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拔越高,溫度越低,高度每升高1000米,溫度則大約要降低6度,這也就是為什么山頂比山腳冷的原因,現(xiàn)代民航客機一般飛行在萬米左右的對流層頂、或平流層底,有心人士不妨可以換算一下,機艙外是個什么樣的溫度。
現(xiàn)在知道扒飛機的難度了吧!
飛機的時速一般是900公里左右,是汽車的10倍,是高速列車的4倍,扒汽車扒火車的盛景在南亞大國倒是經(jīng)久流傳,我們的現(xiàn)實生活中已是很難遇見了。
可是,在十七年前,我國一個13歲少年竟然扒上了飛機,在萬米高空度過了一個半小時,最后安然降落,毫發(fā)未傷。
他是如何成功扒上了飛機,又在天空中度過那么長時間的,最后他怎樣了?
2004年11月11日,一架川航B320—8670號從昆明機場正常起飛,經(jīng)過90分鐘飛行,最終平安降落在重慶江北機場。
按照慣例,機場工作人員此時都要對飛機的起落架、機翼等部位進行檢查。
不檢查不要緊,一查,查出了大問題。
他們在起落架上發(fā)現(xiàn)了一件兒童衣服,工作人員當(dāng)即就嚇呆了:飛機飛了一個半小時,每小時8、900公里的速度,怎么還會有衣服在上面?
于是他們當(dāng)即在飛機周圍開始搜尋,結(jié)果你猜又發(fā)現(xiàn)了什么?簡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飛機的起落艙里竟然躺著一個小男孩。
工作人員心想壞了,這個孩子純粹作死,家長知道后,還不知道是怎樣悲傷呢。
其中一個高個子的工作人員試探性地將手伸男孩的鼻孔上,從那里感受到了微弱的呼吸,隨即高喊起來:“老天吶,他還活著!”
似乎是工作人員的大嗓門吵醒了這個男孩,男孩的身體也開始微微抖動。
“快打急救電話!”高個子工作人員一邊去抱那個男孩,一邊大聲嚷道。
幾分鐘之后,120急救車趕到,將奄奄一息的小男孩送往醫(yī)院。
候機坪上,乘客議論紛紛:“這是誰家的孩子?他怎么會在起落艙里?”
“該不會是乘客把孩子丟在這里的吧,這家長也太粗心了?!?/p>
在醫(yī)護人員的搶救下,男孩終于蘇醒過了,神智也開始清醒,剛開始的時候他的反應(yīng)是十分驚恐,看到醫(yī)護人員比較和藹可親,漸漸地放松了下來。
派出所的民警以及聞訊趕來的記者,開始跟這個小男孩進行了交談。
小男孩承認自己是從昆明扒上了飛機,他還說自己名叫梁攀龍,剛剛13歲,家是湖南懷化的。
記者對他的話表示懷疑:“懷化到昆明有兩千里路,你為什么會千里迢迢跑到昆明機場?”
梁攀龍張口就來:“我爸媽感情不好,他們在兩年前離婚了,爸爸在廣東一家陶瓷廠打工,把我和哥哥丟在家里,跟著爺爺?!?/p>
“可是爺爺身體不好,管不了我們,沒有吃的、沒有喝的,經(jīng)常挨餓,所以我就離家出走,到處流浪,扒汽車,再扒火車,扒著扒著就到云南了唄?!?/p>
周圍的人一聽,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有譴責(zé)孩子母親的:“現(xiàn)在的女人也太狠心了,一句'感情不好’就離婚,讓孩子當(dāng)犧牲品?!?/p>
有批評孩子父親的:“賺錢為什么,不是為孩子生活更好嗎?孩子沒有父愛,賺再多的錢也白搭。孩子這是搶救過來了,如果出事了,孩子父親一輩子都不會安寧。”
還有人說孩子爺爺不地道的:“多好的孩子,當(dāng)爺爺?shù)脑趺茨茏尯⒆影ゐI?身邊不好不是理由啊?!?/p>
還是民警同志心細,他制止住大家:“還是跟孩子家長聯(lián)系上,配合著讓孩子康復(fù)要緊。”
于是記者問:“小攀龍,你爸爸和媽媽的電話知道嗎?”
