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家庭孝文化研究（3）
--------孟子論孝道
孟子不但繼承而且發(fā)展了孔子的學(xué)說。孟子把孔子的仁發(fā)展成為“王道（仁政）”政治學(xué)說。在孟子的仁政學(xué)說中，同樣十分重視“孝悌”的價值和意義。
孟子強調(diào)用“孝悌”來教化百姓，使百姓懂得孝順父母、尊敬兄長的倫理道德。孟子反復(fù)論證“謹庠序之教，申之孝悌之義”的社會功能和作用?！吧辍保磸?fù)、重復(fù)。各個地方行政組織，建立鄉(xiāng)學(xué)，要反復(fù)不斷的用“孝悌”的道理來教育子弟。孟子說，“謹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義，頒白者不負戴于道路矣。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饑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孟子·梁惠王上》）孟子認為，“孝悌”的倫理觀念深入了人心，就能形成良好的尊老、敬老的社會風(fēng)氣，“老吾老，以及人之老”。這樣，頭發(fā)斑白的老人就不至于在道路上背負重物，老年有絲綢穿，有肉吃，使老年人的生活有所保障。在這樣的社會背景下，人子必須奉養(yǎng)父母。
對父母的尊敬和奉養(yǎng)是孝的基本內(nèi)容。孟子在評論舜對父的孝順時說：“孝子之至，莫大乎尊親；尊親之至，莫大乎以天下養(yǎng)。為天子父，尊之至也；以天下養(yǎng)，養(yǎng)之至也?！保ā睹献印とf章上》）孝子所做的最高標(biāo)準(zhǔn)，沒有比尊敬父母更重大的；尊敬父母的最高標(biāo)準(zhǔn)，沒有比以整個天下來奉養(yǎng)更重大的。（瞽瞍）成為天子的父親，其尊敬達到了極致；以整個天下來奉養(yǎng)，其奉養(yǎng)達到了極致。這里強調(diào)的是兩個字“尊”和“養(yǎng)”。
孟子曾經(jīng)提出不孝的五條標(biāo)準(zhǔn)，其中關(guān)于“贍養(yǎng)”父母的就占了三條。孟子說：“世俗所謂不孝者五：惰其四肢，不顧父母之養(yǎng)，一不孝也；博奕好飲酒，不顧父母之養(yǎng)，二不孝也；好財貨，私妻子，不顧父母之養(yǎng)，三不孝也；從（縱）耳目之欲，以為父母戮（羞辱），四不孝也；好勇斗很（狠），五不孝也?！保ā睹献印るx婁下》）懶惰不勞動、下棋好飲酒、貪財偏愛妻子兒女，不贍養(yǎng)父母以及放縱聲色，尋歡作樂，給父母帶來羞辱；逞強斗歐，危及父母的安全，這些都是不孝的行為。孟子沒定這五條標(biāo)準(zhǔn)，是為匡章作辯護的。公都子問孟子說，匡章這個人全國都說他不孝，孟子還要和他交往，簡直不可理解。孟子說，上面說的五條不孝的標(biāo)準(zhǔn)，匡章沒犯任何一條，說匡章不孝是沒有道理的。孟子這五條標(biāo)準(zhǔn)中，強調(diào)贍養(yǎng)父母的重要性。
孟子所列舉的三種“不顧父母之養(yǎng)”的情況，不但古代有之，現(xiàn)代亦有之，自古及今，比比皆是。有的人懶惰，不去耕耘，不去掙錢，不去為父母提供生存的物質(zhì)條件，因而“不顧父母之養(yǎng)”；有的人，游手好閑，貪玩好耍，下棋打麻將，甚至酗酒，“不顧父母之養(yǎng)”；有的人，尋歡作樂，只圖個人的享受，“不顧父母之養(yǎng)”，或者三者兼而有之?！安活櫢改钢B(yǎng)”就是“不孝”。
孝順父母之心，要始終如一。孟子借舜到了五十歲還思慕父母的事情來加以說明。孟子說：“人少則慕父母，知好色則慕少艾（少艾：年輕美麗的少女），有妻子則慕妻子，仕則慕君，不得于君則熱中?！保ā睹献印とf章上》）一般人年幼的時候思慕父母，知道了女子的美貌就思慕少女，有了妻室子女就思慕妻室子女，當(dāng)了官就思慕君上，得不到君上的信任就急切地盼望。換言之，一般人到了成年以后，就不再思慕父母，與父母親近之心漸漸的淡漠了。孟子說，”大孝終慕父母，五十而慕者，予于大舜見之矣。”（同上）大孝的人，終生孝順父母，除大舜以外，再沒有第二個人了。
孟子說：“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保ā睹献印るx婁上》）焦循《孟子正義》：“於禮有不孝者三事：謂阿意曲從，陷親不義，一不孝也；家貧親老，不為仕祿，二不孝也；不娶無子，絕先祖祀，三不孝也?！惫糯?，娶妻必須先稟告父母，不告而娶妻，是為不孝。萬章問舜“不告而取”，是何道理？孟子回答說：“告則不得娶。男女居室，人之大倫也。如告，則廢人之大倫以懟（音duì，朱熹注：仇怨也）父母，是以不告也?！保ā睹献印とf章上》）男婚女嫁是人倫中的大事，如果稟告了，舜就娶不成妻，就會把廢棄人倫的大事的責(zé)任歸咎于父母，所以不告。孟子認為，舜不稟告是對的，把廢棄人倫的大責(zé)任歸咎于父母，陷其父母于不義，是不孝的行為。孟子還說：“舜不告而娶，為無后也，君子以為猶告也?！保ā睹献印るx婁上》）娶必告父母是禮，是經(jīng)，是原則；不稟告父母是“權(quán)”，孟子認為，只要保持著“經(jīng)”這個總原則，“權(quán)”是可以變通的。根據(jù)歷史記載，舜生活在一個不幸的家庭，“父頑（固執(zhí)）母嚚（音yín，愚頑）”，父親和繼母時時處處想加害于他。孟子認為，如果要稟告父母，就不能娶妻，為了完成人倫大事，為了不至于無子絕后，不告而娶妻，就不算是“不孝”了。
