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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來,是因為這座公館本身就戒備森嚴,高墻上拉著電線網(wǎng),還有日本憲兵隊巡邏。
二來,這座公館本身就來頭很大:它和旁邊的華格臬路216號公館一樣,都是上海灘大流氓黃金榮斥巨資建造的,造完后分別送給了他的兩個結(jié)義兄弟。
216號公館的主人,叫杜月笙。
212號公館的主人,叫張嘯林。
216號公館的主人杜月笙已經(jīng)去了重慶,槍聲是從212號公館傳出來的。
大概15分鐘以后,人們看到法租界巡捕房的人匆匆忙忙地沖進了張公館。
再過一會,一條勁爆新聞開始在坊間流傳:
“不得了!張嘯林張老板……被人一槍打死了!”
2
1877年6月14日,張嘯林出生于浙江慈溪,所以他也算得上是蔣介石的同鄉(xiāng)。
張嘯林本名張小林,乳名阿虎,他還有個哥哥叫張大林。他們的父親叫張全海,是個木匠。因為父親好歹是個手藝人,所以張嘯林從小還不至于吃了上頓沒下頓,但也就僅止于此了。
張嘯林十歲時,家里終于決定還是送他去上私塾——倒也不是因為想培養(yǎng)他成材,而是十歲的張嘯林已經(jīng)長得人高馬大,經(jīng)常在外面打架滋事,惹是生非。
可惜私塾并沒有能改變張嘯林的本性,反而讓他結(jié)識了一批紈绔子弟,天天賭博嬉鬧。不過盡管張嘯林不喜歡讀書,卻不反感練字,因為他覺得以后能寫一手好字,終歸是一件有臉面的事。恰恰他的私塾先生的書法頗有造詣,所以張嘯林大字不識幾個,但幾個字確實寫得還算像模像樣。
張嘯林手跡
張嘯林13歲那年,父親過世了。父親在世時,家里還有人能稍微約束下張嘯林,父親一死,張嘯林立刻就解脫了。他馬上停止了私塾的學習,去了杭州拱宸橋一帶的一家機房學習紡織絲綢——張嘯林母親多少還是有些欣慰的,因為兒子好歹知道要自己養(yǎng)活自己了。
只是沒做多久,張嘯林的老毛病又犯了:好賭好色,還喜歡小偷小摸拿東西去換錢,有時甚至偷機房里的東西拿去賣。
張嘯林所在的杭州拱宸橋一帶,是京杭大運河到杭州的終點,歷來工商業(yè)發(fā)達。張嘯林會打架,坑蒙拐騙的一套又運用得純熟,所以在那片地區(qū)倒也過得逍遙自在,儼然成了當?shù)赜忻幕旎?,不過這個名頭是負面的——拱宸橋一帶的人一聽到張嘯林的名字,都搖搖頭,避之不及。
在稀里糊涂混到26歲的年紀之后,張嘯林似乎醒悟了過來:這么混下去,何時是個頭?思來想去,他決定棄混從戎:報考浙江武備學堂,在亂世做一名軍人,正正經(jīng)經(jīng)干一番事業(yè)。
但成功考入浙江武備學堂的張嘯林,很快又“扛”不住了:作為以打倒軍閥解救中國百姓為使命的武備學堂,紀律十分嚴格,戒大煙戒酗酒,戒賭博戒嫖妓,而這些都是張嘯林所不能忍受的。
兩年之后,忍無可忍的張嘯林決定中斷學習,直接去找了以前認識的一個叫李休堂的朋友,后者在杭州衙門里做領(lǐng)班。張嘯林拜他為師,在他的手下混了個小吏職位——張嘯林進武備學堂本就是想認識一些官宦子弟,現(xiàn)在想明白了:直接就去找當官的謀差不就行了?