剛開始,孩子閃爍其詞,不愿意說,在記者的耐心勸說下,孩子終于說出了母親的電話號碼。
孩子母親在電話中得知兒子出事后,急得在電話那邊馬上哭了起來,并非人們想象得那么無情。
5個小時后,孩子母親左君就來到了重慶醫(yī)院。
剛到醫(yī)院的時候,左君心急如焚,快要崩潰了,看到孩子平安無事,母親的情緒穩(wěn)定下來,跟記者說起家里的情況。
但母親口中所說的情況,跟孩子敘述的大相徑庭,原來孩子對民警和記者撒了“彌天大謊”。
梁攀龍的家庭幸福美滿,父母感情很好,孩子在家吃不愁、穿不愁,有什么需求父母盡量滿足,可以說要星星不給月亮。
小攀龍8歲的時候說想要一個鸚鵡,爸爸二話沒說就買了一只回來。10歲的時候說喜歡小狗,爸爸一咬牙也滿足了他。
為什么這樣?因為攀龍的爸爸小時候家里很窮,童年的時候連頓飽飯都沒有吃過,吃了不少苦。于是攀龍父親暗暗發(fā)誓,自己吃再多的苦也不能讓兒子受一點委屈。
就這樣一來二去,把孩子慣壞了。孩子有錯,根本批評不得。
孩子7歲時,到姥姥家去,因為小姨吵了他幾句,就赤腳偷偷跑了出去,走了十幾里路回家。
在家里犯錯了,母親一句不好聽的話都不能說,動不動就絕食,或者出走。
2000年5月份,9歲的梁攀龍上學(xué)之后第一次離家出走,在外面待了3天。
開了頭之后算是上了癮,隔三差五就搞“出走”把戲,但都是短途出走,玩兩天,也就回去了。
梁攀龍10歲那年,開始嘗試著“出遠門”,人家也有準(zhǔn)備,帶了不少錢,一跑就跑到了張家界,痛痛快快玩了1個星期,錢花完之后,自己回來了。
這次長途出走,左君和丈夫開始著急,但是也舍不得動孩子一根手指頭,只是反省自己哪里做錯了什么,或者給孩子講道理。
孩子似乎也被說動,痛哭流涕的,還寫了檢查,表示要“痛改前非”。
可是墨跡未干,梁攀龍又跑了。
對待這種“跑上癮了”的“慣犯”,父母親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去約束了。
2004年9月,梁攀龍直接扒車從懷化跑到了千里之外的貴陽。
據(jù)梁攀龍講,他外出都是扒車,不是自己沒錢,而是這樣覺得刺激,火車、客車?yán)锩嫣锴K劫F陽去是扒著一個大貨車去的,到貴陽跳車的時候,不幸崴了腳。
左君夫婦在孩子出走之后急得團團轉(zhuǎn),到公安部門查監(jiān)控,貼尋人啟事,總算將孩子找到接回家。
“傷筋動骨一百天”,左君心想,這次孩子該安生一段時間了,慢慢就放松了警惕。
孩子傷養(yǎng)的差不多之后,誰知道,左君去了一趟娘家的工夫,回來后一看,得,兒子又不見了。
這一次離家出走,走得更遠,到了兩千里外的昆明,然后就是重慶機場這一次,一舉成名天下知。
說一說梁攀龍這一次的大膽旅程吧。
2004年11月5日,母親去姥姥家之后,梁攀龍一個人上了一輛三輪車,到了懷化的火車南站。
梁攀龍到車站的時候,照例沒有買票,他瞄上了那里的一列貨運列車,梁攀龍扒火車是輕車熟路,典型的老手了。
他輕而易舉就鉆進火車,半臥在車廂里,啃著火腿腸,伴隨著汽笛聲,優(yōu)哉游哉地上了路。
火車出發(fā)前,工作人員當(dāng)然是要檢查的,但只是例行檢查,說不好聽的,基本就是走過場。因為過去檢查的目的是為了防止人蹭車,現(xiàn)在的人都有錢了,買得起車票,很少再有扒車出遠門的人了。
所以工作人員雖然做了檢查,但根本不可能發(fā)現(xiàn)梁攀龍,再說他是個小不點的孩子,不易發(fā)現(xiàn)——目標(biāo)太小。
