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了辛棄疾那么多的詞,原以為就是一個詞人而已;最終發(fā)現(xiàn)我是大錯特錯的,竟然不知他是個武林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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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0年,岳飛率軍北伐,卻被趙構(gòu)連發(fā)十二道金牌召回,十年功廢,最終含恨風(fēng)波亭。
也就是這一年,辛棄疾出生了。
祖父辛贊給他取名“棄疾”,除了想讓他一生棄疾而生,平安長大;更深一層寓意:像霍去病一樣,驅(qū)除胡虜,復(fù)我河山。
父親早逝,祖父對于他的教育更是特別注重。
文化方面:找山東第一名師劉瞻教他識文斷字;
武功方面:尋遍山東有名的武將猛將,一一學(xué)習(xí)武藝;
兵法方面:看遍天下兵書,學(xué)習(xí)兵法,還得去實地考察地形。
二十歲的辛棄疾,已是一條熟稔軍事、勇冠三軍的“戰(zhàn)狼”;也是與蘇軾合稱“蘇辛”,與李清照并稱“濟南二安”,開一代詞風(fēng)的偉大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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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1年,金國不顧內(nèi)部大亂,興兵南下侵宋,遍出現(xiàn)了“太行山之東,忠義之士蜂起”
22歲的辛棄疾奮而起兵,拉起2000人的義軍,英勇善戰(zhàn),打了幾個小勝仗,然后投奔了當(dāng)時聲勢最大的一支起義隊伍,山東的耿京。
但沒過多久,完顏雍就組建起了一支非常強悍的軍隊,各地義軍,被紛紛擊潰。
有天晚上,假和尚義端待辛棄疾睡熟后,悄然盜走了大印,然后直奔金營,欲邀功請賞。
辛棄疾手提利劍單人獨馬追賊兩日,第三天提回一顆人頭。
夜色如墨,月涼如水。
在通往金國大營的大道上,義端正縱馬狂奔,馬蹄翻起一綹煙塵。
追兵早已被他甩開,他摸摸懷中那顆盜出的義軍印信,一想到投奔金人后,金銀財寶、高官厚祿將紛至而來,臉上不禁浮現(xiàn)出得意的笑容。
一切都在他的計算之中,他算對了印信存放的位置,他算對了巡夜兵士輪換的時間,只不過,他算錯了他的死期。
在大道的前方,巨石圓木已經(jīng)封住了去路。
義端眼尖手快,攬住韁繩,正自驚疑不定。
前方的暗影里,忽然閃過一名白衣青年,劍眉入鬢、目若朗星,手中長劍出鞘,在月光之下泛出森森寒氣。
來人是義端的好兄弟,他們曾經(jīng)一起指點江山,共抒驅(qū)逐金人的大志;他們曾經(jīng)聯(lián)床夜話,暢談恢復(fù)中原的兵略。
然而如今,狹路相逢,昔日袍澤已成不共戴天的仇人。
義端自知不是敵手,下馬跪倒、叩頭如搗蒜,向白衣青年哀聲求饒。
白衣青年面色陰沉,沒有絲毫猶豫憐憫,揮劍斬下了義端的人頭。
他提走人頭和義軍印信,翻身上馬,長嘯一聲,一騎絕塵而去。
《宋史》是這樣記載的:
義端一夕竊印以逃,京大怒,欲殺棄疾。
棄疾曰:丐我三日期,不獲,就死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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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回帥印,耿京對辛棄疾刮目相看,越來越重用他了。
無奈金兵太厲害,耿京眼看眾起義軍一個個的打垮,便派辛棄疾和另一名武將賈瑞南下去見宋高宗,做好投奔朝廷的準(zhǔn)備。
宋高宗趙構(gòu)聽說山東義軍來投,高興壞了,立馬接見了辛棄疾,任命耿京為天平軍節(jié)度使,任命辛棄疾為天平軍掌書記。
這邊剛完成使命,高歌凱旋而歸,邊路就聽到了:耿京被叛徒張安國殺死、義軍潰散的消息。
老大居然被殺,辛棄疾就暴露了作為一名“古惑仔”的本性,“義”字當(dāng)頭。
經(jīng)過精心策劃,他率領(lǐng)50名敢死隊,夜襲金營。于五萬敵軍之中,活捉張安國,并連夜狂奔千里。
不但將叛徒押回臨安正法,還順手策反了金國萬余名士兵歸宋,轟動宋金兩國,成一時傳奇。
不僅軍民們敬佩非常,連宋高宗也連聲贊嘆。正所謂:
壯歲旌旗擁萬夫,錦襜突騎渡江初。
燕兵夜娖銀胡簶,漢箭朝飛金仆姑。
此事在宋洪邁《文敏公集》卷六《稼軒記》中有記載:
齊虜巧負(fù)國,赤手領(lǐng)五十騎,縛取于五萬眾中,如挾毚兔,束馬銜枚,間關(guān)西奏淮,至通晝夜不粒食。
壯聲英概,懦士為之興起,圣天子一見三嘆息,用是簡深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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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下歸宋的辛棄疾壯懷激烈,滿以為能率軍北伐,不料卻一頭撞上了南墻,很快被解除武裝,授予文職,北伐的事卻漸漸沒了動靜。
這一年卻發(fā)生了一件大事,讓辛棄疾看到了希望——宋高宗趙構(gòu)退位,讓位于宋孝宗趙昚。
趙昚一上任就為岳飛平反,并肅清秦檜余黨,最關(guān)鍵的是他一心想北伐。
這讓辛棄疾興奮的不得了,主動獻計:宋軍分別向關(guān)陜、洛陽、淮北、山東(通過海路)佯攻,迫使金軍分兵調(diào)動。
主將張浚雖是老將,卻有勇無謀,一味的猛打猛沖,想和當(dāng)年岳武穆一樣,直搗開封,可惜張浚不是岳武穆。
結(jié)果在安徽符離(今安徽宿州),被金軍打得落花流水,十三萬大軍幾乎全軍覆沒。
這就是著名的“符離之?dāng) 薄?/p>
宋孝宗的北伐之火也被這一盆水澆滅了。
但是辛棄疾痛感于昏沉的現(xiàn)實,奮筆疾書寫下《美芹十論》《九議》,慷慨陳述了抗金救國的大方略,并獻給皇帝和丞相。
然而嘔心瀝血寫下的戰(zhàn)略計劃,如同泥牛入海,再無消息。
有一次宋孝宗召集群臣討論“南北問題”,其他大臣都順著宋孝宗的意思說,但辛棄疾卻直接說出了心中所想:
“皇陵尚在河南,怎能忘了北伐……”
《宋史》記載,說辛棄疾“持論勁直,不為迎合”,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政治上如此幼稚,在重大原則問題上,不能正確領(lǐng)會上級意圖,思想不跟領(lǐng)導(dǎo)保持一致,能有什么前途?
