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省濱州市作家協(xié)會
文學作品展示平臺
我的記憶里,爸爸、媽媽總是忙碌的。在過去那個貧窮的年代,為了填飽肚子,為了供應我們兄妹五個上學,爸媽總有忙不完的活兒。爸爸的回憶錄,也更加證明了我的印記是那么清晰而真實。
他為了能讓我們一大家子吃上飯、吃飽肚子,毅然放棄部隊的優(yōu)越生活和良好發(fā)展前途而復員?;丶液螅群笞鲞^教師、工人、農民和商人,最后又做了民辦教師,歷經磨難,經歷坎坷,可爸爸總是樂觀堅強。爸媽白天外出勞作,晚上在昏暗的煤油燈下打葦箔、納鍋蓋、選葦子、縫補衣物。哥哥姐姐們也都按能力分工幫忙,我年齡小,爸媽就分配給我最最省力和簡單的事情做,一家人在一起很忙碌,也很幸福。這是儲存在我童年腦海影像中,最溫馨的記憶。
后來,我們陸續(xù)有了各自的工作和家庭,都為此各自忙碌。而真正有時間坐下來與爸媽拉呱聊天是最近幾年,他們都退休了,晚輩們也都長大了。爸媽也不用為了生活再忙碌奔波了,這自然會有意無意地講起他們過去的經歷。有一天,爸說:“我的過去可以寫本書了,絕對真實的生活?!蔽艺f:“你們講,我?guī)椭涗浵聛恚褪悄銈兊幕貞涗??!卑终f:“還是我自己寫吧。”
爸爸是個言出必行的人,第二天就開始動筆了。已近耄耋之年的爸爸,眼部手術后雙眼視力僅僅0.1,可是就是在種情況下,爸仍左手握著放大鏡,右手握筆,每天上午、下午、晚上各1個小時,一字一句認認真真地寫了起來。我利用晚上時間,幫他把白天寫完的手稿錄入電腦??傻谝槐疚疫€沒有打完,第二本已經寫完了,于是我就請老公幫忙打字。寫完第二本時,老公說:“我看爸爸的大半生真的是坎坎坷坷不容易,但是他老人家是不斷奮斗的,是不向命運低頭的,是勇于擔當?shù)?。這本回憶錄叫《跋涉》比較能反映爸爸的經歷,你看怎么樣?”我也覺得不錯。
爸爸陸續(xù)寫完第三、四本,近七萬字。當我把打印出的書稿樣本拿給爸爸的時候,爸爸滿意地說:“在我做眼睛手術的時候就想,真后悔沒有早一點把自己的經歷記錄下來?,F(xiàn)在好了,我的心事了了?!睂ξ医ㄗh的書名,他也很認可,很滿意。由于我們平時都為自己的工作和家庭而忙碌,坐下來聽爸媽念叨的時間畢竟太少?,F(xiàn)在,這是爸爸在用另一種方式,講述他的過去和家庭的歷史,讓我們從中獲得一些收益或者受到某些啟迪,可謂用心良苦啊。
年輕時的爸爸果敢、銳氣、勇于擔當,而80歲的老爸更加多了一些細心、周到和勤快,增加了更多的舐犢之情。每個周六,我們兄妹幾個都回家陪著爸媽吃飯,看似一頓簡單的晚飯,可是爸媽不管刮風下雨、天氣冷熱,他們都是一大早去菜市場采購一大堆新鮮的蔬菜、水果、肉食。上午就動手擇菜、洗菜、發(fā)面,晚上做一大桌子好吃的,還要照顧到每一個家庭成員的口味喜好。爸媽買多的東西,就每家一份分給我們帶回。還經常批發(fā)一些能長時間存放的蔬菜,比如土豆、洋蔥、山藥等,分給我們,說這個品種的好吃,批發(fā)又便宜。平時,也按照時令準備好吃的,比如夏天的涼面、西瓜,冬天的包子、火鍋,二月二的爆米花、炒豆子,過年的八寶粥、年糕......我們經常把爸媽做的年糕、包的包子帶給同事吃,獲得她們的夸贊是經常的事。在我們眼里,這就是家的味道兒、愛的味道啊。