而梁攀龍當(dāng)時也不知道列車的終點是哪兒,當(dāng)時他的想法很佛系,愛到哪兒到哪兒,到哪它不是個玩兒,只要離開父母的“魔爪”,到哪兒它都香,要說這孩子的心也真夠大的。
就這樣,梁攀龍跟隨列車到了春城昆明。
不知道過了多久,列車到站了,睡夢中的梁攀龍被一陣說話聲吵醒,他睜眼一看,幾個鐵路工人到了跟前,他一個鯉魚打挺,跳下火車,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鐵路工作人員被嚇了一跳,但是因為那節(jié)車廂是空的,也不會丟失什么,他們也沒有去追。
梁攀龍跑了一段路就趴在地上躲了起來,見沒有人追,他壯著膽子,繼續(xù)漫無目的地向前走。
剛走了沒有多遠,他遇到了幾個公益救助隊員,他們剛剛完成野外救援任務(wù),往回趕,發(fā)現(xiàn)梁攀龍一個孩子大半夜的在外面,就上前盤問,聽他的口音是外地的,就將其送到救助站。
在昆明救助站,梁攀龍遇到了一個跟自己年齡相仿的少年束清。
束清是云南祿豐縣人,父母三年前離異,父親在江蘇打工,爺爺體弱多病,他成為典型的留守兒童,無人愛的路邊野草,開始流浪生涯。
梁攀龍在重慶對記者撒謊,估計是受到了束清經(jīng)歷的啟發(fā)。
這時候束清滿不在乎,因為他無家可歸,沒有人管。但是梁攀龍有點著急,因為自己的身份如果暴露,接下來可能會被遣送回家,這次回家母親一定不會對自己像以前那么客氣。即使不打爛自己的屁股,也會對自己嚴(yán)加看管,那樣的話自己就會成為籠中之鳥,失去自由。
他就開始游說束清,讓他跟自己一起走。
束清開始并不愿意走,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收容所的生活,至少不會忍受饑餓。但是經(jīng)不住梁攀龍的三寸不爛之舌鼓動,就決定跟他一起來個勝利大逃亡。
2004年11月10日上午,兩個少年趁人不注意溜了出去,就像兩只小鳥,飛向廣闊天空。
兩人一路走著、玩著,不知不覺來到了昆明國際機場。
梁攀龍雖然見多識廣,流浪到不少地方,但是還從來沒有到過機場,強烈的好奇心驅(qū)使下,他們從機場北候機樓外面圍欄的空檔鉆進了機場。
兩人進了機場,就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看哪都是新鮮的。
就這樣走啊玩啊,一直玩到日落西山后,月上柳梢頭。
兩人玩累了看到停機坪上有架客機,就從飛機輪胎那里爬上了起落架,進入了飛機的起落艙里,躺到里面開始睡覺。
第二天當(dāng)他們被發(fā)動機的轟鳴聲吵醒的時候,那架3U8670客機已經(jīng)在地面上滑行。
說到這里,內(nèi)行人會說,飛機在起飛時,起落架會被收回到起落艙,飛機降落的時候,起落架又會提前在空中脫離起落艙,兩個孩子在起落艙里,難道就不會被碰到,如果碰到一擠,兩個孩子不就沒命了嘛。
因為飛機起落架可以承受上百噸的重量,自身重量也是非常可觀的,如果碰上身體,不管是擠上去,還是推下去,兩人活著的概率幾乎為零。
他們的擔(dān)心是有道理的,事實上,束清在飛機從昆明機場起飛,起落架收到起落艙的過程中,猝不及防,沒抓牢,直接從起落艙掉了下去,當(dāng)場就摔死了。
后來,束清的父母出面,將機場方面告上法庭,要求賠償20萬元。
