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蘇東坡的人都知道,蘇東坡有一個愛妾,叫朝云,是他后半生最重要的女人沒有之一。
其實(shí),蘇東坡的侍妾不止朝云一個,但他最寵朝云。朝云不僅長得美,也非常善解東坡意,她曾笑著指出“先生一肚子不合時宜”,說實(shí)話,看過那么多名人對蘇東坡的評價,誰也沒有朝云的這句話更貼切。
蘇東坡的朋友們也都非常欣賞朝云,秦觀就在詞里夸朝云“美如春園,目似晨曦”。
朝云還有一件逸事,有一次秦觀來找蘇東坡喝酒,朝云獻(xiàn)歌一曲,且歌且舞,非常迷人。吃完飯?zhí)K東坡填詞一首,其中有一句:怕被楊花勾引,嫁了東風(fēng)。
據(jù)說這是一句內(nèi)涵詞,暗指蘇東坡?lián)某票磺赜^迷住,因?yàn)榍赜^是年輕帥氣的小鮮肉。驚喜不?東坡先生竟然也會吃醋。
蘇東坡的后半生,尤其是顛沛流離到嶺南時,唯有朝云不離不棄執(zhí)意相隨,對此,蘇東坡自己也感嘆:予家有數(shù)妾,四五年相繼辭去,幸好有朝云者,隨予南遷。
縱觀朝云一生,12歲進(jìn)蘇家,蘇軾教她識字讀書;
22歲生一子,叫蘇遁。蘇東坡老來得子,開心得不得了,可惜這個孩子只長到十個月大,就夭折了。朝云受喪子之痛打擊,幾乎與兒同歸,蘇東坡也痛不欲生,連寫了兩首哭兒詩寫喪子之痛,說實(shí)話,他的哭兒詩任誰讀了都不免眼酸,各位有興趣可以一讀。
蘇東坡二度被貶后,朝云隨他顛沛流離大半個中國,34歲死在惠州。那么,朝云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蘇東坡被貶到惠州時,已經(jīng)57歲了,朝云31歲。
此時蘇夫人已去世,家里侍妾和歌伎們都散去?;葜葜?,他只帶了兒子蘇過、朝云和一個老仆,一個廚師。
蘇東坡一生沉迷黃老之術(shù),熱衷煉丹、養(yǎng)生、打坐、練瑜伽,他的朋友王鞏,張方平,李常,弟弟子由,都被他安利過各種養(yǎng)生知識和煉丹決竅。
在惠州沒什么正事干,他就開始專心煉丹,他在《思無邪齋記》里說,自己借鉛汞之助,培養(yǎng)元力,并專心在小腹下部修煉丹田之氣?!犐先ヌ貏e像九陽神功啊大學(xué)士。
朝云一生以蘇軾為精神導(dǎo)師,所以精神世界和宗教觀也受蘇軾深刻的影響。
在惠州的日子,朝云是妾是伴也是友,她跟東坡一起修煉,參禪信佛,熱衷行善,兩個人還一起建放生池。
在惠州,東坡對朝云真是又眷戀又感激。通過他在惠州寫的一首詩可窺豹一斑:
不似楊枝別樂天,恰如通德伴伶玄。
阿奴絡(luò)秀不同老,天女維摩總解禪。
經(jīng)卷藥爐新話計(jì),舞衫歌扇舊因緣。
丹成逐我三山去,不作巫陽云雨仙。
在這首詩里,他先夸朝云不像白居易的寵妾小蠻那樣薄情,因?yàn)樾⌒U在白居易年老時離開了。又夸朝云像天女維摩一樣,有禪性,善解我意,與自己志同道和。
兩人在惠州的日常,就是你煉丹來我念經(jīng),你修道來我參禪,經(jīng)卷藥爐不離左右,一改過去你填詞我唱歌的生活模式,精神世界充實(shí)。
我沒有開玩笑,蘇東坡在給朋友張耒(lei)的信里,說自己獨(dú)宿一年半,雖然節(jié)欲之難,猶如絕肉而改素食,但頗有得益。
蘇東坡禁欲,朝云此時是怎么想的呢?朝云因?yàn)橐佯б婪鸾?,常于附近尼庵里的義沖尼姑往來,二人此時已經(jīng)完全是精神伴侶。
紹圣二年(1095年),蘇軾得知朝廷雖大赦,但不赦元祐黨,因此心灰意冷,決定從此就做惠州人了,于是,他們開始著手在惠州貶居地蓋新房,他和朝云親自規(guī)劃房子的園林設(shè)計(jì)。
可是,第二年(1096年),房子還沒蓋好,朝云卻被瘟疫所感染,七月染病,前后不到一個月,就去世了,死后葬在惠州西湖南畔的棲禪寺松林。
關(guān)于朝云之死,瘟疫是一種說法,歷史上其實(shí)還有另一種鮮為人知的記載。
廣南食蛇,市中鬻蛇羹,東坡妾朝云隨謫惠州,嘗譴老兵買食之,意謂海鮮,問其名,乃蛇也,哇之,病數(shù)月,竟死。
這段話的意思是,東坡謫居惠州時,朝云常讓老仆去買廣南流行的美食——蛇羹,味道非常美,她以為是海鮮,后來得知是蛇肉,竟嘔個不止,病了數(shù)月而死。
朱彧是誰呢?他的這段記載可信嗎?
朱彧是北宋的地理學(xué)家,他的《萍洲可談》記錄了宋朝廣州市舶司相關(guān)史實(shí),涉及宋代朝章國故、制度變更、士人風(fēng)氣,風(fēng)土人情等。尤其是關(guān)于廣州商市、港舶的記載,是研究宋代南方經(jīng)濟(jì)非常有價值的史料。
其實(shí),朱彧的這本書里,記載的都是他父親朱服的見聞,朱服曾在廣州做知州。那么朱服又是怎么知道朝云的死因呢?
因?yàn)橹旆趶V州時,曾與東坡邂逅,互相吟詩作文,飲宴交流,并因此獲罪被貶到泉州,再貶到蘄州,罪名就是“諂交軾、轍,密與唱和”。
全宋詞中收錄了朱服一篇詞,寫于他被貶之后,詞風(fēng)本編也非常喜歡,抄下來大家也欣賞一下:
小雨纖纖風(fēng)細(xì)細(xì),萬家楊柳青煙里。
戀樹濕花飛不起,秋無際,和春付與東流水。
九十光陰能有幾?金龜解盡留無計(jì)。
寄語東陽沽酒市,拚一醉,而今樂事他年淚。
其實(shí)在蘇東坡一貶再貶的過程中,不少慕名提供幫助的人都被貶職了,比如雷州太守,儋州縣官張中,朱服也是其中之一。
朝云的死因,很可能是朱服在于蘇東坡交往中獲知,也或者是從他們共同的朋友處得知,后來講給其子朱彧,被記載下來。
從朱彧的書中也可以看到,廣州人食蛇,古亦有之,真是不足為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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