1906年,李休堂要調(diào)任安徽,而張嘯林以要“贍養(yǎng)老母”為由,沒有跟師傅去安徽。張嘯林那年29歲,他憑借各種能力,已經(jīng)在杭州自己的轄區(qū)內(nèi)混得如魚得水,收了些弟子,還開了一家茶館,娶了李休堂的一個遠房親戚為妻,算正式成家立業(yè)了。
如果這樣發(fā)展下去,也未嘗不是張嘯林愿意接受的一種人生模式:作為一方的地頭蛇,八面玲瓏,黑白通吃,舒適愜意,終此一生。
但張嘯林后來認識了一個叫季云卿的人。
這個在上海青幫里排到“通”字輩的“能人”,告訴張嘯林:
這種小地方有什么好待的?要做大事情,就要去大上海!
這種話原本也很難打動張嘯林,但不久之后,他在杭州得罪了仇家被追殺,反正在杭州也待不了,不如真的去上海灘投奔季云卿,闖蕩一下。
3
初到上海灘,張嘯林發(fā)現(xiàn)“十里洋場”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在杭州,尤其是拱宸橋一帶,黑白兩道都要給他三分面子,尊稱一聲“老大”或“張老板”,但在大上海,根本沒人在意他這個操著外地口音的“小癟三”。
從底層逆襲,張嘯林主要靠認識了三個人。
第一個人叫黃楚九,他是上海灘上名氣響當當?shù)囊粋€商業(yè)奇才。張嘯林通過各種機緣拜會了黃楚九,倒也是想正兒八經(jīng)跟他學做生意。但以黃楚九識人之眼力,幾個照面就看出張嘯林絕非安心做買賣的人,于是索性把他推薦給青幫“大”字輩的大佬樊瑾丞——言下之意就是:你這人,還是適合走黑道。
黃楚九
張嘯林倒也識相——或許也是興趣所在——很快就拜在了樊瑾丞門下,成為青幫“通”字輩的一員。加入青幫,張嘯林可謂如魚得水,各種套路都了然于心,很快混成一個小頭目。
成為小頭目后,他認識了人生中第二個貴人。那人當時也是青幫的一個小頭目,名字叫杜月笙。
張嘯林是“通”字輩的,杜月笙是“悟”字輩的,按青幫“大”“通”“悟”“學”的輩分來分——明明是一個幫會,輩分排得像修禪一樣——張嘯林其實是杜月笙的前輩。
按年紀,張嘯林也要比杜月笙大了整整11歲,但兩個人在很多方面的脾性頗為相投,遂引為知己。坊間流傳頗廣的一個說法是,當初杜月笙在還需要親自上陣舞槍弄棒的時候,在一次火并中被對方打得奄奄一息,是張嘯林冒死把他從馬路邊背了回來,由此杜月笙對張嘯林感激不盡,發(fā)誓永世不忘“張大哥”的恩情。
杜月笙
但無論張嘯林還是杜月笙,當時還都只是青幫里的基層,如果不攀上個高枝,是絕無可能飛黃騰達的。
但恰恰也是杜月笙,給張嘯林引見了他發(fā)家過程中的第三個貴人:黃金榮。
黃金榮其實從未在青幫拜過“老頭子”,也沒有開過香堂,但他憑借自己法租界華人督察長的身份一手遮天,自詡為青幫的“天”字輩,力壓所有人一頭。
不過勢力再大,黃金榮也是不可能自己親上一線的,總是需要幾個忠心耿耿的可靠手下。其時,杜月笙已經(jīng)憑借討好黃金榮的老婆“阿桂姐”,漸漸進入了黃金榮的視線。但以杜月笙的精明和低調(diào),沖到第一線打打打殺殺自然也是不肯的,他也需要一個可以補他“短板”的好兄弟——這個人就是張嘯林。
當年所謂的“上海灘三巨頭”,左起:杜月笙,張嘯林,黃金榮
杜月笙和張嘯林,一個情商高,辦事謹慎,另一個膽子大,敢打敢殺,所以這兩人很快就成為黃金榮手下最得力的兩員干將。當年黃金榮因為不知情而扇了浙江督軍盧永祥的公子盧小嘉耳光之后,被對方直接抓走揚言要“弄死”。四方奔走的人中除了杜月笙,張嘯林在解救過程中也出力頗多——時任浙江省長的張載陽是他當年浙江武備學堂的同學,他通過張找盧永嘉疏通了關(guān)系。
