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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個青春美麗的人遭受磨難時,總是更容易得到同情,而罹遭厄運的丑惡者得到的往往是唾棄。這樣的事情被視為理所當然 ,但從人性的角度來看,真正理想的毫無缺點的人是不存在的,所以因身有污行污點或疾病就被千人指萬人棄,實在是人類世界的災難,因為最終結(jié)果是指向自身的。
絕壁
今天為大家?guī)淼氖窃娦拿疯b的一篇散文 《天坑》
云南鎮(zhèn)雄的天坑非常有名。
我近日回云南,進入了五德大鍋圈。大鍋圈天坑海拔1440米,占地面積約600畝,包括六個大小不等的天坑,其中最大的3個天坑分別是大鍋圈、小鍋圈和三鍋圈,鎮(zhèn)雄天坑群已查明的溶洞有204個。
當平坦的大地突兀地出現(xiàn)一個諾大的坑時,帶給人的,除了驚嘆之外,還有惴惴不安。俯瞰下去,茂密的樹林環(huán)繞在天坑的周圍,郁郁蔥蔥,充滿生機,而中間猛然出現(xiàn)的是深達百米的白色峭壁,環(huán)繞坑周的峭壁之下則是沁人的綠色坑底?!昂靡粋€隔絕塵世的居所,好一個遠離人間的仙境!”這便是我對它的印象了。
五德天坑
下坑階梯不算陡,堅實的護欄讓人很有安全感。四周峭壁顯得厚實緊致,在時間的雕琢下,它又泛出黑色的冷峻。石壁上時不時地出現(xiàn)幾點綠意,或者是苔蘚,或者是地蕨,給我?guī)硇駶櫟臎鲆?。小道兩邊有些小灌木,較平的地方開辟出一小片生機勃勃的草坪,幾簇野花精心裝扮著它。
空氣的酒調(diào)得很淡,淡淡的甜,淺淺地斟在每一朵小野花里。細風輕觸鼻尖,攜來花香輕撫人的面龐,舒緩了漸行漸深的壓抑。
慢慢地來到坑底,一個很大的洞呈現(xiàn)眼前,在草地里漫步的牛抬起了頭望向我。站在這里向上望,天空成為一個井口,浮云從井口游過,一切顯得那么舒緩,這里仿佛是個永恒不變的世界。
往洞里看去,洞口處竟有幾戶人家!老人坐在院子邊上,望著天獨自想事,孩子們擠著坐在椅子上寫作業(yè),大人們則為了中午的吃食忙碌。
交錢后,我們進入了房子背后的溶洞。洞中很涼快,但這涼意又讓人毛骨悚然。洞頂有好似冰柱的石頭垂下,洞底則坎坷不平,誰要是走路不小心,隨時會被絆倒。走到洞深處,有一個很清的水池,在灰暗的燈光下顯得神秘極了,我伸出手摸了摸,刺骨的寒意順著指尖蔓延到我心里,我趕快收回了手,竟對這水池產(chǎn)生了畏懼感。
坑底溶洞
再往前走,我看到了許多不自然的東西:盛過水的水池?人睡過的泥床?人工的階梯?我心中產(chǎn)生的一個個疑問,都伴隨著更深的恐懼,我隱約猜到了什么。
大人們將曾經(jīng)的過往細細述說出來了。那些居住在洞前的居民,竟是麻風病人的后代。
麻風病曾是一種不能治療的,會帶來死亡的惡疾,因為會傳人,人們對麻風病人又恨又怕。于是政府把病人集中到天坑中,將他們關進這個“世外桃源”。這里雖然叫麻風病康復村,但在當時條件下,哪來什么康復?哪有條件治療這些將死之人?他們也懂得這個道理,不再寄希望于外面的人們,開始了地面之下的生命拓荒,他們同病相依,沒死去的人相互憐惜,坑底居然也有了天真的孩童。
幾十年后,人們尋找到了治療麻風病的方法,但大多數(shù)人已痛苦死去,幸存者等到了擺脫厄運的一天,但恐懼依然緊鎖世人的心門,不敢開哪怕一絲縫隙給他們,甚至是給他們的子孫一個同學共讀的機會。于是他們只好把曾經(jīng)用來看管他們的哨所,建成一個崖洞學校,讓這些身負原罪的孩子能接受一些有限的教育……
我環(huán)顧四周,撫摸崖洞學校的濕潤崖壁,盡量設身處地地去接近孩子們的生活與讀書……
神明似乎早已預知了這一切,為他們滴下一滴眼淚,眼淚滴在生機勃勃的大地上,為他們辟出一個隔絕外世的天坑。這也是神明給這些不幸者最后的溫柔了!這個天坑,就是悲涼生活的希望,是人性在死亡之地的最后存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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