受損,可作為器官浸潤的分期標志。
治療
因疾病少見而缺少前瞻性研究,最合適IVLBCL的治療方法尚不明確。皮膚型IVLBCL治療相對明確,應按侵襲性彌散性疾病治療,可采用與DLBCL,NOS一樣的聯(lián)合治療,首選蒽環(huán)類藥物,CHOP方案對多數(shù)病例有效,總治療反應率(ORR)59%,3年總生存(OS)33%,日本患者伴噬血時治療效果差。
西方患者加用利妥昔單抗(R)能明顯改變IVLBCL進程,與CHOP聯(lián)合可獲88%的完全緩解率,91%ORR,3年OS為81%;日本患者2年PFS和OS分別為56%和66%。利妥昔單抗的有效性可能與高生物利用度和血管腔內(nèi)補體濃度較高有關。
第一周期免疫化學治療時,利妥昔單抗可延遲3-4天應用,以預防嚴重輸注反應,這對高?;颊撸ǜ吣[瘤負荷、嚴重器官損害、有呼吸癥狀)尤其重要。無論是一線還是挽救性治療,治療方案均應包含利妥昔單抗,身體狀態(tài)不佳者可考慮單藥。對于皮膚型IVLBCL,即便侵襲性較差,也應按照其它分型治療,老年伴化療禁忌且為單個皮膚損害時可考慮放療,其他患者可將放療只作為姑息治療。
CNS預防與治療是IVLBCL治療的重要組成。在西方,血管外CNS彌散性改變主要見于一線R-CHOP治療后復發(fā)IVLBCL,影像學檢查并不能完全識別IVLBCL彌散性改變。治療中加入在CNS有更好生物利用度的藥物如高劑量甲氨喋呤是合理的治療策略。
高劑量化療后行自體干細胞移植(ASCT)的治療目前仍有爭議?;仡櫺匝芯匡@示,ASCT較R-CHOP能改善結果,但該方案只適合于小部分年輕、PS評分較好患者。新藥治療經(jīng)驗有限,少有成功報道。有研究顯示,IVLBCL強表達PD-L1,可能對治療選擇有幫助。
研究方向
IVLBCL有大量問題需要解決,腫瘤細胞的生物學特征仍不清楚;噬血型與經(jīng)典型的免疫表型差別、與其它實體瘤或淋巴瘤的關系、更詳細的細胞遺傳學和細胞因子/粘附因子等方面均需進一步研究;如何識別并對IVLBCL正確分期也需要進一步研究;需要更合理的治療手段改善現(xiàn)有治療結果。
INTRAVASCULAR LARGE B-CELL LYMPHOMA: A CHAMELEON WITH MULTIPLE FACES AND MANY MASKS.Blood 2018 :blood-2017-04-737445; doi: https://doi.org/10.1182/blood-2017-04-737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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