有了黃金榮的“罩場”和杜月笙的幫襯,張嘯林不僅在上海灘站穩(wěn)了腳跟,并且立刻開始飛黃騰達。
4
和杜月笙一樣,張嘯林的主要“搖錢樹”也是三鑫公司——他們本來就是合伙的。
三鑫公司其實做的是鴉片的運銷保險,外加各個環(huán)節(jié)的抽頭,實際上就是家毒品公司。由于背后有黃金榮和法租界的支持和保護,三鑫公司可謂是日進斗金,一年利潤可達5000至6000萬元——當時中華民國一年的財政總收入不過是3億元左右。
三鑫公司的最大股東是黃金榮,但因為他是華人督察長,不便于站到臺前,所以總經(jīng)理是杜月笙,而張嘯林因為走通了上海和浙江軍閥的關(guān)系(鴉片生意當時沒有軍閥用槍桿子保護是做不通的),也在其中占了大量股份。
在入股了三鑫公司之后,張嘯林其實已經(jīng)不缺錢了,但他還想要更大的“名”——說穿了其實是“名分”:他不想再做普通的“江湖人士”了。
1927年,張嘯林如愿以償:他收到了蔣介石的親筆委任狀,授予他為“國民革命軍總司令部少將參議”。
而之所以能成為所謂的“將軍”,是和張嘯林之前的表現(xiàn)分不開的:在1927年的“四一二反革命政變”中,張嘯林跟著杜月笙和黃金榮一起,大肆屠殺共產(chǎn)黨人。而與相對還遮遮掩掩的黃金榮和杜月笙不同,作為最能打的上海灘流氓頭目,張嘯林沖在最前面,毫無顧忌,手上沾了大量共產(chǎn)黨人的鮮血。
1936年,張嘯林在上海辦的六十大壽:蔣介石之前親自發(fā)賀電并為他寫了“慈溪張嘯林先生六旬大慶征文啟”,還手書“花甲重新”大匾額并兩個花籃送上。蔣介石一帶頭,從者如云,宋子文、孔祥熙、何應(yīng)欽、吳鐵成等一百人聯(lián)名簽字送張嘯林祝壽文。壽辰當天,陳布雷代蔣介石第一個來賀壽,上海市市長吳鐵城,孔祥熙夫婦,宋子文夫婦均到場祝賀,張學良、白崇禧等一干民國要人的壽禮接踵而至,放滿庭院。
張嘯林
此時的張嘯林,志得意滿,但在滿意中卻有著一絲不甘:
人言“上海灘三巨頭”,都說是“黃、杜、張”,要么換個版本是“杜、黃、張”。黃金榮早已年事已高,是半隱退狀態(tài),勢力大不如前,還要拿三鑫公司的最大分紅,憑什么?杜月笙出道比自己晚,在青幫輩分比自己小,現(xiàn)在名氣大得超過黃金榮,憑什么?
論資歷,論貢獻,論實力,論場面,張嘯林都認為自己絕對不應(yīng)該再排在老三的位置了,他要“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他沒想到的是,日本人給了他這個機會。
5
1937年7月7日,日本全面侵華,8月13日,淞滬會戰(zhàn)拉開戰(zhàn)幕。
戰(zhàn)事進行到10月,情況已明顯對中國軍隊不利,蔣介石發(fā)來電報,希望上海灘的“三巨頭”離開上海去香港暫避,用意很明顯:別為日本人做事。
而在民族大義面前,“三巨頭”表現(xiàn)出了截然不同的三種態(tài)度。
杜月笙的態(tài)度最堅決:拒絕日本人的多次利誘,立刻參與組建“上海各界抗敵后援會”并成為主席團成員。上海淪陷后,他立刻遠走香港,在香港淪陷后再去重慶,參與和組織各種抗日組織,堅決不與日本人合作。
黃金榮的態(tài)度有些曖昧,不肯離開上海,但底線原則不破:關(guān)門謝客,裝傻充愣,既不做抗日的事,但也絕對不和日本人合作。
只有張嘯林,迅速倒向了日本人。