所以,辛棄疾為官40多年,并沒有得到真正的重用,先后擔(dān)任過江西安撫使、福建安撫使、紹興知府、鎮(zhèn)江知府、隆興知府、龍圖閣待制、樞密都承旨等職,但大多是地方官或文職,根本不給他領(lǐng)兵北伐的機會。
而且,辛棄疾仕途頗為坎坷,六次被彈劾,多次被免職,從1181到1207不到30年時間里,工作崗位頻繁調(diào)動多達37次,幾上幾下,歷盡波折。
可是,那顆熾熱的愛國心仍燒得他渾身發(fā)熱。
無論在何地何時任何職,甚至賦閑期間,他都不停地上書,一有機會還要真抓實干,練兵、籌款,整飭政務(wù),時刻準(zhǔn)備好沖上前線。
在擔(dān)任湖南安撫使時,本來只是一個地方行政長官,辛棄疾痛感當(dāng)?shù)匚鋫洳涣?,匪患橫行,于是力排眾議,甚至不惜先斬后奏,組建了一支戰(zhàn)斗力強悍的“飛虎軍”。
鐵甲烈馬,雄鎮(zhèn)江南。建軍之初,造營房,恰逢連日陰雨,無法燒制屋瓦。他就命長沙市民,每戶送瓦20片,立付現(xiàn)銀,兩日內(nèi)便全部籌足。
此后,長沙的百姓每天清晨,都看見辛棄疾帶著“飛虎軍”在湘江邊晨跑拉練,立正稍息。越來越多人參與其中,湘江邊的隊伍漸漸壯大起來,大有先祖楊家將的氣勢……
做了這么多實事,到頭來落得個被彈劾罷免的下場。
“結(jié)黨營私,私自組建飛虎軍,一旦失控,將成朝廷大禍患?!?/p>
一紙奏折,嚇壞了宋孝宗,趕緊把他調(diào)到別的地方,從此也對辛棄疾有所防范。
但是無論身處何方,都沒有東西能阻斷他的憂民情、復(fù)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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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1年,41歲的辛棄疾被罷官,于是在上饒帶湖建了一個莊園,取名“稼軒”,并自號“稼軒居士”。此后的二十年間,他幾乎閑賦在家。
陳亮
公元1188年,辛棄疾寫信給好友陳亮和朱熹,希望再組一個“鵝湖之會”。
大雪紛飛的冬天,朱熹因故未來,但陳亮自家鄉(xiāng)永康出發(fā),一匹白馬,一襲蓑衣,沿浙贛道直赴信州,跋涉800多里,去見辛棄疾;辛棄疾顧不得抱恙,匆匆跑出來相迎。
辛棄疾和陳亮雪夜煮酒,縱論天下大事,好不痛快。
陳亮陪辛棄疾玩了10天,第11天于茫茫風(fēng)雪中飄然而去,辛棄疾沒有送行,仿佛這個朋友從來沒有來過。
辛棄疾在與陳亮別后寫的《賀新郎·同父見和,再用韻答之》中發(fā)出“男兒到死心如鐵,看試手,補天裂”的吶喊,正是這種豪情壯志的寫照。
陳亮是誰?
他是南宋著名狀元(衣錦還鄉(xiāng)途中突然猝死,估計范進中舉也有他的影子吧)、文學(xué)家,他的另一個名字陳同甫!
辛棄疾曾為他寫過一首詞,也是我們現(xiàn)在必背的一首詞,《破陣子·為陳同甫賦壯詞以寄之》:
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后名??蓱z白發(fā)生!
6
有一天,66歲的的辛棄疾,登上鎮(zhèn)江北固山上的北固亭,北望滾滾長江水,追憶古今,心中感慨萬千,大筆一揮,寫下那闕膾炙人口的《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
“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舞榭歌臺,風(fēng)流總被雨打風(fēng)吹去。斜陽草樹,尋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當(dāng)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贏得倉皇北顧。四十三年,望中猶記,烽火揚州路??煽盎厥?,佛貍祠下,一片神鴉社鼓。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公元1207年,辛棄疾病逝,享年68歲,臨死那天夜里,他沒有交代任何家事,只大呼:“殺賊!殺賊!殺賊!”
死后朝廷還給予高度評價,追贈“光祿大夫”,謚號“忠敏”。
葬于江西上饒鉛山縣永平鎮(zhèn),墓園至今猶在,墓前有郭沫若題寫挽聯(lián):
鐵板銅琶,繼東坡高唱大江東去
美芹悲黍,冀南宋莫隨鴻雁南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