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家的兒媳婦,說過邢夫人,就要說尤氏。這兩個(gè)人物是互補(bǔ)存在。寫賈珍的胡鬧,就是寫賈赦胡鬧。寫尤氏一味從夫,就是寫邢夫人一味從夫?!都t樓夢》間色法的特色就在于此。
(第七十五回)【庚辰雙行夾批:按尤氏犯七出之條不過只是“過于從夫”四字,此世間婦人之常情耳。其心術(shù)慈厚寬順竟可出于阿鳳之上,特用之明犯七出之人從公一論,可知賈宅中暗犯七出之人亦不少。似明犯者反可宥恕。其飾己非而揚(yáng)人惡者,陰昧僻譎之流,實(shí)不能容于世者也。此為打草驚蛇法,實(shí)寫邢夫人也?!?/p>
脂硯齋認(rèn)為尤氏迫不得已“過于從夫”,起碼心性“慈厚寬順”要比王熙鳳和邢夫人都強(qiáng)。可尤氏最終結(jié)局卻和王熙鳳一樣被休,有點(diǎn)替她冤枉。按理王熙鳳和邢夫人才是最應(yīng)該被休之人。
脂硯齋提出“七出之條”,絕非泛泛。女人“七出之條”為休妻根本,證明尤氏確實(shí)被休回家。而尤氏看似什么都沒做,按脂硯齋所說不過“過于從夫”。其實(shí)并不全面。寧國府之所以會亂成那樣,尤氏有很大責(zé)任。
(第六十八回)王熙鳳罵她,“自古說:‘妻賢夫禍少,表壯不如里壯。’你但凡是個(gè)好的,他們怎得鬧出這些事來!你又沒才干,又沒口齒,鋸了嘴子的葫蘆,就只會一味瞎小心圖賢良的名兒??偸撬麄円膊慌履?,也不聽你。”
王熙鳳站著說話不腰疼,不理解尤氏沒有靠山,不敢惹賈珍的難處。但即為夫妻,又為母子,尤氏是要有一點(diǎn)擔(dān)當(dāng)?shù)摹K吘故菍巼呐魅?,就像家里的妻子母親,如果什么都不管,任由丈夫和兒子為所欲為,那這家不亂可能么?
道理古今皆然。雖說古代男尊女卑,但嫡妻的地位并不低。尤氏續(xù)弦也是嫡妻??础度畿矀鳌分欣^后那拉氏對乾隆,就與尤氏正相反。雖說碰的頭破血流,到底才是為妻之道。古代有怕丈夫的妻子,也有很多怕老婆的丈夫,男尊女卑是社會現(xiàn)象,也是妻妾規(guī)矩,夫妻之間的關(guān)系還是要求相濡以沫,琴瑟合鳴的。
周汝昌先生認(rèn)為“尤氏乃東府主婦,其往來于兩府之排場禮數(shù)仍然如此隆重,可知尤氏亦非書中等閑人物,愈到后文愈見其地位作用之重要。自七十一回至此不過開端而已”
周先生之評起于第七十五回脂硯齋評尤氏“過于從夫”之后,尤氏從榮國府坐著大車被一群奴才前呼后擁推回一墻之隔的寧國府,又被兒媳婦前呼后擁迎接進(jìn)家門的排場有感而發(fā)。
尤氏享受著寧國府三品爵威烈將軍誥命夫人的榮華富貴,比邢夫人一品將軍誥命夫人還自在,沒有公婆、兒女和妯娌之?dāng)_。卻尸位素餐什么不管,這種人最后被休是不冤枉的。
尤氏還有一錯(cuò)是秦可卿之死。根據(jù)“賈寶玉夢游太虛幻境”對賈珍“扒灰”影射。秦可卿之死的真相,是賈珍酒后伺機(jī)接近,在天香樓強(qiáng)暴她一逞獸性后,無顏茍活上吊自盡。
尤氏得到消息第一時(shí)間趕來,替秦可卿“更衣”時(shí)發(fā)現(xiàn)賈珍遺落的“簪子”(脂硯齋批語有更衣、遺簪之言)。賈珍丑行暴露,與尤氏、賈蓉一家三口商量,為避免強(qiáng)奸兒媳婦致死,賈珍罪行暴露危及寧國府的爵位和富貴,尤氏或賈蓉提議借焦大醉罵“扒灰”掩蓋秦可卿死亡真相。
“扒灰”的好處是家庭道德問題,不涉及犯罪。秦可卿無顏茍活而死,可以解脫賈珍罪行。而賈珍替賈蓉捐官,尤氏突然發(fā)病撒手不管,賈珍如喪考妣,都讓人相信賈珍與秦可卿確有其事。最可笑是這個(gè)“騙局”竟然騙了幾百年的讀者,到現(xiàn)在還有很多紅學(xué)家言之鑿鑿。
就說尤氏“過于從夫”,她敢在秦可卿死后和賈珍耍性子裝病不辦葬禮,讓賈珍沒辦法請王熙鳳協(xié)理寧國府么?秦可卿丫頭瑞珠又是怎么死的?“觸柱而亡”是一個(gè)人冷靜的情況下采用的自盡方式么?被冤屈或者被大棍擊頭而死才差不多。
如果瑞珠與秦可卿感情好,尤氏三人污蔑秦可卿與賈珍亂倫,瑞珠借自己觸柱而亡告訴別人秦可卿死的“冤枉”。
如果瑞珠若與秦可卿沒那么深感情,尤氏三口人也怕瑞珠對秦家人說出真相,殺人滅口制造觸柱而亡假象。
尤氏作為賈珍幫兇,恰是《紅樓夢》隱藏的“有事”之人。她手底下丑事不少,不怪惜春一說要與寧國府劃清界限,曹雪芹親筆寫下“尤氏心中原有病,怕被人說這話”。尤氏“原有病”,正是她犯錯(cuò)累累,而她最后被休,遭賈珍卸磨殺驢,實(shí)在不可同情她。
「文/君箋雅侃紅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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