在“死葬之以禮”這個問題上，儒家主張“厚葬久喪”，守孝三年是孝的范圍。滕定公死后，太子派傅導(dǎo)他的老師然友去向孟子請教喪葬之禮時，孟子引用曾子的話“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可謂孝矣”之后說：“三年之喪，齊疏之服，飦（音zhān，粥稠曰飦）粥之食，自天子達於庶人，三代共之?！保ā睹献印る墓稀罚叭曛畣省奔葐噬碛终`事，難以實現(xiàn)。墨子堅決反對儒家“厚葬久喪”的主張，提倡“節(jié)葬”，孟子在反駁墨者的批評時說：“蓋上世嘗有不葬其親者，其親死則舉而委之于壑。他日過之，狐貍食之，蠅吶（蚊類）姑（同蛄）嘬（音zuō，叮、咬）之。其顙有泚（音此，汗出的樣子），睨而視之，夫泚也非為人泚，中心達于面目，蓋歸反蘽（音léi，盛土的箕筐）梩（音sì，挖土的木鍬）而掩之。掩之誠是也，則孝子仁人之掩其親亦必有道也。”（同上）孟子說，古代有不埋葬親人的，親人死了以死扔到溝壑里，后來看見狐貍在吃，蒼蠅、蚊子、螻蛄在叮咬，不忍心而汗流不斷，于是回家拿起工具，把親人掩埋起來。如果這個人掩埋尸體是正確的，那嗎孝子仁人安埋自己的父母親也必然是合理的。朱熹對此注釋評論說：“此掩其親者若所當(dāng)然，則地子仁人所以掩其親者必有其道，而不以薄為貴矣?！保ā端臅ⅰる墓献ⅰ罚┠抑鲝垺肮?jié)葬”，而不是“不葬”，孟子把“節(jié)葬”偷換成“不葬”來加以批評。其實，墨家的主張是正確的。從朱熹說“不以薄為貴”來看，朱夫子是主張“厚葬久喪”的。這是儒家“葬之以禮”的弊端。
孟子認為，在安葬父母的用度上，要與自己的財力相當(dāng)，盡到人子的孝心。孟子回魯國安葬他的母之后，他的弟子充虞對他說，你安葬你母親的棺材似乎太漂亮了一點。孟子解釋說：“古者棺槨無度，中古棺七寸，槨稱之。自天子達于庶人，非直為觀美也，然后盡于人心。不得不可以為悅，無財不可以為悅。得之為有財，古之人皆用之，吾為體力獨不然？且比（通庇，庇護）化者（死者）無使土親膚，于人心獨無恔（音xiào，快意）乎？吾聞之也，君子不以天下儉其親。”（《孟子·公孫丑上》）孟子強調(diào)，安葬父母用的棺槨，不僅僅是為了漂亮，還要盡人子的孝心。能達到禮所規(guī)定的標(biāo)準(zhǔn)而又具備財力，我為什么唯獨不能這樣做呢？棺槨用來庇護死者的皮膚不與泥土接觸，人子之心也在寬慰一些。我聽說過，君子不能在天下的人都能做到的事情上節(jié)省安葬父母的用度。
孟子認為：事親、孝順父母是頭等大事。孟子說：“事孰為大，事親為大。守孰為大，守身為大。不失其身而能事其親者，吾聞之矣；失其身而能事其親者，吾未之聞也。事親，事之本也?！保ā睹献印るx婁上》）曾子是個孝子，他事奉曾皙時，每餐必有酒肉，將要撤去時必定請示要把它給誰，若還有沒有多余時，曾子必答說有。后來曾子的兒子曾元事奉曾子時，也每餐必有酒肉，但將撤去時不問把它給誰，若有沒有剩余，答說沒有，第二餐再把下的送上。孟子說，“事親若曾子者，可也。”（同上）因為曾子事奉父親，不只“養(yǎng)口體”，還要“養(yǎng)志”，尊重其父親的意愿。
孟子還把孝悌與仁義禮智結(jié)合起來，“仁之實，事親是也；義之實，從兄是也；智之實，知斯二者弗去是也；禮之實，節(jié)文斯二者是也。樂之實，樂斯二者，樂則生矣”（《孟子·離婁上》）仁的實質(zhì)就是事奉父母；義的實質(zhì)，就是順從兄長；知的實質(zhì)，就是明白這兩者不能離開；禮的實質(zhì)，就是調(diào)節(jié)、修飾這兩者。樂的實質(zhì)，就是樂這兩件事，歡樂由此而產(chǎn)生。仁、義的實質(zhì)就是孝順父母，順從兄長，智、禮和樂三者皆為此兩者服務(wù)的。孟子強調(diào)說，使父母歡心，順從父母，就叫做“大孝”。
注：摘編自萬本根、陳德述《繼承、弘揚儒家的孝道文化的精華》，原文發(fā)表于中國青年網(wǎng)2009年2月。
摘編、責(zé)編：洪明
（中國青少年研究中心家庭教育研究所供稿）
http://www.cycs.org/Article.asp?Category=1&Column=101&ID=1754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