爸媽從前年就說不再給我們腌咸菜了,可是到了蘿卜、大蒜、雪里紅大量上市的時候,他們就又起早從早市用三輪車拉來,親自動手洗、切、泡、腌。有一次,我正好碰見他們在腌咸蒜,就幫忙剪蒜苗,可是剪了不到三把子,手指已經磨起了血泡。媽媽看見了,說啥也不讓我再干了。我說:“我才干了這么一點兒,手就起泡,每年你們做那么多,怎么做的?”媽媽說:“他們做慣了,老皮老肉的,不怕。”洗、泡大蒜需要很多水,爸爸一桶桶把水從樓上提到樓下來洗,我要接過來替爸爸提水,可是爸爸說:“你們女的沒多大勁,還不如我呢?!毕滩穗缰频絻蓚€月左右不咸不淡香脆可口時,爸媽就給我們每一家子一小桶,樓上樓下左鄰右舍也都品嘗到爸媽做的腌咸菜,都夸好吃。我們兄妹幾個的同事朋友也都贊賞不已,我們笑稱這種腌制咸菜就叫“老爸老媽牌”。
有一次,我和哥哥說夢見老家了。哥哥笑著說:“家是什么?家就是有爸媽在的那一排小土屋,家就是爸媽腌制的那一甕老腌咸菜。”
爸媽的事情從不麻煩我們。有時候,我和哥哥、嫂子、姐姐們搶著偷著幫他們洗洗衣服、拖拖地,爸媽看見了,總是說:“衣服剛洗了,地板剛擦拖了。別看我們歲數(shù)大了,可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是福,別人的事情幫著做是樂?!卑謰尩囊鹿窭镉袀€專門的藥箱,放著他們自己的常用藥還有一些感冒藥。有時候,我們一個小小的頭疼腦熱或者噴嚏,爸媽都會拿出感冒藥讓我們趕緊吃上。第二天,還會打電話詢問好了沒?按時吃藥了沒?不管我們多大,在爸媽眼里就永遠是個孩子?!笆郎现挥邪謰尯?,有爸媽的孩子像塊寶......”這應該是世上最美最動聽的歌詞了吧?父母在,家就在,愛就在,我們就是最幸福的孩子。父母身體健康就是我們最大的財富,更是我們最大的幸福。
爸爸由于視力差又加上腿疼,為了不牽扯我們的精力,不耽誤我們的家庭生活,今年春節(jié)剛過,爸爸就和我們商量雇傭保姆照顧他和媽媽的生活,幫忙做飯洗衣做家務,他們要享一下清福了。哥哥姐姐們都順著爸爸的意愿,哥說孝順孝順,順則孝,而我堅決不同意。為此,我沖媽媽大發(fā)脾氣:“有多少活干???我們兄妹五個可以干,我孩子剛上大學,我最清凈,可以多做點?!卑职终f:“你大哥上班,大嫂要照看外孫;你大姐要裝修房子,下一步孩子結婚,也有不少事;你二哥在外地,你二姐需要照顧她婆婆?!蔽艺f:“我自己可以承包你的家務活,我和老公都在你這里吃?!卑终f:“不行,不能讓你自己受累,再說你要上班,還有婆家也需要照顧到?!卑职志褪沁@樣,凡事為別人著想。
最近,媽媽覺得吃東西時不舒服,吞咽困難,三月十八號我和大姐帶媽媽去縣中醫(yī)院做了胃鏡,姐讓我把媽媽先送回家,她和剛剛趕來的大嫂在等片子。在我再返回來接大姐時,姐姐說去縣醫(yī)院請專家看看,我一直等在車里。姐姐出來時,表情嚴肅。第二天,大姐和大哥帶著媽媽的片子去了濱州醫(yī)院。第三天,二哥回來了。大哥把我們幾個喊回家開了個小會,決定帶媽再去省城醫(yī)院看看。幾天檢查下來,結果是我們不愿看到的。那個永遠覺得離我的生活遙遠的字眼就在我眼前,我覺得整片天都要塌下來了。而現(xiàn)在我能做的就是趁還來得及,好好孝敬媽媽,服侍在媽媽身邊。
手術室外,我們焦急地等待,77歲的媽媽又要經受這番痛苦和磨難。而媽媽在這之前,每天早練健身球,晚跳廣場舞,開心又快樂。她還經??次覀兊奈⑿排笥讶Γo我們發(fā)她錄的視頻,過年過節(jié)還通過微信發(fā)紅包,并沒有讓我們看出她絲毫的悲觀和痛苦,可如今……看著媽媽明顯瘦弱下去的臉,摸著媽媽滿是老繭的手,我淚如泉涌,泣不成聲。
祝愿媽媽早日康復!祝愿天下父母健康永遠!
作者:王紅梅,山東陽信人,幼兒園教師,喜愛閱讀與寫作,多篇文章在“中國夢”征文中刊登,十幾篇教學論文獲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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