事實上,張嘯林曾經(jīng)也是“抗日積極分子”。1932年“一·二八抗戰(zhàn)”中,他和杜月笙都是“上海市民地方維持會”的理事(會長是史量才),在支援十九路軍抗擊日軍和賑災(zāi)、安置難民方面做了不少事。
但是,此一時彼一時,在張嘯林的眼里,重要的不是“大義”,而是“大利”。日本人接管上海,給張嘯林提供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原本就日薄西山的黃金榮徹底退出舞臺,而如日中天的杜月笙主動放棄了舞臺,兩“巨頭”留下的巨大權(quán)力和利益真空,正好由他張嘯林來填補。
很快,張嘯林就和日本人達成一致:有我張嘯林在,幫你們管住上海。
為此,張嘯林專門成立了“新亞和平促進會”,自任會長,以四川北路天潼路路口的新亞飯店五樓的三間套房作為辦公地點,開始幫助日本人“維持秩序”“促進大東亞共榮”。
一方面,張嘯林指使自己的手下獵殺上海的各種地下抗日勢力,打壓各種抗日運動,另一方面,他發(fā)揮自己“投機倒把”的天賦,收購大量煤炭、大米和棉花,倒買倒賣,為日軍的后勤供給提供大量幫助,此外,他還通過他控制的長城唱片公司,讓文藝界為自己吹噓,打壓抗日的聲音。
張嘯林自覺這些做得還比較“隱蔽”,至少在面子上還說得過去,但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
有一次,張嘯林的兒子回來,說外面人都在說你是“漢奸”,是真的嗎?張嘯林聞言大怒,怒斥了兒子,發(fā)了一整夜的脾氣。
但張嘯林不知道的是,當漢奸的代價,不只是被人戳脊梁那么簡單。
6
張嘯林第一次知道自己上了軍統(tǒng)的“暗殺名單”,是在1938年。
張嘯林每天晚上有去大新公司五樓俱樂部賭錢的習慣。當時他已經(jīng)對自己的個人安危有所考慮,所以每次出行都要帶10名保鏢,分兩輛車前往。
那天賭完出來,張嘯林的車隊經(jīng)過了一個平時必經(jīng)的十字路口,遭遇紅燈停車(后來證明那個紅燈已被做了手腳)。此時忽然槍聲大作,子彈打在張嘯林的座車身上叮當亂響——他的座車做過專門的防彈處理,還安裝了防彈玻璃。
張嘯林的司機還算機靈,一看情況不對,猛踩油門,汽車闖了紅燈呼嘯而去。張嘯林由此躲過一劫。
張嘯林經(jīng)此一事,知道當年送自己“花甲重新”匾額的蔣介石已經(jīng)決定除掉自己,由此出門更加小心。但即便如此,第二次針對他的暗殺還是上演了。
1940年1月,張嘯林接到一份邀請函,邀請他晚上去新世界舞臺看戲。邀請函是張嘯林的鐵桿親信俞葉封發(fā)來的。一直深居簡出的張嘯林確實也憋得慌,欣然答應(yīng)。
但在看戲的那天晚上,張嘯林忽然有事未出現(xiàn)在戲院(也有說是日本人暗中提醒),結(jié)果當天晚上,俞葉封在包廂中被刺客當場擊斃——而張嘯林其實才是當晚的刺殺目標。
兩次針對自己的暗殺雖然沒能成功,但已經(jīng)把張嘯林嚇出了一身冷汗。他向日本方面要來了一個憲兵班,日夜在自己的公館巡邏,在大院出入口設(shè)置了雙崗,在圍墻上拉起了高壓電線,然后開始了足不出戶的生活。
張嘯林的“蛇不出洞”,確實也讓軍統(tǒng)上海站的站長陳恭澍一籌莫展,直到有人給他出主意:荷葉包菱角——還是要從里往外戳。
言下之意,就是要收買張嘯林身邊的人,從內(nèi)部下手。
坊間一直流傳,給陳恭澍出這個主意并提供便利的人,就是已經(jīng)移居香港,但依舊對上海地上地下事務(wù)了如指掌的杜月笙。