機場方面確實有責(zé)任,如果工作人員檢查認真負責(zé),這樣的事情就不會發(fā)生。
幸虧是兩個小孩,如果是危險分子藏在里面,或者放置上危險物品,后果不堪設(shè)想。
機場方面也承認自己工作疏忽,但是覺得賠償金額過高,經(jīng)過協(xié)商之后,機場方面給予束清父母7萬元的賠償。
而梁攀龍的父母,也是在事后向法院提起訴訟,要求機場賠償,法院認為梁攀龍的行為是違法的,應(yīng)該自己承擔(dān)責(zé)任,不支持梁家的賠償主張。
機場出于人道主義方面考慮,給了他5萬元賠償。
表面看,梁攀龍這次很值得,自己是幸存者,還拿到手5萬元賠償,比束清好多了。但是他身體也留下了嚴(yán)重的后遺癥,聽力大幅度下降、左耳耳膜穿孔、右耳耳膜內(nèi)陷、眼睛經(jīng)常看不見、腿腳時不時就抽筋。
這樣看來,這次冒險真的不值得。
記者第一次采訪的時候,梁攀龍根本就顧不得什么朋友之情,“江湖道義”,說自己是獨自扒上飛機的,并沒有提到束清,因為他也明白問題的嚴(yán)重性,害怕承擔(dān)責(zé)任,更怕警察把他“抓起來”。
后來記者問梁攀龍:“束清掉下來的時候,你是怎么想的?!?/p>
梁攀龍回答道:“我安慰自己,他掉下去應(yīng)該沒事的,因為感覺當(dāng)時離地面沒有多高?!?/p>
不管怎么說,梁攀龍這小子真是命大,他熬過了束清掉下來時收回起落架的過程,也成功躲過了飛機降落時釋放起落架的過程,稍有不慎,等待他的結(jié)果就只能是粉身碎骨。
其次,客機的飛行高度在萬米以上,比珠穆朗瑪峰還要高,空氣極為稀薄,氣溫都是零下,人在機艙外面能活下來的概率也幾乎為零,不是被凍成冰塊就是缺氧窒息。
國外是有例子的,2013年,一架從摩洛哥飛往倫敦的客機抵達終點時,飛機在起落架放下的過程中,掉下一具尸體。
調(diào)查后發(fā)現(xiàn),這是一名來自摩洛哥的偷渡客,因為沒錢買機票,藏在起落艙里,應(yīng)該是在起落架收回起落艙的時候,被擠壓至死,或者是高空窒息、凍死。
由此看來,梁攀龍除了命大,塊頭兒小這個特征也是救了他的命。
出事之后,鄉(xiāng)親們都說這個孩子有福,大難不死,名字也叫得好,“攀龍攀龍”,龍都攀了,攀個飛機啥的,那更不在話下。
經(jīng)過這場劫難,父母卻覺得這個名字不吉利,將孩子改名為“梁子松”。
而劫后余生的梁子松,仿佛醍醐灌頂,也真正長大了,不再給父母添麻煩,知道了怎樣活著。在治好病之后,他開始努力學(xué)習(xí),初中畢業(yè)后考入了重點。
但是由于這次冒險,一朝成名,同學(xué)們也總是拿他的經(jīng)歷說事,給他心里留下了些許陰影。
重慶有關(guān)部門得知此事,主動提出讓他到重慶上學(xué)。
高中畢業(yè)后,梁攀龍不負眾望,考入了重慶一所大學(xué)。
現(xiàn)在的梁攀龍已在自己當(dāng)年劫后余生的地方——重慶,娶妻落戶,開了一家寵物店,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偶爾也會有朋友重提他當(dāng)年扒飛機的“壯舉”,說他是拍動作片的天縱奇才。每當(dāng)這時,他都會難為情地閉上眼睛,偶爾還會哆嗦一下,仿佛回憶起了當(dāng)年在萬米高空失溫的那個冰冷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