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芨芨草
銀杏黃,紅葉紅的季節(jié),我漫步在香山公園的山路上,看漫山遍野,紅黃相間,分外妖燒。長亭之外,有一對新人在拍婚紗照。用這樣的美景作為婚紗背景,也是很聰明的選擇。
看著兩位年輕人臉上洋溢的笑容,不禁想起那句名句“情之所起,一往而深”。他們眼中的愛意,流露著彼此的深情。愛情之最初,都是這樣的樣子。
想起湯顯祖和他的《牡丹亭》,想起女子杜麗娘,想起這句子的原文:天下女子有情,寧有如杜麗娘者乎!夢其人即病,病即彌連,至手畫形容傳于世而后死。死三年矣,復(fù)能溟莫中求得其所夢者而生。如麗娘者,乃可謂之有情人耳。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復(fù)生者,皆非情之至也。夢中之情,何必非真,天下豈少夢中之人耶?必因薦枕而成親,待掛冠而為密者,皆形骸之論也。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情感不知為什么就發(fā)生了,卻越來越深。其實,人生能夠擁有這樣的深情是可貴的,也是難得的。就像《牡丹亭》中的杜麗娘一樣,因為深情得不到相守而郁郁而終,卻感動天地,最終還陽,成就一段美滿姻緣。所以,“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而這世間,有多少深情能夠到白頭?有多少深情最終被辜負?
這世間,女子癡情多于男。為情所困,為情所傷,卻仍不悔不改。從北京到南京,我漫步在秦淮河畔,尋找當年秦淮八艷的影子,卻只見河水靜流,歲月無聲。
秦淮河畔,佳人何在?三百年前的八位奇女子,如今魂歸何處?我一遍一遍來回尋覓,卻找不到舊時的一絲氣息,只有滿目金黃的顏色似極了銀杏。
柳如是、李香君,顧橫波、董小宛、卞玉京、寇白門、馬湘蘭、陳圓圓,因為她們,秦淮河而更加聞名于世。位于夫子廟鈔庫街的媚香樓,據(jù)說是當年李香君的住所,但其實,現(xiàn)今的媚香樓已非舊時的媚香樓,只是因為旅游業(yè)而重建的一個樓子。那里,沒有李香君的身影和痕跡。
秦淮八艷之所以出名,不止是因為她們是藝妓,還因為她們身上共有的愛國情操和她們與男人之間的愛情糾葛。
情這東西,古往今來,都是女人逃不掉的宿命。遇上一個好男人,是女人的幸運;遇上一個壞男人,是女人的不幸。但女人對于感情,總是向往“一往而深”的。即使是屈身青樓的煙花女子,也同樣抱著美好而單純的幻想——遇一個有情郎,結(jié)一段美滿姻緣。
杜麗娘如此期盼,秦淮八艷也同樣如此期盼。只不過,秦淮八艷生不逢時,她們生活的那年時代,動亂多過安穩(wěn)。時局的不穩(wěn)定,讓她們的情感歸宿更無可期,加上她們特殊的身份,能夠有個圓滿結(jié)局實在一種奢望。
被稱為秦淮八艷之首的柳如是,雖身在青樓,卻心懷家國。對于感情,她希望和一人共白頭,卻無奈時不與其愿,在不停地尋覓中,最終嫁給了年過半百的明朝大才子錢謙益為側(cè)室。
錢謙益對柳如是極為鐘愛,兩人也有共同的才情和愛好。本來,這會是一段看得見的幸福。如果不是明朝滅亡的話。
當錢謙益主張降清的時候,柳如是十分悲傷。她是寧愿玉碎而不愿瓦全的人,所以她對錢謙益說:“你殉國,我殉夫!”怎奈錢謙益并沒有柳如是的骨氣,下了水都覺得太冷,不敢輕生。
當丈夫被抓入獄時,柳如是又傾盡一切去相救。當錢謙益死后,為了保住錢家財產(chǎn),柳如是選擇了上吊,用生命保全家業(yè)。
人美、才高、愛國。這任何的一個因素,這樣的奇女子,放在現(xiàn)今,也是絕對出色的一個,何況在那時的秦淮!
秦淮河畔,銀杏飄黃。那些仿制的歌船幽幽劃行在秦淮河上,搖搖蕩蕩的,是今人在演繹的舊時光。六朝古都的底蘊,遙配現(xiàn)今現(xiàn)代化的北京,有些東西變了,有些東西仍然穿越歷史,在時空中契合。
尋一個良人,許一段情深。不管是舊時,還是今世,都是女子的畢生所求。只是,求之得,求之不得,就看各人的緣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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