事實上,第一次槍擊張嘯林座車的帶頭人,是軍統(tǒng)上海區(qū)行動股的股長丁松喬;第二次策劃戲院包廂暗殺的人,是軍統(tǒng)上海區(qū)行動組組長陳默。
這兩人還有一個共同的身份:都曾是杜月笙的得意門徒。
7
1940年8月14日,第三次針對張嘯林的“暗殺”,悄無聲息地發(fā)生了。
這一天,張嘯林的心情相當不錯,因為偽杭州錫箔局局長吳靜觀來訪,目的是拜會一下未來自己的頂頭上司——張嘯林不久后將出任偽浙江省的省長。
在自己的家鄉(xiāng)省份當?shù)阶罡呤组L,張嘯林自然是得意的,至于這個“省長”究竟是個怎樣的名分,他是不在乎的。
兩個人在張公館三樓的密室正在會談,樓下忽然響起了吵鬧謾罵的聲音。
這件事后來有各種版本的說法,有的詳細,有的粗略,但有一點是確鑿無疑的:那天引發(fā)爭吵的,是張嘯林手下的一個保鏢,名叫林懷部。
林懷部是張嘯林新招的一個保鏢。張嘯林在兩次差點被刺之后,對保鏢的要求非常嚴格:既要有能力,又要忠心耿耿。林懷部的父親原來是北洋軍體系里的一個軍官,所以他從小練得一手好槍法,能百步穿楊;他又是當初張嘯林信任的司機介紹來的,應(yīng)該也很可靠。
那一天,林懷部忽然走到院子里,對張嘯林的司機阿四說:
“你去同張先生講一下,明天我要請假回老家?!?/span>
阿四對林懷部這種“指使下人”的口吻非常不快,就回嗆了他幾句,兩人就開始爭吵起來。
爭吵的聲音越來越大,以至于在樓上會客的張嘯林忍不住也站起身,探出身子對窗外喊:
“都吃飽了沒事干對伐?不想干的,就統(tǒng)統(tǒng)給我滾蛋!”
沒想到,一向沉默恭順的林懷部像吃了火藥一樣,居然對了張嘯林嘟囔了一句:
“不干就不干!”
說完就去腰間解槍。
張嘯林倒也一愣,沒想到這個保鏢敢這樣當面頂撞自己。
就在眾人愣神之際,只見林懷部解下手槍,忽然手腕一抬,“叭”的一聲脆響——
樓上的張嘯林雙目圓睜,眉心出現(xiàn)了一個血洞,頓時倒地身亡。
電影《羅曼蒂克消亡史》中的這一橋段,影射的就是刺殺張嘯林
8
林懷部究竟是不是受人指使?
關(guān)于這件事,至今都沒有一個明確答案。
當時站在汪偽立場的《新申報》第二天刊出的標題是:《內(nèi)幕:或為渝偽指使》,后又刊發(fā)《暗殺張嘯林兇犯有政治背景,暗殺報酬一萬元》,說是軍統(tǒng)上海站站長陳恭澍出一萬元大洋買通了林懷部。
但陳恭澍在后來的回憶錄中卻否認了此事,表示只是在事后聽到了手下第二大隊對整個過程的匯報,才知道有這回事。他表示此事疑點重重,可能不是軍統(tǒng)上海站下的手。
而林懷部本人當時在殺了張嘯林后非常坦蕩,扔掉手槍,安靜地等法租界巡捕將自己抓走。
按照他被捕后的交代,理由非常簡單——就是“私怨”:每個月工資只有20元,張嘯林動輒辱罵,那天請假又不獲準,又被張嘯林辱罵,于是一時火起,激情殺人……
林懷部后來被法租界巡捕房判了15年徒刑,在1949年新中國成立后得到釋放,回到山東東平老家獨居。據(jù)熟悉他的身邊人回憶,林懷部給當?shù)厣a(chǎn)隊做一些看管倉庫的工作,平時非常低調(diào),沉默寡言,從不和人說起自己的過往。
張嘯林究竟是為何被殺,至今沒有明確的說法。
但即便是當時最客觀理性的中國老百姓,按照時間順序所給出的描述也只能是這樣:
在投靠了日本人之后,張老板就被自己的保鏢一槍干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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